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笔记本电脑,西瓦带着怜悯地感叹:“拜游击起义军与毒品贩子所赐,哥伦比亚的警察大概是世界上最忙碌的。”
“这样才有乐趣。”惟恐天下不乱的普通倒是挺羡慕他们丰富多彩的生活。
西瓦瞥了她眼,努力咀嚼着口香糖,暗自想自己怎么就那么倒霉和她搭档呢,费南德是怎么受得了她的?看了眼手表,他们在机场等了半个多小时了。他对普通说:“大概他们忙得连接我们的空暇都没有了。”
“不是有地址吗?我们自己去酒店就得了。”普通一边回答一边琢磨费南德为什么还不来接她呢?她都那么想他了,他应该更想她才对。是不是有了线索,忙着抓人没空来?有线索,也应该等她来了后再去抓,不然她千里迢迢来干什么?
“再等十分钟。”西瓦怕和接机的人走岔了。
“好吧,只等十分钟。你那破电脑里又没装游戏,我快无聊死了。”普通讨厌等人,白白浪费时间。
“用不着无聊了,有人来接我们了。”西瓦很暧昧地微笑着说。
醒目的蜜金色长发、英俊的容貌、笔挺的身材,恰是普通朝思暮想的费南德,他边走边翘首巡望,扫见上衣兜里插着一朵红玫瑰的西瓦后,他的目光即被他身边挥舞着手臂娇小的身影吸引,面露喜色,迎面朝他们走来。
“好像相亲似的。”西瓦说着取下红玫瑰塞到普通手中,惋惜地想若是个美女就好了。
普通正为见到了费南德高兴,只顾着睁大眼睛瞅费南德,没在意西瓦的话,无意识地接过玫瑰花。
原来给他的惊喜是指这个,看来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自己喜欢她,只差她的配合了。费南德凝视着做梦也会忍不住逗弄的女人,映入眼底的明明是张素净无奇的容颜,却令他在心中回想了无数遍,在这一刻眨眨眼睛似乎都是种浪费。
他们俩看来是两情相悦了,才惨遭失恋的西瓦更加用力地嚼着口香糖,心说自己什么时候能找个对眼的也来这么回脉脉含情的痴望?
“喂,费南德,你发什么呆?干吗不说话?”普通一开口便将西瓦感动不已的气氛破坏殆尽。
费南德早已习惯了她的不解风情,微微一笑道:“看来连上帝都支持我,隔着太平洋把你送到我的身边。这么久没见,你一定很想我了。”
哇!他认识的费南德有这么油腔滑调吗?西瓦悚然地瞅着费南德,咀嚼口香糖的动作缓慢了下来,胃酸有些上涌的趋势,更令他惊愕的是普通接下来的话。
“唔,我是蛮想你的,你走了之后就没人再请我吃大餐了。而且……”脑子里只有一根筋的普通坦率地说,“我发现我也是喜欢你的。”说完她大咧咧地冲费南德笑了笑。
费南德简直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是说她喜欢自己?
“呕——”过度的刺激致使西瓦一个不小心将咀嚼了半个多小时的口香糖卡入喉中,他痛苦地干呕着,想把那东西吐出来。
“我来帮你。”
普通森冷的声音传到西瓦的耳朵里,心知不妙的他来不及躲闪。腹部就挨了一击,西瓦的脸部顿时扭曲得跟毕加索的抽象画似的,五脏六腑那一个痛啊,口香糖倒是乘机顺利地滑入肚中。
“怎么样呀?”
普通刻意放柔的语气听得西瓦不寒而栗,赶忙回答:“好了,好了。”并强忍着疼痛挤出个可怜巴巴的笑容。
“呵呵!”费南德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西瓦无限委屈地抱怨,会喜欢上这个女人的费南德是不是也有什么古怪的嗜好?真可怕。
三人坐上了一辆从外表看拥有一定沧桑历史的汽车,前排的座位分别被费南德和普通分享,西瓦只好乖乖地孤零零一个人坐到后面。
“你为什么迟到?”普通问。
“因为我不知道你要来,若知道你要来我会从昨天晚上在机场守候。”费南德感性地回答,在看到普通感动的神情后,才慢条斯理地说,“开个玩笑,你别当真。我只知道总部派西瓦来,你的到来是个意外。”
普通的额头青筋开始跳动,她鼓着腮帮说:“你就喜欢捉弄我玩?”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和你开玩笑了,这使我很痛苦。”费南德认真地回答。
“我认为你痛苦得还不够!”普通的脸色变得黑青,牙关磨起令人发寒的切齿声。
“你的幽默感总不见长。”费南德惋惜地感慨,然后才老老实实地解释,“为了追查卡莫拉的下落,我一个星期睡眠的时间不足24个小时,直到今天凌晨我还在警察局审问嫌疑犯,不小心忘了时间,路上又遇到汽车爆炸案耽误了一会儿。奇怪的是一见到你我的疲倦全都消失了。”
这回普通没有忘乎所以地感动,而是绷着脸谨慎地问:“你说完了?”
