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兰在告知楷叙想前往旁听之后,楷叙就事先作了安排,让她和杜家的家属坐在一起,而且幸好琼兰跟也前去凑热闹的靓瑀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所以坐在杜夫人、爵安和唐氏夫妇之间,也不会显得那么尴尬。而令琼兰有些意外的是,苏南茜竟然没有跟来,这倒又减少了琼兰的心里压力。
开庭之后,坐在诉讼人席位上的杜老爷就不时地跟身旁的楷叙交头接耳地讨论著,然而楷叙却不时地掉转过头来瞥看琼兰,这让琼兰有些后悔自己前来旁听,可不要因此让楷叙分心才是。
然而事实说明,楷叙高人一等的专业能力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他能言善道的雄辩才能,加上条理分明、援例引证的丰富专业知识,让在场旁听的民众都赞赏不已。
从一开始,楷叙便用坚定且充满感性诉求的口吻来申辩杜老爷的立场,他在十二名来自各行各业的陪审团员前面说道:“庭上,诸位陪审委员,请你们试著设身处地想,下,一位六十几岁的老人,他辛苦了一辈子,为这个国家赚进来不少的外汇,他现在虽然是亿万富豪,但他毕竟是一具血肉之躯,难免一死,而杜老先生他唯一担心的便是自己将来过世之后的后事,包括他即将葬身的陵墓──”
身为官方辩护律师的强森.帕美尔立刻向法官抗议道:“庭上,但是如果每个人民都这么想,希望死后把自己安葬在个人所拥有的土地上,那么这个国家会变成什么样子?”
楷叙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地回道:“话是没错,但是请帕美尔先生回去再把大溪地、或法国托管国的法律条例再翻出来熟读一下,法令条例明文规定:人死后不可以葬在住宅、工业或商业用地上面,而杜老先生的这所山林地并没有做为以上的任何用途。”
“抗议!庭上……”
强森们想辩驳,但是法官沉声说道:“抗议驳回。被告辩护律师,请你继续说下去。”
楷叙点头向法官示意,按著又四平八稳地说道:“我在此想举一个大溪地人人皆知的实例来说明一下。呃……请对方辩护律师帕美尔先生不要有任何认为我在作人身攻击的想法,我想举的实例就是:大溪地历史上最伟大的帕美尔国王在他去世之后,后人为了感念他的丰功伟业──”
“抗议!庭上。”
楷叙才说了一半,身为帕美尔王后裔的强森就又面红耳赤地大声抗议,然而法官却裁定:“抗议驳回!我想先警告两位律师,这件法案请不要涉及任何私人的情感,也不要蓄意破坏他人的名誉。”
“庭上,请您放心,我举这个实例的原因,是因为它是本地人民熟知的,这样也比较方便陪审团作公平的比较和裁定。”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继续说:“为了纪念帕美尔王,大溪地政府斥资兴建雄伟壮观的陵墓来供后人瞻仰,也就是说帕美尔王的遗体并没有安葬在公墓里,这也算是一个例外。”
说到这里,楷叙故意停顿了一下,好让陪审团仔细消化他的话。
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平缓地开口:“杜竞雪先生只是一介草民,他当然不能跟伟大的帕美尔国王相提并论,但是他现在身为本国三大首富之一,他对大溪地政府和人民,不管在就业机会、地方繁荣和国家经济上,都有著不容忽视的超凡卓越贡献,更何况他并没有花政府半毛钱,完全是自费兴建陵墓,他更打算把附近的山林地开发成森林公园,和距离不远的国家森林公园相连接,提供给民众自由进出。”
强森似乎逮到了小尾巴,他面带微笑地插嘴:“不管杜先生有没有把山林地辟成森林公园供大众使用,杜家家属仍然想私自使用那一座金字塔,不是吗?”
楷叙点了点头,毫不否认地直接回道:“话是没错,但是那也只限于金字塔的部分,占这整片土地的百分之一还不到,因为杜家打算用金字塔当作保险库。不过杜老先生在申诉状上也写得很明白了,金字塔会定期举办收藏品展览,充其量也只能说是一座博物馆,如此又会吸引来不少观光客,而且包括森林公园和金字塔的人力管理、维护工作等所有花费都是由杜氏基金会支出,他已经为政府及人民奉献这么多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算是过分吗?”
