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产科医生温柔的露出笑容,同时也给予前来做检查的孕妇吃了一颗定心丸。
贺茉儿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著萤幕里那个小小的胚胎,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成一个可爱的小Baby了。
只要一想到孩子出生,她就很开心也很兴奋。
没错!她怀孕了,就在两个多月前七夕的那天,她发现MC很久没来,又出现了呕吐的现象,到妇产科检查后,才得知自己有了孩子。
本想在那晚给祁天澈一个惊喜,但他却说要分手。
果然有惊,却无半点喜,小小的生命已经在子宫中生根发芽,她又怎么能剥夺这小东西脆弱的生命?所以这个孩子……她决定生下来。
从此之后,每月一次的产检就是她最期待的日子,只要医生告诉她小宝宝的情况良好,她就觉得自己像吃了定心丸般开心。
从诊疗室走出来,她的脚步轻快,今天虽然不是周末,但因为上午要来医院,所以她向公司请了半天假。
看了看时间,还有四个小时才要回公司,不如去娜娜那里坐坐吧,虽然她从来不吃速食,但有时候看娜娜在自己眼前跳来跳去的样子也满搞笑的。
正想著,她穿过医院的走廊,直奔电梯,里面站著两个身穿白袍的医生,其中一人手中还拿著一份报纸。
“最近看好哪支股票?”其中一人开口。
“当然是凌天集团。”
贺茉儿的心一紧,立即想起一个男人的脸。
“我也很看好凌天的股票,听说不久前凌天集团收购了一家广告公司,还撒下大笔资金买了刚建好不久的碧云阁。”
“噢?你是说那个高级住宅区?”
“是啊,目前还没有人入住,凌天集团的老板不知发什么疯,居然花高价买下那里,看来凌天的实力果然让人不敢小觑。”
“谁叫人家是有钱人,有钱到天都不收他,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凌天的总裁来医院检查,查出胃癌……”
贺茉儿登时一呆。
胃癌?
贺茉儿第一次踏进凌天集团的大门,所以难怪这些看起来很遵守公司规定的总机小姐会阻拦她的脚步。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见祁天澈,你就说有一个姓贺的女人找他。”她打过他的手机,关机。
迫于无奈,她来到了凌天集团,虽然不敢肯定他一定会在这里,但听到总机说他正在招待重要客户,暂时不见客,她终于放心。
他在!只要他在,就好。
被总机小姐拒绝,贺茉儿并不死心。“如果他忙,我可以等他,坐在这里可以吗?”她来时走得太急,有点累,现在有了身孕,不能再把自己当成普通人看。
她知道自己的提议有点可笑,也有点过分,但没关系,今天她要见祁天澈,就一定要见到。
此时,电梯门开,跟在祁天澈身边多年的助理成翌看到了贺茉儿,先是一愣。他们两人多少因为祁天澈的关系而有过接触,只不过从未在这种场合碰过面。
“贺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走向她,成翌率先开口。
“我想见祁天澈,但她们说他现在很忙……”
成翌的脸上闪过一抹惊讶,他当然知道贺茉儿的出现会让上司有多开心。“请跟我来,我想祁先生应该很高兴看到你来这里。”
“不会打扰到他吗?我听说他正在见客人……”
“应该快结束了。”成翌带她踏进电梯,到总裁办公室,此时一个年约五十几岁的男子正巧从办公室走出来,祁天澈还很礼貌的恭送对方。
只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贺茉儿时,明显一震,“茉儿?”
他用眼神询问成翌,成翌只是耸肩。“我在楼下看到贺小姐,她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想和你说。”
祁天澈看来很开心,又有点受宠若惊,“茉儿,进来。”
他走过去,如同恭迎一个女王般将她请进办公室,搞得坐在门外的秘书大惊失色。向来骄傲自负的老板,居然会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
刚刚踏进办公室大门,还来不及观赏那豪华的空间,贺茉儿便转身瞪向他。
“你最近身体很不好吗?”
没想到她会有此一问,祁天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不解的回望她。
“你的胃……”她的目光飘向他的腹部,“患了癌症?”
他顿时怔在原地,“你……怎么知道?”
