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保时捷的驾驶座上,形状优美的车顶为她挡去下午火辣辣的太阳,车内开着空调,温度调节得恰到好处。副座上摆着很多食材,都是她方才去超市买的。今天是沈夕言的生日,她早就想藉机和他庆祝一下了。
于是她早早地翘了班,去超市逛了一圈,将该买的食材全都买了下来。她甚至特地买了一瓶红酒,结帐的时候才想起他根本沾不得酒精,然而她却还是买了下来。
将车停在公寓门口,也不管是否会被开罚单,傅晴微拎着东西兴匆匆地就要上楼。然而在踏入大楼的时候,迎面撞上一个熟悉的人影。
“晴微,好久不见。”刘海峰含笑招呼。
“刘副总,咱们的确好久不见了,替我向贵总裁问好。”傅晴微不动声色地望着他,心里不断猜测着他出现在这里的目的。
难道说,那人还不死心,一心要将夕言拖进这浑水吗?
“一定一定,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告辞了。”刘海峰微笑着,与她擦肩而过。
身形交错的瞬间,傅晴微淡淡开口:“让他放弃吧,何必再争。还有不管怎么样,不要牵涉到无关的人,原秘书那件事情,他做得太过分了。”
“哦,原秘书吗?还是沈夕言?”刘海峰回头,将目光投注在她脸上,“何况,你让他放手,为何自己不先放手。只要你离开傅氏,一切就都与你无关了。”
望望她手里的东西,他眉峰一挑,“你对他很用心啊,当你还是我女朋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为我煮过一顿晚餐。”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打扰他。”傅晴微眸光渐冷,警告地说。
刘海峰豁然一笑,“晴微,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到来对他来说是种打扰?你啊,还是太嫩了,别人对你一分好,你就掏心挖肺的相信别人。”
“你可以再多说一些。”唇角泛出一抹冷笑,傅晴微语带嘲讽地道:“看我会不会相信你一个字。”
“呵呵,我可什么都没说。来这里,只不过是探望友人。好了,这就告辞了。我们后会有期!”
“等一下。”傅晴微冷冷地望着他。
刘海峰挑眉,似笑非笑地迎向她的目光。
“听说你正在追宏基集团总裁的孙女方绋?”
宏基是大型跨国集团,也是国内三大财团之一。而方绋,不单单是有个总裁爷爷,她的外祖父更是政界名人,若是娶了她,往后自然是前程无限,平步青云。
“你想说什么?”刘海峰眼睛微眯。前些日子方绋已经答应他的追求,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出什么岔子。
“我只是想说,方绋正好是我的学妹。”傅晴微淡淡一笑。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报复眼前这个男人,当他背叛她的时候,她忙着在傅氏收拾他留下的烂摊子,无暇对他有什么动作。后来遇见夕言,在他的温言笑语中渐渐忘记了从前的伤口。但如今,若是眼前这男人依然执意破坏她和夕言的平静生活,那么她也绝不会手软。
“哦?你的意思是……”
“从今以后,你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你的一切自然与我无关。”
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
静默片刻,刘海峰微微一笑,比了个“OK”的手势,钻进一辆白色跑车里,绝尘离去。
望着跑车离去的方向,傅晴微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方才进入电梯。
开门进屋,发现客厅里很安静,沈夕言安静地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有两杯茶水。
“晴微,那么早?”望见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倩影,他站起来,有些惊讶。
露出一抹笑容,傅晴微小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在他面颊用力亲了一口,“我想你嘛!”
“所以你就翘班吗?”看了看表,刚好五点,应该还是上班时间。
耸耸肩,傅晴微不在乎地道:“我是老大,有特权哦。对了,刚才在楼下的时候,我碰到刘海峰了。”
身体一僵,沈夕言抬眸,目光有一瞬间黯沉下来。
她还是看到了吗?不知道她会怎么想,曾经就是因为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引起她对他的怀疑。这次会不会……他闭了闭眼,不愿再想。
“你怎么了,夕言?”她伸出手,轻揉着他微蹙的眉心。
“不,没有。”拉下她的小手,沈夕言转身,接过她放在地上的购物袋。“你买了什么,我来……”
“夕言。”她打断他,懊恼地扳过他的身子,“我说过的,我会永远信任你。但是你呢,你信任我吗?刘海峰来过又怎么样,我只是担心他打扰到你的生活,一点别的意思都没有。”
沉默半晌,沈夕言微微一笑,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对不起。”
是他想太多了,也许是因为幸福来得太快,所以他才那么害怕失去,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可以轻易地引起他的不安。
“我不要听你说对不起,你只要……好好爱我就可以了。”她粲然一笑,拉起他的手,“现在,你要教我做菜,今天我一定要亲手料理一桌饭菜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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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下厨的确需要天分。在傅晴微糟蹋了第六盘菜肴的时候,沈夕言决定不再放任她糟蹋食物。不顾她的抗议,坚决换手。于是半个小时后,六、七道热气腾腾的菜肴出现在餐桌上。
“真不公平。”夹了一筷子菜到嘴里,傅晴微不甘心地嘟哝着。
