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能助二皇子成事,那么别说尊贵荣宠,光是能够伴在姬耀天的身边,就让她心满意足了。
底下几个宫人一字排开,皇甫沛连瞄都没瞄她们一眼,专心提笔练字,直到那最后一笔勾勒完成,他这才停笔,顺手接过贴身丫鬟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手,他这才将目光扫过去。
“你亲眼看着他们把药喝了?”
舅舅手底下的军队已经潜行到离京不到三百里处,本来还打算慢慢磨的他开始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只是朱斐心,连父皇和皇甫威哪儿,他都已叫安插的人手让他们服下毒药。
原本他是不想用这样危险的法子的。
当初之所以设计皇甫怜波离宫,便是想让父皇伤心之余对皇甫威失望,然后慢慢将权力交到自己手中。
偏偏皇甫怜波不仅没死,还带着姬耀天回到了宫中,在言谈之中暗示着知道了他的企图,为免夜长梦多,他只能兵行险招。
等着他们三人毒发,京城危乱之际,他借口平乱让舅舅的兵马团团将京城围住,再拿出遗诏一份,到时他便能名正言顺的登基为皇了。
“是的,奴婢们皆亲眼见着他们喝下汤药。”
“嗯。”
既然都已经喝下了毒药,那么只要再等几天,他的大计必然能成。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得意了起来。
被人压在下头的滋味并不好,当年先皇后虽然看起来待他如亲生,可其实当娘的谁不偏心自己生的?
所以他若不为自己争,那么将来就只能做一辈子的闲散亲王,那种日子他不要,他要坐上龙椅,大权在握!
“呸!”
吐尽最后一口秽物,皇甫怜波顺手接过姬耀天递来的毛巾,他则回头将吟心和吟画都挥退。
这两个丫头倒好,不过十几天的光景,已经把姬耀天当成驸马爷了?
皇甫怜波没好气地瞪了姬耀天一眼,还以为他的长处只有赚钱,没想到对于收拢人心也挺有一套的。
要不怎么哄骗父皇和太子哥哥当着那些细作的面前,将那些有问题的毒汤给喝得一干二净?
“你倒是挺悠哉的,毒害我毫不手软,一点心疼都没有。”
这语气还是夹酸捻醋,听得姬耀天心情大悦。
他长手一捞,便将她捞到身侧,细心地为她拂拢几撮散发,亲昵的姿态让皇甫怜波忍不住红了脸。
“让你吃下毒药膳我怎么不心疼,这不急忙打发朱斐心走了吗?”
唉,真是贪财贪出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本来只想独善其身赚金赚银,再生他个十个八个孩子,为姬家开枝散叶,却因为她卷进了这一场阴谋之中,不但得要出谋划策,还要听她的酸言酸语,这买卖怎么算都不划算,可他却甘之如始。
“你还好吧?要不我请太医进来瞧瞧。”
“我没事,先吃了解毒丹,又吐出那些东西,已经不碍事了,现在若是弄出太大的动静,会让二皇兄起疑的。”
“起疑便起疑,若非想要人赃俱获,凭那个守城的禁卫还有小福子的供词,便能定他的罪。”姬耀天满不在乎的道。对他来说,演完了今天个这场戏,便大功告成了,剩下的不过就是收网。
其实真要说起来,他还真应该感激皇甫沛的狼子野心,若不是他,他怎么会遇上眼前这个尊贵万分的公主呢?
