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小于一看到他,立刻“自动自发”地将他带到叶语冰的经理室前。为什么?还不因为他们的姚大保安长想做媒人想疯了,下达指示,只要一见到他,就立刻将他带到叶姐面前。
敲了敲门,小于马上离开,让沈逸风一个人在门前等待着。
“谁?门没关,自己进来!”趴在桌前修改设计稿的叶语冰没时间起身为来者开门。
“我,沈逸风。”低沉的声音,带着王者般逼人的气势。
“我没空。”叶语冰停下手中的工作,瞪着门口的男子。
“占用不了多少时间。”那种旁若无人的态度莫名地令人气结。
“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谈的。”叶语冰非常明确地拒绝。
“你是这样想的?”沈逸风堂而皇之地跨人,将门关上并落上锁,这样才不会让她像上一次一样,说不到一半就不见了踪影,“我却恰恰相反。”这一回他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心情也较昨天冷静成熟了许多,不会让她逃了,无论如何,今天一定要将话讲明。
叶语冰皱眉看着他,不明白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一步一步地朝她逼近,来到她的椅前,他单腿跪下,双手抓住她座椅的扶手,将她困在椅中。沈逸风深深地看着那双在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忧郁眼眸,缓缓地道:“对不起。”
本来还奋力想挣脱开的叶语冰,在听到这三个字后,浑身一僵。
“我一直很后悔,那天在你昏迷后,我想了很多很多。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真的是很过分。本来想等你病好以后,亲自向你道歉,但是没有想到我爸他突然将生意转移到外国去了,所以我也不得不跟去,就这样和你失去了联系。虽然到了国外,但是我一直盼望着和你能有重逢的一天,好亲口向你说声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请你原谅我吧!”
如果沈逸风还是像以前那样,对她进行恶劣的讥讽,叶语冰自信还能以一张无表情的脸孔来对付,毕竟她对冷言冷语早已有了超出常人想象的抵抗力了。但是像这样的沈逸风,却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做梦也想不到,如此高傲狂妄、为所欲为的他,居然也会向人低头。更没想到,他会因为过去的事向她道歉!
他好像比前成熟了许多!
沉默半晌,叶语冰开口道:“其实……过去了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不用道什么歉了,只是儿时的玩笑罢了,我早已忘记了。”是啊,忘了,都忘了!
人海茫茫,谁遇见了淮,谁离开了谁,谁说了要记得谁,谁又说了要忘记谁……就让彼此遗忘吧!
“你真的一点都不怪我吗?”沈逸风深深地凝视着她。
“有什么可怪的……”叶语冰不禁微微地苦笑起来,怪他?她是他什么人呢?不,她从来都没怪过他,或是任何一个人……
如果惨淡的青春岁月能再来一次,那么她会选择永远不要认识他。
“我还有句话想告诉你,也许你会觉得我很可笑……”沈逸风微微苦笑道,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当初那个趾高气扬的他,根本不曾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低声下气、患得患失的一天吧?
“说吧。”
“我……我喜欢你……”微带沉郁的口吻,根本无法与沈逸风那狂妄傲气的外表联系起来。
什么?叶语冰以为自己听错了。
单腿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仍在继续告白:“那天……你们走后,我想了好久好久,我们重新再来过,好不好?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到国外后我一点也不开心,反而一天比一天更想你,想起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心里就后悔得要死……我想我是真的爱上……”
叶语冰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你又和谁打赌了?这次的赌金是多少?十倍,我给你这些钱的十倍,你马上给我滚出去!”多么可笑,以前那个口口声声骂她自不量力的男人,居然在多年后的今天向她做爱的告白!荒谬!
她不会再相信他了!有些事像过眼云烟,眨眼即逝,有些事则像是热铁烙肤,一辈子都会留下痕迹。
“我……没有,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很挣扎,不知道为什么会找那些东方女人,而且是偏瘦且长发的女子。但是有一天我碰一个过去交往的女朋友,她说,我总是在失神之际抱着她喊一个人的名字,那个名字就是你——语冰,听到她说我才明白,原来早在八年前,我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喜欢上你了!我爱你!”沈逸风紧紧握着她的手,心跳不可抑止地加快,从来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为人心跳加快的一天。
“拜托,请你相信我!拜托……”发现她流露出鄙夷的眼神,沈逸风忽觉得无法呼吸。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原以为他已经改变了,原以为真的可以原谅这个男人,没想到,他的恶劣比以前还要多上几千倍!她撇开头,不想再面对他。
“语冰,还记得这书签吗?”
书签!
水眸望向他手里的书签,她的身子为之一僵。
那书签……他还留着?
