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莺莺失笑道:“说吧!你心里究竟在琢磨什么?怎么兴奋得癫狂了?”
“什么癫狂啊,奴婢哪有,不过既然小姐都察觉了,那奴婢就说了。”红娘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直接说道:“小姐,依奴婢看,那杜将军可是个佳婿人选啊,不管是人品、样貌,还是功名,都甩表少爷几条街,适才奴婢向那些小兵丁打听过了,杜将军虽然已经二十六了,但尚未娶妻,未曾订亲,也没有小妾,一门心思全在带兵打仗上,家里人口也简单,只有父母和一个妹妹在洛阳老家,这样的对象上哪里找啊?小姐若不想嫁给表少爷,可要好好把握。”
佳婿?崔莺莺心中一动,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你心思倒动得快,还如此大胆,竟敢去打听杜将军有无婚事,被母亲知道,有你受罚的。”
红娘幽怨至深地埋怨道:“奴婢还不是为小姐着想,不想小姐嫁给表少爷那无赖,终身不幸。”
崔莺莺不置可否地道:“就算我有意,也要人家愿意,我是个姑娘家,总没有先开口求亲的道理。”
红娘撇撇嘴,不以为然地嘟囔,“小姐设法让杜将军开口求亲不就成了,让那杜将军也来借住西厢,小姐就在院子里弹琴吟诗,杜将军隔墙跟着唱和,就如同张公子和少爷一般。”
崔莺莺笑骂,“你这丫头,胡说什么!”
红娘缓缓哼道:“小姐别以为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都看在眼里,只是没说罢了,小姐撮和张公子和少爷,就是那断袖之癖……哼哼,少爷可是咱们崔家独苗,若让夫人知道,夫人肯定会气病。”
崔莺莺可不承认,“谁说我撮和谁了?命中注定的缘分,是老天的旨意,你可不要胡说,小心隔墙有耳。”
红娘吐吐舌头倒也闭嘴了,这事她们主仆心里有数就好,传出去真会出大事。
“走吧!”崔莺莺起身,轻轻挑眉,“且去听听母亲怎么说。”
接下来将有一场硬仗要打,张君瑞定会提出要欢郎的请求,而崔夫人肯定不会答应。
不只知母莫若女,连红娘也很了解主母的为人,叹道:“危难一过,夫人恐怕就要变卦了。”
第4章(1)
对于凡人来说,崔莺莺的美貌有如天仙下凡,但对于看惯各种天界仙女的杜确来说,崔莺莺的模样不至于令他惊艳,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她一个官家小姐为何会有只身到蒲关送信的勇气?而且骑术了得,这委实古怪。
是以,当红娘打起帘子,崔莺莺款步走进花厅时,杜确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艳之色,令红娘十分失望。
崔莺莺倒是处之泰然。
杜确没如同红娘期盼的对她容貌大感惊艳,她反而有些欣赏他,要是他露出惊为天人的神色,岂不是以貌取人的草包一个?
一落坐,崔夫人便对杜确道:“将军,这是小女莺莺,此番遭逢大难,小女鲁莽前去送信,将军莫怪。”
杜确淡淡地道“夫人言重了,小姐英勇,巾帼不让须眉,想必在琴棋书画之外,小姐对骑射武艺亦有涉猎,才能只身抵达蒲关,如此文武双全的官家千金,实在少见,令杜某刮目相看,夫人实在教导有方。”
崔夫人有些尴尬地道:“将军如此说,叫我汗颜,其实小女对骑射一窍不通,不过运气好些罢了。”
大家闺秀学什么骑射武艺,这成何体统?不过她也万万没想到女儿会骑马,莺莺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等客人走后,她真要叫教引嬷嬷过来好好问问了。
杜确手执酒盏,调侃般笑道:“一窍不通?”