“说完了。”费南德冲普通惬意地一笑。
普通这才白了他一眼道:“以后少说那么恶心巴啦的话。”
“这完全是我的真情流露,你这么说太令我伤心了。”
费南德的语调彻底摧垮了普通的斗志,她乏力地说:“拜托你饶了我吧,你少阴阳——”记忆犹新的威胁使普通险险地吞回半截话,改口问道,“有线索吗?”
“有,太多了。你知道的哥伦比亚年产大麻7500至9000吨,无论是数量、质量,还是销售和获利,都在全球名列前茅,数十万的哥伦比亚人从事生产、加工、贩卖毒品的活动,我们很难短时间内判断出哪条线索和乔尔·丁托列托·卡莫拉有关。”
“他至少要等到有了立足之地再开工吧。”西瓦终于盼到他们结束那没营养的对话,憋得厉害的他迫不及待地插言。
“等什么?要是我,这儿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早干早赚钱。”普通豪迈地说。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卡莫拉是哥伦比亚的常客,他对这个国家并不陌生,更主要的是他本人是个高明的化学家,对开发新毒品颇有研究,我们破坏了他在西西里的实验室,但他带走了一部分资料,这样的‘人才’在这里会受到热烈的欢迎。”
“那么他会选择与人合作还是单干呢?”西瓦问。
“有线索表明他正在招兵买马。”
“那我混入敌人内部当卧底。”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没惹是生非的普通早已按捺不住满腔热血跃跃欲试。
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望了望她那张在外国人看来尚未成年的BabyFace,接着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哇.你们小看我!想当年……”普通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她英勇的战史。
“我绝对愿意相信你的勇猛无畏,如果你在两三天内学会西班牙语的话,可以给你个机会。”费南德借鉴利夫的办法以求普通知难而退。
这招儿果然灵验,普通得意洋洋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闷声道:“你们欺负我。”
咳咳!有人胆敢欺负她吗?他顶多有胆逗逗她而已——费南德是这么想的。
借他十个半熊心豹子他也不敢,她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西瓦是那么想的。
☆☆☆
这次行动同费南德搭档的两位同事碰巧是对夫妻,身高一米八二的茜瑞·派克是意大利中央行动安全处(NOCS)的骨干成员,她的丈夫凯恩·特里波迪又比她高出半头,隶属意大利反黑手党检察局。夫妻两人并肩而立,那个海拔叫普通好不羡慕。
一大忙碌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茜瑞建议到酒吧喝一杯,大家一致通过。电灯的发明使得夜晚不再宁静,熙来攘往的街道十分热闹,人们愈加喜欢利用这段时间放松心情。几人到了酒吧,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东西。喝了一会儿,茜瑞挽起凯恩,冲费南德三人一笑道:“你们先坐,我们去跳支舞。”
西瓦也站起身说:“你们慢聊。”说完便向邻桌走去,那桌坐着几位年轻漂亮的女郎。
“西瓦又犯花痴了。”普通笑送西瓦一程,饮了一口辣味杜松子酒。
“他的桃花运一向不太好。”费南德对他的戏谑大于同情。
“说得是。要说他的五官长得也都到位,嘴巴也挺能骗人的,怎么就老被甩呢?”
“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呵呵,很有可能。”
两人一唱一和地拿西瓦打起趣来,倘若西瓦听到的话,铁定会气得吐血。
笑着喝了口酒,费南德说:“你们中国人凡事不是讲求一个缘分吗,或许是他还没到时候。”
“你懂得还真不少,快成中国通了。”普通挺惊奇的。
费南德道:“那当然,不然将来怎么娶你做老婆。”
一句话呛得普通连送到嘴边的酒都放下了,“喂喂,你是不是太心急了?”
“我只是展望一下未来而已。”费南德一板一眼地回答。
“切!他们还老说你老成持重,真是识人不清。”普通损他。
费南德眉头一蹙道:“我是很老成持重,只是表现得太深奥的话,你的小脑袋瓜会理解不了。”
“我为什么理解不了?我什么都能理解。”普通底气十足地回答。
“那是谁像耗子见了猫似的躲着我?”费南德开始翻旧账。
普通的样子立刻变得有点儿瘪,气虚地狡辩:“我才没躲你,我只是不大想见到你。”
“为什么不想见我?”费南德咄咄逼人地问,那几天她成了缩头乌龟,气得他闷火心中烧,烦得晚上睡不好觉。
“我——”打死普通,她都不会告诉他是因为她一见到他就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她想支吾过去,偏偏费南德的神情甚是骇人,危急时刻,她打出生就没加过油的大脑突然转了个急弯,赶忙道,“我是为了冷静冷静,好好研究研究你在卫生间门口的那番话。”普通特意加重了“卫生间”的读音。
晕!看来他能抱得“白痴”归,还真应该好好感谢感谢那位默默无闻的另类“丘比特”——费南德幽默地想。他扯开一抹令普通头皮发麻的电力十足的笑容,上身倾近普通低声问:“那你研究出了什么?”
