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妖气!
小蛇停了下来四处观望,大大的眼睛一下子就望见墙上那只闪着金色光芒的蟾蜍。
她骤然兴奋起来,像是看到一块热气腾腾、刚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正砸在自己的脚背上。这样的美事岂能不捡?!
无声无息地向着那片金色游移过去,她屏住呼吸,生怕被对方察觉。
然而那蟾蜍也是修练了两百年的小妖,就如同她一样,也发现了这个正在向自己步步进逼的敌人。
蟾蜍掂量了下自己的分量,估计不能力敌,转身就准备逃跑,但牠怎肯放过,身子一躬一弹,飞到墙头上,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这位姊姊,我和妳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拦我?」蟾蜍先开口,倒是一派恭敬有礼的样子。
牠笑了笑,「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方圆一百里都是我们青蛇家的管辖,你是新来的?竟然敢私自擅闯?」
蟾蜍表现得很惊讶,「小弟真的不知道,冒犯了!小弟也是刚刚修炼成妖,从外乡远道而来,路过贵宝地,并无意侵犯姊姊家的地盘,请姊姊恕罪。」
虽然她左一句姊姊、右一句姊姊叫得甚是亲热,但那姊姊却没有领情的意思,冷笑一声说:「你要是真这么懂礼,昨天为何跑到城郊挑衅我青蛇家的道口?还打伤了我的表姊妹!」
蟾蜍脸色大变,原本还端着的笑脸立刻沉了下来,「原来妳是要替那几个妖精报仇的?哼,我尊敬妳是前辈,叫妳一声姊姊,妳也不要得寸进尺,难道我还怕妳不成?」说着就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紫烟。
这边的小蛇也不示弱,见对方露出真容反倒开心地笑,「看起来还算是有两手功夫,也不知道到底行不行,我劝你还是赶快把金丹交出来吧,说不定还能留下你的肉身,让你多活几年。」
「呸!想得美!我修炼了两百年才修成的金丹,想拿走还要看妳有没有这个本事!」
蟾蜍摇身一变,幻化出万道金光刺进小蛇的眼睛里,当日他就是凭着这一招震伏了无数小妖,与青蛇家族作战更因此得胜而归。
没想到今日这招根本没效,眼前这条小蛇咯咯笑着,尾巴一摆,将满天的金光扫了个粉碎,接着,她一纵而起裹住了蟾蜍的身体,饶是蟾蜍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得了。
「如果你刚才好言好语承认错误,我还可以放你一马,既然你存心送死,我就成全你!」小蛇张开口,重重地咬了下去。
片刻之后,蟾蜍的身子软倒,一颗鸡蛋大小的金丹飞起,小蛇兴奋地跃起,猛然将那颗金丹吞进肚子里。
清冷的月光下,只见那青色的蛇皮渐渐地变了颜色,整个身体也开始膨胀……终于,那扁扁的、令人胆颤的蛇头变成了少女娇俏的脸庞,长而滑的身体分裂出手和脚,青色的蛇皮蜕变成翠绿色的裙衫。
如今已化为人身的小蛇兴奋极了,扭动自己的肢体在月光下飞快地舞动起来。
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两百年才可以幻化成人形,没想到竟然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太得意了!
她转啊转,完全没有留意周围的动静。
等她察觉到什么,骤然停住旋转的脚步时,又因为还没有掌握好人的身体和行走步调而突然跌倒。
「哎哟,好痛!人真奇怪,干么要长两条腿,一条腿难道就不能走路了?」她抱怨着,倒忘了自己不久前还和一位朋友大谈做人的好处。
有人?
她又警觉了起来。和刚才的妖气不一样,一股强烈的人气从四面八方向她包围过来,从没有人可以给她这么大的压迫感!是谁?
她揉着脚,扬起脸,赫然发现不远处伫立着一个真正的人。
不知道他在那里站了多久,看了她多久?但他始终保持沉默,黑夜中也看不清他的脸,只依稀辨认出他穿的是青色长袍,头发绾起成髻,看装束类似……道士?!