为什么他可以轻轻松松搞定一桌子美味,而她费尽力气却只能弄出一堆垃圾。
“你不必学会每一件事,只要让自己活得开心就好了。”露出一抹浅笑,沈夕言安抚着。
“可是,今天是你的生日嘛,我好不容易把悦宁弄去夏威夷,鸣远又去德国当交流学生,我们难得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耶,本来我想大显身手一番的,可惜现在却搞砸了。”喝了口饮料,她闷闷地加了一句,“何况回来的时候还遇到姓刘的那个万人怨,呕死了。”
乍闻她的心意,胸臆间涌上暖暖的温馨,让沈夕言微笑,“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于刘海峰,他只是希望我去中远就职,如此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不是,不是那么简单的。”傅晴微皱眉,眸中浮现一抹担忧,“中远对你势在必得,就像当初他从傅氏挖走刘海峰一样,他一定要挖走你才甘心的。”
“可是……我现在已经离开傅氏了。”沈夕一百不解地道。
“但是你还陪在我身边,不是吗?一旦傅氏有了麻烦,身为总裁我不会不管,而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当然。”
“所以,他才不肯放手。”
“你是指……中远的总裁吗?”沈夕言蹙了蹙眉。他觉得有些奇怪,即使是商界的挖角,应该也不会做到这种程度啊,何况他自认没有让别人费尽心机的价值。
而中远的作法,似乎完全瞄准了傅晴微,或者说,瞄准了傅氏。竞争、挖角、商业间谍,不管明里暗里,中远都在针对傅氏,似乎一心想要整垮傅氏。
“我说的正是中远的总裁,傅凌越。”傅晴微垂眸,“不过他现在的名字是凌越,他早就放弃了傅这个姓氏。”
“傅凌越?”沈夕言一惊,“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六年前你还没有接任总裁一职的时候,傅氏总裁的名字就是傅凌越。”
“不错。傅凌越是我堂哥,也是傅家在我这一辈中最有天赋的人。他十八岁就接下傅氏总裁的位置,并且在三年内就将傅氏的市场打向海外,为傅氏带来钜额的利润。在他手里,傅氏的规模几乎扩大了一倍不止,这才成为全国最大的集团之一。”陷入遥远的回忆中,傅晴微道:“我记得他是一个很好的人,聪明绝顶、谦逊温和,靠近他的每个人都会觉得如沐春风。他的一生本来可以是完美的,如果没
有爱上那个女人的话。”
她苦笑,“他爱上了一个交际花,甚至不顾一切地想要娶她。他告诉傅远恒,他一定要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即使所有的人都反对,他都会坚持下去。他愿意放弃傅氏,但绝不会放弃那个女人。而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个舞女,而且早就不是清白之身。她有过不只一个男人,和商界人士都有私情,没有人赞同他们在一起。那时候的傅家上下像炸开了锅一样,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不敢介入祖孙两代掌权人的
对峙中。傅远恒后来妥协了,他要傅凌越娶一个名门干金,而那个女人,他可以收做情妇。这样一来,他不但可以继续担任傅氏总裁,同时也没有人会再反对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他不会肯的。”沈夕言淡淡一笑。
“你怎么知道?”傅晴微有些诧异地问。
“如果是真心爱一个人,就不会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如果在他眼里,那女子只是一个情妇的话,他根本不会为她与你爷爷对峙。”他拾眸,目光深邃悠远,“喜欢一个人,是没有理由的,即使对方再怎么不好,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怎么也改变不了。”
“不错,他的确不肯。”沉默了一下,傅晴微道:“他说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他一定要娶她。经过无数次争执后,他决定离开傅家。傅远恒真正愤怒了,傅凌越第一次令他感到失败。所以傅远恒找上了那个女人,运用傅氏的势力逼她离开。他甚至动用了黑社会的关系,将她暗中囚禁起来。那些人轮暴了她,她肚子里四个月大的孩子,就这样流掉了。”
沈夕言闻言无言以对,只能听着她说。
“等傅凌越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割腕自杀,血流了一地,那间囚禁她的房间里满是鲜血。等我跟着傅远恒赶到的时候,她躺在傅凌越怀里,已经没有呼吸了。从那以后,他离开傅氏,创立中远,而我才有机会接下傅氏总裁的位置。开始的时候,中远根基未稳,对傅氏构不成威胁。但凌越是个天才,即使在傅远恒的竭力打压下,中远的业绩依然蒸蒸日上。特别是最近一年,即使它在业界的地位及不上傅
氏,但也相差不远了。他是真正恨透傅远恒了,在一次商界宴会上,他对我说,只要能够整垮傅氏,不管什么手段他都会用的。事实上,他的确用了。”
深深吸了口气,她握了握拳,“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夕言,如果他伤害了你,我一定会发疯的。”
将她揽入怀里,沈夕言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不会的,我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我们不说这些好吗?你不是要为我庆祝生日吗?那就开心一点,来,笑一个给我看。”
搂紧他的腰,傅晴微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过了良久,方才抬头笑道:“好,我们不说这些。吃饭吃饭,虽然说这些菜不是我做的,但是蛋糕总是我买的。”
她弯腰,打开蛋糕盒,点上蜡烛,“吹熄蜡烛前记得许愿哦。”
微笑点头,沈夕言闭上眼睛,在她轻哼著“生日快乐”的旋律中,默默许下一个心愿。
吹熄了蜡烛,傅晴微立刻缠上来,“你许了什么愿望,告诉我好不好?”
