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应该是不合口味的。”曲轻裾轻道,她是看自己儿子似乎有当蚂蚁的倾向,为了满足他喜欢吃甜的口味,才特地熬了一点焦糖桨,这对喜欢吃甜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幸福的调味料,也是她以前唯一拿手的点心焦糖布丁里的最大亮点。
她越是没底气,越让瞿谢时觉得她在隐瞒些什么,更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拿来我尝尝看。”他不容拒绝的说着。
曲轻裾不知道他心中的猜疑,只能无奈的开了小罐子把丸子串沾了酱递过去,接下来那神秘的长随又换了一个新的碟子奉到翟谢时的手中。
曲轻裾连吐槽都不想了,只是偷偷打量着那个长随,观察着他是不是和哆啦A梦一样,需要什么都能够拿出来,话说吃一次东西就换一次盘子,他身上得带着多少的餐具啊!
她不知道,一般瞿谢时的长随身上只会带着两碟一双筷和一匙,不过是防着在外头要尝尝东西的时候寻不到干净的盘筷,但说实在话-长随备在身上这么久,用过的次数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
翟谢时吃下那沾了些许焦糖酱的丸子时,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奇怪,那甜腻的感觉让他顿时说不出话来。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猜错了,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是为了儿子而来,而不是想藉儿子的手来讨好他。
这让向来算无遗策的他不禁皱了眉,开始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来。
比起以前总是穿着一身素,端着清高哀怨的脸色,今天的她穿了一身略微暗淡的朱红衣裳,衬得她傻愣愣的脸气色红润,之前着他总是冰冷哀怨的眼神也变得有点忐忑又清澈单纯。
莫不是濒死过一回,整个人连性子都改了?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想法。
正想着该用什么方法再继续试探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僵凝。
“爹爹,娘亲,你们……”
这唤声让一直绷着神经的曲轻裾松了口气,转而捧起食盒高高兴兴的看着在后头出声的人。
“子衿!”同样一个名字两个人喊,一是欣喜,一是有些微恼。
瞿子衿今日一直到下了课都没见到人来,心中失落难以言说,只想着或许是他这几日冷淡的反应让她伤了心不再来了,又想着她不来也好,她本就是让爹赶出去的人,不相见也是正常的。
边想着,他一反平时总是走在最后的习惯,随意的把书册收入自己的书袋里,快速走出家塾。
只是说了不想见,脚步却不争气的往屋子后头走去,想着或许还能够遇见人。
说到底,他心中还是抱着一丝期望,或许她今儿个站了远点?或者晚来了点也说不定。
只是没想到,人是见到了,却是两个。
爹爹和娘亲都在……这是怎么回事?!瞿子衿小小的圆脸上满是不解。
曲轻裾见到自己儿子自然是高兴坏了,献宝似的把食盒捧到他面前,洋洋得意的说着,“子衿,你瞧瞧,上回那糯米丸子你说了好吃,我又想新花样做了一次,连调料我也弄了两个,新口味,你吃吃看,好吃的话我下次再弄来。”
她一脸期待的看着瞿子衿,瞿子衿则是看着自家爹爹的神色,只觉得脑子都疼了起来。
娘啊!你是真的没注意到爹爹那瞬间黑下来的脸色吗?虽然不大明显,但是爹爹都不笑了啊!最重要的是,爹爹不是说过不让你进老宅的吗?你现在光明正大的出现,还大剌剌的说下次再来……这样真的没问题?!
曲轻裾是真的没想到那么多,经过了这些日子的“狗洞经历”,她相信这样的地方不会只有一处,只要再跟梅婶打听打听,必然还能够找到方法进来。
这时候比起后面那个男人她比较关心的还是眼前的孩子,一开始她是想要讨好这个老公,也想过藉孩子的手转交给他点心来表明自己想回来的想法,所以第一次送的糕还真是照梅嬉的指导做了据说瞿谢时最喜欢吃的咸糕点。
但也只有那一次,后来每一次她在窗户外头看着那个小小的人儿用那种期待又怕受伤害的眼神看着她,她就会忘了还有一个男人要讨好,反而把整颗心都扑在这个孩子的身上。
她想,她看到的不只是与这个身体血脉相连的孩子,或许还有自己的内心。
她想结婚,很想很想,不是因为她缺男人,也不是想嫁个老公当米虫,而是她想要有一个正常的家,有能够关心她,她也能够去关心的人。
打小,她因为能够看见鬼魂,还没上学就让爷爷抱在老家养,她讨厌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咒,也不喜欢念经文来超渡那些长得可怕的灵体,但是她却不得不做,因为她除了爷爷那里,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她知道,她的父母都怕她,因为她能够在人快死之前看见即将离体的魂魄,也能够和那些鬼魂说话。
爷爷对她很好,说她不是怪物,只是有了他们茅山道术一脉传下来的能力,让她乖乖的和他学习如何控制,以后长大就可以回家了。
可是爷爷不知道,即使她长大了,那个家,她还是回不去了。
她已经有了新的弟弟妹妹,她看见他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走在路上,她无法靠近,也不敢靠近,所以她很识时务的与他们擦身而过,再也没回过那个城市。
而那孩子的眼神和小时候的她太像,让她忘记了自己要讨好的目标还有一个男人,只想要把自己能给的都给他。
不过……看着他皱得紧紧的小脸还有不断往她后头瞄的眼神,曲轻裾后知后觉的回过头去,迎上一双冷淡的眼睛时,她终于想起自己是多么不受欢迎。
她刚刚好像太得意忘形了点,还当着瞿谢时的面说了下次再送来……他会不会以为她是在藐视他家的安全防卫?
“呃……那个我是说……我会再让人送来……啊!不对……”
曲轻裾捏着裙摆,支支吾吾的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说词,最后只能轻叹了口气,把食盒交给瞿子衿,然后呐呐说着,“我……我走啦!”
她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那面对面站着的父子俩,一边幻想着如果那男人挽留她的话她该装一下,还是干脆厚着脸皮直接跑回去说她愿意留下来?
只可惜,她把自己的脚步放得比乌龟还慢,都要走出他们的视线外了,还是没有听见任何的挽留。
这种无声的沉默只比大声的叫她滚还要好一点点,就像她以前见过的家人那样,冰冷的沉默,却用眼神把什么话都说了。
脚步越来越沉重,一步步踏了出去,就觉得自己的心越来越冷,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痛哭出声。
直到站在那个狗洞前,她眼眶泛红,紧咬着唇,没有像往常一样快速的爬出去,而是瞪着那个狗洞不发一语。
她突然开口,对着虚空快速的说着,“婆婆、梅婶,相公和子衿是不是因为拉不下脸让我回去所以才不留我呢?”
虚空中两个苍白的人影沉默没说话,刚刚她们两个都看见了,瞿谢时没说话,但那脸色可一点都不好看。
梅婶当下人当久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问题,只能求救似的看着崔氏。
崔氏直接问她一句,“你想就这样放弃走了吗?”
放弃?曲轻裾怔怔的看着天,想起“前世”那些一个人的日子,想起自己迫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