牛鼻子老道?她的心陡然一紧。早听亲戚朋友们说过,人类中对他们妖精威胁最大的就是僧道之流。据说,这些人总是打着匡扶正义的旗帜残害妖良,多少前辈劝她见了这等人必须立刻逃跑,绝不能恋战。
不过今夜小蛇妖没准备跑,仗着刚刚得到的两百年功力,她安心要找人较量较量,试试自己的功夫。
「喂!你!过来!」她叉着腰,昂着头。
那人半晌没应声,只是在黑暗中默默地望着她。
「你是不是人啊?怎么不说话?难道你是哑巴?」她更加嚣张。既然那人不敢过来,八成就是怕她。
「我还从未见过像妳这么大胆的妖精,看来妳的道行尚浅。」那人带着浅浅的笑意终于开口。
他的声音像清风冷月一样的明丽,只是这声音仿佛是穿过多少个日月交替才来到人间,让小蛇妖刚刚听到就觉得胸口咚咚作响,几乎抵挡不住。
对方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了?她咬紧牙关,偏不信这个邪。难道他会是妖界的九灵,仙界的玉皇大帝?哼,不过就是凡人一个!凭什么和她现在五百年的功力相比?
「本妖精就是不怕你,你有多少本事就使出来吧!」她向前迈了几步,想看清他的睑。
「今天我不想杀生。」那人叹口气,「原本我只是来擒那只蟾蜍,既然被妳抢先一步就算了,牠作恶多端,也该有如此下场。」
小蛇妖一听就生气了。怎么说得好像是他手下留情似的!都还没开打,他怎么就认定她打不过他?
「都说人爱吹牛,而人当中最最爱吹牛的,就是你们牛鼻子老道。嗯,难怪叫牛鼻子老道!」她自以为是地点点头,右手一摆,亮出一把薄刀长剑。幸亏她没有变成人身之前,就看完了家里的那本「妖法宝典」,如今临战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然而那人对她的宣战还是不疾不徐,轻笑一声,「不知深浅的小妖精,勇气可嘉。看在妳刚刚得来金丹,实在不易的份上,我让妳回去调养一番,若下次重逢再试妳的深浅。」
「什么?」刚要仗剑刺出,让那人尝尝她的厉害,却只见那人转身隐入黑暗,消失于无形。
跑得还挺快!看他刚才离开的身法仿佛是失传已久的幻影无形,难道这人还真是个高手?
收起剑,小蛇妖又打量起自己初为人形的身体,颇为洋洋得意。也不知道自己这张脸变成什么样子,和刚刚变成人形的妖友睡莲相比如何?
哎呀,对了,那朵睡莲,今晚只怕有难,她必须赶过去看看!
念动起咒语,嗖的一声,她也消失在月色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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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瞬间,由文王府的庭院花丛处被救出的睡莲,仍是一脸怔愣中。
她看着眼前这位绿衣少女,那俏生生的脸、古灵精怪的眸子,让她不由得惊呼出来,「小蛇?」
「是啊。不过别叫我小蛇了,既然做了人,就要有人的名,我想给自己取个名字……就叫绿腰吧!妳看,我变成这个样子好不好看?」绿腰转了个圈,绿色纱裙飘起犹如绿色的莲叶在风中摇曳。
「妳不是说……」还记得她曾说过关于幻化人身的条件中,有一条是……
「五百年的功力,没错,我现在只有三百岁,按说是不可能变化成人的。但今夜有个两百年的癞蛤蟆非要和我挑衅,我咬破了牠的咽喉,把牠的金丹吞下,恰好补足了两百年。而我怕妳见那男的会吃亏,使了妖法赶来一看,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男人要害妳啊!」
「不,不是他的错。」睡莲本能地为玄枫开脱,但想到刚才的一切,她的脸因羞愧而红。她一再地告诉他,她喜欢他,但是他却全无反应……暗恋一个人的苦,她已开始慢慢体会。
绿腰看她如此黯然神伤,很为她不平。「那个男人有什么好?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官位高一点,无情无义的,还不如一块木头。」
木头?睡莲惆怅地想,若老槐树还在,应比他有情吧?「可是,我只喜欢他一人。」
情关难渡!一旦男女扯上情丝,再想挣脱就难上加难了。
绿腰款摆着腰肢在原地转圈,「罢了罢了,谁叫我们是朋友,我再帮妳一回。听说,灵山老母那里有可以迷人心魂的迷药,我去帮妳讨一点来,妳给那男的吃,他就会爱妳一辈子了。」
睡莲的眼睛亮了亮,又黯下去,摇摇头,「我不要他骗我。」
她以水晶般的心来爱他,她要的是同样清澈透明的爱。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总是不开心?」
「他不开心?我怎么没看出来?」绿腰撇撇嘴,「天下的穷人那么多,他们才应该是最不开心的,皇家子弟有吃有喝,能有什么不开心的?」