楷叙一说完,立刻引起了旁听民众一阵窃窃私语,楷叙一脸自信地回到杜老爷旁边的席位上坐下。
“安静!保持秩序!”法官猛敲著木槌吼道。
吼了几声之后,众人也逐渐平息下来,强森马上站了起来,“庭上,不管杜先生的贡献如何,金字塔陵墓未经政府批准,他已经私自开始兴建,显然触犯了公共卫生的法律条文──”
“抗议!庭上,一具密封在黄金棺材、安置在以十八K金建造的金字塔里的尸体,会妨碍什么公共卫生?”楷叙以浑厚的声音从容不迫地驳斥道。
这番话马上引起了闹堂大笑,法官敲了下木槌回道:“抗议成立!帕美尔先生,请你另外提出证据说明。”
强森的脸上有著愠色,他气急败坏地在桌上翻找著资料,接著说:“根据对方律师唐先生刚才所说的,金字塔只占了不到百分之一的土地,那么请问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山林地将来若不能做为住宅、工业或商业的用途,而在大溪地已经有一大片国家森林公园的情况下,我们还需要那么多的公园干嘛?这种土地资源的浪费对人民及国家又有什么好处?而这一切损失只因为一名老富翁的自恋和固执──”
“抗议!原告辩护律师做人身攻击!”楷叙马上厉声吼了一句。
大法官也向强森示意:“抗议成立!帕美尔先生,请你注意你的用词。”
强森虽然觉得不服气,但是也无计可施,他接下来又举出一连串不利于杜老爷的数据证据,最后强辞夺理地说:“杜先生若是真有诚意的话,那就应该把这一整片土地的所有权赠予政府,要不然现在他说大溪地国民和外国观光客可以自由进入金字塔区使用公共设施,但是十年、二十年之后呢?谁又能保证杜家的后代不会把土地卖掉,或是作其他的用途?”
杜老爷实在听不了去,他失控地用力拍了一下桌面,忿忿不平地站起来,“土地本来就是我的,如果我不捐出来的话,谁又管得著我怎么使用?”
法官见旁听的群众情绪也跟著失控,连敲几下木槌,大声喝斥道:“杜先生,现在不是你发言的时候,请自制一下。被告辩护律师,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楷叙在发言之前,很快地侧过身来安抚杜老爷,他用中文低声说道:“杜伯伯,请你不要随便乱发言,这样反而对我们没有帮助,一切由我来说就好。”接著,楷叙站起来,他不但是面对著陪审团,同时也像在对现场一百五十名旁听民众对谈似地恳切说道:“关于土地所有权这一点,我想在此说明一件事:当初杜先生请我来时,并不是要我来打这一场官司,而是专程来替他拟立遗嘱,而在遗嘱上也写得很清楚,因为管理、人事和维护费用仍旧是由杜氏基金会负责支出,所以产权仍属杜家,但是使用权则是归大溪地政府,除了金字塔陵墓本身之外,一百年内杜家人不可以任意使用这一片土地。
我手上就有一份已经公证的正式遗嘱原文,请庭上过目。”
楷叙把遗嘱交给法官,在场旁听的民众又热烈地谈论起来,楷叙转身回座时,又朝坐在第一排旁听席上的琼兰投去一抹微笑,琼兰忍不住赞佩地悄悄向他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法官再度敲著木槌喝斥道:“在席的旁听民众,你们再不遵守法庭秩序,本庭就要宣布清场了。”
全场立刻一片闽静,除了偶尔传出的几声咳嗽。
强森气急败坏地起身向法官抱怨:“庭上,我必须严重的抗议。被告所提出的遗嘱这一项证据,是在开庭前一分钟才知会我的,这是恶意的安排。”
法官把遗嘱传下去让陪审团员一一传阅,他冷眼望向楷叙,沉声问道:“被告辩护律师,这是事实吗?我必须警告你一次,而且抗议成立,希望两方律师不要再犯这个违规的错误。”
楷叙摸摸鼻尖,笑笑地回答:“我这只是礼尚往来,两天前原告辩护律师到金字塔区搜证时,也没有事先知会我。”
“但是至少我没有让你们在庭上这样措手不及呀!”强森马上愤声反驳。
楷叙只是笑而不答地坐下来。
强森又继续说道:“不管有没有这份遗嘱,杜先生都犯了一个重大错误,他私自建造陵墓,这是违法的行为,而且他又漠视政府的命令不把金字塔拆除,这简直是藐视国法。我建议庭上,如果他再不拆除,那就由政府当局强制收押,充公拍卖。”
楷叙倒是没有料到他会出这一招,这时全场又陷入一片嘈杂混乱,在法官开口说话之前,楷叙马上当机立断地大声说道:“庭上!我建议暂时休庭,另订日期再审。”
法官见现场秩序也著实难以控制,便重敲了一下木槌,既无奈又生气地吼道:“散会,士天之后再审。”
法官退席离去,现场有不少采访记者争先恐后地跑出法庭发布新闻,强森则面带得意笑容地朝角落望过去。楷叙循著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前两天才碰过面的布鲁特坐在那里。他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继而俯身向杜老爷说道:“杜伯伯,请你放心,到目前为止,我对这件案子有八成的胜算把握。”
接著,楷叙把文件收拾好放进公事包里,和杜老爷一起走向旁听席。
在和杜家人、唐氏夫妇说了几句话之后,楷叙伴著琼兰率先朝门口外走去,他一边走一边问:“怎么样?我今天的表现还好吧?”
