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个……这个……”纪老爷真恨不得冲上去掴这个不孝女几巴掌,偏生裴晟睿这个女婿在场又不能这么做,真是气得他差点没吐血。
纪芙柔没理会他气得目訾欲裂、七窍生烟的模样,径自又开口说:“反正爹的心思,咱们父女俩都心知肚明,就别在这里扯皮了,说点正经的实事吧。”
她面色冷淡的看着他,说:“过去三年,我因为不想在与婆家翻脸之后,又和娘家决裂,免得引人诟病,这才会容忍你经常上门来用各种可笑的理由伸手要银子,如今我夫君回来了,我不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弱质女流、孤儿寡母,爹也该适可而止的结束向出嫁的女儿伸手要银子的无耻行径了。
“简单说就是,我以后不会再给你钱,你若缺钱养老就去跟你的儿子们要吧,恕我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以后不会再理会你了。”
“你、你怎敢……怎敢……”纪老爷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伸手指着她。
“怎敢这么说?”纪芙柔挑眉接声道:“我不仅敢这么说,也会照着我所说的做。你可以骂我不孝,反正我做不做你都这么骂了,我也没差。你若要告官指控我不孝忤逆也行,不过恐怕没用,自古清官难断家务事,更别提我还是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而不是个儿子。”
纪老爷真的快要被气死了,一手捧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一手指着她,气到都说不出话来,不过即使他说得出话,也不知道要对这个自她娘死后就全然变了个人似的不孝女说什么,气了半晌,只能转头朝女婿发泄不满与怒气。
他气呼呼的指控道:“你听听、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为人子女该对父母说的话吗?这三年来你不在家,没人管束她,她镇日在外头抛头露面、生张熟魏的和一群商贾来往,不仅变得凶悍泼辣,还粗鄙又市侩,女子该有的三从四德全不知道丢哪儿去。我若是你,对这样一个不仁不孝又没妇德的女人,早写封休书丢给她,要她有多远滚多远了!”
他竟然要女婿休妻,休了她这个女儿?!
纪芙柔被气笑了。
“这是一个父亲该说的话吗?竟然要你的女婿休了自己的女儿?”她开口问道,冷笑连连,“你到现在还在打着我手上铺子和饭馆的主意吗?你真的以为让晟睿休了我之后,我再次没了依靠就得任由你拿捏,任由你打骂,任由你想将我再嫁人就嫁人吗?你真当我是三岁孩子,不会反抗吗?”
“你……你……”纪老爷连伸出来指着她的手都气得抖个不停。
“够了!”裴晟睿倏然道,看向纪老爷面无表情的说:“岳父,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
“你说什么?”纪老爷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看着他问道。
“我让你以后别再来了。如果你只是单纯来做客,来看女儿和外孙的话欢迎,但如果你带有其他目的,那还是别来了。”
“你……你……”
“过去我不在家,我的妻子儿子事事只能委屈的忍气吞声,任由你们这些所谓的长辈、亲人们以大欺小,恃强凌弱,可是从今以后,只要有我在的一天,谁也别想再欺辱他们母子俩!”裴晟睿没理会纪老爷震惊又不敢相信的神情与反应,语气中甚至还多了点强硬与狠绝的说道。“我的话你可听明白了,岳父?”
第十五章 亲人谎连篇(1)
纪老爷走了,当然临走前少不了站在大门外谩骂一顿,但根本没人甩他,反倒有不少路人都停下来对他指指点点。
住附近的人都知道这位纪老爷是沛城裴家女财神娘家的父亲,明明有一堆儿子,却老往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家里跑,伸手要银子花用,这几年靠这个女儿简直是吃香喝辣,没有一天不是过着极尽奢侈又荒淫的生活。
还有不少人知道纪老爷在那怡红院里包养了一名艳妓,经常就会宿在那花街柳巷里,而且听说这人还是个秀才做过主簿的官儿呢,简直就是个斯文败类。
因此,在愈来愈多路人的围观与窃窃私语的批评下,纪老爷愈骂愈心虚,愈骂愈小声,最后灰溜溜的走了。
送走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后,纪芙柔以为自己可以过上几天高枕无忧,舒舒服服的日子,没想到隔天却又迎来另一批不速之客。
庆州裴家来人了,而且一来就是一群人。
纪芙柔让裴晟睿暂时别出面,由她先去会一会那些人,看他们来此有何目的。
想当然耳,他们绝不可能是为了庆贺裴晟睿这个儿子、这个兄弟“死而复生”而来的。
因为距离她在饭馆里对着1个男人泪如雨下,以及裴晟睿的身分被证实并且公开的事都过了好些天了,庆州裴家绝不可能在这两日才得知此消息,但他们却拖拖拉拉直到今日这才成群结队的前来,那么他们来此的用意就不禁要令人深思了。
来到正厅,面对一群因她姗姗来迟而面色不悦的众人,纪芙柔完全是视若无睹,一如往日般的模样。
“爹、娘、大哥、大嫂、五弟、五弟妹。”她淡然冷漠的喊人,然后忍不住嘲讽的加了一句,“你们这是合家出游吗?”大房竟然一个不落的全来了。
经过过去三年的针锋相对,庆州裴家众人都已经习惯了她桀敖不驯的态度,因而也懒得再与她计较此事,开门见山的便直奔他们今日的来意。
“我听说晟睿回来了,他人呢?快点叫他出来见见爹娘。”汪氏泪眼汪汪,迫不及待的开口对她说道。
“二弟妹,二弟他是不是真的回来了?我听说他失去了记忆,这是真的吗?”她的大伯子裴晟楠神色凝重的问道。
“二嫂,我二哥人呢?”裴家五爷、裴晟睿的庶弟裴晟浩转头朝门外的方向望去。“你快叫他出来,说不定二哥见到爹娘和我们大家,马上就能想起什么也说不一定,还有,我们带了大夫过来,那大夫曾替宫中贵人看过诊,医术了得,肯定能治好二哥的。”
她的公爹裴大老爷则是冷着一张脸直接朝她命令道:“你还不去叫晟睿过来,愣在那里做什么?”
纪芙柔始终没有响应他们任何一个人说的话,反倒不疾不徐的挑了个座位,走上前去坐下之后,这才好整以暇的看向众人。
“听说沛城女财神已死三年的夫婿奇迹似的平安归来了,这消息近日来大概都快要传遍整个庆州了吧?庆州州城距离这沛城快马不过一日便可到达,诸位却花了近十日的时间才出现,你们还真是想念儿子,关心兄弟啊。”她皮笑肉不笑的挖苦道。
众人脸色登时都僵住了。
“二弟妹,你这话这么说就错了。”她的大嫂崔氏傲然开口,“二叔子可是晚辈,哪有让长辈前来看晚辈的理?
二叔子回来之后就应该要主动到庆州去向爹娘请安,向家中长辈们报平安才是。
“爹娘是迟迟等不到二叔子回家,又思子心切,这才会不惜舟车劳顿亲自前来,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可是字字诛心,句句伤人,对爹娘实在是大不敬也大不孝。”
竟然还教训起她来了?
纪芙柔对这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大嫂始终没半点好感,想也不想便讽剌回去,“爹娘是思子心切才来,那么大嫂呢?难道也是思二叔子心切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