一窍不通能骑到蒲关,还能避开贼兵?看来崔夫人对女儿并不了解,明明是一个精通骑术又对查案判断精准的官家千金。
崔莺莺连忙咳了一声,对杜确举杯道:“没向将军表明身分,是我的失礼,我敬将军一杯,当做赔罪。”
她可不想杜确说太多,引起崔夫人的怀疑,请个道士什么的来做法,揭了她的穿越魂就不好了。
“莺莺!”崔夫人瞪大了眼。
女儿竟然向男人敬酒?她脸都绿了。
杜确是什么人,又怎会不知崔莺莺此举是在阻止他说下去。
所以,合理的推测,崔夫人对女儿确实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
都说崔相国夫人管家甚严,那么为何会如此?这部分值得深究。
他也不戳破,幽深的眼看着崔莺莺,举杯道:“小姐客气了,杜某这便先干为敬。”
张君瑞对崔莺莺各种出格的举动早见怪不怪,毕竟引他与欢郎亲近的人就是崔莺莺。
想到欢郎,便庆幸对方没在席上,未曾见到他义兄,不过这也令他有所警惕,他与欢郎之事还是早日定下来的好,以免夜长梦多。
他正要开口提出要求,没想到崔夫人早一步说道:“将军,我们母子三人的性命,全都是拜将军所赐,真不知如何来报答将军大恩。”
张君瑞心中一跳,敢情这是要将他的功劳撇清是吧?
他心里正急,崔莺莺已经神色淡淡的看着崔夫人,“母亲,此番祸事因女儿而起,因此母亲当众承诺,若是有人能够献计退敌,母亲便会答应那人一个要求,杜将军是张公子请来的,母亲理应先答应张公子一个要求才是。”
崔夫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张公子有何要求,此刻便告诉我吧!”
如果这小子胆敢提出要崔家一半财产或是求娶莺莺,她一定要让他知难而退,崔家虽然没落了,却也不是他一个穷书生高攀得起的。
“多谢夫人!”张君瑞忙起身对崔夫人一揖到底,“恳请夫人让欢郎长伴晚生左右,晚生一定刻苦读书,求得功名,不让夫人失望。”
不仅崔夫人傻眼了,杜确也十分意外。
这个张生不求娶崔莺莺,反而要崔莺莺的弟弟崔欢?
荒谬。果然是伪传奇故事,来乱的。
“张公子何出此言?”崔夫人脸色一变,不悦地道:“欢郎乃我崔家独苗,将来要娶妻生子,又怎可长伴公子左右?这岂不是要断我崔家香火之意?也忒无礼。”
一直以来,欢郎的奶娘朱嬷嬷便常明示暗示,欢郎不喜欢女人,她都听不进耳里,还想趁着丧期未满百日,赶紧为欢郎定下亲事,如今张珙提出这等要求,莫非欢郎也对那张琪有意?
“无礼?”杜确缓缓看向崔夫人。“夫人这是要反悔吗?”
崔夫人忌惮杜确,只好放缓语气道:“并非反悔,而是小犬配不上张公子,还请张公子另觅佳偶吧!”
杜确不轻不重地低声道:“如果早知堂堂前相国夫人会言而无信,杜某也不会率兵前来援救,如今夫人出尔反尔,伤我兄弟之心,杜某不会坐视不管。”
崔夫人想到眼前这人可是杀敌无数的铁面悍将,不由得心下胆怯,“那大将军意欲如何?”
“不如何。”杜确嘴角轻轻扬起,淡淡地回道:“杜某就留下来了,夫人何时给个明确答案,杜某便何时退兵。”
“啊?”崔夫人一时傻眼,顿时明白何谓请神容易送神难。
事情怎会演变至此?若是从了那孙飞虎,便要送出女儿,如今保住了女儿,却要赔上儿子,这……
不管崔夫人如何百般不愿,杜确还是留了下来。
他与张君瑞一同住在西厢,让孙忍风带着军队先回蒲关,只留下一百人借住在寺院里。
法本住持当然是千肯万肯,如今天下不太平,孙飞虎等贼兵又才刚被剿灭,能有百人杜家军驻守寺院,是寺院之福,他巴不得他们永远不要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