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唯卿刚要移动身体,忽觉手臂一紧,修长光润的手指微微颤抖着,紧紧拉住他。
“楚云——”风唯卿惊讶地睁大眼。
荆楚云想到这些日子他和唐霄的亲近,心中恼恨,探手抓住他还未消褪的欲望,用力一捏。
“啊——”风唯卿本就欲火难耐,肿胀坚硬的分身被他重重一捏,疼痛难忍,忍不住叫出声来。
“大哥。”窗外一声轻唤,声音似乎有些不稳:“我在君子楼定了早饭,一起去吧。”
“霄弟,我——”
风唯卿想说一会儿再去,楚云突然俯身含住了他的坚挺,舌尖一转,巨涛般的快感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虽然这一刻是他梦寐以求的时刻,但是毕竟唐霄在外面,声音一出,不禁涨红脸。
荆楚云噗嗤一笑:“想吗?”
“坏蛋。”风唯卿哭笑不得,吸了口气道:“霄弟请自便,我不去了。”
他从来不拿礼教当一回事,被唐霄听到,也只是一时不好意思,很快就抛于脑后。
“想吗?”荆楚云抬头看着他又问。
风唯卿红着脸点头。
“这样吗?”
“是……啊……不……”
荆楚云握住他,几乎是恶意的抚弄,让他一会儿如在天堂,一会儿如在地狱,却偏不让他达到顶点。
一连三次在要发泄的边缘被那灵巧的手指技巧的逼回后,风唯卿终于知道他是有意折磨,心中气苦,一把推开他。痛苦地起身,想到他娴熟的手法,心中霎时酸涩难当。
荆楚云看他真的要走,突然一阵心慌,张开嘴说了一个“你——”,就再也说不下去,抿了抿唇,转开头。
“今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们去用饭吧。”风唯卿僵着脸,干涩的嗓音艰难地道:“说不定霄弟还等着呢。”说着拿过亵衣,机械地往身上套去。
荆楚云头一晕,只觉脑中嗡嗡作响。
他竟然如此淡漠地说今天的事,竟然在这种时候想起唐霄。看他的神情,似乎穿上衣服,走出这个门所有的一切就会云淡风轻,了无痕迹了。原来方才的痛苦挣扎和意乱情迷只是欲望使然,而那个飞絮飘雨、随风而舞的瞬间只是一个荒唐的梦,一个自欺的笑话。
一时之间,他动也不能动,惨白着脸,好半天才哆嗦着嘴唇挤出一个字:“滚!”
他平日只要冷着脸,淡淡几句讥讽,甚至有时根本不开口,一个眼神,一个举动就能让风唯卿怒火攻心,根本用不着说狠话,此时这个“滚”字可以说是史无前例了。
这个字对风唯卿来讲不啻于一计闷雷,一下子把他炸懵了,束发的手停在半空:“你说什么?”
“我要——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秋水明眸似凝着霜雪,声音冷冷的,一个字一个字的从那优美的双唇溢出,清晰无比,修长的手紧紧攥着被角,痉挛似的扭着。
不,在纤白手指间缠绕的哪里是被子,分明是他赤诚而可悲的心,随着恶意的一捏,风唯卿似乎听到“噗”的一声,心裂了,碎了。
难以疏解的欲望、不可遏止的心痛伴着被恶意羞辱的怒火如滔天巨浪般迎头拍过来,灭顶的感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眼前什么也看不见,直觉地挥手。
“啪”的一声,如玉的面颊歪在一边,片刻如死一般的静谧后,红红的指痕慢慢浮现出来,一丝细细的红线从唇角逦迤而下,刺得风唯卿心如刀割。
“然后呢?这个人忘恩负义,以怨报德,没心没肺,你要怎么办呢?”
荆楚云轻轻擦了擦嘴角,抬起头。
“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用你的武功惩罚我,用你的身体占有我,用你的力量征服我,也只有这样了是不是?”