皇甫怜波看着他,伸手拉过了他的大掌,把玩着他的十指,不断的用自己的手指与之交缠,乐此不疲。
那夜他孤身前去谒见父皇的事,父皇已经告诉过她了。
因为他那置自己生死于度外的模样感动了父皇,所以父皇决定重新调查姬家当年的谋逆之罪,甚至放心大胆的用了他的计谋,准备对二皇兄来个瓮中捉鳖。
“终归还是要证据确凿才行。”
“嗯,听你的。”
大剌剌享受着软玉温香在抱,姬耀天又不是柳下惠,当然也想越雷池,可是一想到她刚刚才受到折腾,连忙抱起她往床榻走去。
“虽说不碍事,可终究不是好东西,必然也会伤些身子,你好好歇着吧!”皇甫怜波还恋恋不舍他宽厚的胸膛,索性整个人手脚并用的缠住他,不让他离去。
看她完全没个公主该有的模样,令姬耀天忍不住地摇头失笑。
两人正浓情密意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阵冷风骤然拂去内室里的暧昧,姬耀天定眼一瞧,不是姬又敞是谁?
他知道他会来,也希望他来。
但皇甫怜波却不知道他会来,才刚想躺下的她一见到姬又敞,飞也似的跳下床,然后双手一张,整个人挡在他的面前。
见状,姬耀天没好气地瞪了皇甫怜波的后脑杓一眼,那眼神是完全的无奈外加十足的暖意。
会武功的人是他,有机会保住两人性命的也是他,她挡在前面要做什么?
“你来干什么?”
皇甫怜波冷冷瞪向姬又敞,虽然已经知道他其实是姬耀天的堂弟,可对他冥顽不灵、执意血债血偿的偏激行为却没什么好印象。
先前他将姬耀天伤得那样重,险些就要去阎王爷那儿报到,皇甫怜波更是记仇记进了心坎里。
要不是顾念姬耀天重情,她恨不得立刻扬声叫来禁卫,好把这个人关入天牢里,免得他再出来害人。
“皇上答应重查当年的案子了?”
对于皇甫怜波的怒视,姬又敞视而不见,只是径自问姬耀天。
“是。”
“你还是不肯血债血偿。”姬又敞再问,眸心泛起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其实当年长辈交代的话他也有听见,可他生性要强,半点也不愿为苟活下去而忍气吞声。
所以报仇成了他唯一的执念,为了报仇就算六亲不认,他也不在乎。
可是当他听见二皇子冷哼着说皇上在瞧了言官之折子后,下旨重新调查姬家一案时,他的心便五味杂陈,非得前来见见姬耀天不可。
第8章(3)
“姬家从来没有做错什么,犯不着面临断子绝孙的惩罚。”
姬耀天向来能看到大局,他不会傻得以为杀了当今皇上,还能留下自己的命,所以他不愿。
“你……”心里虽然知道姬耀天说的没错,可是这么多年的执念哪里是说解便可以解除的呢?
他冷眸一扬,瞪向皇甫怜波的眼神多了一丝杀意。
那狗皇帝杀了他们姬家一百余口,他杀掉他一个女儿偿债也算天经地义吧?就算杀他后会死,至少姬家还有姬耀天可以传承血脉。
“喂,我劝你不要打什么鬼主意,你要知道,你既是他的堂弟,便是我的堂弟,自家人怎可杀自家人呢?”
这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的,还是出自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之口,教人听得瞠目结舌。
闻言,姬又敞瞪她,像是看见什么妖怪似的。再怎么说他也是名门之后,礼仪自然熟记于心,第一次见到女人这么主动,他真是大开眼界。
“怎么,你不知道我不日就要和你堂哥成亲了吗?到时我也就是你的大嫂,你敢不敬长上。”
皇甫怜波双手叉着腰教训人,那可笑的模样却莫名震住了眼露杀机的姬又敞。
他抬眼看向满脸无奈的姬耀天一眼,只见,堂兄深遽的眸中满是藏不住的深青。
望着眼前这一对佳偶,姬又敞的心里竟涌现出一种无边无际的空虚。
那一句家人让他再也下不了手,十几年来的仇恨竟转眼成空,姬又敞就像被抽干了力气似的,疲累异常。
闭了闭眼,他不再多说,径自旋过身,走了几步,终究还是有些不放心地回过头来,“这几日宫里太平静了,二皇子生性多疑,多半起了疑心,我方才进来时,那些禁卫似乎都不太寻常,你……自己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