普通皮笑肉不笑地朝另一边退了退,老老实实地回答:“研究出来你喜欢我。”
难道东方的神安排她托生时忘记给她装上了脑子?喜欢上她果然需要高度的幽默感,费南德啜了口酒给自己点安慰,说:“然后呢?”
“然后西瓦告诉我你回国了,十几天没见有点想你,又一想,就觉得我也喜欢你。”一旦放开了,普通恢复了干净利落的作风,不过她没等费南德高兴完,便睁大黑白分明的眼睛瞅着他一脸很白痴地问:“这是恋爱吗?”
费南德怔了怔,他有过几次不成功的被动交往经历,没给他留下太多回忆,他只能回答:“我不知道爱情的形态。但是和你在一起我非常快乐。”
“哼,我和谁在一起都很快乐。”普通很拽地说,继而一耸鼻头,指着责南德的鼻尖补充道,“可能把我气得干着急没办法的你是头一个。”
“哈哈,这是我的荣幸。”费南德大乐,和她在一起恐怕永远都再体会不到无趣与寂寞。
普通却是另一种想法,她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叹息说:“那我就吃亏大了。恋爱不应该是惊天地、泣鬼神、缠绵徘恻、如胶似漆的吗?”
“如果你真心祈望的话,我可以配合,亲爱的。”费南德感性十足地斜睨着普通,声音里加足了蜂蜜和酸醋。
乖乖!普通好在没吐出来,她抛给费南德两个卫生球,嘴角抽着筋道:“喂喂,你行了,饶了我吧,我是随便说说,你用不着搔首弄姿的,弄不好别人还以为你是从事‘特种行业’的呢?”
“我可是为了满足你才作出这么大牺牲的,你不领情就算了,还揶揄起我。”
“得了,别说得那么动听,你是捉弄着我好玩。”
“呵呵,你学聪明了。”
“你才是傻瓜呢。”
两个人正开心地聊着,谁料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这位身姿曼妙的女客人,动作柔美地坐到费南德的身边,朝他抛了个媚眼,红艳诱人的樱唇娇声道:“帅哥,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突如其来的桃花运还真叫费南德稍稍吃了一惊,不过他表面不动声色地微微一笑说:“很遗憾啊,即使我想,我的女朋友也不会答应。”
明艳的女郎抿嘴笑道:“反正她这会儿不是不在吗?陪着一个小朋友有什么乐趣?”感情她把普通当成了未成年儿童。
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甜气息普通不舒服地蹙着眉,费南德望了她一眼,心说要是她听得懂西班牙语不知会有什么反应,继而他彬彬有礼地回答:“我的女友时刻与我同在。”
“哦?她是你的上帝吗?”女郎的笑容更加的绚丽。
“不,不。”费南德连连否定,他唇角轻扬。语调诙谐地说,“在某些时候她更像撒旦。”
“噢!你不像是个懦弱的男人?”女郎娇笑着说。
受不了那呛人的香味,普通不悦地问:“她在缠磨你什么?”
“她想让我请她喝杯酒。”费南德很想自作多情地把普通阴沉的脸色理解为吃醋的表现,为此他想确认一下。但是他还是小看了普通的迟钝与无知,假如他直接说“那女人想勾引我”,普通或许有可能“冲冠一怒”。
他这么一说,普通的神色反而恢复了正常,并不以为然地说:“原来是没带钱。”瞥了眼女郎,浑身上下就一块不富裕的布,看起来是挺穷,凑巧西瓦颓然而归,她高喝一声,“喂——西瓦。请这位没钱的小姐喝一杯。”顺便给他个机会。
女郎能听懂简单的英语,闻言差点没气得晕过去,她猛地站起来狠狠瞪了普通一眼。
趁这工夫,西瓦斜脱45度的眼神早已从女郎紧身皮裙下的腰臀一路扶摇直上,测量一番后不感兴趣地转过头说““我今天没带钱出来。”
女郎不等后话,气急败坏地“哼”了一声,踩着高跟鞋铩羽而去。
“你怎么变小气了?”普通笑眯眯地问西瓦,“我是看你孤家寡人的怪可怜,才帮你制造机会。”
“人家看中的可是你身边的那位,不是我。”一晚上没什么收获,西瓦的心情满是沮丧。
“她对你有意思?”普通这才惊异地瞄着费南德,后着拽拽地直了直腰板,却被下一句话打击得差些趴到桌上——“太没眼光了。”普通表情严肃语气诚恳地说。
“哈哈,没错。”西瓦乐得看到费南德被糗,“要钓也该找我这么帅的。”
“找你?”普通露出个无比蔑视的笑容,说,“那才真是眼神不好使呢?”