只要他说了,她一定会为他实现。
他专注地望着她,面颊掠过一抹淡红,眸中却隐约有一丝紧张,“我希望,今生的新娘是你。”
傅晴微一怔,随即雀跃起来,她紧紧地盯着他,“我可以认为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答应吗?”他望着她,有些忐忑。
“没有玫瑰,没有戒指,没有吻。”她扳着手指嘟囔着。
“啊?”他愣了一下,马上站起身。
“你干嘛?”
“去买玫瑰和戒指,现在还不算太晚,花店和银楼应该没有关门。”他认真地道。
他还当真了。傅晴微失笑,拉住他,魅惑地道:“那些,我都可以不要。不过,现在你必须给我一些聘金。”
“聘金?”沈夕言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就是……”博晴微猛然拉下他,吻上他的唇,极尽缠绵地索取着,过了良久,喘息着道:“这个。”
环住她的身子,沈夕言收紧手臂,仿彿要将怀里柔软的身子揉进自己体内,深深吸了口气,他低沉地道:“晴微,你是我的,我永远永远都不会放手。”
“是的,我是你的。”傅晴微抬手抚上他的眉心,“我永远都是你的。”
这段时间,傅氏在各个领域都遭到中远的抵制,在中远完全不以盈利为前提的持续攻击下,双方损失惨重。傅氏股票不断下滑,创下有史以来的股价新低。面对两大集团的争斗,一些中大型集团乘机而起,坐收渔翁之利。
为此,傅氏连日来已经召开数次董事会议,董事们皆大肆指责傅晴微领导不力,甚至有撤换总裁的声音出现。然而这些声音都被傅远恒压了下去,因为只有他知道,现在的傅氏绝对不能没有傅晴微。傅家上下,没有人比傅晴微更有能力,也没有人比她更熟悉傅氏的运作。
终于正面对峙了吗?傅晴微比谁都明白,想要整垮傅氏,最快的方法就是逼她离开。一旦她离开,傅氏高层就会出现断层,这将会是中远一击毁灭傅氏的绝佳机会。看来,那人快要找上她了。
她猜得没错,两天之后,在她回家的路上,傅凌越直接找上她。
“你想怎么样?”坐在车子里,傅晴微望着身边的男子,冷静地问道。
她打量着他。几年来,他改变了很多。不复往日暖如春阳的笑容,清俊的面庞苍白犀利。
傅凌越冷冷地望着她,目光凌厉。“离开傅氏,这一切都与你无关。”
“如果我说不呢?”傅晴微淡淡地道。
“你知道,我从来不在乎手段。”傅凌越漠然一笑,眸光仿佛望得很远。“傅远恒的那些手段我也会用。你说,如果他像菁菁一样躺在血泊里,你会不会像我一样恨不得毁灭一切?”
“你在威胁我?”傅晴微悚然一惊,面上勉强维持着冷静。她握紧了手:心里清楚地知道他指的是谁,如果哪一天夕言水远离开了她,她会怎么样?她甚至不敢去想这个问题。
“你可以认为是威胁,也可以当作是警告。”傅凌越冷冷地道:“我说过,我不在乎手段,只要结果。而他,不能为我所用的话,我就毁掉,绝不会让他有机会帮助傅氏。”顿了顿,他接道:“何况,你并不喜欢傅氏不是吗?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了虚无飘渺的自尊,为了得到傅远恒眼中的重视,或者为了得到你从来没有得到过的亲情?真是可笑!”
傅晴微震惊地盯着他,她从没有想到,眼前这个人竞将自己看得如此透彻。这种赤裸裸暴露在别人面前的感觉,让她感到狼狈不堪。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保证神不知鬼不觉。”面上忽然浮现痛苦之色,他飘匆地说:“但是我不恨你,我也不想杀你。菁菁她……不会喜欢我杀人。你为什么不退出这场战争?晴微,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根本不想和你为敌。离开傅氏,我保证再也不来骚扰你的生活。”
心蓦然抽搐了一下,傅晴微不得不承认,眼前这男人很有一套,懂得软硬兼施。对这个人,她戒惧的同时,也有同情。
“给我一个星期,让我好好考虑一下,可以吗?”
没有迟疑的,傅凌越点头,“可以。”
不需考虑,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傅凌越露出一抹冷冷的笑容。看来,离他整垮傅氏的日子更近了。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