“你问我这个外行人,有没有搞错?不过,在我看来,这比电视影集还要精采好看!”琼兰佩服得五体投地,衷心地赞叹道。
“精采的还在后头呢!只要等我今晚去放一把火。”
“什么意思?”
走出法庭,来到大厅时,楷叙立刻示意那几名等在外面、由杜老爷派来的贴身保镖们去替他挡开一拥而上的记者群,他则领著琼兰和其他亲友朝侧门迅速走去。
半途中,他侧身在琼兰耳畔说道:“我早先就对那个搞钻石矿业的布鲁特感到怀疑,所以就去查了一下他的资料,结果发现他公司的总部并不在帕庇第,他只不过在市区里的一栋企业大楼买了一层办公室,而刚才我又发现他也来旁听之后,就更加肯定我原先的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已经作好了一些安排,强森可以在金字塔工地收买内线,我当然也可以仿效他,我打算今天晚上闯一下布鲁特的办公室,也许──”
“什么?!你打算去放火烧人家的办公室?”琼兰吃惊地脱口急问。
“拜托!你想到哪里去了?“放一把火”只是一种形容词啦,我打算去搜查一下,搞不好可以得到什么内情或线索,强森一定跟布鲁特在玩什么鬼把戏。”
琼兰一听,心下一沉,不禁暗自忖道:如果“放一把火”是一种“形容词”,那么在她的怪梦中楷叙被埃及艳后下令拖出去斩头,这也可能是一种“预兆”或“象征”。
她忧心忡忡地看向楷叙,“呃,请问私闯他人的办公室,这不是违法的吗?万一人家有刀有枪,不是更有理由可以杀你?!”
“噢,这个你放心,办公大楼下班后就没有人了,我收买了一家清洁公司的清洁工人,晚上他们将带我一起进办公大楼清洗地板,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琼兰气急败坏地又问:“这件事你告诉杜家的人和你爸妈了吗?”
“当然没有,他们要是知道了,我哪去得成?”
“那好,我跟你一起去。”与其待在青年旅馆里担心一整夜,倒不如跟著去冒险,于是琼兰说道。
“怎么可以?!不行!那太危险了!”
琼兰干笑了一声,很不服气地说:“你去就没有危险,我去就很危险?你这是歧视女性,还是雪怕我给你添麻烦?放心好了,我搞不好还可以帮上一点忙。”
“可是──”
“没有可是了。如果你不让我陪你一起去夜闯布鲁特的办公室,那我就告诉你爸妈,阻止你去冒这个险。”琼兰根本不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琼兰,你……嗳!早知道就不告诉你。”
“太迟了,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楷叙左右为难著,一直到众人来到法院后面的停车场,正准备分批搭乘座车时,靓瑀跑过来问道:“哥,你们两个一直在情话绵绵,到底嘀咕了些什么啊?我搭你这辆车好不好?”