睡莲定睛地看着她,好像认定她会知道答案。
「好啦,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她是藏不住话的人。
虽然她的年纪比睡莲小两百岁,但是对这个王朝的了解却要比睡莲多许多。
「当今凤皇有五个儿子,大皇子玄煜,也就是太子,是前皇后所生,一出生就被定为太子,至今三十年了,他掌管工户两部。二皇子玄钧是贵妃所生,这几年一直和太子明争暗斗,凤皇怕他们打起来,就把玄钧远调边关,但是听说他因此更是屯兵收将,意图在凤皇死后与太子一争。三皇子玄枫和四皇子玄澈是同为一母的兄弟,但在凤皇面前并不是很得宠。」
「为什么?」听到玄枫的名字,睡莲立刻紧张起来。
「可能是这两位皇子的母亲出身寒微,不受凤皇宠爱吧,如今三皇子只是负责文书院的修订工作,而四皇子身挂神官之职,常年不在宫中。不像五皇子玄城的母亲,据说当年是凤氏第一美女,也是凤皇最宠爱的妃子,所以五皇子虽然年纪轻轻,但凤皇就已经把刑宫的大权交给他掌管了。」
绿腰侃侃而谈,睡莲听得很认真,本就清澈的眸子随着绿腰的叙述而变得波光粼粼。
「他果然不是个快乐的人呢。」她轻轻低吟。「要怎样才能看到他笑呢?」
「哪怕他笑不是因为喜欢妳?」
「只要看到他笑,我就开心,哪怕他不是为我而笑。」睡莲的心雪白得透明。
她那挂在嘴角的笑容一瞬间倾国倾城,让绿腰几乎看呆了。
「妳这样美好的女子,要是有哪个男人不喜欢妳,那真是瞎了眼。这样吧,我想一个主意,让他注意到妳、喜欢上妳,不过要妳冒风险,愿意吗?」
「愿意!」睡莲双眸精亮,紧紧抓住绿腰的肩膀,「只要能再见到他,做什么我都愿意!不过……」她又迟疑地问:「风险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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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波未乎一波又起。
绿腰懒洋洋地蜷缩在树枝上,暖呼呼的阳光照着她初为人形的双腿,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本来她还想饱饱地睡上一觉,结果大清早的耳畔就不得安宁。
「绿腰,妳表姊昨天被人欺负,妳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报仇吗?」
对于打架报仇这等事她向来积极热情,于是立刻从树上跳下,追问道:「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伤表姊?」
「是个臭道士,昨天晚上姊姊在城郊的破庙里正和一个书生搭话,那道士突然杀将出来要把姊姊收走,幸亏她身手敏捷跑得快,不过身上还是挨了一掌,被打回了原形。」
表妹滔滔不绝地讲着昨晚的事情,绿腰听得义愤填膺。「这些道士怎么那么不讲理,我们和谁说话他们都要管?」
表妹也气愤地点头,「就是,姊姊也只是觉得那个书生俊秀漂亮,不过是想求得一夕缠绵,并没有要加害他的意思。」
绿腰晃了晃柔软的小腰,「我们蛇妖的第一法则不就是勾引男人,吸取他们的精血为自己所用,就算要害他又怎样了?哼,我和妳一起去!」
自她出生起,听多本家族里和人有关的故事。虽然人类都骂她们蛇精害人,但她听到的为什么偏偏是人类对她们妖精负心的故事?
到底这个世界是谁在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听多了悲剧之后,她觉得妖吃人也是对人的报复手段,无可厚非。就好像人吃动物的肉一样,本来就是自然法则。
和众多家族姊妹一起换上武装,手持宝剑,她们一口气赶到了郊外的还凤寺,据说那个仇家现在就在寺中。
虽然是气势汹汹地赶来,不过寺庙道观是妖精们比较畏惧的地方,众姊妹站在门口观望,迟迟没有进去。
「怎么傻站在这里?妳们现在又怕那个人了?」绿腰胆子最大,「我去!妳们在外面等着!」
「绿腰小心!那个人功力不低,表姊在一招之内就被他打回了原形,妳的功力还在表姊之下,千万别莽撞……」
同行的姊妹大声提醒,绿腰却已经扭身进入寺门。
使用了隐身术,她悄悄躲过众多僧侣,寻找着姊妹口中那个可恶的黑心道士。
就在寺庙深处的一座小山亭中,她赫然看到一袭青布道袍的影子。
就是那里了!她心中大喜,闪身跳到亭子外面。
此时光线很柔和地落在亭内石桌的棋盘之上,石桌两边一僧一道持着棋子相对而坐。
僧人年纪比较大了,雪白的胡子长长的,很有气派。那个年轻道士的容貌清俊纯雅,笑容宁静温和,让绿腰第一眼看到就有种熟悉的感觉。
奇怪,何时何地她见过这个道士?