风水转得快,轮到费南德嗤笑西瓦了,西瓦脆弱的心是饱受摧残啊,他万般不甘心地问:“那你说什么样的男人才够标准?”
“凯恩·特里波迪。”普通指指那醒目的高大身影,眼神憧憬地望着那一对,陶醉地说,“瞧人家那腿多直,那肩多宽,那发型多酷,跟茜瑞真是绝对标准的帅男靓女。要是我能长成那样就好了。”
剃着平头的凯恩特里波迪绰号“大山”,雄伟可想而知。费南德和西瓦交换一个会心的笑容——幸亏她没长成那样。
这边说着,那边凯恩和茜瑞尽兴归来。容光焕发的茜瑞欢快地问:“聊什么呢?怎么不去跳舞?”
“我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至于这两位我也很期待欣赏他们的舞姿。”
西瓦明显的调侃激起了普通的斗志,她欣然一笑对费南德说:“我们也来一段。华尔兹、探戈、伦巴、恰恰、狐步、布瑞克,你擅长跳什么?”
“这些你都会吗?”茜瑞惊叹地问。
“牛皮吹得太大了吧。”西瓦不相信她会跳这么多种舞,除非企鹅能飞上天。
敢怀疑本天才的本领,普通的嘴巴不悦地抿成一条线,拉起费南德就朝舞池中央走去。
“你可不要拖本天才的后腿。”普通恶声恶气地警告费南德。事关她的威名,决不可掉以轻心。
“我可不是舞蹈专家,我只擅长华尔兹、探戈和狐步舞。”费南德实在很怀疑普通的水平。
你真笨!普通的眼睛充分表达出她的不满意。
“OK,我们先来段快速华尔兹。”普通摆出邀请的姿态,费南德哭笑不得地说,“小白痴,跳男步是我才对。”
“就是,我忘了,都是陪她们练习成习惯了,再重来。”普通重新凋整心态。
费南德冲乐师示意,然后躬身邀请,普通的回礼勉强比平时优雅了几分。
乐声响起。
屈膝、拖步、起身、并步,反身、旋转、倾斜、起伏……翩跹的舞姿飘逸优美轻捷欢快,两人的配合默契而和谐,彼此相视的眼眸无声地交谈,点滴的情意渐渐地融合聚积。
一曲完结,掌声四起。两人并没有就此结束,接下来又是一段精彩至极的探戈表演。费南德一改温柔的神情,表情严肃颇带骑士风度,普通更是高傲地昂首挺胸,刚健滞洒不失优雅的舞步演绎出“舞中之王”的独特魁力。
又是一阵更热烈的掌声。费南德握着普通绝称不上柔软的手说。“厉害,没想到你的舞跳得这么棒。”
“那当然,想当年我是维德学院赫赫有名的‘舞林高手’,就连和月风彦那个‘舞场浪子’都是我一手培养出来的。”
“哦?听起来他是日本人。”费南德的蓝眸快速闪过一丝难解的光,他很在意她的“培养”是指什么,“他是你的朋友?”
“是很好的朋友,死党。”普通回答。
两人回到座位,普通冲西瓦挑了挑眉毛道:“怎么样?”
“酷毙了!佩服。”西瓦竖起大拇指,“若是单看你跳舞的样子,连我都想追求你。”但是他先是见识过她动武的英姿,这念头是不会萌发了。
“你追我我是绝对不会接受的。”普通不给面子地说。
“你怎么老是打击我?!”西瓦的自信心快化为灰烬了,“我比费南德差很多吗?”