霎时,惊喜与心痛交织在她的心口。
“记得吗?你曾说过,要我将这书签放在皮夹里,永远、永远都不许拿掉。”看着她,他深情低语,“八年来,每当我思念你时,这书签便是我疔伤的良药。它让我想起你是如何深情地用尽生命来爱我,更让我明白自己……”
“别说了!”
“不,我要说。”扬高手里的书签,他沉痛地诉说着情意,“语冰,在我离开这里后,这书签仿佛已是你的化身,和我密不可分地度过了那些没有你的日子。”
敛下双眸,她强逼自己不去看他,因为多看他一眼,她也许就会跟着软化一分。她好无肋、好惶惑!
“语冰,你当真忍心让这份迟来的爱无疾而终、让相爱的我们分离两地至终老吗?语冰,回答我,你回答……”
“别说了,别说了!”她摇头拒绝听,不让自己的心再软化一毫。
“不管你气我也好,怨我也好,甚至于恨我,都不能抹去你爱过我的事实!我真的想重新开始,你给我个机会吧!”他紧紧盯着她,动也不动,强迫她去正视他们曾有的关系。
“十几岁的孩子,哪懂得什么叫爱情。”叶语冰悲凉地笑,抬起头来回望他,“更何况那是你的一个游戏,不是吗?”她试着不去回想当日的情景,那样的嘲讽讥笑如波浪般涌向她,让她几乎溺毙。
“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所以我希望你给我补偿的机会,只要你肯原谅我,我愿意做任何事。”他跪在她的膝前,双手握住她的膝盖恳求她,“给我一次机会补偿你好吗?”
“补偿?”她漠然地下了道难题给他,“除非你能让时光倒流。”
时光倒流?
就算是神仙也绝不可能让时光倒流啊,看来她是存心刁难他。他的薄唇微勾,语带伤感地问:“你真舍得放弃我们的感情?”
感情!
“你知道吗……”水眸定定地望着他,她冷声道出,“早在你说出一切都只是你的谎言之时,我对你——心已死!爱已逝!”
心……已死?不,这说法太伤人!沈逸风震惊得说不出话,许久,他才挤出一句话来:“你还是不愿意原谅我吗?”
“我只是不想有你介入我的生活。”她无力地垂
下头,不着痕迹地推开他的大手。
“我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年轻无知开的恶劣玩笑。”
闻言,她摇头苦笑,“人生苦短,要爱一个人已经很难,何况恨一个人。八年是很长的一段时间,很多心情都会改变。就当做是青春时期的一点小挫折,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她说得云淡风轻,掩饰得那么好,差点连自己都要被骗。
“既然如此,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没有谎言,没有阻碍,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他保证绝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只要她愿意再给他一次机会。
她凝视他正经的表情,有些歇斯底里地大笑,笑得连泪水都落了下来,“经过这么长的时间,我变了,你也变了,我们各自都有新生活,那段回忆让它埋葬在过去,不好吗?你何苦执迷?你不要再来找我,我也不想见到你!再说……你已经订婚了。”她痛心到极点,不怒反笑。
“这个我可以解释……”沈逸风急急地道。
“不用解释,没有必要。”猛地挣脱开他的手,她心灰意冷地说道,“如果你想发泄,可以到‘蓝色沸点’来,我可以让你兼职做个牛郎。”
“不,我要的不是这个,我不要任何女人,我只要你!”沈逸风几乎是吼着说道,为什么两人根本谈不到一块儿?
“你要被别人抱过的女人吗?”!平静的语气,划破一室的沉闷,“我和吴森在一起了,就在与你第一次见面后的那天晚上。”虽然没有做那件事,但他们确实是上过床,她微扯唇角,“我现在爱的……是他。”
什么?
沈逸风死死地看着她,深不可测的眼眸如利剑一般刺过来,其中的压迫力令所有的人看了都会落荒而逃。
什么!
叶语冰面无表情地看着暴怒的他,毫不畏惧的眼神,坦荡荡的好似明月清泉。
什么?!
狠狠地咬着牙,拳头砸了过去,偏离她的脸颊,打中了她身后的玻璃窗。“哗啦”一声,玻璃出现蜘蛛网一样的裂缝,斑驳纵横。
纠结的铁拳上鲜血淋漓,沈逸风微喘着站起身来,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叶语冰,就在叶语冰以为他又会像以前那样蛮横地扑上来撕开自己泄愤之时,沈逸风突然掉头,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去。
灰色的地毯上,拖延出一道鲜红的血痕。
叶语冰失神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
心若被伤,该怎么做才能让它痊愈呢?心若被撕碎了,要如何才能让它完好如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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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书房,就见沈逸风侧着头,满脸挫败地揉搓眉心,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儿。从来不知道自己伤她这么的深,更从来不知道原来她对自己的怨是这么浓。
“我对你心已死,爱已逝,请你不要再介入我的生活了!”叶语冰那淡然的话语不断在他耳边响起。
沈逸风用没有受伤的手抓过浓密的黑发,站在窗口望着万家灯火。
“喂,别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像是感应到沈逸风的烦乱一般,于拓适时地出现在沈逸风的书房内。
他不是没有敲门,只不过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逸风并没有听到他的敲门声,所以他便自己做主推门进来。
听到声音,沈逸风回头瞄了于拓一眼,然后又再次将目光投向玻璃窗外那片宽广的天空。
“她说了什么重话,让你这样要死不活的啊?”