「大师迟迟不肯落子,是要弃子认输吗?」
云淡风清的笑声听得绿腰心头咚咚猛跳。好熟悉的声音,好熟悉的感觉,竟然是他!那个在黑夜不肯与她交手的狂妄小道士!
真是冤家路窄,原本以为是萍水相逢,到底还是结上了梁子。
正好,今天就会一会他!
她仗着自己有妖术在身,肆无忌惮地潜入凉亭。老和尚和年轻道士仿佛都没有看到她,仍旧沉迷于棋盘之上。
「老衲不落子是怕你输得太惨不好看,四皇子的面子我总是要留的。」
年轻道士轻笑道:「老和尚轮棋还逞口舌之和,难怪你的法号叫『必争』。人家都是无欲无求,偏偏你有事必争,你这样怎么做出家人?」
听他们两人说得热闹,绿腰有点好奇地凑到棋盘旁边,想看看棋盘的局势到底是什么样的。
她刚刚站定,就见年轻道士端起手边的茶碗,说:「这盘棋,便如这盏凉茶,再也烹不热,不如倒掉,另换新茶如何?」他说着话,冷不防地手一扬,将整碗茶泼向她。
绿腰措手不及地被泼了一脸的茶水,气得跳脚大骂,「臭道士!死道士!活得不耐烦了,敢对本姑娘无礼?」
凉亭中的两个人置若罔闻,老和尚苦着脸道:「再凉的茶也是茶,我这茶叶可是千金难得,纵然你贵为皇子,也不该这么糟蹋东西吧?」
「纵然贵为千金,也有成粪土的一天,这个道理大师不懂吗?」年轻道士笑得别有深意,眼神中掠过一丝忧郁,让正在痛骂他的绿腰看得一愣。
老和尚叫他「四皇子」,难道他就是凤玄澈?那个据说身为神官,却总是喜欢游走四方的四皇子?
绿腰的心陡然跳乱了几拍。传说这个四皇子颇有本事,一般的妖精都不敢招惹池。
难怪那天晚上,她会被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正气,压迫得快喘不过气!这个人可不是只有一点本事而已,他若存心整治像她这样的小妖,她未必是他的对手。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好妖不和道士斗。现在她一个人,不宜开战,还是出门去叫其他的姊妹一起上好了。
她闪身退出亭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凤玄澈肯定是知道她在这里的,刚刚那杯茶也是故意泼她的,现在她要走了,他居然都不阻拦,好个有恃无恐的嚣张样子。
跑出寺庙,那些姊妹已经等得焦急万分,一见她毫发无伤地出来,才都松了口气。
「怎么样?那个臭道士没为难妳吧?」
「你们俩动手了吗?」
姊妹们七嘴八舌地问道。
绿腰摇摇头,「还没有动手,那人不简单,一眼就识破我的幻影。我看咱们要一起上,前阵子姥姥教咱们的游龙阵,不是还没有操练过吗?不妨就先拿这个道上练练手。」
树梢上忽然飘来一阵悠然的笑语,「几只不成气候的小蛇妖居然也敢练『游龙阵』?没想到人贪慕虚名的毛病连妖精们都学会了。」
这笑声惊得一群小蛇妖花容变色,绿腰扬起脸,看到正恰然自得地坐在树梢上的玄澈,也惊得差点吓掉了下巴。
「你、你、你不是在里面下棋?」他什么时候出来的?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
「佛门宝地,岂是妖精可以造反的地方。我再劝妳们一句,速速离去,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他坐得高高在上,连说话的神态都是笑中带冷,傲得刺眼。
绿腰最看不惯这种人,没在意众姊妹的惶恐,独自站出来说:「人类最大的毛病就是吹牛,我看你大概除了吹牛就没有别的本事。」
她亮出那柄妖剑,对身边姊妹道:「别怕,游龙阵一出,这个臭道士肯定抵挡不住的。」
姊妹们互相交换了眼神,学着她的样子也抽出宝剑,摆开了阵式。
玄澈在上面瞥了眼阵法,幽然地一笑,「看起来倒是有模有样,只可惜中看不中用。」
他左手立掌,右手斜搭在膝上,潇洒地横着一挥,顿时掀起一片迷雾。
原本摆好阵法的小蛇妖们骤然失去了进攻的对象,仓皇地互相问道:「人呢?那个道士跑到哪里去了?」
绿腰应变最快,率先跃出迷雾,只听得叮叮当当一片,姊妹们「哎哟」的叫声此起彼落。
她吐出一阵狂风将迷雾吹散,小蛇妖们红着脸发现自己的兵器掉在地上,再抬头,玄澈还是悠然地坐在树梢上,仿佛从未离开。
「臭道士,会点障眼法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绿腰持剑飞扑向他。
玄澈不躲不闪,直勾勾地看着她欺身到来,突然吐出一个字,「去!」
