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大笑,靠进他怀里。
两人的亲密让向禹侗黯然神伤,转身离去。
碍眼的不在了,楚默渊勾起她的小脸,问:「你不相信他的话?」
她沉了眉,回答:「就算相信,我也不会选择他。」
「为什么?」向禹侗的家世不输他,样貌比他好太多,又是个斯文读书人,不像他是个莽夫,不懂对女人用温柔攻势。
「人性无法轻易改变,他是个对仕途汲汲营营之人,既然他能不顾父母反对远离家乡,能因为楚薇娘可以助他前程背弃结发妻子,那又是什么理由会让他在放弃妻子多年之后又想寻回她?难道发妻能带给他更大利益?」
他很高兴她的脑袋清楚,没被向禹侗几句看似掏心剖肝的话给迷惑。「还有呢?」
「他说『知道我为什么会死吗?因为那一年当中,我到处找你』,为什么偏偏是那一年,那一年发生什么事?他二十一岁考上进士,到辽州任官、娶妻生子,三年后回京、抛妻弃子,却在三十岁时死于盗匪手下。
「足足有六年的时间,他对妻子、儿子的失踪置之不理,却在『那一年』千里迢迢到辽州寻人,为什么?
「再者,楚氏不会生气吗?宫中的娘娘姨母不会阻止吗?是不能生气、无法阻止?而强烈反对他与前妻在一起,连骨肉都弃之不顾的向家长辈,为什么突然不再逼他离弃两人?」
「还有呢?」
「再说了,他已经诚心诚意千里迢迢赶到辽州,为什么不能说服前妻回心转意,难道是前妻意志太坚定?但再坚定,他可是大官欸,前妻不过是一介平民百姓,胳臂还扭得过大腿?
「何况当年妻子偷偷离开,两人的婚书还在,就算告到官府也是他占理。即使退一万步来说,他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只要绑了儿子,妻子能不乖乖跟着走?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他的前妻背后有根比他更粗的大腿。」说完,她呵呵笑开。问:「你相信他的故事吗?」
「相信。」
「嗄?不会吧?这么离谱的故事……为什么?」楚默渊的回答吓得她跌破眼镜,难不成他也有特殊经历?
「因为前辈子,我娶的女人是你,我是你背后那根比他更粗的大腿。」
她愣了一下,然后呵呵笑开。「今天是编故事大赛吗?前辈子,我是不是把这辈子认识的男人全嫁一遍啦?」
「我问他前辈子我娶谁为妻,他狠狠憋住气,表情僵硬、双拳紧握,视线停留在你身上,那是直觉反应,他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他仔细分析。
「是吗?」
「是。」
「好吧。」她轻浅一笑,在他耳边说:「我觉得最近真的好倒霉。」
「因为碰见向禹侗?」他同意她的倒霉。
「不是。」
「不然呢?」
「因为我所有的好运都用来遇见你啦,前世遇一遍,今生再遇一遍,好运全数交换了你的爱情。」
这话真甜、真好听。楚默渊道:「以后,你的好运,包在爷身上。」
她乐了,拉下他的脸,轻轻在他嘴唇上亲了一口。
这是公然放火啊,身为将军,哪能允许旁人放了火就走?
