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昱儒怀着忐忑不安的心,前来参加女儿的婚礼,教堂中除了桑家人,齐藤家出席的就只有齐藤龙矢,一对新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简单的结婚仪式。
从头到尾,新娘子都是笑盈盈的,新郎却是漠然以对,一天一地的差别,令桑家人颇有微词,频频用眼神朝准新郎放冷箭。
在桑思棠已有孕的前提下,婚礼在提亲之后的第一个假日举行,草率的程度令许丽华十分不平,她身为人母,女儿嫁得这么不风光,教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但女儿凡事尊重男方的意见,不曾有过怨言,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姊妹间虽也有诸多意见,但碍于有口难言,也只好全忍了下来,毕竟总不能将秘密说出口吧。
众人之中,最乐的就是齐藤龙矢了,他的母亲已不在人间,在极需母爱的情况下,桑思棠成了填补这个空位的最佳人选。
在他幼小的心灵里,他不懂什么是死、何谓天堂,他只知道,他再也见不到妈妈,就像爷爷、奶奶离开他到天堂后一样,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们。
他曾经问过爸爸,天堂在哪里,爸爸却告诉他,天堂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坐飞机、坐车车、坐船船都到不了,既然这样,那妈妈到了天堂不就回不来了?这是真的吗?就连坐航天飞机也到不了吗?他很想妈妈,也很想去看看她,但叔叔、阿姨却叫他别作白日梦了,说他妈妈死掉了,永远不会再回来了,他问外婆,外婆听了就一直哭,害他不敢再问,因为他舍不得外婆哭。
然后,当爸爸告诉他,他要娶妈咪当他的新妈妈,问他好不好,他当然说好喽!妈咪就是妈妈嘛,他早就把妈咪当妈妈了,只是爸爸不知道而已。从今天起,他就可以在爸爸的面前喊妈咪,不必喊她阿姨了,他好高兴呢!
这一场婚礼,齐藤羽桓做出的行为像是一件额外的应酬般,戴上了戒指,亲吻了新娘后,他便直接将她载回家中,换了一套西装,出门上班去也。
被扔在家中的桑思棠,不免感到落寞,但她也坦然地接受。这桩婚姻是她渴求而来,无论他如何对她,她都会逆来顺受。
想想,白纱是她选的,戒指是她挑的,就连日期也是她定的,所有的事宜他都未曾参与,只说你决定就好,听起来虽然好像他是尊重她的选择,但她却感到受伤。
她强忍着伤怀,整个下午陪小矢玩,到了晚餐时间,她陪小矢进餐,接着小矢拉着她要她说故事,说完了故事,她哄小矢上床睡觉,眼看已经十二点,他却没个踪影,难道新婚之夜他要她独自一人度过吗?
她坐在梳妆镜前,茫然看着镜中的自己,她长得很丑吗?否则他为何不再看她也不再碰她?犹记得那夜,他们放纵地拥吻对方,甚至……若不是小矢的出现,他们可能已合而为一。
她的执着错了吗?她的爱敌不过他的恨吗?她所做的一切努力注定要付诸东流吗?不,上天不可以这么对她,这么做对她太残忍、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桑思棠不禁全身发冷,她下意识用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此时,她听见了大门开启的声音,他终于回来了,然而,他的呼息却满是酒气。
齐藤羽桓一步步走向她,内心翻滚着掩不住的情欲,是的,他必须借酒壮胆才敢回家面对她,天知道他忍得有多难受,不看她、不碰她,简直要他的命,尤其是在那段她即将成为他妻子的日子里,整整七天他夜不成眠。
他不断警告自己,但他的脑子却不听话,分分秒秒都是她的身影,一天二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也不能麻痹他的神经、他的心。
他真的很害怕,他害怕自己再次爱上她,更怕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爱上她,所以他只好开始逃,逃离有她在的地方。
但,他能逃得了多久?如今的她已成为他的妻子,他还有什么借口再逃呢?他总不能永远不回家,一辈子避而不见吧,所以他回来了。
来到她面前,他伸出双臂拥住了她,欲望令他情不自禁地吸吮着她的香味。
她惴惴不安,但她还是鼓足勇气地说道,“羽桓,我必须……圆谎。”
这两个字在他体内翻起了层层巨浪,给了他一个不能不做的光明且坦荡的理由。
齐藤羽桓不发一语地抱起她,往卧室走去,将她抱躺到床上,酒精的发酵令他更加肆无忌惮,但他很清楚,此刻的自己再清醒不过,他想要她的欲望再也无法压抑。
真正成为女人的这一天终于来临,桑思棠紧闭着双眸,任他柔情的恣虐,她的羞涩与无知,令他有着征服的快感,他张大了眼,不想错过她任何表情与动作。
他极尽所能地挑逗她,她情难自抑地逸出阵阵娇吟,待他确定她已准备好之际,他柔和地让两人完成结合,她痛得双手紧抓着床单,强压着痛楚的侵袭,也忍下了尖声舒缓的念头。
他是她第一个男人,这是他脑中所浮现出的一句话,他狂喜地想,也更加狂放地带她进入情爱的殿堂。然而,当满足感充斥在两人身体之后,他轻轻抽退之时,雪白的床单令他心头的那把爱火顿时冷却。
他不动声色地走入浴室梳洗,倾泻而来的冷水冲蚀了每个细胞,他的判断错误?他不甘心地自揄,自嘲的冷笑自他唇边蔓延。
桑思棠对于自己不是完璧之身也大感意外。这怎么可能?她从未……她惊愕的捂住嘴,脑子一片混乱,不,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方寸大乱地试着寻找解答,不经意地抚过腹上微微凸起的那道疤,瞬间,她有了明确的答案,是因为那场车祸,她动过大手术……一定是这样。
她释然地想,此时他从浴室里走出来,她急忙上前想替自己澄清,但他却是一脸木然。
“我累了,睡吧。”
“羽桓,我……”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我要出差一个月,明天就走。”他无心听她想说些什么,交代完后,他与她擦身而过,迅速地钻进被窝中。
见他毫无芥蒂的模样,顿时令她不知该做何感想,他是真的不介意,还是相信她仍是处子之身,抑或他对她存有疑虑却闷在心里?
她忧惧地望着他的睡容,不敢肯定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但就在这个时候,多年前与唐仙仙聊天时她讲过的一句话,陡地出现在她的脑海。
只要是男人,有哪个不介意?是的,他是个男人,他会不介意才怪,但她没有证据,又如何证明自己?落红,从古至今一直是男人对女人清白与否最粗浅的判断依据,可她的清白却被一场车祸夺去了。
天啊,他已经对她够冷淡了,这会儿如果再让他误会她,她还能翻得了身吗?
不行,她一定得告诉他,她不能蒙受这种不白之冤,心念一起,她赶忙走近床沿,伸手想摇醒他,但手却停在他的肩上十公分处。
蓦地,惶恐加剧,她这么做会不会愈描愈黑?他会相信她的说词吗?她不安地收回手,徘徊在说与不说的恐惧中。
齐藤羽桓闭着眼,试着挥走心中那股在乎的感受。七年了,他与她分别了两千多个日子,难不成他还妄想她会守身如玉地等待着他归来吗?他翻了个身,回避从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馨香。
出国收回失去的领域,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刚好可以趁着这段期间排除有关她的一切,当他再回来面对她时,将会是一个更冷酷、更无情的齐藤羽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