贺茉儿也瞪圆了眼睛,“这么说,你得了胃癌这件事是真的?”她的声音有些颤抖,甚至不敢想像癌症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究竟意味著什么。
室内一片寂静,不知过了多久,祁天澈才微微点头,又摇头,轻描淡写的说:“几个月前我因为工作压力太大,饮食不定,所以在胃疼得受不了的时候被成翌送进医院,经过一系列检查,最后被医生确诊为胃癌。”
见她眼中闪过担忧,他又急忙道:“当时我以为自己患了癌症,将会不久于人世,所以心情十分不好,可就在我好不容易接受事实,开始办理各种交接手续的时候,当时我再次因为胃痛昏倒,正好我的一个美国朋友来台北看我,他是学医的,我昏倒的时候他就在我身边。
“他仔细检查了我的病症,又做了一系列的深入检查,最后才发现我其实是胃结石。”
见她终于松口气,他心底也不免有些开心。她还是在乎他的!
“胃结石如果不及早治愈,将来的后果也会不堪设想,所以不久前,我被推上手术台,去找你的那天我刚刚出院,事实上……医生并不建议我当时出院,只不过……”他执着的看着她,眼内的深情真挚。“茉儿,很抱歉那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伤害,我想……我可以补偿你。”
始终未吭声的贺茉儿突然笑了一下。“男主角爱着女主角,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患了不治之症,为了不连累女主角的后半生,为了让女主角幸福,就编造一个绝情的谎言把女主角逼走,男主角以为自己这样做很伟大,甚至是深情的表现,可是有一天发现自己并未得病后,又想重新寻回女主角……”
说到这里,她停口,笑着看他。“对吗天澈?你就是那个自认为无私,自认为伟大的男主角,而我就是那个任你随意摆布,就算你死了,我可能还会继续不知情的恨着你的白痴女主角?”
“茉儿,有些事——”
“还真是一个烂到爆的剧情呢!”她狠狠地打断他,眼内不再有那种嘲弄的笑意,而是深深的怨慰。“祁天澈,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你以为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还是你觉得自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了不起的男人?你以为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痛苦,代就会幸福了?快乐了?”
眼泪夺眶而出,她再也抑制不住这两个月以来的委屈和痛苦。
她本来以为,他的离开,真是如他所说的“玩够了”而已。
她以为他有子别的女人,那人比她更美丽,比她更值得爱。
她每天都会轻轻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告诉自己就算孩子的爸爸是个混蛋,孩子却是无辜的。
她怨他恨他,以为自己才是最委屈最痛苦的那个,可到头来,上天居然向她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
从前,他一句分手,她就要乖乖离开他身边。
现在,他一句补偿,她就要像只能依赖的菟丝花一样重新攀上他吗?
看到她哭,祁天澈的心痛无以复加。
“茉儿……”他轻轻的将她拥入怀中,“原谅我,我承认自己当时的想法很愚蠢,我只是怕连累你,我更怕……自己有一天真的死了,变成一堆白骨,那样对你来说,更加残忍。我知道你爱我,我不想让你痛苦,所以宁可让你恨我,也不要看你为我难过……”
他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松一点力道。
两个多月他都在医院度过,每天面对医生护士,研究他不甚乐观的病情。
他把每天每夜都用来想她,想她可以陪在自己的床边,想她可以守着他、抱着他,想吃她亲手做的饭菜,想看她甜美的笑容。
每次想到心痛了,他都会冲动的想拨电话给她,但总在拿过手机后就忍下。
如果他真的死在手术台,那只会让她悲伤,而他不想她掉泪,所以一个人忍受死亡的恐惧和思念的煎熬。
两个月的煎熬,直到他病愈出院的那一刻,他才终于体会到重生的喜悦,在身体还完全虚弱的情况下,就坚持要出院。
第一件事,就是跑回自己和她曾共同生活过的公寓,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想在第一时间将她纳入怀中,可他换来的却是她的消失、她的怨恨,以及她的痛苦。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弥补,只想用尽一切办法换回她对他的原谅,甚至精心制作了他们曾共同拥有过的点滴,只为能勾起她以前幸福的回忆。
可惜他失败了,茉儿依旧怨他。
他甘愿承受这样的后果,只要她不哭,就好了。
可是他却忘了,爱情是不可能让人下流泪的,就算恨,也是由爱转生的,在恨以前,被拋弃的一方一定会有哭着质疑自己究竟哪里不够好的时间,是他考量得不够周全,他终究还是让她哭了。
怀中的娇躯微微抖动,他知道自己愿意奉上全世界,只为博取她的笑容,只可惜,爱的最深的自己,也伤害她最深。
“我不会原谅你。混蛋!”
