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北疆一片阒静,唯一的声响便是士兵们巡视的脚步声。
突然间响起了轰隆一声巨响,随即是一阵天摇地动,驻守在镇北关口附近的军营士兵们训练有素地披上战甲,快速上马,往关口聚集。
今天留在军营里的李王轩辕奉也赶了过去,当他靠近时,黑夜中已经亮起一簇簇的火光,他也看清楚那阵天摇地动是怎么回事,原来是镇北关的断关石机关出了问题,本来悬挂在半空中重达千斤的断关石,不知道为什么有一座掉了下来。
「王爷。」今夜值守的人看到轩辕奉,连忙走上前行礼。
「断关石为什么会落下?」断关石建造将近四十年的时间,不曾出过这样的问题。
前去探查的小校尉正好回来,「回禀王爷,无敌人入侵迹象,似是因为年久失修。」
轩辕奉亲自率人查看,机关某些地方的确已经有腐朽的模样。
「王爷,应该派人快速修缮,这断关石虽能抵御外族,但同时也会让军兵调动不顺畅,万一外族趁机作乱,会造成不少的损失。」轩辕奉身边的军师诸子仪上前说道。
又再巡视了一下机关附近的情况,确认没有敌袭的痕迹后,一群人才又回到军营里。
轩辕奉立即发号施令指挥布防,直到天将大亮时,他才有空能够坐下来休息。
「王爷,恕卑职直言,你是打算亲自到机关谷请人来北疆修补机关吗?」诸子仪原本以为王爷会派手下的将军之一前去,只是方才王爷交代的事情太过仔细,好似打算离开一段时间的样子。
轩辕奉点头,在诸子仪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他抬手制止了他,「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当年曾祖父得机关谷谷主帮助,平定北疆,使我轩辕家子弟得以保存血脉,为了这恩情与尊重,我须得亲自去一趟。」
诸子仪想了想,王爷说的也没错,其实机关谷跟朝廷本应该没有任何关系才是,只是当初天下大乱,机关谷谷主不忍中原战乱还得面对外族侵略,才会主动站出来设立了那么一个机关,保全北疆战士的兵力。
「王爷,只是近些日子,关外有些外族蠢蠢欲动,你这时离开……」前段日子才收到消息,关外有些人似乎有所动作,此时北疆的主心骨离开,恰当吗?
轩辕奉坐在椅子上慢慢地抬起眼眸看着他,薄薄的唇角勾起,「不走,又怎么让那些人动一动呢?」
诸子仪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也不再对他离开北疆一事有所疑虑。
轩辕奉的目光慢慢地转向军帐外的天空,此时黑夜正被白光所取代,他缓缓吐息,手指在额边轻点几下。
边疆安逸太久,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第1章(1)
绿意盎然的田野间,一些金色的麦芒参杂其中,像是在告诉辛苦劳作的农人们,今年又是大好的丰收年。
近午时分,太阳毒辣得狠,原本做着农活的农人也到一旁的棚子或绿荫下躲躲热气。
一头小骡子从远处的绿田后方慢慢出现,一个戴着草帽的小姑娘正骑着骡子摇摇摆摆地走在黄泥路上,在棚子下歇脚的陈三见状,先是愣了一下,又左右看了一眼,确定只有小姑娘时,忍不住开口喊道:「巧姑娘,你这是打算到哪儿去啊?」
坐在骡子上面的陈巧微微掀起草帽的帽沿,回道:「出门去帮师父办点事,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骡子上头背了不少她的家当,让人不免担心骡子会不会等一下就软了腿,走不动了。
「就你一个人出门?」陈三迟疑地问。
他会这样问,是因为陈巧这小姑娘是村子跟谷里都有名的路痴,她住在机关谷好几年了,但每次出了村子她还是记不得路,连到县城都有问题,这样的人要自个儿出门,不会太危险了吗?
陈巧也知道自己的弱点,露出抹乖巧的笑,「三叔放心,有人会来接我,就约在村口。」
师兄也是不得已才会让她单独出门,谷里这段日子接到了不少的案子,谷里的机关也正好在修缮补强,实在没有人抽得出空护送她到北疆,幸好对方愿意派人来带她一程。
「这样啊,要不要三叔陪你走一趟?」陈三还是很不放心。
不是他多事,只是陈巧从小到大在村子里不知道迷路过几次了,每一次都要靠别人将她给捡回去,光他就见过十次以上。
她抿起嘴,圆润可爱的脸庞随着头摇了摇,「不用了,村口我没问题的。」
其实她路痴也是小时候的事,自从师娘给了她一个罗盘之后,她就很少迷路了,哼哼,有了罗盘就能指出东南西北,她也用不着记路,给个方向往前走就是了。
跟陈三挥手道别之后,陈巧骑着骡子慢慢地往村口而去,师兄和对方约的地方正好就是村口附近的一座古树凉亭,是盖来给路过的人有个暂时歇脚或躲雨的地方。
她人才到了村口,就看到好些村民围在唯一的通路上,一群大娘交头接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她下了骡子,好奇地凑了过去。
「这些人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每个身上都挂着家伙,来咱们这里是要做什么啊?」说话的正好是陈三的妻子,她一脸担忧。
陈巧顺着她们的目光望过去,那座凉亭被一群穿着黑色劲装的男子给围住,他们个个高头大马,身彪体悍,腰间都系着一把长刀,看起来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
「三婶子,不用担心,是来找我的。」陈巧认为他们应该就是师父说的来接她的人。
陈婶子让她突然出声给吓了一跳,但她的话更让陈婶子惊愕,「巧姑娘,你说他们是来找你的?」她瞧瞧陈巧可爱的脸蛋,再瞧一眼那些凶神恶煞的男人,赶忙抓住她的手,「你这是从哪儿招惹的人啊?还不快点躲进村子里!」怎么看都像上门寻仇的,陈婶子就怕陈巧被那些人生吞活剥了。
他们陈家村世代都住在机关谷附近,对于机关谷是干什么营生的他们也懂得一些,也知道常有人来找机关谷的人去建造或修理机关,但那些人看起来实在太像亡命之徒,她不放心。
「婶子,你误会了啦,他们是来找我修机关的,师父他们抽不出人,怕我迷路,请对方来接我。」陈婶子的过度反应让陈巧觉得有些好笑。
「是这样啊,你确定?」陈婶子还是不放心,「谷主大人是怎么同你说的?」
陈巧想了想,一字不漏地复述一遍,「师父说:『你到了村口,看到一群穿着乌漆抹黑的讨厌鬼就是了。』」
陈婶子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暗自想着谷主大人说话果然还是这么直接。
「婶子,我同人家约好了,先出发喽。」怕误了时间,陈巧对她挥挥手,牵着骡子往凉亭走去。
「欸,你小心点,弄好了早点回来。」
「知道了。」陈巧笑咪咪地对陈婶子摆摆手,慢吞吞地往前走。
她才靠近,围在凉亭外的人就动了起来,其中一位一手抚着长刀,沉声喝道:「什么人?」
陈巧一点也不害怕,红嫩的小嘴翘得高高的,从怀里拿出一块巴掌大的玉制令牌,脆生生地说道:「我是机关谷的人,你们应该是来接我的吧?」
任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细细打量眼前这娇小玲珑的小姑娘,卷卷的头发垂落在两颊旁,大大的眼睛、小小的嘴,笑起来颊边还有个深深的酒窝,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
在他打量人之际,已经有护卫上前将令牌取过,任禹接过手,转身直接进入凉亭,轩辕奉正端坐在里头,手中捧着一杯热茶,任禹走到他身边,恭敬地将令牌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