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吧,你不如别跟七哥,改来跟着我吧。我对琴仙的传人也十分有兴致,你开口求我的话,要我无条件为你诊治右手也行。”
“我就算双手都残了也不求你!”她狠瞪一眼,转身不搭理他,只是心急地蹲下拉过伏怀风的手环着自己的腰,将细剑让他握住。“撑得住的话咱们就硬闯!”
海宁王轻笑。“若说是为了七哥呢?要我拿解药救他,你也不愿开口求我吗?”
正拚命架起伏怀风高大身躯的岑先丽突然停下了动作。
“假使你要救他早就救了,用不着同我谈条件!我不认为自己有那分量改变王爷心意,所以你现在必定是在骗我。我就是与他一起死也不会信你半句!”
伏向阳讶然点点头。“原来七嫂不傻嘛,果然直言敢说,而且对七哥一心一意……七哥有这样率真的嫂子也无妨,好吧,我姑且认你了。”
“别听他胡扯,丽儿,快,水——”接过水,伏怀风立刻大口猛灌,一杯不够,又连续要了数杯,最后才以衣袖抹去唇边水渍。
“我没中毒,只是这个爱记恨的家伙……在给我的解药里掺了些呛辣的鬼椒粉。”伏怀风气恼咬牙。也不过就是调侃他一句,竟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放过……
那张传说中的俊颜,再次展露一道迷倒众生的美艳微笑,摇摇手上另外的药包。
“这药每日得煎一帖。记住,请务必连服九天——还有九次。”
半个月后,窗明几净的厢房里,德昌王坐在内室榻上,静静任身旁人儿动作。
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在一阵窸窸窣窣的混乱磨擦、凌乱细声结束之后,她才靠近他,身上犹带着奇妙的香气……有点像是祭袓用的金香味儿。
伏怀风不免满心纳闷,却没多问。
“像是许久没见到你了呢,丽儿。”他轻笑,感觉她落坐他身侧。
“阿藤这段日子一定闲得发慌了吧?”
“不,你每日从琴房弹的曲子,我都听见了。虽然琴音柔缓,但仍十分动听,尤其其中还有……我给你的曲子。不过与第一天的琴音不同,换了把琴,原来的那琴是……”
“没什么,能让你多少解闷就好。”她唇角微微扬起。阿藤竟能听见……
果然是如她所想之人。虽然她隐瞒的事用处不大,不过她早晚会告诉他,她所拥有的秘密……只要他别以为她是信口开河就好。
“你的眼皮外面……跟前些天完全不一样呢。”岑先丽拉回思绪,专心地缓缓解开伏怀风覆眼的纱布,“那些看来可怕的绿色毒斑全都消失了。”
海宁王一早就动身回封邑,要她负责帮忙替阿藤解开纱布。
她坐在床沿,美眸瞬也不瞬地仔细打量他眼皮眼角,确认没残留任何中毒痕迹,不免放心地吁口气站起身,偷偷撇开头无声抹去泪花,难掩喜悦笑意,说道:“海宁王果然是个了不得的名医。人好,医术又高明。”
他无奈地摇摇头。“他医术精湛众所皆知。他是当今天下人景仰的三贤达之中、神医百里行唯一的嫡传弟子。但若要说他——人好,这世上恐怕只有耿直过头的十四弟和你这个傻丫头会被他轻易蒙骗。”
伏怀风试着睁眼,霎时住了口。他双眼足足让纱布缠了十五天不曾张开,才一掀眼皮,那桌上大红双烛微火残光便让他有些受不住地又合上眼睛。
“丽儿,你没见我这几日还遭他恶整吗?他那人向来恩仇倍还,若惹他一次,他会回敬个十次百次——”他边叹气,试图再张眸。
这回猛然瞠直,像是饱受惊吓。
“怎么了?”岑先丽连忙俯下身,彷佛又听到他倏地再抽息一声。
“我的眼睛——”伏怀风眨了眼、再眨,眨了第三次后,确定他没看走眼,震惊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
“还看不见对吗?别担心,海宁王仔细吩咐过,毒虽退去,但仍要等上半年才能清楚看见东西,至于能不能完全恢复到以前的清明,还得再观察。”
“半年?半年!”他错愕瞪眼。明明他已完全复原了,现在眼力好得很,能清楚看见前方的她动手除下面纱,极为认真地忙着摆弄桌上奇怪的东西——
四只银盘内有整只鸡、鸭、鱼和一颗大猪头,一壶酒三个金杯,小香炉里插着香,甚至、甚至他还看到她——
除了右手依旧缠着厚重纱布外,她丽颊满是腼腆羞怯,只穿一件险些遮不住曼妙身段的碧绿兜衣,外披雪纱薄衣与素纱百褶银花裙,就这样贴近他身侧。
听那回话的悦耳美声,是她!精致眉眼樱唇挺鼻无一不超乎他想像的甜美,然而他还来不及欣喜总算能如愿看清她,却惊讶得连声音都抖了。
“丽儿,你方才说的是……我要半年才能视物?向阳这么交代?”
