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见到老道士时,对方正姿态不雅的跷着二郎腿,大刺刺的坐在檀木桌上,一边喝着梨花白,一边啃着烤鸡腿。
「哟,太子殿下终于来了?」
见太子现身,老道士起身给他行礼跪拜。
东方政也不见怪,这老道士既然能洞烛机先,相信早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经看出他的身分。
他上前微微拱手,客气道:「如此冒昧将道长请来,还望道长别见怪。」
「不怪不怪!你府上有酒有肉,还有漂亮的丫头可看,这等美事可是我老头子求都求不来,况且……」
老道士笑看了东方政一眼,接着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姜珞臻。
「相信太子突然把我请来,肯定不是喝酒吃肉看漂亮丫头这么简单,说说吧,太子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要相求老头子?」
东方政也不隐瞒,「既然道长快人快语,我也就不与您客气了。实不相瞒,我的确有事想请道长帮忙。」
老道士慢条斯理的喝了口酒,待酒杯落下时,他拍指一算,道:「不久之前,紫微星旁边突然出现一颗来历不明的星子,似帝星又非帝星,华丽而耀眼,逼得紫微星黯淡无光。」
顿了顿,他微微一笑,「一且这颗星星的光芒将紫微星彻底掩遮,殿下可知将发生何事?」
「江山易主,改朝换代!」
老道士顿时竖起大拇指,「殿下果然聪明」
姜珞臻急道:「道士,此事可有解决方法?」
他哼了一声,「丫头,老头子我虽然老了,记性可是好得很,如果我没记错,上次在大街上遇到我的时候,你可是咬定我是一个招摇撞骗的江湖神棍!」
听到这话,她尴尬了下。
但心系对方口中的预言,她急忙上前,很是恭敬的深施一礼,「之前的事是我不对。得罪之处,还望道长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才是。」
「哼!算你还识相。」顿了顿,老道士戏讳的看了她一眼,「话说回来,你这肿气,和你那爹可有得一拚呐」
闻言,姜珞臻大惊失色,「道长认识我爹?」
「呵,你那爹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上至朝廷权贵,下至江湖人士,又有几人会不识得他?」
东方政忍不住看了姜珞臻一眼,似乎在说。你爹一个靠海维生的渔夫,怎么就成了这老道士口中响叮当的人物?
她沉默的低下头。看来,这老道士果然不是普通角色。
可眼下要解决的不是她爹到底是何人,而是如果出现在紫微星旁的那颗星星真的将紫微星的光芒全部掩去,那北岳将会如何?
见东方政眉头紧锁,老道士从包袱里掏出一只锦囊,「太子也不必忧心,既然上天让你我相遇,所有的事就还有转机。这只锦囊里写着化解方法,如果太子能参透其中奥妙,北岳将来的局势定有扭转的可能。」
他急忙接过,并打开它,里面是一张黄纸。他摊开一看,只见纸上清清楚楚的写了一个字——姻!
东方政不解的看向老道士。
老道士笑了笑,接着伸了个懒腰,「唉,吃饱喝足就想睡觉。太子啊,老头子不打扰你们小俩口了,至于这纸上的字,还劳烦太子自己慢慢参透吧。」
说完,提起酒壶,不再理会两人,径自转身离开。
第二天,被派去调查齐晨天的福安两兄弟,就将调查结果向东方政一五一十的禀报了。
经过多日的观察,两人发现齐晨天果然如秦越所说,在很多细节上,都和以前的齐晨天大有出入。
比如以前的齐晨天喜欢吃辣,可现在的齐晨天却一口辣都不能碰。
以前的齐晨天好客,可现在的齐晨天,性情变得古怪不说,还与那些和他私交的同僚慢慢断了往来。
总之,种种迹象表明,秦越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最重要的就是,福安还带回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现在的齐晨天,很多行为居然与西良大将军字文泰十分相似。
当初北岳和西良打仗时,齐晨天曾被人掳劫身陷敌境,那之后,秦越就发现他义父性情大变。
而那时,正是西良大军逐渐败退之际。
西良是在无路可退的情况下,才使计将齐晨天捉获。
如果齐晨夭真是在那时被掉包,那么,现在的齐晨天,很可能就是西良故意布下的一颗暗棋。
还有一点就是,福康查到字文泰年少时和他师父学了很多旁门左道,尤其精于易容,性格则暴躁易怒、冷血无情,这点与现在的齐晨天的确相似。
另外,秦越被安上通敌卖国罪名外,齐晨天的另一个左膀右臂萧放,也在同一时刻,被他调到外地架空其权限。
齐日成天的许多行为,都透着阴谋的味道。
当答案呼之欲出时,东方政的后背不禁冒出一层冷汗。
这回如果不是姜珞臻突然进京,求他重审秦越一案,也不会揪出事件的背后,还有这么一个惊天大阴谋。