普通瞅瞅他,又瞅瞅费南德,说:“基本上差了一个档次。”
除了西瓦外大家全乐了,费南德的笑容自然最是得意。
“不过还是凯恩最有型!”普通接着补充。
费南德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给了凯恩一计冷眼。茜瑞将他这不经意的小动作纳入眼底,不由莞尔。凯恩很无辜地眨眨眼睛,说实话这辈子除了母亲和茜瑞,普通是第三个这么高看他的女性,而且是初次相见就这么高看他倒令他也觉得匪夷所思。
费南德很清楚普通只是单纯地欣赏凯恩,她的品位实在很特别,只是即便是这样,他还是尝到了吃醋的滋味,就像刚才听到那个陌生的名字产生的不快感,看来在爱情面前理智显得不堪一击,这也是一种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到的快乐。
这边普通和茜瑞聊了起来。
“他老是逗我,故意的,很可恶。比如那一次……”普通向茜瑞数落费南德的不是。
茜瑞看着费南德轻声笑道:“是吗?这真令我惊讶,我和他是同届生,迪厄斯从大学时代就是一副高深莫测、严谨而自律的姿态,无情地拒绝过几位美少女的示爱,这令他很出名。后来在警局见到他时,他也总是很淡漠的态度。没想到你会有这么有趣的一面,是专对自己喜欢的人吗?”最后一句话当然是问费南德的。
有趣?应该是恶劣才对,而且是专门针对她的,普通瞥向费南德,想要表达自己的愤慨,却在下一刻迷失在那片故意引她陶醉的湛蓝中。
她的情感总会立体化地浮现在脸上。看到普通在自己深情的注视下不自在地将视线移至一旁,男性自负心理得到极大膨胀的费南德坦而言之道:“过去,现在,乃至将来,能让我亲呢地称呼小白痴的也只有她一个了。”
“我可不想享受这种特殊待遇!”普通懊恼地发现她情绪的激动逐渐接近自己号称“喷火龙”的好友,接受他的追求或许是她这辈子最愚蠢的决定。
“我相信懂得欣赏她的男人也只有我而已。”想表白自己爱意的费南德说出来的话水平欠佳,好像在说普通没人要似的(事实也是如此)。
“那可不一定。”女人要站在女人一边,茜瑞为普通助阵,“像普通这么可爱的姑娘一定有很多好男人懂得欣赏。”
“没有。”简洁的回答竟是来自脑筋不会拐弯的普通。
茜瑞晕。虽然是短暂地接触,但普通给人的印象就是一目了然的清晰。单纯是好的,可她总该学会点身为女性必须掌握的对付男人的手段,这样才能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驾驭他们!茜瑞不死心地再问:“一个都没有吗?你好好想想。”一定要让男人品尝到嫉妒的滋味,他才会更加珍惜你。
其实是有的,可关键是普通大迟钝又太威猛了些,大多数都是先暗暗喜欢上她的爽朗性格,后被她严重的暴力倾向吓跑,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单方面的,普通根本没察觉。所以普通想了又想,最终有点犹豫地回答:“好像是有一个。”
“是吗?”茜瑞兴奋异常,“说详细点。”费南德敛眉冷睨着她,茜瑞视若无睹,费南德狠狠的眼神又瞥向凯恩,暗示你管好你的老婆;凯恩撇眉暗示爱莫能助,这就是女人可怕的地方。
不擅长讲故事的普通喝了一口酒道:“不晓得能不能算数,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具体是谁?长得是什么样子?”
“太神奇了!是和蒙面侠的浪漫爱情吗?像超人、蝙蝠侠、蜘蛛侠一样。”
“不是,你的想象力太丰富了。”她可欣赏不了那些穿着紧身衣满街狂奔的英雄怪物。
“那你怎么不知道他是谁?”
“那是才上大学没几天,我收到了一封情书——”
“什么内容?”茜瑞的问题也是大家都想知道的。
“不知道。”普通的回答出人意料。
“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茜瑞感到这也太离奇了。
一提这普通来精神了,她高声埋怨道:“谁叫他用拉丁文写信,满张纸上曲里拐弯的鬼符我没一个认识的。后来我朋友们告诉我那小子是希腊人,真见鬼!”
茜瑞听得目瞪口呆,西瓦是忍俊不禁,凯恩最有风度只是嘴角微扬,费南德最不给普通面子,他激动得弯下身耸动着肩大笑起来。
“喔!”费南德乐极生悲,左脚被普通的“纤纤”玉足狠狠地踩了一下,跟着小腿肚又受重创,他忍着笑意和痛感抬头望着气呼呼的普通说,“我……不是在笑你,我是在笑个笨蛋,居然想到用拉丁文给你写情书。”
“你是在嘲笑我看不懂才对。”普通越来越了解他恶劣的一面。
费南德收敛起笑容,若让普通真的以为如此,他又会有一段难熬的日子了,他拿出卧底时的高超演技,一副你不相信就杀了我算了的模样说:“倘若是我的话,喜欢的人既然是中国人,就要用中文写出文情并茂的情书才显得有诚意,又不是在上司面前卖弄学问。”
有道理。
眼见头脑简单的普通又要被自己轻而易举地糊弄过去了,费南德再次为自己成功地化险为夷而举起酒杯。
她太好骗了吧!茜瑞和西瓦义愤填膺,正想拆费南德的戏台,却听到普通问:“那你什么时候写给我一封呢?”
