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大姊姊都弄好了,只要把早膳装到盘子上就可以,而且我们出门前放到蒸笼里的草仔稞也要从蒸笼里拿出来放凉,所以不忙不行。”书翰是不想添麻烦吧,真是贴心。
“你先去梳洗,一会儿就可以吃早膳。”
“不,我帮大姊姊把这些毛豆放到水里清洗。”
“好,那麻烦你,大姊姊这就进去做饭。”花颖才要踏进厨房,便看见已经在后面打完一套拳,站在水缸边舀水洗脸的岳旸。“岳大哥,你也饿了吧,我出门前已经将稀饭给闷上,现在再热一下便好了,马上就可以吃饭了。”
不一会儿,她便在廊下摆上一张长型大桌,上头放满刚出炉、还热腾腾地冒着香甜艾草气息的草仔稞,这时清晨的太阳已经跃上天空,照得大地一片光亮。
岳旸才准备进厨房帮花颖把早膳端出,便见到廊下的桌子上已经摆了一堆一颗颗墨绿色、散发着香气的食物。
他疑惑的站在长桌边,不解地问道:“这是什么?”从没见过。
“岳大哥,你要是不担心一大早吃糯米做的食物胃会不舒服,可以先拿一颗尝尝。这是草仔稞,外皮是用艾草跟糯米揉成的,内馅是用萝卜丝和着剁碎的肉丁、香菇等等,外甜内咸,很好吃。”
他看着这颗被塞进手中的草仔稞。“草仔稞?”
他还奇怪,昨晚已做好今天准备送到五湖酒楼的小菜,那时时间已经很晚了,可她仍未休息,不知道还在厨房里做什么,没想到竟然是在做这种颜色看起来有些奇怪,闻起来有一股艾草香气的糯米制品。
“其实我觉得用鼠曲草来做才是最传统、最好吃的,不过鼠曲草只在清明前后才有,过了这季节就只好用艾草代替。”她拿了一颗草仔稞,开心的向他介绍。
他闻了闻有着淡淡清香的草仔稞,有些疑惑用艾草做的东西怎么吃,睐了眼她不断暗示他咬一口的眼神,可他仍迟疑着。看着这种颜色的食物,他实在没有多大的食欲。
“岳大哥,你尝尝看,看你喜不喜欢。”
看着她晶亮又充满期待的眼光,岳旸不想让她失望,一口咬下,一种复杂的口感在口中形成,萝卜的脆度、香菇的香气、艾草的香甜还有充满弹性的糯米皮,这几种本该是各自独立的口感与味道,在口中交织成一股让人无法抵抗的诱惑,只能一口接着一口不停的咬着,直到将最后一口完全吃进嘴里。
花颖眨着闪亮的水眸看着他顾不上说话的表情,兴奋地问道:“如何?如何?这是我第一次做草仔稞,你认为味道如何?好吃吗?”
“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一种糯米制品。这草仔稞一口咬下,里头包的萝卜丝与香菇的香气在嘴里浓得化不开,再与香甜的稞皮混合,形成一种无法形容的好滋味,真的很好吃,让人忍不住想多吃几个。”他又拿起一颗,继续大快朵颐。草仔稞的好滋味,让一向不喜欢吃糯米制品的他也忍不住多吃了两个。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和赞赏的表情,花颖觉得自己忙了大半夜的辛苦是有代价的。
就在岳旸要拿第三颗时,她赶紧制止。“欸,岳大哥,不是我不让你吃,可糯米做成的东西吃多了胃会不舒服,你别一次吃太多,更何况现在是一大清早,你吃这么多,胃会受不了的。”
听她这么说,他只能放下手中的草仔稞。最近胃口被颖儿养刁了,只要是她做的东西,他都忍不住想多吃两口,想了想之后,他说:“一会儿我要到隔壁镇上去,你得留三颗让我带着上路。”
“放心吧,岳大哥,我做了很多,够你吃的,别说留三颗,留十颗都不成问题。”她从岳大婶口中得知,除了岳大婶自己做的膳食外,岳旸对其他人所烹煮的食物其实是很挑嘴的。他会主动提出要带上她所做的吃食,这表示她的厨艺获得他的认同,这可让她开心得不得了。
听她这么说,岳旸满意的微微点头。
“我想稀饭应该凉了,我去端配菜出来,岳大哥你先等一下吧。”
“等等,别动。”他这话才说完,突然一个箭步靠近她,抬手朝她的脸伸来。
她怔了下,仰头望着他那张魅惑的俊容,看着他那双漆黑深幽、勾人心魂的凤眼,心好像漏跳了一拍,“怎么了?”