楷叙似乎深怕琼兰会把自己的计画说出来,于是很快地说道:“不不!你跟爸妈他们一起回去,我跟琼兰还有话要说,我送她回旅馆。”
于是楷叙和琼兰向众人道别,双双坐进跑车内,这时楷叙才莫可奈何地叹口气苦笑道:“唉!算你厉害,好吧。”
“那就一言为定,你最好别食言,而这整个下午你也最好别妄想逃出我的视线之外。”
楷叙的心弦一阵悸动,他伸过手来搂住琼兰的手,似笑非笑地促狭道:“以前是我害怕你从我的眼前消失,现在却轮到你担心了,我可一点怨言也没有,最好你用绳子把我绑在你身边一辈子,这样一来,我高兴都来不及。”
如果照这样再扯下去,一定又要扯到苏南茜和楷叙两人的关系上,琼兰可没有心思再去探究这一层儿女私情,她现在最关心的只有楷叙的安危──如果他命中注定会遇上什么意外,那至少让她在他的身边,必要的话,她愿意舍命救他。
“开车吧!把你今晚的计画详细地告诉我。”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最后只轻喃了一句。
至少今天晚上,她和他将再做一次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她在心中默默祈祷著:但愿一切平安无事……楷叙和琼兰在市区的餐厅吃完晚饭之后,便上车前往今晚的目的地──帕庇第市中心的世界贸易大楼。
“我付了那家清洁公司的工头一千块美金,为的是晚上能去当一下清洁工人替人家吸地毡。”他故作轻松地开著玩笑。
琼兰也兴奋地回敬楷叙一句:“早知道你对吸地毡这么感兴趣,在义大利时你就应该考虑改行。我在范伦铁诺家族里当了那么多年女佣,现在一看到吸尘器就想捶它几拳。”
楷叙想起了两人在义大利初识的情景,心中不禁升起一种甜蜜温暧的感觉。他斜睨著琼兰,声音充满著柔情蜜意,“那今天晚上,就当作我们一起“重温旧梦”吧!”
“义大利的一切,现在想起来好家已经非常遥远了,事实上它却只是两个多月以前的事,再说,我怎么可能忘记呢?在那里你曾经救了我一命……”琼兰轻吁著,也陷入一片回忆之中。
“干嘛老提那件事?我只不过是“帮忙”救了你一命。”
琼兰启颦浅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答:“但我却一直感觉自己亏欠了你。”
“你当然亏欠我了。你离开义大利时连地址都不愿意留给我,然后当你有机会去夏威夷时,你却又故意绕开不去,没有去找我。不过现在可好了,爱神又把我们带到大溪地来。”楷叙一边操控方向盘,一边认真的嚷道。
“命运……还有一场怪梦。”
“怪梦?!噢,对了,你现在晚上睡觉还会作那个梦吗?”楷叙问得漫不经心。
琼兰也随口说了出来,“很奇怪,自从苏南茜出现之后,我就……呃,我……”
她很快地停住口,然而楷叙却会错了她的意,以为她是在吃南茜的醋,他感到一阵窝心,“我早就想告诉你了,我跟南茜之间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我妹妹不是都跟你说了?怎么,你还是不相信我?”
“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灰姑娘拿什么去跟白雪公主比?”琼兰顿时感到尴尬不已,她心慌意乱地说。
楷叙当然听得懂她在担心什么,他笑著调侃道:“玻璃舞鞋呀!下次记得午夜十二点钟声敲响时,不要连舞鞋都不留一只给我,好让我可以天涯海角地去找回合脚的美丽女主人。”
一番话惹得琼兰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愁眉不展地问:“那白雪公主该怎么办?”
“白雪公主?!她旁边还有七个小矮人啊!噢,不!可能一打都不止。”
琼兰再也忍不住地笑出声来,她没好气地啐道:“你怎么可以把南茜说成那样?另外提醒你一句,我并不是没有人要,而是我自己不要而已。”
“哇!如果灰姑娘和白雪公主改行当花蝴蝶,那可怎么得了?”楷叙故作夸张地嚷嚷“嗯……说得也是,那你们男生不都大饱艳福了?!”
琼兰伸手捏了楷叙手臂一把,楷叙立刻一脸无辜地抱怨抗议:“喂!可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又不是天底下的男生都是花花公子,都不必上班讨生活?像我就是一个努力工作而没有时间谈恋爱的一个……呃,我是说以前啦!”
琼兰又感到一阵呼吸困难,外加脸红心跳,但是一想起苏南茜,不管是白雪公主也好,埃及艳后也罢,她都会有一种相形见绌的自卑感,虽然她也知道这是不该有的想法,但是事实摆在眼前,她又不得不在意。
她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改口问道:“快到了没有?你怎么把车开进小巷子里来了?”