酒刚入口的费南德一下子呛到了,“咳咳——”他咳嗽得很剧烈,脸、脖子都红了,西瓦三人齐声哈哈大笑。
普通似乎不明白地问:“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不应该写吗?”
“当然应该。”西瓦心情大爽地应声道。
喘过气来,费南德剜了他一眼,柔声对普通说:“改天我一定给你写。”但愿她记性不好把这件事忘掉,那种肉麻的东西写出来的话是会成为“有力罪证”的,一辈子的把柄,真可怕!
普通点点头,很酷地说:“我等着。”跟着又补充一句,“别写错别字。”
真想量量她的神经有多粗。换个女人自己理都不会理,偏偏遇到了她,喜欢上她的自己脑子是不是也不大清醒呢?费南德再次意识到他的未来会呈现一片五光十色。
“好了,我们来于一杯,明天起我们又会忙碌得连约会的工夫都没有了。”西瓦举杯道。
“是啊,为了这个愉快的夜晚,我们干杯!”
“干杯!”
☆☆☆
两天后,他们得到了线索。会议室里,哥伦比亚警方人员放映了几张幻灯片。
一张是一片茂盛的灌木植物,生活在安第斯山林中的印第安居民称其为上帝赐予印第安人的礼物——圣草,它另一个通俗的名字是“古柯”,白色魔鬼可卡因的生产原料。
一张是一个印第安小村落一角的照片,可是照片上没有印第安人的踪迹,只有几个身着迷彩服持有枪支的家伙。
还有一张照片上有三个人:一位年纪三十左右、衣着时尚的女人,她的面孔他们均有印象,她是梅格塞丽丝·卡莫拉,乔尔·丁托列托·卡莫拉的大女儿,和她有关的资料并不多,她是个长年旅居国外的二流画家,没有证据和迹象表明她“曾经”参与过卡莫拉家族的事业,但在此时她出现了,和绰号“独狼”的西西里头号杀手莱昂走在一起。照片里的雷·莱昂个头不高,有着相当乏味的外表。五官—般,皮肤黝黑,短短的深色头发微微卷曲,利落的平头,便利的装束,走在大街上十有八九会被人当成加油站的工人,毫不起眼。但普通超乎常人的直觉使她发觉到那个人物的危险。因为那双鹰隼的灰绿色眼瞳,有着黑夜湮灭不了的血腥冷酷,而一想到马上要迎战这样的敌人,普通全身的热血都沸腾了!费南德也多瞅了莱昂一眼,和第一次见到他的照片时一样,他对他有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奇怪了,以前他明明没有见过他。
“这地点在安第斯山脉的科迪勒拉山峰的西麓,乔尔·丁托列托·卡莫拉收买了一小股势力霸占了这个村落,村子里的人很可能被他们杀害了,但也可能他们留下了部分作为人质,所以我们这一次的行动必须要谨慎。我们商议一下……”经过一番讨论,他们制定了几套方案和遇到紧急情况的挽救措施。一切就绪,准备明早出发。
☆☆☆
为了明天的行动,应该一早休息养精蓄锐才对,但某人实在是激动得睡不着,于是她便拽着自己新上任不久的男友在阴漆漆的黑夜里散步。费南德万分的幸福感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已经过去了29分34秒,可他迟钝的女友依然在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其他男人的事情。
“……在维德学院还有和月风彦、恩维尔可以陪我过过招,现在连个好对手都找不到,我憋闷了很长时间了。西西里头号种子杀手,相信莱昂不会是个徒有虚名的家伙吧,千万别叫令我失望,再怎么说当杀手的拳脚上的功夫也不会太差吧。实在太期待了……”普通翘起下巴,眼睛亮闪闪的。
他实在听够了,费南德嘴角噙着一丝快要抽筋的微笑,说:“你拉我来就是想跟我说说你准备雄心勃勃地跟人斗殴?”