万一秦越真的被凌迟处死,那么这天底下唯一知道现在这个齐晨天有问题的人就不在了。
紧接着,丁段齐晨天必会利用齐若心来达到怀上皇嗣目的。
这样层层推敲下去,北岳江山易主,是迟早的事。
「珞臻。」他突然很认真的握住她的肩膀,「你果然是我生命中的福星,谢谢你!」
「呃……」
姜珞臻不知道这男人为啥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感性,对她来说,她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而已。
而且,当初之所以会冒着被他刁难的后果前来京城,除了因为柳思思的请托,也是有她的私心,她需要一个理由让自己来见他。
她笑了笑,反握住他的手,紧一紧,「该说谢谢的那个人应该是我,毕竟当初秦越是被我所捉,如果不是我没查清楚就胡乱捉人,秦越也不会面临合冤而死的局面。」
说到这里,她拉着他的手,轻轻放到自己的胸口,「谢谢你,给我一个机会你补自己的过错。」
这种默契令两人相视互穴。
姜珞臻拉着又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别忘了,虽然有许多证据证明这个齐晨天是假的。但以真的齐晨天在朝中奠定下来的地位,以及手中握有的兵权,如果这时候揭穿他的真面日,只怕朝中众大臣不会相信。另一方面,万一真把齐展买逼得狗急跳墙,我们也讨不了便宜。」
她顿一下,伸出手,「把那道长给你的锦囊再让我瞧一眼。」
东方政急忙将锦囊递给她。
姜珞臻摊开那张黄纸反复研究了半呐。
她翻过来倒过去的将纸换了好几个角度,末了呐呐道:「那道长也真是奇怪,只写了个姻字,也没留下什么提示就转身走人。这姻字,横看竖看没啥特别,可他却说,若能参透字中玄机,就能扭转北岳的局势。」她皱了皱眉,「姻,自古以来皆与姻缘有关,而所谓姻缘,不是嫁便是娶……」
东方政也随着她的视线,一起打量着纸上的字。
当听到「嫁娶」两个字时,他突然一惊。
「珞臻,我想到了!」
「啊?」
他脸上顿时染满几分喜意,「齐老将军是我北岳的大功臣,虽然他一生征战、战功虎炳,却并非贪权恋势之辈。
「记得在我七岁刚被立为太于时,齐老将军曾经当着满朝文武以及我父皇的面亲口承诺,只要我有朝一日宣布大婚,他就会将手中五十万兵权,全部奉还给我,自己则功成身退。」
姜珞臻吃惊道:「如此说来,只要你对外宣布要娶妻成亲,就可以名正言顺向齐晨天索要兵权。假如他乖乖奉还,想要对付这个假的齐晨天,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反之,他拒绝的话,便等同背信,到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你可以利用这点揭穿齐最天被人掉包的事实。」
他笑看点点头,「你果然心思玲珑剔透,一点就通。」
并没有因为他的夸赞而露出半分笑容,她怔怔看着他问:「你要是大婚了,太子妃是谁?」
东方政表情无辜的盯看她。
姜珞臻却是头皮发麻。
他语气哀怨的说:「到了这个时候,你以为我随便找个人对外宣布要成亲,朝廷中的那些大小狐狸会轻易相信吗?
「我以为我的心思你懂!现在整个太子府乃至满朝文武,都知道你姜珞臻是我恨不能从早到晚带在身边的人,还有上回,你可是当着很多人的面,不顾危险替我档下那致命的一箭。
「珞臻,事情已经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你想让我随便找个人来演这场戏,你觉得满朝文武会怎么想?齐日成夭又会怎么想?
「如果齐晨天真的是假冒的,不及早揭穿他的恶行,别说北岳江山不保,就连无辜的老百姓们,也许也会陷入硝烟四起的战争中,我知道你现在对一些事还是有些抗拒,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就算不为我,你也该为千千万万个老百姓想,而且……」他话锋一转,「这只是咱们演给齐晨天看的一场戏而已。我说过,在你没做好和我共度一生的准备之前,我不会再逼你的。」
眼看他如此退让,心有不忍的姜珞臻急道:「如果这场大婚仅是为了演给齐眉天看,那么我答应!」
东方政立刻露出笑容,低下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这才乖嘛!」
姜珞臻摸着被亲过的地方,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明明说只是一场戏,可为何这男人脸上所流露出的笑容竟充满算计?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政随便找个姑娘来演这场戏,就算是假的,恐怕她也无法接受。
所以说,情人眼里果然容不下一粒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