水润的眸子停在他的腿间,笑容变得冶艳而轻蔑,既魅惑撩人又让人恨得牙痒,通常,看到这个笑容的人都会不顾一切的扑过来,做一些肮脏龌龊的事。
风唯卿也不例外地扑过去,却只是心痛的叫:“楚云——”
这些日子,他的笑容虽然不多,但是每一个都让他心醉神驰,哪怕是暗算他时露出的笑意,可是此刻这绝美的笑容却让他心痛如绞。
荆楚云心中一紧,不要再这样,温柔之后的冷漠,得到之后的失去,快乐之后的悲伤,会千百倍的折磨人,还不如自始至终就没有。
“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
他的恨,不为这一掌,只为那曾有的温柔。
“为什么?”
风唯卿摇头,楚云终是恨他的,为什么要恨?他做错了什么?
“如果终有一天要放弃,你又何必如此?终有那么一天的,是不是?也许很快,也许会长一些,一个月,两个月,一年,两年……今日掌上珠,他日墙边帚,当热情渐渐冷却,当初的执著也会变得可笑,随之而来的必然是这样的结果,温柔变成粗暴,呵护变成伤害,眷恋变成嫌恶,厚爱变成薄情,重视变成轻视,那个时候,你或许会为自己盲目的痴狂懊悔,也或许只是挥挥手,说一句两讫了,从此忘记。”
而他呢?就算被救命恩人伤害,也是无话可说、无理可辨的吧?何况以他的身份,就算是被残害致死,也只有“魔教余孽,罪有应得”几个字可供世人评说。
“所以,你对我越好,我就越恨你。你越是顾虑我,我就越是想逃开。”
风唯卿静静地听着,心中的痛苦躁动奇迹般的消失了。
“你要我怎么做?”
“我要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再作出那可笑的深情无限、痛苦不堪的样子。”救命之恩,加上高强的武功,他有为所欲为的权利和能力。
“你真的这样想?
“嗯。”荆楚云笑得魅惑,在风唯卿怀里扭动了两下,呵着气道:“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该死,风唯卿红了脸,下意识地想掩饰再次勃发的欲望,才一动,又顿住,突然向前一扑,用下身抵住他,让他感受那灼人的坚挺,粗声道:“你说呢?做了一半就停止,是不是太不人道了?”
“何止不人道,简直太恶劣了。”
荆楚云抿着嘴笑,果然是聪明人,早该这样了,各取所需不是很好吗?何必把虚幻的感情牵扯进去,惺惺作态反落得个彼此折磨?
“想吗?”
荆楚云目光流转,探手向下摸去,风唯卿一把抓住他的手,再像方才那样,会要命的。
“那你说我该怎么惩罚这个恶劣的人呢?”
风唯卿牢牢压制住他的身子,手掌折磨人地从胸前的敏感出发,在柔韧的腰侧留恋了片刻,滑过小腹,最后握住他的柔软,学着他方才的动作,不紧不慢地揉搓抚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何?”
荆楚云难受地吸气,弓起身子,又被他压住。这人学得真快,好难过——
难耐的痛苦和激越的快感并存,颤悠悠的堪堪攀到顶点,那人突然手一紧,两根手指夹住欲望底端,拇指迅速堵在聆口。似从火热的山口瞬间跌落寒潭,荆楚云痛苦得险些昏去,扭着脖子大口喘息。
“我做的对吗?”
那人咬住他的脖子,火热的手轻佻地撩拨他的绷紧的小腹,钳制着他欲望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啊——”荆楚云叫出声来:“放手——”
他竟真的这样狠,这样最好,不是吗?盼他再狠一点,再粗暴一点才好,从此忘了他的温柔,忘了他的深情,不过又是一个觊觎他身体的人而已。
“很难受吗?”
