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你高兴。”他耸了耸宽肩,“我只是觉得奇怪,反正你总是有道理可以说,我不想跟你争。”
闻言,藏晴轻呵地笑了,“宸爷是争不过我,还是不想跟我争呢?不过,既然你提起,我们已经成亲了,那有些话我也不妨直说。”
他抬起眸光,对她将要说出的话很感兴趣。
“成亲之后,我不想只是当个在家相夫教子的妇道人家,我想帮忙生意上的事,你放心,无论是府里的家事或是设宴款待的功夫,我都会做好,所以,请你让我帮忙打理‘京城堂’的生意。”
“你觉得我会答应吗?”在沉默了许久之后,雷宸飞笑着开口,他的眸光有着一丝冷冽,心理觉得她这要求真实有趣极了。
自从他们成亲以来,这些日子他刻意地惯着她,但并不代表他会允许她为所欲为。
藏晴命令自己直视他,不教他看穿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她不需要在他面前装作清心寡欲,越是表现得贪婪肤浅,他就越不会怀疑她,她点点头,笑着说道:“我觉得你应该答应,毕竟我们是夫妻,在这天底下你如果连我都信不过,你能信谁呢?”
“好,冲着你这句话,我就答应你了!”他咧开笑,与其说是高兴,倒不如说是期待她想玩出什么把戏,他搁下碗筷,伸手从怀袖之中取出了一面紫金符印,交到了她的面前“好好收着这个玩意儿,这个紫符我可是不轻易给人的,可是‘京盛堂’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识得它,谁能出示这个紫符,就能通行无阻,也可以代表我调动人手。”
藏晴看着他交到她手里的东西,在那紫金符面上刻着一个山行,她心里感到讶异,没想到他一下子就交给她如此重要的符信!
“四年前,我总共让人打造了四面紫符,分别是风、火、山、林,给你的是山形,是我仅剩的最后一个,祥清拿的是风行,李大掌柜拿了火形,虽然拿了紫符,但是他们倒都是小心谨慎,没犯过大错,我希望你也可以像他们一样,听明白了吗?”
“我知道,宸爷给晴儿这份恩赏,晴儿一定不会教你失望的。”藏晴用双手紧握住紫符,可以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
如果祥清和李大掌柜都只各取了一面紫符,但他却说给她的是最后一面,那么,第四面紫符他交予了谁呢?
但看起来他没打算瞒她,甚至于还有意让她知道,或许,在他的心里另有盘算,想要让她有所忌讳吧!
但是,她装作自己没听出端倪,只是娇媚地笑视着他,也当做自己根本就没看懂他眼底的深沉,收好了紫符,端起了碗筷,“吃吧!再不吃,这顿饭菜真的要凉透了。”
“嗯。”他不经心地吭了声,却没有立刻照她的话去做,他只是静静地楸着她,心里觉得眼前的她妖媚过了头,而且对他的话里有话,似乎无动于衷,虽说他不喜欢她太过聪明,可是,眼前的她却教他感到有些怅然所失。
那一日,在“花舍客栈”里能为了一盘“杏花鹅”与他针锋相对的女子,与眼前的她真是同一个人吗?
雷宸飞终于端起了碗筷,神情如常地用膳,却是在心里冷笑,才成亲多久,他竟然已经开始想念起“从前”的她了!
“快走开!这里不是叫花子要饭的地方!”
在“京盛堂”总号门外,看门的护卫吆喝着一名女子离开,她的衣衫看起来有些脏皱,可是却不破烂,清秀的脸蛋和双手也是擦得干干净净的,就一双鞋子不只沾满了污泥,还破了个洞,露出了半跟脚趾头。
“我不是叫花子,也不是来要饭的,我是想求大爷给我一份活儿做,让我可以糊口饭吃。”
女子看起来年纪约莫二十出头,跪在地上,不死心地楸着护卫的衣袍,就算挨了踢也不离开。
这时,正由小厮护送着要上马车回去山庄的藏晴正好瞧见了这一幕,她站在门内看了好半响,端倪着女子说话的语气和表情,看她虽然一身破烂,但是眉目之间却有着一股书卷气,看来家世不差,眼下应该是一时落难,才会跑到“京盛堂”来要讨份差事做。
“夫人?”一旁的小厮见她没有动静,轻唤了声。
藏晴回眸笑视了他一眼,转头朝着女子走去,就在护卫是在被逼得不耐烦,想要把她给狠狠揪推开来时,被藏晴给喊住了。
“小的参见夫人。”护卫看见主子到来,连忙退到一旁。
“嗯。”藏晴凉了凉手,示意他们退下,走到女子前面,仔细地端详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香荷。”
“是个好名字,识得字吗?”
“嗯,我爹爹是个教书的师傅,他教过我读书。”
“那会打算盘,动计数吗?”
“懂一些,但不精通。”香荷摇摇头。
“不精通没关系,事情只要会了,余下的就是多练习,既然你无处可去,就跟我吧!”
“夫人!?”这时候,一名年月四十岁的中年男子跑出来,他正是大掌柜李伯韬,他得到手下的禀报,赶忙着出来探看,就听见他们主母竟然要收留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夫人,请你三思而后行,爷不会乐见你收留她的。”
他们主子做事一向谨慎小心,绝对不会容许有来历不明的人在身边走动,所以藏晴收留香荷,等于是犯了他的大忌讳。
“放心,宸爷哪里我自个儿会去交代,不过就是一名随身丫鬟,以前我在客栈的时候,连同陈嫂我总共收留过四个人呢!现在不过才区区一个香荷算什么呢?”藏晴笑睨了他一眼,伸手拉起跪在地上的香荷,“走吧!跟我回去,先让你洗个澡,换上一套干净的衣服,让他们看看你也是人模人样的。”
“是。”香荷感激地点头,随着她的新主子离去。
在她们的身后,李伯韬对于藏晴不按牌理出牌的随性,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担忧的表情……
原以为自己娶了一个能够持家的的好妻子,却不料,他这位好娘子似乎给他惹了不少麻烦,引起了很多掌柜的议论纷纷。
雷宸飞沉静地聆听着李伯韬的禀告,这些时日他得到不少掌柜的抱怨,说藏晴处处干涉他们办事,甚至与还强迫他们撤换一些手下,让自己看得顺眼的人顶替上去。
因为她持有山行紫符,所说的话就等同于宸飞,所以掌柜们就算心里有怨言,也只能回头向大掌柜这里反应。
“不过就是换了几个人手,值得你们大惊小怪吗?”雷宸飞冷笑着接上李伯韬的话,手里捻动的象牙佛珠与一身选黑色的袍服相映成强烈的对比,“她原本掌管一家客栈,客栈虽小但生意好,天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所以一时之间要她闲静下来不管事,是有些强人所难了,暂时就由她去吧!她愿意参与商号的经营,算起来是件好事,至少比漠不关心要好,就由她去吧!”
“爷——?”
李伯韬提上口气,急着要再说下去之时,见到祥清在一旁以眼神示意要他稍安勿躁,早先祥清就曾经向他提过,他们主子对新夫人意外地娇惯,毕竟是新婚夫妻,而且是年纪小了十一岁的少妻,所以有些事情如果不是太过分,他们主子大概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由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