程明培来时,听到他们在外头对话的徐风悄悄开了门注意他们的动向。那日,程明培送楚翌莘回来,那异样的神色一直盘踞在他心头不去,他总觉得不安。
尤其,当程明培一身是血的出现在楚翌莘家门口,他更是觉得不对劲。他没有办法置之不理,于是,决定过来探看情况。
他将耳朵贴在门上,想知道邻居的动静,却听到类似怒吼的声响。
他下意识第一个反应就是开门,幸好楚翌莘因为太过担忧男友情况,忘了锁门,他悄声开门,蹑手蹑脚进入,就瞧见楚翌莘被压制在地上,她男友跨坐在她身上,手上还握着把刀,当时的情景,他光是回想,浑身血液就要凝固。
他在阳台捡起一块装饰砖,穿着袜子的脚无声无息的靠近,手高高举起就给程明培后脑杓一个重击,再将人弄晕过去,把楚翌莘救了出来。
还好,他多管闲事了……
听到徐风的命令……呃,应该是建议吧,楚翌莘略歪着小脸,为难道:“这是我家啊,我不住我家,要去住哪?”
“这等等再商量。”他像是怕她偷溜似的,强硬的抓着她的手腕离开屋子。
徐风的车子驶出停车场,楚翌莘望着前方乌云满布的沉重天空,“台风要来了。”
“晚上会有风雨。”一旁开车的徐风道。
“我还没做防台准备。”气象局说是中台,风雨应该不小。
“我会连你家的一起用。”
“这样我会欠你很多钱。”他这算不算趁火打劫啊?
“不会超过六万九的。”
闻言,楚翌莘竟忍不住笑了。
听到自个儿笑,她也吓一跳的捣住嘴。
徐风自后照镜瞥了她一眼。
至少,会笑了。
“好,六万九以内都随便你。”她爽快道。“帐单月结。”
“我会照实付款的。”
徐风带着楚翌莘来到了IKEA.
楚翌莘已不晓得有多久没有来过这种大型家具卖场,各式各样种类繁杂的家具与用品,缤纷的色彩以及想不到的一些用具,都让她啧啧称奇.逛了一圈,买的东西超过她的预期,看到一推车的物品,这才惊觉她似乎买得太多了。
“我好像买太多了。”她有些懊恼道。
“我会帮你搬上去的。”他道。
“但是这样很不好意思,我还是买顶替坏掉的就好……”
“搬东西与出车费用一千二。”徐风早就察觉她不喜欢麻烦人家的个性,只要一有可能麻烦到人,那脸就纠结得像吃了一斤苦瓜,好像麻烦了人,罪同狠揍了人家一顿。
怕什么呢?
人生在世,怎可能不麻烦到人。
不就是会互相帮忙,才有个和乐世界?
瞧她把自己搞得像自闭儿,不跟任何人接触,或许是过去曾有过什么伤痛的经历,才造就今日的她?
除了父母过世必定还有其他原因吧?
然而即便如此,心底仍是渴望有人能对她付出关怀,陪着她、照顾她,所以才会有个人一对她示好,就一头栽进去了。
“……”她差点忘了,这位先生可是打算赚她六万九的。
既然是付钱让人家帮忙,她自然就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了。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多?”就算是出钱请人帮忙,这么一大堆东西,他必定要搬好几次的。
“我论次算钱。”
“那就好。”她这才露出微笑。
第5章(2)
干嘛?怕他少算吗?
别人是斤斤计较,她却怕他亏待自己了?就说是个傻子吧!
“这间给你睡。”
徐风打开卧室木门,一同约莫五坪大小,放置有双人床跟一些杂物的房间在她眼前展开。
楚翌莘猜这间本来就是客房,当没有客人住宿的时候也顺便当了杂物问。虽然放置杂物,但整理得很整齐,地板一尘不染。
“呃……”即便房间都准备好了,楚翌莘还是有些难以置信,“我真的不能回我家睡吗?”她真的要在一个男人家过夜?
孤男寡女的耶,会不会发生什么事啊?
“你家小狗不在,晚上又有台风,你睡这里比较安心。”他比较安心。有那只球球在,虽然毫无保护主人的能力,但万一出了事或怎样,至少还会汪汪叫,但连狗都不在,这人不晓得会恍神到哪……而且说不定不是真的恍神,根本是没有活在世间的念头。
徐风对于她的说词还是颇为怀疑,半信半疑她先前停在马路中央,就是不想活了。
对于一个有自杀“前科”的人,怎可能放她独自在家?
安心吗?
楚翌莘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已经做下决定,看似不容反驳的徐风。
这男人似乎咬死她有自杀的意图,为了预防她再犯,只差没拿条锁链将她锁起,最好关进笼子里头,他才是安心。
她重申无数次那时她真的是在发呆,她并没有想自杀,而且公寓前面那条路不宽,开车或骑车的人通常速度都不快,哪知会突然跑出一台重机?
但他压根儿听不进去,从IKEA回来后,帮她把东西搬入家里,就叫她包袱款款,住来他家“躲台风”。
外头风势越来越大,吹得窗户砰砰作响,的确是有点吓人,但她又不是娇弱的女孩,台风又不是第一次单独面对,实在没啥好怕的。
她说干了口水,徐风就只差没捣着双耳喊“我不听”、“我不听”,不过其实也差不多了,反正他就是不肯听进她的理由,坚持她得待在他的可视范围。
最后,她也只得迁就了。
在家里洗完澡(他人还在外头等待咧,敢情是怕她在浴室割腕自杀),换了睡衣后随他来到他家,老实说,她其实还是有点怕怕的,毕竟她从没有孤男寡女过夜的经验,多少还是有点防心,所以在长袖的掩盖下,握着的手心偷藏着一把美工刀。
他是她的救命恩人,这样防范他好像有点过分,但一朝被蛇咬啊……程明培不也是突然变脸的?
想到他,楚翌莘不免心口又是一阵抽痛。
将放有生活用品的小包放入房闽,时间还早,想睡也睡不着。
出房见徐风在厨房似乎在忙,她来到客厅,欲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时,瞧见一边的柜子上,有张女人的相片,相片前还放了糕点跟一杯水,显而易见,那应该是张遗照。
她好奇上前,女人的年纪不大,推测不到三十,笑靥如花般灿烂,有种别致的美。
察觉有道阴影来到她身后,她未回头便问……“这位是……”
“我太太。”
“咦?”她吃惊回头,“你结婚了?”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已婚人士!
“不像吗?”他撇了下嘴。
“因为我没见到你太太……”出口便知失言了。
都晓得这是张遗照了,还问这种白痴话,她真想狠槌自己的头一下。
“她过世了。”徐风坐来沙发上,“三年前因为癌症过世了。”
“癌症?”她诧异,“可是她看起来很年轻。”
“就是因为年轻,所以扩散得快,从知道得病到过世,短短半年时间而已。”他平静的说着。
她垂眸,“我很遗憾。”
他也跟她一样失去过家人……
蓦地,楚翌莘觉得他可以对她的伤痛感同身受,不是空口说白话,她似乎可以对他敞开心胸。
“你明天有课吗?”徐风问。
“明天?没有,我星期一、五、日才有课。”
“那好,明天若风雨不强,你就来打工。”明天星期三,她刚巧没课。
“打工?”打什么工?
“你也该走入人群了?”
“啊?”走入人群?
“一直窝在家里是不健康的,”他以不容置喙的坚定道,“就是缺乏人际关系才会这么容易受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