普通一偏脑袋,简单的动作在爱慕她的费南德看来俏皮而可爱,她回答:“是啊,想当初狄德罗说我们当了国际刑警,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偷窥,我就可以痛快淋漓地扁坏人,我信了。结果呢,两年多了,他是光明正大地将偷窥进行到底了,可我呢,每次只不过用劲过度了一点,就会挨批。”说到这里,普通的语气直叫委屈。
“你当国际刑警就是为了扁人,纵容你的暴力倾向?”费南德的嘴角真的快要抽筋了,他辛苦地强忍着爆笑的欲望问。
“我是在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之余满足一下个人无伤大雅的爱好。”普通再笨也没笨到不为自己壮壮面子。
应该反过来才对吧!费南德不客气地扶着普通的肩头弯下腰哈哈大笑,越是了解她多一点,越是喜欢她多一分。
“天知道,这有什么好笑的。”普通怒目斜睨着将头靠在自己肩膀的男人。
“呵呵……”费南德抬起头,一看到普通一脸火大的样子后,“扑哧”一声又乐了。
“笑死你好了!”普通抖肩想甩掉费南德的黏贴,谁知他跟强力胶似的,黏得紧紧的,普通气得伸手捏住他的鼻子。
“唔——”费南德这下笑不出来了,“拜托,女王大人,小的不敢笑了,饶了我吧。”
“哼,有你不敢的事吗?”普通松开了并不纤细的手指。
费南德揉了揉自己可怜的鼻子,正经八百地说:“等到假期,到意大利来吧,到我的故乡,我会带你领略意大利的风情,品尝美味的地中海式佳肴。”
“好啊!我一定去。”这个建议太受普通欢迎了。
就是这璀璨无比的笑容令他心动,百看不厌,心中漾起一缕温暖的情愫,修长的大手爱怜地摩挲着普通的发梢,费南德的声音宛若丝绒般温柔地说:‘你一定要长命百岁。”自从当了刑警,费南德就想保持单身过一辈子,这是个危险的职业,他已经体会过失去的痛苦了,不想再经历,也不想让别人经历。但爱却令人身不由己,爱上了同样是刑警的普通,这份危险就是双倍的,他害怕再次失去。
“干吗突然这么说?”普通抬头瞅着费南德,看到他略带感伤的神情后,她明了了。她拍拍他的肩膀,扬眉道,“费南德,每个人从出生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要有死亡的那一天到来,谁也不知道那一天什么时候来,考虑那么多干什么。再说,像本天才这么厉害的人会是只活一百岁的短命鬼吗?”
“你说得没错。”他为她的乐观与无畏叹服,“不过明天的行动很危险,你要小心,不要莽撞。”
“我知道啦,你别唠唠叨叨地像我老妈似的。”普通嘟起嘴。
“以后见了岳母大人这话可以学给她吗?”费南德请示地问。
“你连‘岳母’都知道!你中文到底学了多少了?那句话绝对不可以说给我妈听!果然还是单身比较自由!”
“你这负心人要始乱终弃!”
“哇哇!你少胡说八道。见鬼了,你怎么什么都知道?费南德,你还是别学中文了。”
“不行,将来我还要和你的家人沟通,学好中文是必需的。”
那将来岂不是没有她的活路了?普通的小脸垮了下来。费南德呵呵笑了,他双手捧着她的脸蛋说:“到时候你若是挨骂,我会帮你的。”
“真的!”热乎乎的大手传递来了温暖,普通舒服地眯起了眼睛,在家她可一向是孤立无援,若能多个帮手是再好不过了。
“当然了,我不帮我未来的老婆大人,还能帮谁呢?”费南德在不经意间撒下了诱饵。
普通满意地眨眨眼,然后得到了一个带着微醺醉意的亲吻……
“我可以搂你的脖子吗?”温热的气息在唇齿间交融,普通略感飘飘然,想寻找个倚靠,却没忘记他的忌讳。
“可以。”
当那柔滑的臂膀轻轻地搂住自己的颈弯,汗毛骤立的不适很快被暖洋洋的感觉取代,这感觉真是太好了,费南德幸福地笑了。
☆☆☆
第二日
直升飞机悄然地将他们送到了森林的深处,接下来的路要依靠双腿走完。
逐渐接近目的地了,按计划分兵两路包围村落,普通、费南德、茜瑞与几位哥伦比亚特种兵先行潜入以救助人质。
不好!有两名巡逻的匪徒发现了他们!
