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忙下来,比练一整天功还累,拂春揉了揉酸疼的肩膀,随口应了句,“说得你好像盼了很久似的。”
他走到她身后,替她揉捏着肩膀,“是很久。”从她十二岁盼到如今。
她以为他拽的是赐婚圣旨下来到成亲这段期间,没好气地回道:“不过才几个月罢了,哪里久了。”
知她误会,他也没多解释,牵着她的手走向喜榻。
明白接下来将要发生何事,拂春的心跳陡然加快,指着桌上的喜烛说道:“那个……咱们先把烛火熄了再睡吧。”
一想到待会儿要与他裸裎相见,她实在难掩紧张。
永玹应她的要求,吹熄了几盏烛火,只留一盏,再走回床榻旁。“今晚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烛火不能全熄了。”
见屋里没那么亮堂了,她点点头。
他两手撑在床榻旁,将她圈在怀里,俯下身吻住她的唇,须臾,他逸出笑声,“别用力咬。”
拂春的身子有些僵硬,两只手一开始有些慌乱,不知该搁在哪里,但咬了他几次之后,她渐渐学会了怎么吻他,两手也不自觉抱住了他的颈子。
屋外月色如水,喜房里罗帐不知何时已放下,遮住了满室的春光。
“你好好画,别画歪了哦。”清晨时分,拂春坐在雕花圆凳上,微微抬起脸,叮咛自家丈夫。
她平日鲜少画眉,是他想画,她才勉强让他画一次。
永玹自信十足的道:“你放心,我定会画得很好。”他拿起调好的画眉墨,仔细描绘着她的眉。
她的眉又浓又长,正所谓眉不画而黛,但他想享受画眉之乐,因此在新婚第三日一早,向她提出这个要求。
他专注的画了片刻之后,俊眉微拢。
“画好了吗?”
“再等一下。”他沾着画眉墨再细细描绘她的眉毛。
拂春又等了好半晌,见他停下手,她旎即看向镜子,错愕的瞠大双眼,“你画的这是什么鬼东西?”她原本那对好看的黛眉,竟被他画得又粗又长,简直像个妖怪。
“要不我帮你擦掉。”永玹没想到画眉没他以为的那么容易,以至于画成那般,他抬手便往她眉毛抹去,不料越抹越糟,把她半张脸都给抹黑了。
拂春跳了起来,气得都笑了,决定要回敬他,拿起画眉墨便要往他脸上涂去。
“让你把我弄成大花脸,我也要把你涂成大黑脸。”
他笑着闪躲,她追着要往他脸上画。
“你别跑!”
“不跑的是傻子。”
两人宛如孩子般在房里追逐着。
嬉笑声传到了房外,让过来的巴颜氏听见了,她阴沉着脸,怒斥道:“里面是在做什么,闹成那般!”她旋即命人将房门打开。
房门未栓上,巴颜氏身边的婆子很快推开房门,巴颜氏走进去,恰好瞧见儿媳妇拽着儿子,拿着画眉墨往他脸上画,气怒地喝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在玩闹的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瞧见巴颜氏不知何时来了,而且满脸愠色。
拂春尴尬的放开永玹。
永玹上前一步,挡在她身前,“额娘怎么来了?”
“瞧瞧你们这都成了什么鬼样子?”巴颜氏瞧着儿子脸上被画了几道黑线,绕过儿子,厉声指责媳妇,“拂春,你怎么能对永玹做出这种事来,太不象话了!”
拂春无辜的回道:“是他先画我的。”明明她的脸也被画花了,婆婆却只骂她,令她有些不平。
“额娘,这是我与拂春的寝房,您突然闯进来,可是有什么事?”永玹望着额娘,脸上已没了适才的笑意。
“我等了你们大半天,迟迟不见你们来请安,这才过来瞧瞧。这大白天的你们就在房里胡闹,也不嫌丢人!”巴颜氏不悦的瞪向拂春。
“我与拂春是夫妻,只是在闺房里开开无伤大雅的玩笑,也没让人瞧见,不知哪里丢人了?反倒是额娘,不敲门就突然闯进来,似乎不太妥当。”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悦。
“你这是在怪我?”巴颜氏扬高了嗓音。
“孩儿不敢,只是希望额娘下次有什么事,差个下人前来传唤即可,用不着亲自过来。”言下之意是希望她下次别再冒然闯进他的寝房。
“你这是娶了媳妇,连额娘都不要了?”
拂春不明白婆婆是怎么听话的,插口解释道:“永玹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希望您下次别这样突然闯进我们的寝房。”
巴颜氏何尝不明白儿子的意思,但被拂春这么一说,她更生气了,“你给我闭嘴,我同我儿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分!”
永玹的脸色沉了几分,“额娘,她是我的福晋,不是下人。”
“我不过是说她一句,你就这么急着护着她?”当了他额娘这么久,也没见儿子这般对她,如今却对着一个刚娶进门的女人百般呵护,教她又气又妒。
不想额娘再拿这事纠缠下去,永玹缓了神色,温言福“拂春是我的妻子,是您的媳妇,她才刚进门几天,还望额娘能多多宽容,别为难她。”
“我哪里为难她了?好,既然你不想见我,那额娘走就是了。”临走前,巴颜氏还瞪了拂春一眼。
她离开后,拂春讪讪的走到面盆前把脸洗干净。
永玹也跟着把脸洗净,接着走到她身边柔声道:“方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
“额娘似乎不太喜欢我。”嫁来才三天,她已经能感觉得到这位婆婆不太待见她,每次见着她都是冷言冷语,挑剔一番。
好比说昨天她去请安敬茶时,婆婆就没给她好脸色看,婆婆让她亲手替她沏杯茶,她依言沏了茶端过去,岂知婆婆嫌烫,当着她的面摔了那盏茶,还责备她存心想烫伤她,要不是永玹替她解围,婆婆还不知道要刁难她多久。
也不晓得她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让婆婆看不顺眼了。
“你别想太多,额娘的性子是有些严厉,不只是对你,她对我也常常不假辞色。”他安抚道。
他不是没察觉到额娘对拂春的不喜,但一边是自个儿的额娘,一边是妻子,一家人日后要同住在一个屋檐下,他希望两人能和睦相处。
她有些怀疑他的话,适才明明她和他脸上都画花了,他额娘骂的却是她,就连走的时候还狠狠剜她一眼,彷佛她抢走了她什么宝贝似的,唉,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了。
甫从外头回来,拂春便被叫到巴颜氏的院子里。
“额娘您找我?”
巴颜氏沉着脸质问道:“你今儿个又上哪儿去了?”
这媳妇嫁进来这几天,一点都不安生,天天往外跑,简直不象话。
“我回娘家去了。”早先回去看了额娘和弟弟,再去了铺子一趟,不过永玹先前曾同她说过,不要让他额娘知道铺子的事,所以她没有提起。
巴颜氏怒斥道:“你都已经嫁进来了,还老是往娘家跑,成何体统!”
“我嫁过来时,永玹答应过我,可以常常回去探望我额娘和弟弟。”这事她早与永玹说好了。
巴颜氏没想到儿子竟会答应她这种事,更加不满了,“就算永玹那么说了,你也不该这么常回娘家,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在咱们这儿受了什么委屈。”
拂春看出婆婆摆明了就是想刁难她,不论她怎么说,她总是有办法挑剔她,看在她是永玹额娘的分上,她忍住要发作的脾气,说道:“要是有人因此误会,我会一个个上门解释清楚。”
听她这么说,巴颜氏一时也没能再骂下去,下一瞬她想到另一件事,又道:“我听说你弟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