她瞧他竟难得失去从容,忍不住伸出藕臂揽过他肩头,疼惜告诉他:“对,半年。到你康复以前,我是你的眼睛,什么都不会变。阿藤,你忍耐半年就好。海宁王也帮我右手重新施针上药,严令半年内不准弹琴。时日不长,咱们一起撑过去。”
她这一揽,让他俊颜直勾勾对准她胸前丰盈密贴上去。
娇躯幽香让他下腹陡然绷紧,惊讶自己竟像未经人事、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似的几乎失控骤起冲动,一时长身微震。
“丽、丽儿,我好像有种错觉,你似乎……穿得很单薄。”薄到透光了。
锐眸急忙往四周雷霆扫射,确认房里每道门扉每扇窗都牢实关着,没别人能见着她这模样才安心……倏地,心火骤昇。
难道她一直以来都是以这么诱人的姿态在府里出入?该死!
“没、没的事,我其实穿了件新衣裳,都嫌太热了呢。”以为与他太近才让他怀疑,她连忙放开他,退到一旁,不安地抚弄着自己有些发冷的臂膀。
岑先丽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他眼前一寸之处猛挥小手,见他没有丝毫反应,这才安心地吁了口气。他看不见,是她多心。
可伏怀风其实是震惊到完全呆滞——她竟对他撒谎!
“丽儿,不许骗我。”无法冷静。他咬牙决定姑且装盲,看她想玩什么把戏!
“我、我没有。”她犹豫咬着唇,忽然从腰后抽出一本书与一把羽扇。
书在她左手中,却拿离得极远,右手羽扇一打开,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像是从容就义般,猛然展开页面读了一页,随即激动地仓皇掩上,等待呼吸平抑后再读。翻页,屏息,掩上;翻页,屏息,掩上……
伏怀风看着她转瞬小脸着火爆红,狂猛烈焰一路窜烧到耳根后,便连她颈下胸前一片白皙饱满的玉肌也晕染上大月淡淡樱绯,美得让他险些疯狂失控。
他垂眸合眼,试图要从这片混乱中理出些头绪,瞬间再睁眼,确认不是自己发疯作春梦。“丽儿、你现在……正忙什么?”
“我……在练习能帮你尽早复原的功课。是海宁王出发前特别叮嘱要做的。”
注意到他仍盯着她,她又朝他挥挥手,见他依然不动才宽下心;而后她低头拉扯衣裳,似乎也明白自己身上布料有点儿少,试图遮掩。
“新衣裳也是王爷所赠。”
就见她拿离书本却不时偷瞄几眼,快速撇开头,然后扭扭捏捏莲步轻移,停伫他前方舞起扇,柳腰款摆,忽然皱眉停顿,又偷看秘笈一眼,再次摆动转圈同时煽情撩裙,微微倾身媚惑一笑,双手伸长正要探上他胸膛时,又停下困惑地翻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