“我们得先跟清洁公司的人会合呀!喏,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小巷内,一辆清洁公司的中型巴士停在前面,楷叙把车子停妥后,两人下了车,只见一名工头模样的胖男子走过来,在他身后则是另外六名穿著跟他同样制服的男女清洁工。
他一上前,连招呼都没打便说道:“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巴士里有工作服,你们赶快去换衣服吧。”
楷叙和琼兰立刻爬进巴士后座里,很快地套上一件连身的宽大工作服,并且戴上了布手套,楷叙拿了一具吸尘器和一只伸缩铝梯,琼兰则拿了两支扫把和一只水桶,两人没有再多说话地随清洁工人从后门进入办公大楼。
在等电梯的同时,楷叙很快地查看各楼层的公司指示牌,然后高声说了一句:“我们两个负责三楼。”
工头只“嗯”了一声,其他工人也毫无异议地鱼贯进入电梯内。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楷叙才注意到大厅的正门站了两名警卫。
两个人在三楼步出电梯,其他清洁工则是直上顶楼再逐楼打扫下来。在空旷无人的办公室里,琼兰放下水桶,卷起袖子问道:“要开始动手打扫了吗?”
楷叙眨眨眼瞪看著她几秒钟,没好气地啐道:“拜托,你还真的打扫,办正事要紧。”
三楼除了有OA隔间的办公区之外,呈T字形的走道两侧还有许多小办公室。楷
叙逐一检视每一间小办公室外面的指示牌,在来到通道末端的最后一间办公室前面时,他兴奋地嚷道:“就是这一间!看来布鲁特这小子的钻石生意做得很不错,连分公司都请了这么多员工。”
琼兰跑了过来,迫不及待地问:“那我们赶快进去,门有没有锁?”
正掏出一大串万能钥匙的楷叙却叹了口气,“噢!等一等……这一串借来的钥匙根本没用,这扇门上装有安全系统,必须用电脑卡刷,并且输入密码才可以开启,我太低估布鲁特了,没想到他连一间分公司都这么小心。”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两人干瞪眼地呆想了一会儿,楷叙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抬头东张西望,最后他喜出望外地叫道:“有了!我从天花板的冷气送风口爬进去。”
在他们的头顶上就有一个一公尺见方的冷气送风口,楷叙立刻将伸缩铝梯架在底下,他爬上去后,便用钥匙把那上面的螺丝钉松开来,取下盖子之后,露出了锡制风管。
楷叙正想爬进送风口时,琼兰拉住了他的脚。“让我来吧,你又壮又重,待会儿整片天花板垮下来怎么办?再说,我以前是练体操的,身体的柔软度比较好,爬起来肯定比较不费力。”
楷叙考虑了一下,最后不太放心叮咛道:“那你要小心一点,别受伤了,我在这里把关。”
琼兰略活动一下筋骨,一爬上铝睇,两脚一蹬,便身手敏捷地攀爬进风管里,只听见她抱怨了一声:“噢,天哪!这里面的蜘蛛网还真多。”
“小心一点,往右边爬个五、六公尺,你应该就在办公室上头的天花板上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楷叙仰著头急出一身汗来,风管内则传来铿铿锵锵的回音,最后传来琼兰的声音:“提摩西,这个冷气孔的盖子只能从外面把螺丝钉旋开,那我现在怎么办?”
真是百密一疏,楷叙左思右想了片刻,“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可以用脚把它踹开吗?”
“呃,我试试看。”
一声又一声沉重的回音传出来,每一声都教楷叙的心脏重跳了一下,最后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匡郎巨响,盖子掉下来的时候八成打到花瓶之类的东西。
“琼兰!你还好吧?”楷叙急急地问道。
“没问题,我已经在办公室里面了,不过里头乱七八糟的就是了。提摩西,你要我找什么东西?”
隔著房门,楷叔向办公室里面喊道:“不要把布手套摘下来,这样就不会留下指纹。你看一下里面有没有档案柜?或是去翻办公桌,看有没有任何提到金字塔附近山林区的文件?”
琼兰在里面翻箱倒柜,十余分钟之后又传来她的声音:“什么也没有,都是一些采矿的电脑报表,还有一堆很大张的黑白照片……但是,又不像是照片,有点像x光底片,好像……好像是从空中往下拍的。”
“x光片?空中?!”
楷叙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最后恍然大悟地叫道:“那是卫星照片,真是太高明了!
琼兰,赶快看一下那些照片有没有拍到杜家后面那座火山的区域?”
“火山?火山……有!找到了!但是卫星照片也看得出地层底下有无钻石矿吗?我只看到一条又一条黑黑的,好像地下河道的东西。”
“河?黑色的地下河?!啊?!石油!那比钻石更珍贵,原来布鲁特和强森想串通挖采石油。”
就在这时,办公室另一端的电梯门突然“当”地一声打开来,楷叙措手不及,气急败坏地低喊道:“琼兰!快出来,有人来了!”
在办公室内的琼兰顿时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