这个字犹如半空打响的惊雷,几乎震碎了绿腰的心魂。她脸色惨变,如断线的风筝从半空中颓然摔倒,幸亏有姊妹在地上接着,否则她就要摔成蛇肉饼了。
「绿腰,我早说过这个人不简单。」其他人劝她,「不如我们回去问问姥姥怎么对付他,再来找他算帐!」
绿腰的耳朵还是一阵嗡嗡作响,咬着牙不服输地盯着树上那人,只见他施施然站起,脚尖点在树梢上,身姿一晃一晃,泰然自若。
「早点改邪归正吧,念在妳们今天没有作恶的份上,我再饶妳们一次。」他又露出那副让绿腰受不了的大善人口气。
她「呸」了一声,「你们是人,我们是妖,我们是邪是恶就一定要由你们人说了才算吗?人有人法,妖有妖规,偏不要和你们同流合污。」
玄澈眼波跳动,嘴角挂着笑意,居然还拍了拍手,「说得好,的确有些妖精比有些人都要干净。」
「你伤了我表姊,今天无论如何别想轻易跑掉。」
虽然先输了一阵,但绿腰在气势上向来不会输人。正当她在心中盘算着要怎样才能打败这个对手的时候,一只白鸽忽然从远处飞来,落到玄澈的手背上,白鸽的出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玄澈看到白鸽时原本轻松自在的神情骤然凝重起来。
他丢下一个白瓶,「把瓶中的药给妳那受伤的姊妹吃。」说完足尖轻点树枝,转瞬间就飞离了层层密林,不知踪迹。
「算他识相,跑得还挺快的。」绿腰哼着把药瓶捡起来。
「这里面该不会是毒药吧?」姊妹们好奇地问。
「不知道,」绿接打开瓶盖闻了闻,是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之味。「拿回去给姥姥看看,她老人家见多知广,一定知道这个药的真假。」也知道如何对付凤玄澈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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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枝招展的蛇姥姥将鼻尖凑到药瓶上,仔细地嗅了嗅,双眼发亮,「从哪里得来的?」
「今天遇到凤玄澈,他为了给打伤表姊的事情赔罪,所以留下这瓶药来。」
「妳说谁?!妳遇到了谁?」蛇姥姥脸色大变,「凤玄澈?!凤国四皇子?」
「是啊,我原本就对皇族没什么兴趣,人类地位越高就越自大,那个人自大到简直让我想在他的鼻子上揍一拳。」
绿腰进过几次皇宫,但是从没见过这位远走天涯的皇子。原本还以为他不贪图功名,是个传奇人物,如今深叹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但是蛇姥姥的神情变化,却说不上是畏惧还是狂喜。
「今天妳是走哪门子的好狗运,遇到他居然没把妳收走,而且还给妳留了这瓶绝顶的仙药!」
她的话让绿腰一愣,「这瓶药很厉害?」
「何只厉害,这是从灵山老母最爱的紫心草中提炼出来的,喝一滴可以补充元气,喝两滴就可以功力大增,若能喝三滴以上,据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蛇姥姥将眼睛凑到瓶口上,仔细辨认着,「这里面现在到底是两滴还是三滴呢?」
绿腰一把抢过玉瓶,「妳老眼昏花还能看见什么?我看看。」
「小妖精,越来越没规矩了!」蛇姥姥气得用拐杖打她。
绿腰笑着跑掉,她当然看出蛇姥姥贪心地想把这个玉瓶据为己有,但这是给表姊疗伤用的,就是蛇姥姥也不能拿走。
「下次见到凤玄澈离他远点!」蛇姥姥扯着嗓门嘱咐,「那个人和一般的道士不一样,我们惹不起的!」
「知道啦——」她拖着长长的尾音回答,并没有完全将蛇姥姥的话放在心上。凤玄澈是很厉害没错,但一山还比一山高,怎么见多识广的蛇姥姥也会被他吓住?一定是她年纪大了,胆子却变小了。
离开蛇姥姥的视线后,绿腰也把瓶盖打开,眨着眼睛往里看。
瓶子不大,药汁最多只有浅浅的一个瓶底,不会超过两滴。
「小器。」她忍不住又骂出了声。
对于凤玄澈那样的皇亲国戚西言,搞到这样一瓶灵药算得了什么?以他打伤她表姊的罪过来说,就是送上十瓶也不为过,结果他居然只送两滴。
除了凤玄澈,凤国皇宫中应该藏有不少灵药,说不定有比这个还厉害的。不如……去皇宫中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