不,一点也不,荆楚云突然笑起来,笑声如游丝般轻飘飘的,时断时续。
笑声未歇,却听低沉淳厚的声音,极郑重极严肃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楚云,我爱你。”
“你——”荆楚云心一颤,泪盈眶。
“我知道你不想听,可是你说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所以我还要说,我爱你,不能不爱,不能放弃,你可以不相信,可以恨我,但是不影响我的感情。”
风唯卿松开钳制他要害的手,俯身含住。
喷涌的欲望让荆楚云的未出口的话悉数化作急促喘息和压抑的呻吟,他闭着眼,好半天才缓过劲来,知道该恼,心中却莫名的泛着甜:“傻——”
“瓜”字还未出口,突然下身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没有准备,没有润滑,就这样悍然进入,荆楚云痛叫一声,浑身颤抖,冷汗迸出。
这人才是折磨人的高手,说着这么动人的话,却做出如此粗暴的事。不是说身体痛的时候心就不痛了吗?为什么却更痛啊。
好恨——这次是真得恨了。
却听那人惊慌地颤着声音急道:“流血了,楚云,很痛吗?怎么会这样,我看到那人是这样做的没错啊,不对吗?我——我马上出来。”
竟然真的咬牙拔出来,这一下拔出的动作仍是又快又急,剧痛无比,荆楚云张开嘴,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觉眼前一黑,昏倒的瞬间,脑子里一个闪念,这人必定是上天派来折磨他的,是苦是痛,是悲是喜全都说不出啊。
***
一个早晨荒唐的结果,二人不仅错过了早饭,连午饭都是叫人送来。
见楚云自醒过来后就一言不发,神情淡漠,似乎什么事也没发生,为他疗伤和给他喂饭也不抵抗,风唯卿知他气怒已极,想道歉又怕惹他更烦,讪讪的没话找话。
“这药是我师傅配的,他经常挨师娘的打,又怕在朋友面前丢面子,所以费尽辛苦才配成这个药,能够很快去除於痕,我临走时候,师娘全部偷出来给我,这药很难配的,师傅恐怕又会被人取笑了。”
他实在不会讲笑话,为搏楚云一笑竟然把师傅的糗事拿出来说,雷转蓬知道大概会当场吐血。
“真的很灵,你看,脸上已经完好如初了。”拿过镜子举在他面前,想到他下面的伤,不敢再说下去。
荆楚云抬眼看了看镜中白皙光洁的脸,雷转蓬果然是一代奇才,怎么收了这么个其蠢如猪,其笨如牛的徒弟。
却不知雷转篷对这个徒弟可是极为满意呢,逢人便夸他旷世奇才、聪明绝顶。就是脾气扭了些,认准了什么理儿,就一条道走到黑,就是歪理也能讲得理直气壮,谁也拿他没办法,只是这些荆楚云还未体会到。
荆楚云推开镜子,看风唯卿一副歉疚尴尬的样子,就知道想到什么,一时气往上涌,强自做出的平静差点绷不住。
“你看到什么,要这样——对我?”
“啊——那个——”风唯卿更觉尴尬了,期期艾艾半天才老实招供。
原来他下山之后找不到楚云就四处乱逛,来到漳州听说一连数日有貌美的少年失踪,便去追查,两日后找到一个喜采男色的采花大盗,也看到了他们交合的情形,虽然只是瞬间,却极受震撼,以至和那人动手时都心神恍惚,差点就输了。
漳州,采花大盗,荆楚云一惊,难道是乔见水,此人武功之高,恐怕已在武林前十之列,两年前却不知被何人点了穴道,扔在漳州府衙门口。江湖中人还为此事沸沸扬扬了好一阵子,没想到竟是这人所为。
“那人的武功如何?”
“很好,轻功尤其好,他要是看到我就跑的话,我有可能追不上,但是一动上手,再想跑就晚了。”
废话,他只见到一个相貌不俗的少年,哪里能想到武功如此之高,动手之前,恐怕赶都赶不走。
听说这乔见水品行虽然恶劣,却自诩风流倜傥,床第之间向来温柔体贴,既不用迷药,也不粗暴伤人,以至很多被虏去的少年后来都是自愿跟他。
不知这个傻瓜是如何偷看的?竟然——,暗骂一声笨蛋,荆楚云咬牙:“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以为他定然死缠烂打不肯同意,正在想用什么方法逼他答应,却见他长舒了一口气,好像放下千斤重担一般。
“正合我意,你不说我还不知如何开口呢,早知会让你受伤,我绝不会这样做。我以为你想的,其实我也很难受,你那里好紧,我进去时也疼得要命,现在还有些隐隐作痛——”
“闭嘴!”