久久之后,贺茉儿哀泣的声音从他的怀中传出,也令他浑身一震。
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她虽然眼角带泪,却掩不住她与生俱来的骄傲和倔强。
“祁天澈,我对你付出两年的感情,换来的却是你的舍弃,在关键时刻,你将自己置身于外,把我舍弃到另一端,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甚至还天真的以为这样做就是对我好……”
她抹去眼角的泪,又说:“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觉得自己根本无足轻重,或许我们之间没有婚姻的牵绊,但显然,从头到尾你并没有把我当成是你最亲密的人,出了事,你可以告诉成翌,却不会告诉我,如果这就是你对爱情的态度,那么我想……我没必要再坚持下去。”
“茉儿……”他唤,带着几分惶恐,“不要这样。”她的话,让他强烈意识到自己似乎就要失去她。
“对于一个根本不把我当亲人的男人,我又何必去守护?天澈,就这样吧,你有你的骄傲,我也有我的坚持,或许我们,从头到尾都不应该有开始。”
她很伤心,因为他对自己的隐瞒,以及他种种的不信任。
“我今天来,只是想要证实这件事,并非想与你重归于好,如果你还尊重我的话,以后……不要再见面了,你的爱情我承受不起,而我要的,你也给不了。”
她要走,手却蓦地被紧紧抓住。祁天澈表情痛苦,一脸愧疚,“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
“等你学会什么是真正的爱人与被爱的时候,再说吧。”
“茉儿……”
“放手,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了新的同居人,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你说什么?”他的表情如同被雷击,“你和人同居?”怎么可能?他查到的资料不是这样的!
她回头,笑得冷漠,“怎么?我不可以再有喜欢的人?别忘了,当初是你亲手将我推出你的世界之外,现在又何必摆出弃夫的面孔?”
“我不准你喜欢别的男人!”他霸道的吼,想要再将她纳入怀中,贺茉儿却机警的躲开,只在走出办公室前留下一句话。
“再见了,祁天澈,再见。”
虽然知道祁天澈并未得癌症,心底为他捏的那把冷汗终于可以抹去,但只要想到他当初的所作所为,为了自己心安理得的离开,却不顾别人的心情,贺茉儿依旧无法原谅他的自私。
是的!在某些方面,他真的很自私,而她和他的人生观则不同,她认为相爱的两个人,无论贫穷富贵都该共同面对,而祁天澈就是那种可以和她共富贵却不能让她共患难的典型大男人。
两人相处两年,她对他的行为和作风也有一定的了解,工作上的压力他从不对她说,展现在她面前的永远都是最好的一面。
这样的祁天澈,让她觉得就像一个神,而真正的爱情,是神所无法给予的,她宁愿看他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表现出来,也不乐意看到圣人一面的他。
心情仍旧难以平复,她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事实上他也是为了她着想才隐瞒当初的病情,可是……她无法接受这种善意的谎言。
下午没有心情去公司上班,所以她又请了半天假,直接杀到娜娜打工的地方,看到她来,娜娜像个孩子般的高兴。
这个傻丫头,从出现在自己生命中的那一刻起就为她带来无数惊喜,如果失恋时没有她的陪伴,只怕她很难这么快振作,很难想像这样一个充满活力的女孩在一个充满暴力的家庭中.究竟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直到晚上官娜娜下班,她们才去超市买了很多吃的用的,两人有说有笑,大包小包的拎着采购后的战利品班师回朝。
像往常一样,贺茉儿做饭,官娜娜收拾房间,两个女人的生活也可以很快乐。
如果没有那讨厌的按门铃声,官娜娜想她会更快乐。
茉儿的朋友不多,在公司虽然人缘不错,却很少有人找上门,是谁在这个时间猛按门铃?水费电费及各种费用她们都已经如期缴纳,房东上周也带着全家大小去澳洲旅行了,短期之内应该不会现身才是啊。
所以当她拎着拖把去开门后,看到眼前出现一个绝顶帅哥,立刻吓了一跳。
呃……的确满帅的说,身型高大,挺拔威风,看起来大概二十八、九岁,好看的眉,好看的眼,只不过目光犀利而深邃,仿佛蕴藏着无数深不可测的城府。
这人仅仅是站在那里,便能从他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无形压力,天生的王者,大概都有着不怒而威的架式。
“先生您哪位?”官娜娜不客气的问。
“贺茉儿的家,是这里吧?”祁天澈打量着眼前的女人。瘦瘦的身材,一头柔泛着黄色的短发,精灵般的大眼,眼内闪着几丝邪气,可转眼间,那抹邪气就被她聪明的隐藏在天真之下。
当他的目光扫过眼前人的左耳时,表情微微一讶,但很快,他就恢复来时的冷漠神情。
“娜娜,是谁按门铃?”