普通的行动历来比思量快得多,根本不用大脑的下达指令,她的手指最先作出了决策,食指扣动了扳机——左面的匪徒无声而倒,右边的匪徒刚举起枪,咽喉就被从背后突然冒出的匕首割断。
茜瑞将匕首在匪徒身上一抹,随后冲普通翘起大拇指。
费南德看着身旁的普通,都说她枪法差得无比,实属谬传。普通却怔怔地没有一点喜色,半晌后自语道:“见鬼了!我明明瞄准的是右边的。”
蹑脚前行的费南德闻言差点滑倒。上帝啊,她还是别用枪了。
激战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狡猾的乔尔·丁托列托·卡莫拉试图从北面逃跑,却不知凯恩等人已在那里恭候多时。村子里经过一场混战后,出现了静止的一幕:费南德缴了梅格塞丽丝的枪;茜瑞歪着腿靠坐在一旁,她受伤了;而莱昂和普通举枪相持。
告诉过她要小心的,费南德焦急地望过去,突然,他的脸色陡然间变得苍白,蓝眸仿佛冰冻般透着丝丝寒意,灼视着莱昂的手腕——那道疤痕他太熟悉了,折磨他无数个昼夜,不停啃噬他心的梦魔,正是那双手掐断了他的童年。这是杀死他父母的元凶之一,他的变化太大了,以至于他没能认出他。难道杀死父亲的幕后黑手是卡莫拉家族?时间不容他多思考,只听普通清亮的嗓音说:“莱昂,咱俩老这么僵持着不是办法,是男人的话,就用爽快的方式解决,你和我一对一!”说着,普通把枪撂了。
“你这白痴!”费南德脱口而出急道,茜瑞等人亦是大惊失色。
冷酷的灰绿眼瞳犀利地注视着面前悠然而立的小女人,无法从相貌去判断确切年龄的一张面孔,穿着薄薄的黑色紧身汗衫,黑色短发,娇小的身材,比蜜色还要深的肤色,甚至见不到她有坚实隆起的肌肉。她敢挑战最残忍的杀手?她凭借的是什么?
莱昂也丢掉了枪,众人又是一惊!费南德长吁一口气。
所有人缄默地望着。
两人对阵。普通当然毫无畏惧,潇洒地摆出截拳道的起首式。一双乌亮的眸子罩上一层寒色,里面还夹带着兴奋的光芒,宛如野兽捕捉到猎物时那般专注。比较之下,莱昂虽然拥有魁梧的体魄、结实的肌肉、严阵以待的姿态,但似乎气焰上不够嚣张。
莱昂对女人本来就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当眼前这个小女人嚣张地朝他竖起中指轻慢地勾了勾时,他动着闪电,一击猛拳迎向普通。他快,普通更快,她几乎在同一瞬间动了,迅疾无比,她左臂挡住猛拳,右手一握拳朝他右下颌打去,莱昂躲过这一拳;普通蓦然蹲下,双手撑地左腿凌厉地一扫,强猛的力道命中莱昂的右脚,他微一踉跄,没有绊倒在地。接着普通又以惊人的弹跳力一跃而起,以腰带腿,朝着他的头部又是一计侧踢,莱昂勉强抬臂挡住,跟着踢出一腿,普通一拧腰,避开……普通的打斗技术符合她一贯的风格——简单、直接和准确,没有丝毫花哨的动作,用挑剔的眼光来看,这实在称不上漂亮,但很有效,而打十四岁起开始在刀尖上讨生活的莱昂更不懂得什么是点到为止,招招凶猛、毒辣,两人的较量可谓殊死决斗,几个回合过后,两人都挂了彩。
揪心莱昂的梅格塞丽丝向前迈上两步,费南德恍若未觉,现在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普通嘴角溢出的一缕血丝。当莱昂闯入他的视线时他的蓝眸充满暴戾的狂焰,他渴望亲手杀死他!
渐渐地,莱昂只有招架之力,而无还手之能。他不得不对自己的对手产生敬意。
终于,普通一个漂亮凌厉的旋踢,彻底将莱昂打倒在地,莱昂再无法轻易地站起身来。普通伸手抹去嘴角的血,仁立于阳光下傲然一笑,两颗俏皮的虎牙闪耀着锐利的光泽。费南德的心骤然跌落回原位。
摆完胜利的姿势,普通冲微晃而立的莱昂道:“怎么样?认不认输?你这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不会输不起吧?”不认输的话正好接着打,她好久没出这么多汗了,真痛快!
莱昂灰绿色的眼睛望了眼梅格塞丽丝,停驻刹那,漠然地收回视线说:“我输了。”
梅格塞丽丝睫毛颤了颤,合下眼帘。该来的还是来了。
费南德走至莱昂的面前,两人目光相交。莱昂右眼皮微微一跳,灰绿色的眼睛从那湛蓝的眼瞳里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是炽烈的杀气。普通也看到了费南德的异常,他明明是在微笑,可那微笑却是异常的凶狠。
微笑着,费南德语气友好地问:“还记得雷·纳奥罗哲·迪厄斯吗?”
被扣上手铐,正往前挪步的梅格塞丽丝脚步一顿,扭头望着费南德,脸色愈加苍白。
莱昂眯眼盯着费南德看了很久,沉声道:“不记得。”
费南德目送着他被押送上了直升飞机。
普通走到他身边,仰起头望着他,“费南德……”
“没什么,我们可以回家了。”费南德握住了她的手说。
后来普通才知道莱昂就是杀死费南德父母的凶手之一,指使者正是卡莫拉家族,原因是费南德的父亲屡次破坏他们精心策划的大买卖,而命运巧合的是费南德的父亲曾经救过的千金小姐却是梅格塞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