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主看上去……对你很不错。”残风点了点头道,“听说他的宫中只有一后一妃,他似乎不是一个滥情的帝王,性情也很温和。”
迦延斜睨他一眼,“哥哥打听过了?是为了我才打听的吗?”
残风的脸红了一红,“我自然是会关心你过得好不好。”
迦延凝神望着他,从来没有看过他害羞的样子,没想到他居然也会脸红呢。
不由道:“哥哥这么多年来,可曾想念过小延?”
残风呆了一呆,才道:“自然是想的。我怕你过得不好,那将是我的罪过。但如今……我放心许多。”
“如今你是否意外,我过得竟比你想象中还要好?”迦延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鲜有的咄咄逼人。
残风本来语拙,此时几乎无法招架。
“我自己也有一些意外。”迦延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我会做了南陵的王后。”
“是你的福分。”残风终于缓过了一口气。
迦延冷冷地一笑,“是福是祸,现在说来还为时过早。”
残风愣了一愣,眼前的女子与他记忆中的小延似是而非。真是长大了啊。
“哥哥你真的不会在南陵长留吗?”她又问。
他回过神来才答:“不会。”
“为了公主也不行吗?”
“……什么?”他这次真的被问住了,不理解她的意思。
“如果你可以成为南陵的附马,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她道。
残风哭笑不得,“小延你的想法真是……”真是有点异想天开呢,“长公主怎么可能会……会看上我。”
迦延望着他因羞涩而再度浮上脸颊的红晕,心中想着,哥哥,你难道不知道你是天下间最好的男人吗?配谁都绰绰有余。只可惜小延没有福分。
“哥哥觉得长公主怎样?”
“小延——”他尴尬得要命,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非得这么扯在一块儿吗?
“你难道不认为她又漂亮又有能力吗?在南陵国泰昶长公主是公认的美女和才女啊。”
“她……她再漂亮再有能力……也、也和我无关啊。”残风苦笑着道,“你别乱点鸳鸯谱了,好不好?”
让人听见了真是笑话,会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
“我只是……舍不得你离开啊。”迦延的神色间流露出了些许委屈。
越是见面越是相处她就越舍不得他再一次从她的生命里走掉。
“哥哥,如果为了公主也不行,那么,”她鼓足了勇气地道,“为了我也不行吗?”
他怔怔然地望着她,心里乱蓬蓬的,仿佛有人塞进了一团麻,怎么理都还是乱。
“小延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迦延动了动嘴唇,什么意思?早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呀。
哥哥,你知道我在爱你吗?知道我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开始就在爱你吗?
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低下头,好久好久,克制住了自己的泪水。
“没什么。”她抬头朝他笑了一笑,“哥哥,把残夜剑法教会我之后再走,行不行?”
残风望着她,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好。”
心底里,他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想走的。走到一个没有她的地方,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迦延听到他回答了这声好,忽然灿烂地笑了。
她有一套老招术,那就是永远也不让自己学会残夜剑法。
永远学不会,他就永远也不能走了。
他是为侠者,重承诺。
第七章一往情深深几许(2)
珍河是交代过清河,让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迦延渐渐来得越来越频繁,让她无法再装作视而不见。
她问心腹之人:“宫里来的人每天都和柳少侠干什么呢?”
“好像是在学剑。”
学剑?她要学那么好的剑法干什么?
自从那次发现迦延居然会一点武功,清河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南陵的王室将习武列为一项必修课,但妃嫔是从不许习武的。
放一个会武功的妃嫔在国主身边,无论怎样都让人觉得不安全。
“学得怎么样?”她又问。
“看样子姿质很一般,进展非常缓慢。”
清河公主沉吟着,觉得不能不亲自去看一看了。
自从珍河带着迦延来与残风相认,清河公主便又重新给他腾了一处居所,比普通门客有更大一些的院落。
迦延和残风在院落里习剑。
残风对迦延很无奈,虽然她学得很慢,但每一天都还是能把一天所教的剑诀和招式练得七七八八,可是到第二天再练习前一天的内容,他就会发现她大部分都不记得了,而她能够记得的那一小部分也完全练反了,或者根本练得一点也不像样。
终于他起了点疑心。
“小延,你成心的是不是?”
迦延转脸面向他,满眼睛的无辜与单纯,“没有啊,人家……人家真的很笨,忘记了嘛。”
“转剑诀到底是怎么转的?”他问她。
她反手执剑,单足点地,一转,一下子转翻在了地上。
幸好身体轻盈,怎么摔都不算狼狈。
兰喜连忙跑过来扶起。
迦延无奈而又可怜巴巴地望着残风,“你再教我一遍嘛,再教我一遍肯定能会了。”
“每一次都这么说。”残风亦无奈到极点,轻声嘀咕着。
从背后抽出了残夜剑,很流畅地比划了一个动作,他那一转转得非常漂亮,犹如黎明前轻叩窗棂的一阵轻风。
“看清楚没有?”没有立刻收式,而是先问她。
迦延猛力点头,“清楚了,这次清楚得很。”
“那你来做一遍吧。”
现在他很少手把手上去教她,以演练为主。
毕竟她已经长大了,又是别人的妻子。残风虽是江湖人,却不是不知道礼义廉耻、道德规范。
迦延一本正经地提起了手里的剑。她手里是一把三流的剑,是残风从集市随意买回来的,比起残夜轻得多,也小巧得多。
反正她是玩票为主的,做学生的用不着非常好的剑。
这一次果然做得比上一次好很多,残风正想开口表扬,谁知最后收式的时候,她站立不稳,人一歪,摇啊摇的又要摔倒了。
残风下意识地伸手扶了一把,她人是立稳了,但握剑的手却全然已不在规定动作上,一划过去,残风来不及闪,竟然被刺破了衣袖。
迦延吓得赶紧撒手,“对不起啊对不起!”
残风自入住公主府后,没有再穿过自己的紧袖粗布短褂,穿的都是府里提供的宽袖长衣。
他轻轻抬起自己的手臂,无奈而又自嘲地笑了一笑,“看来我是没有穿好衣服的命啊。”
“我替你补一补吧。”迦延一边忍不住笑着,一边红着脸道。
兰喜已经拿出了随身的针线包,“娘娘,奴婢来吧。”
“我来。”
迦延简短地道,语气中却有不容抗拒的气势。兰喜知趣,连忙把针线包递了过去。
残风犹豫着要不要把外衣脱下来。
“不用脱了,”迦延道,“把手伸出来给我。”
残风望着她的样子,真像一个贤惠妻子的样子。
忽然有点向往起安定的生活,有一个像迦延这样美貌温柔的娇妻在身边,替他缝补洗煮。
这时候,门楣外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是清河公主。
“你有没有看见过王后笑的样子?”清河公主在某一天这样问她的弟弟。
珍河不知她所问何意,但仍然回答道:“当然看见过。”
“不是一般的笑,而且是一种带着三分谄媚与七分撒娇的笑。”
谄媚与撒娇?
这两种情绪珍河一点也想象不出出现在迦延端谨而总是带着些许薄愁的小脸上会是什么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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