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一向自信且狂妄的沈逸风有这种表情。于拓的脸上闪现过一丝窃笑,自作主张地步至沈逸风的酒柜,挑出一瓶最贵的酒,然后倒了满满的两大杯。
他将其中一杯递给了烦躁的沈逸风,另一杯则自己享用。
悠哉地享受着沈逸风的美酒,于拓心满意足地坐在真皮沙发上,双脚高高地跷起,俨然一副主人样。
书房内静默了会儿,就在于拓那一杯澄黄的醇酒即将见底之际,沈逸风终于开口说道:“她说她恨我,讨厌我,要我离她远远的,让我不要介入她的生活。”他懊恼地抓头,“我看她对我已经是深恶痛绝,不希望跟我有任何牵连。”
“很正常啊!”他啜了口酒说道。
“喂,你是来给我信心的,还是来打击我的啊!”他皱着眉毛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悠闲的好友。
“哎呀,亏你还在女人堆里混得那么香,看来对女性的心理真的是一点也不了解。假如她不是对你余情未了,就不会恨你,要不是在意你,根本不用说讨厌你,她大可说她原谅你了,你们还是可以作为朋友继续来往的。所以我认为你希望还很大呢!因为她对你还有感觉。”
“真的?我还有希望?”沈逸风一改忧郁,兴奋也问。
“当然是真的啦,我几时骗过你啊!其实对她来说,你是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对你要没有恨,很难!所以不原谅你也在情理之中。”于拓很诚实地打击他。
“我承认年少的我的确恶劣,可那不代表现在的我一样恶劣啊!为什么她会认为现在的我还是在耍她呢?”沈逸风说得好像有丝不服气,边说边仰头饮尽那一杯醇酒。
“她憎恶你曾经对她做过的事!”于拓就事论事地说道。
“我从不曾逃避我曾经做过的事,我也愿意弥补啊!”
“是吗?她真的值得你这么为她失魂落魄的吗?”将好友这段时间的丧气与失意全看在眼底,于拓问出横滞心头很久的问题。就他看来,那个叶语冰与逸风一向交往的美女有很大的区别,她并没有比那些女人媚些、娇些、好看些,为什么会让好友如此念念不忘?也许真应了那句话——情人眼里出西施!
“她当然值得!”沈逸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的怒、她的冷、她的淡然、她的温柔、她的纯真,总不由自主地撩拨他的心绪,尤其是她的独立坚强,让他忍不住被吸引。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我可是没招了!只能是看你了!”于拓耸耸肩摊摊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我想只要用你一开始教我的招,缠着她!我相信只要一直缠着她,总有一天她会原谅我的。现在我正准备写信给她,打电话告诉她,让她知道我爱她!过些时日,她一定会重新爱上我的。”
“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勇气。”于拓不解地咕哝着,“这次你可千万别再伤了人家。”
“我不会的。”沈逸风肯定万分地说道,这一次他会将她牢牢地,紧紧地锁在身边,即使得付出他的所有,那怕是生命,也在所不惜,“从今以后,她的身边只能有我。”
“啧!”听到沈逸风那铁一般的誓言,于拓忍不住咋舌,心里所想的是被这样的男人爱上,不晓得是幸还是不幸。
“如果她还是没有爱上你呢?你能怎么样?把她强留在身边?而且,她身边好像有人一直陪着她吧!”
“她是爱我的!”剑眉微挑,薄唇亦淡淡地往上勾起,沈逸风肯定地说道,“有种女人一生只爱一次,只要爱上了便断不会变,即使受到伤害,也只会用愤怒、淡然包装她的爱,那爱只会是被隐藏起来而不会消失,语冰便是这样的女人。”与刚才的一番没有自信的话相比,这句话有不知打哪儿来的勇气与自信,还有狂妄。
于拓没有再应和,只是衷心地祈祷着沈逸风所言不虚,否则他真怕这个几乎为爱疯狂的男人真的会发疯。
爱得深切所以更想得到,如果不能得到,便不惜玉石俱焚,这是属于沈逸风的狂妄,也是属于他的骄傲。
“语冰,相信我,我会缠着你,缠到你重新爱上我为止。”沈逸风低沉的话音回荡在这个房间里,好似在向她发誓一般,庄重而又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