荆楚云气得浑身哆嗦,大吼一声,这一下用力过度,牵动伤口,疼得抽了一口冷气。
记忆所及,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激动,风唯卿也不禁懊悔自己出言无状,忙察看伤口,见没事才放下心来,轻轻把他揽在怀里,柔声道:“对不起,是我不好,以后我决不会再让你疼。睡一会儿吧,我保证等你醒了就能行动自如。”
***
风唯卿果然不是夸口,到晚饭时荆楚云就基本行走自如了。
因为楚云的伤,风唯卿原本想多留几日,荆楚云却坚持明日便走,他只得同意,找到莫掌柜,交待其代为准备舒适的马车和出行的物品,顺便向唐霄辞行,找了一圈没有见到,回到梅轩却见唐霄已经等在这里,甚至准备了酒菜为他们饯行。
唐霄一见他就埋怨道:“大哥明日要走也不告诉小弟一声。”
风唯卿看了看神情淡漠的楚云,笑道:“也是刚刚决定,楚云告诉你不也一样吗?”
唐霄眨眨眼,抚掌大笑:“一样,当然是一样,那小弟就为大哥践行了,今日一定要喝个痛快。”
三人落座。
荆楚云看着他们推杯换盏,谈笑风声,不亦乐乎的样子,心中渐生疑惑。
唐霄一面谈笑,一面看似不经意地想方设法试探,言语行动也含着某种深意,而风唯卿对涉及师门、武功、医术……以及和他的相识相交等也不刻意回避,轻描淡写的话却句句严谨,毫无破绽,用词遣句也妥帖的很。
只听唐霄说了句:“大哥也是,你的武功那么好,为何不教荆兄弟几招?也省得荆兄弟去偷学别家的功夫,以至被人误会,还差点送命。”
这句话提起荆楚云偷点苍秘籍的事,试探的意思已是极为明显,甚至隐隐有挑拨之意。
风唯卿笑笑,从容地倒酒,举杯:“霄弟,我有个提议。”
唐霄也端起酒杯:“大哥请讲。”
风唯卿淡淡道:“你还是不要叫我大哥了,我听着会想起唐礼。”说罢一饮而尽。
唐霄神情一僵,赔笑道:“该死,是我的疏忽。”也一饮而尽,很快把话题岔开。
荆楚云心中一动,唐霄那句话他不管怎么回答都难免露出破绽,而他这句话避重就轻,是警告唐霄亲疏有别,管得太多了,让唐霄哑巴吃黄连,无法反驳。
这人的口才原来这么好,反应也是极快,为何在他面前显得那么笨拙?
突然想起下午时风唯卿那句气得他差点吐血的话,那时激愤之下,不及细想,此时越想越觉不对。
说什么正合他意,说什么不知如何开口,说什么他也很难受,还说——哼,他只是不懂情事,而非不懂人情,怎会不知那句话说出来会让人难堪?那么他是故意的,恐怕连松口气的神情、委屈的样子也是装的,他居然能那样一本正经地戏耍人。
荆楚云越想越是气愤,看他笑得畅快,和唐霄频频碰杯,仰脖豪饮,不由暗自咬牙,悄悄伸手在他腰侧狠劲一拧,风唯卿措不及防,“扑”地一口酒喷出来,饶是唐霄动作敏捷,在那一瞬间急速跃起,也未能幸免,衣服上星星点点的湿,桌上的菜更是不能用了。
唐霄看得明白,还道荆楚云想借故今日到此为止,赶忙抢先开口:“无妨,反正菜也凉了,我去叫人重新准备,顺便换件衣服,小弟去去就来,大哥稍候。”
唐霄的身影一消失,风唯卿就跳起来,一把拉过楚云,手臂像铁箍一般紧紧勒住他:“你做什么?”