“不知道耶,不过他表情很凶,看起来很像坏人,茉荣我们要不要报警?”
闻言,祁天澈气得差点揍人,如果不是他修养够好的话。
没多久,贺茉儿从厨房内跑出,身上还系着围裙,当她看清门口所站的男人时,不禁一愕。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祁天澈冷冷看着矮不隆咚的官娜娜,话却是对着贺茉儿说的。“你所说的心上人,该不会就是这个小东西吧?”
“喂喂喂!”被叫做小东西的官娜娜十分下爽,“这位先生,你眼睛脱窗就不要随便出来见人,谁是小东西?说清楚,谁是小东西!”
她承认自己矮,好吧,虽然没超过一六零,但好歹也有一五八,只是她家茉茉身材太好,在一七零的她面前,她当然比较矮一些些。
没理会官娜娜的抗议,祁天澈迳自跨进室内,打量着贺茉儿的新居。
比起以前的高级住宅,这里的环境真可谓是差到极点,客厅小,卧室小,就连厨房看起来都没几坪,不过好在没有男人的东西,看来他是被耍了。
可是这样的环境,他的茉儿怎么忍受得了?
被忽略的官娜娜气不过的挥舞着拖把哇哇乱叫,“喂,你怎么可以随便私闯民宅?你姓啥名谁混哪里的?我警告你哦……”
见他四周打量了一圈,又将目光落到她家茉茉身上,她立刻像个保护孩子的母亲般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挡在她身前,“茉茉可是我罩的,你最好给我小心点,不要乱打我家茉茉的坏主意!”
祁天澈漫不经心的低头,轻睨了她一眼,“茉儿,最好不要告诉我,你能忍受这个神经兮兮的家伙。”
贺茉儿没想到他会来,更没想到有一天会面临眼前的阵仗,她瞪他,带着几丝怨气。“祁先生,我家不欢迎你,而且我喜欢谁与你无关,请回吧。”
“哦哦哦,原来你就是我家茉茉口中那个杀千刀的负心汉!”官娜娜立刻表现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滚!我家不欢迎你。负心汉陈世美,居然还有脸回来找我家茉茉?真是有够夸张的!这年头不知羞耻的人怎么越来越多……”
见她越骂越起劲,贺茉儿只是无力,而祁天澈则是没好气的直瞪她。
“小姐,请你尊重自己也尊重别人,什么你家茉茉你家茉茉的,你的行为让我怀疑你根本就是一个女同性恋!”
虽然对方是个女人,可他仍旧很吃味。他的茉儿和这个女人同住一个屋檐下,更可恶的是,明明是他的茉儿,却要被对方喊我家茉茉。
他的一句女同性恋,令官娜娜睁大了双眼,并露出一脸兴奋的表情,“天哪,你眼睛好利哦,居然看出我是女同性恋,我跟你说哦——”她以手捂嘴,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我家茉茉是婆,而我就是天底下最完美的T,我随便都可以对哪个神发誓一定会好好爱护我的茉茉,让她做一个使所有婆都羡慕的——”
“够了!”
再也听不下去的祁天澈打断她的胡言乱语,一把扯住贺茉儿的手腕就要往外拖。
“跟我回去,我不会由着你和这样一个神经病住在一起!”
“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贺茉儿用力甩开他的手臂,“莫名其妙跑到我家,又说这种莫名其妙的话,祁天澈,难道你忘了上次我已经郑重的告诉过你,我们分手了吗?”
提到这个他更气,瞪着一边的官娜娜,口气很差的质问:“难道你真的和这个脑子有问题的女的搞同性恋?”
“同性恋又怎么样?”她口气也好不到哪去,“男人已经不值得再相信,不如把心思转到女人身上。”
她知道自己说得有些夸张,但就是忍受不了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依旧强硬和霸道的模样。
这个回答令一边的官娜娜飞也似的扑到她身上,并将小脸埋进她怀中不断磨蹭后,才示威性的抬头望向祁天澈。“我家茉茉最可爱了。”
祁天澈看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对心爱的女人来硬的。
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
他的茉儿如果真的……那……那他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