“别动,你发髻上有一些细碎的树叶跟枯枝,我帮你拿下。”看到她头发上沾了些树叶,他伸手替她拿下。
随着他取下枯叶的动作,他身上那充满阳刚气息的男人味盈满她鼻间,这好闻的气息让她忍不住想用力的吸上两口。
两人因为距离得近,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轻拂在她脸上,那温柔的触感让她脸蛋不自觉地红了,心更是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她强压下心头那份羞怯,暗暗咬着下唇问道:“好、好了吗?”
岳旸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着她的发丝,细心地将深埋在她发髻里的小枯枝取出,随着拨弄她发丝的动作,一抹淡雅的馨香从他指尖飘散到他鼻间,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
她的问话让他陡地回神,吞了吞口水,哑着嗓子道:“还有一根小树枝,别动,它藏在发髻里。”
“对了,岳大哥,你今天要到隔壁镇上跟人谈事情,会经过牧大夫那里吗?”她开口问道。
昨晚岳旸回来后说了下许氏的状况,牧大夫又施了次针后,她已经能吸收汤药的药效,只要身体能够吸收,这病就好得快了。
而那三个孩子因为担心自己的娘亲,在这里虽然有得吃、有得住,但睡得并不安稳,曾书辰几乎每天半夜都会坐起来哭。
花颖想着今天还是带他们到镇上探望下他们的娘亲吧,知道许氏正逐渐复原,他们就能够放下心来了。
“不会。怎么了?”
她摇头。“没事,那我请来载我跟这些食材的小二哥一起载书翰他们到牧大夫那里就成,不过这马车是酒楼的,也不知道他们肯不肯。”
“要是是大福来载你,你塞两个草仔稞给他便成,要是是大宝就不用,他不会介意稍微绕道。”
“不能这样厚此薄彼吧!”花颖忍不住噗哧笑了声。
“这东西在镇上还没见过,你可以推荐给老高,不过这个草仔稞做法似乎有些难,要是老高有兴趣买你这食谱,你价钱可以开高些,不可以少于七十两。我建议你最好等他自己开价,老高的价钱通常不会低的。”
她听了猛点头,突然贼贼一笑,“我知道了,不过,岳大哥,我发现你好有奸商的本质耶,你肯定跟黑芝麻汤圆是同一类的。”
岳旸挑眉,睨她一眼,握拳敲了她额头一记,“不当芝麻馅,早就被人啃得尸骨无存。”
“是吗?”这话实在有待推敲啊!
他岂会不清楚她心底在嘀咕什么。“我是不想跟汪氏计较。”
“唷,我了!”意思就是,一个乡下的贪婪农妇能翻出什么大花样,他还不屑出手,降低自己的格调。
瞧她那故意拉长的尾音配上调侃的眼神,岳旸清了清喉咙,“你不是要弄早膳吗?两颗草仔稞是没办法打发我的。”
“弄,怎么能不弄早膳,饿着谁可不能饿了我们岳大哥!”
看着她消失在门后的身影,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抚着跳得有些失序的胸口。不知为什么,当他被她那对活灵活现、带着狡黠目光的眼眸瞅着时,他竟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愫在心头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