于是他扣住她的腰肢,还她一个吻,辗转深入的缱绻热吻,浅浅只是放了把小火,而他掮起狂风,让火势一发不可收拾……
向禹侗不是坏人,他只是性格坚毅,对于想追求的事不肯太早认输,因此明明知道自己的胜算很低,仍然不愿意放弃,前世的错误,他不愿意延续到今生。
所以他认真对着浅浅说:「男未婚、女未嫁,我不会放弃你。」
浅浅也认真看他、认真回答:「你放不放弃,不关我的事,我只在乎爷会不会对我一心一意?」
然后神出鬼没的楚默渊出现,他说:「这种事,需要怀疑?」
于是她就没有怀疑啰,握住他的手,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忘记身边还有一个「前世夫婿」。「要吃饭了吗?」
「还没,但你的月饼烤好了。」
「香不香?」
「香,可不可以沾覆盆子酱?」
这么爱吃甜啊!浅浅说:「甜食可以让人放松心情,只不过会坏牙,也会弄坏身体,浅嗜即可,不要多吃,好吗?」
「好。」他想也不想便回答,长长的手臂环住她的肩,把她圈进怀里。
她讶异,抬头对上他低垂的视线。「这么好商量?我以为要大费口舌才能说动你。」楚默渊微哂,嘴角扯到一边。
浅浅第一次发现,他的笑有点坏、有点邪气,还邪得很魅惑人心。
他不但没压低声音,还挑衅地瞄向禹侗一眼,说:「因为你在,我就不缺糖了。」啊啊啊……她被撩了耶!他的学习力如此惊人,再让他多学上几天,他就可以跟波特王的干话系列比拼了。
看着两人卿卿我我,向禹侗很内伤,不过没关系,这不是第一次被伤,前世成为夫妻的楚默渊和余浅浅更过分。
「他走了欸,可以别晒恩爱啰。」觑他一眼,浅浅娇言巧笑,模样甜上加甜。
晒恩爱?他不懂她的语言,但乐意学习。
「要不要出去走走?」他问。
「好啊好啊,前几天我在溪流里看见山坑螺,去抓!」
「抓那个干什么?」螺有肉?能吃?
「那味道可好的了。」
「你有这么饿?」
「你不知道我饿不饿吗?这里什么都没有,没酱、少调料,做出的东西就是缺了滋味,可以选择的东西又少,害我看到驴子想到阿胶,看到猪想到串烧,看到花想到酒、想到酱,什么东西都想拿来便宜舌头。」
她夸张的表情让他失笑。「不会了,再给我两年时间,待商铺一间间开起来,大燕有的东西,你都可以在辽州找得到,甚至远从西域来的珍品也不难买到。」
「好啊,我耐心等两年,要是买不到,就是你执政不力,无法创造经济奇迹,肯定要被轰下台。」
她的话很好笑,谁敢轰他下台?不过他笑了,亲亲热热地拉起她的手,走出家门。他们来到溪边,金秋时节,阳光西斜,一路说说笑笑,欢声不断。
已经很久了,他没有这般放松过,在战场上讨生活的人,头提在裤腰带上,没人敢保证,昨天和你共饮一杯酒的人还会不会再出现。
而上战场之前,侯府战战兢兢的生活并没有更好过,他不太晓得轻松这两个字何解,但现在明白了。
看着她明媚的笑脸,楚默渊突然觉得「算了」也是种不错的选项,他冲动地想要放下一切,和她在这片山林里共度余生,只是,想起娘凄惨的死状,他的心又硬了起来。
「……这是臭黄荆,有除风湿、清邪热的作用,把叶子洗净,放在开水里搅拌搓揉,等它变成糊状后滤出绿色的汁液,汁液静置两、三个时辰后就变成凉粉,葱姜蒜切碎洒上酱油、醋,用热油浇上,淋到凉粉上头,那味道可好了!」
「什么时候做给我吃?」
「昨儿个我做了一筛子,晚餐桌上肯定会有,阿齐喜欢得不得了。」
他皱起双眉,道:「以后做新吃食,我要第一个尝。」
吃醋吗?她咯咯笑开,把手伸到他面前,说:「臭黄荆的汁液有美白的功用,昨晚我敷了一刻钟,你瞧,嫩不嫩、白不白?」
这样的动作,分明是勾引,勾引他无妨,要是拿到别的男人面前……楚默渊正想训诫两句,可目光闪过,等不及他训斥,浅浅弯腰惊叫——
「现在居然还找得到这个?」她从干掉的藤蔓中拔出一颗野百香果,剥开。「张嘴。」他依言张嘴,她把浆液倒进他嘴里,只见他皱起眉头,却还是吞进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