荆楚云皱眉,难受地动了动身子,扭过头不理他。
风唯卿松开双臂,摸了摸他有些苍白的脸:“是我疏忽了,你身子不舒服,先去睡吧,我还要探出他接近我们的真正目的,否则总是不放心。”
他不提还好,一提身子,荆楚云更加气愤,冷冷道:“为什么故意气我?”
“你说什么?我何时故意——”
最后一个字声音明显变小,且心虚,风唯卿停住,脸红了红,随即嘻嘻笑道:“你说我对你越好,你就越恨我,可是我不过说了句你不喜欢听的话,你就要掐死我了。”说着拉起衣服:“你看,都紫了。”
果然又青又紫,灯光下看起来黑黑的一块,甚是可怜。
“所以我要是对你不好的话,你会更恨我。”
见荆楚云依然冷冷地看着他,紧抿双唇一言不发,风唯卿叹了口气,闷闷的声音道:“那时候我在生气。我告诉自己不要生你的气,可是——”
他拉起楚云的手,放在自己的咽喉上:“一口气堵在这里,不吐出来会憋死。楚云,你冷淡也好,不相信我也好,算计我也好,都没有关系,我气的是你对自己的轻贱。”
荆楚云避开他殷切的眼,缓缓把手从他脖子上拿下来,转身看向院中的垂柳,淡淡道:“故意气我,你那口气就吐出来了?”
风唯卿却不依,一手抓住他的肩头,一手捏住他的下颌,将他板过来,深深望进那两汪盈盈秋水之中。
“不仅没有,见你气成那样,我更难受了,所以楚云,我根本做不到对你不好。你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做的就是保护你,照顾你,让你快乐,我——”
“不要说了,别说……”
荆楚云的声音不自觉地虚弱起来,又来了,不要听,每次听到这些话都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象窒息,象灭顶,象塌陷。
“我知道我很笨,做的不好,反而让你不好受,可是我——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楚云,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我保证……”
荆楚云伸手掩住耳朵,那人却执拗的不肯放过,拉来他的手,饱含着痛苦和渴切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中。
“你不信我没有关系,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到你相信为止,楚云……”
“住口——”
这次荆楚云直接伸手掩住那人的嘴:“你这人怎么这么讨厌,我不要听知不知道!”
尖锐而严厉的声音连荆楚云自己都吃惊,风唯卿深深看着他,不再开口。
昏黄的灯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透过在掌心慢慢抿起、从柔软温热渐渐变为僵硬的双唇,荆楚云似乎突然真切地感受到了什么。
痛苦、无奈、悲哀、惆怅……诸多情绪如打开闸门的水从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汩汩地冒出来,一点一点渗入他的心里。
可是,纵然痛苦无奈却没有彷徨,没有犹豫,没有退缩。
傻瓜,荆楚云缓缓缩回手。
“楚云——”风唯卿叹息着,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把他的头压在自己颈侧,深情而痛楚地低唤:“楚云,楚云……”
荆楚云身体有些僵直,却闭上眼没有动。
两个人就这样抱在一起,直到唐霄回来,重新开宴。
酒过三巡,唐霄暗道:这样下去,今日仍是一无所获,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急切,转头冲楚云笑道:“荆兄弟为何一言不发?可是怪唐霄怠慢了吗?”
终于按耐不住了?还以为他的耐心多好呢,荆楚云要笑不笑地说:“哪里,只是无聊罢了。”
唐霄奇道:“无聊?为何无聊?”
荆楚云放下手中的筷子,看向风唯卿:“吃饭无聊,喝酒无聊,说话无聊,你就不能做点有趣的事吗?”
风唯卿笑了:“那你说什么有趣?”
荆楚云用手指轻轻转动着一个酒杯,悠然道:“猜谜如何?”
风唯卿和唐霄互看一眼,均道:“说说看。”
荆楚云道:“我知道你们彼此都有些解不开的疑惑,这样旁敲侧击纯属白费功夫。就猜成语好了,先答对为赢,输的人就老老实实地回答对方一个问题如何?”
唐霄笑道:“还是荆兄弟聪明。”
荆楚云把两个酒杯放到自己面前,斟满酒。
“我数十下,要是你们都没猜中,那就要罚酒,这酒当然不是一般的酒,我要在里面加些东西,这东西嘛可就要唐兄来提供了,唐门的‘药材’闻名天下,我早想见识见识,唐兄身上也定然带了不少,可否拿出来让我选一样用?”
唐霄笑道:“有趣,果然有趣。大哥你看呢?”
风唯卿沉默了片刻,点头。
一切准备好,荆楚云从唐霄拿出来的十几种药物里随便拿了一样,在那两杯酒里各加了一些,又还给唐霄,猜谜开始。
第一个谜面寸步不离。唐霄答如影随形。询问风唯卿的身世。答孤儿。唐霄唏嘘不已。
第二个谜面上林垂钓,唐霄答缘木求鱼。询问风唯卿的师门。答雷转篷。唐霄又惊又佩,连道怪不得。
第三个谜面哑巴吵架,唐霄答有口难言。询问风唯卿日后的打算。答随遇而安。唐霄默然片刻,欲言又止。
一连输了三个,风唯卿也不着急,只是含笑看着楚云。
荆楚云横了他一眼,道:“第四个,哥哥怕弟弟。开始,一——二——三……”
唐霄一愣,暗忖,他在影射我吗?却听风唯卿笑道:“后生可畏。”
唐霄大笑:“不错,不错,原是该弟弟怕哥哥,我认输。”
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楚云,风唯卿心中欢喜,语气也轻快起来:“我要问的是霄弟一路跟来,又和我结拜的真正用意。”
唐霄点头,神情严肃起来:“大哥认为唐门在江湖的地位如何?”
“名声显赫,比之各大门派却又极为特殊。”
“不错,以暗器和用毒闻名天下,总有些不够光明正大的嫌疑,尽管唐门的武功不逊于任何门派。所以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表面客气,背地里却瞧不起我们。”
“霄弟是想改变这一点吗?”
唐霄摇头:“我无意改变,可是唐门想变。到时恐怕没有我容身之地,我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何况唐门虽大,比之整个武林却太小。”
听他最后一句说得豪情满怀,风唯卿暗道,霄弟小小年纪,志向倒是不小,隐约猜到他的用意。
“你要让我帮你完成武林称雄的霸业?”
“大哥说笑了,小弟还有自知之明。”唐霄笑了两声,随即面色一正:“但是我早就在想,武林门派虽多,但是向来勾心斗角多,团结帮助少,而闲散的、不隶属各门各派的高手不在少数,若能集中他们的力量,称霸江湖也非难事。小弟是不行,但是大哥有这个能力,再加上令师的声望,拉拢、号令这些人可谓轻而易举。小弟愿相助大哥,成就大业。”
风唯卿点头:“我明白了。楚云,还有谜语吗?继续。”
唐霄叹了口气:“大哥不答应,小弟不敢强求,不过我会等着大哥改变主意。”
荆楚云暗自冷笑,说得好听,还不是想借助他的武功和师门的声望,他无意成名,更不想称霸,到时候真正的掌权者还不是你?
“我困了,最后一个谜语,掠夺的掠字,开始,一——二……”
两人凝神思索,最后面面相觑,坦然认输。
荆楚云微笑:“是半推半就,你们输了,喝吧。”
二人略一思索恍然大悟,连声称妙。荆楚云将准备好的酒推到二人面前。
唐霄端起杯,冲风唯卿笑道:“我可以保证此药没有性命之忧,大哥,我们干杯。”
两人对饮,不消片刻,唐霄便满脸通红,趴在桌上,似睡着了一般一动不动。风唯卿身体晃了晃,扑在楚云身上,含混的说了句:“别走——”
轻轻一推,他就慢慢滑倒,荆楚云蹲下身,看着他潮红的脸怔怔出神。
终于成功了,心中却没有喜悦,只有浓浓的失望和惆怅,渐渐化成怒气,骂道:“笨蛋,还说要保护我,这么笨,保护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