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淑妃娘娘到了。”小喜子提醒正在批阅奏折的擎天。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擎天头也没抬地继续批阅。
“是。”小喜子领着随侍的几位太监迅速离去。
不同于金芷兰的艳丽,淑妃秋萍是一位清丽的佳人,同时亦是一位才女。其衣着虽不十分华贵,但却更显出其清雅本色。
“臣妾给陛下请安”秋萍飘然下拜。
“你来了,起来吧,书架上有书,你挑两本,自己慢慢看吧。”轩辕擎天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就当地不存在似的不再理会她。
而秋萍更是轻车熟路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上次没看完的书,坐在一旁仔细翻阅。
这就是叫其它宫妃妒恨的宠幸,她自嘲地一笑,而她自知不善权谋的自己能爬到淑妃这个位置,就是因为她从不曾试图勾引皇上,每次都老老实实地看书。
“淑妃呀,朕有件事想告诉你。太后要朕封后,你说朕封你们中的哪一个,更加合适呢?”过了好一会儿,好似终于发现到她的存在,擎天放下朱笔,闲话家常般地说道。
秋萍像是被针刺到一般将手中的书掉在地上,怪不得最近宫中气氛如此紧张,始作甬者竟是皇帝。
“您终于出手了,皇后的位子,像是一块肉骨头,而我们这些人便是一群饿狗,为一块肉骨头自相残杀。可是这块肉骨头,永远不会属于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淑妃站起身来,脸上充满哀凄,她为自己感到悲哀,为那些沉醉于镜花水月中的宫妃感到悲哀。
擎天一愣,他用崭新的眼光看着这位被自己忽视的女子,“你是一个聪明人,”他的语气是绝对的赞赏,“但坏也是个大胆的人,你知不知道,朕随时可以处死你?”
“臣妾明白,只是死在皇上手中和死在其它人手中又有什么差别?”不屑于与其它人争宠玩手段,她自知在争后位的斗争中,难逃一死。
“有勇有谋,巾帼不让须眉。你若生为男儿,定是国之栋梁。”他倒有些后悔,将这奇女子卷人这场游戏中了。
“陛下若是真的可怜臣妾,就请皇上准臣妾削发为尼,或者将臣妾打人冷宫。”这是她惟一的活路,从擎天的态度里看到了一丝曙光的她,跪地哀求。
“你是个有才干的女人,不该就此埋没。这样吧,你替朕做一件事,事成后,朕放你自由。”
“谢皇上恩典。”秋萍的眼中发出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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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佳节,京城中一派热闹景象,皇宫中争夺后位的战斗如火如茶地展开。
原本希望最大的金芷兰,因父亲获罪被皇上削官罢职,地位因此一落干丈。宫中也从一枝独秀,变成了“群雌争霸。
昔日宾客如云,巴结送礼者无数的凤翎宫,如今却是门庭冷落。
一向骄蛮又爱面子的金芷兰经此大变,一团火气全都散在了随侍的宫女身上。又一次大发脾气的金芷兰将宫女打骂一通后,坐在床边哭泣。
“娘娘,淑妃娘娘来了。”一位宫女小心地说道。
“她来干什么?”金芷兰与秋萍素无往来,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一向深居简出埋头苦读的秋萍所为何来?
心中虽然疑云重重,但芷兰仍擦干眼泪,坐在妆台前迅速补妆,她可不想狼狈地见“敌人”。
“姐姐万安。”淑妃秋萍曲膝见礼。
“妹妹快请坐。”金芷兰甜笑着请她入坐。
“唉,家贫出孝子,国难显忠臣。在这种时候妹妹能来看我,我实在是……”金芷兰用绢帕擦了擦眼角的泪。
“快别说了,姐姐,平日里姐姐对妹妹那么好,妹妹来看您也是应当的,更何况我们现在是同病相怜呢。”秋萍说着说着竟也流下泪来。
“妹妹,你这是怎么啦?”金芷兰被她哭得一头雾水,宫妃之中现在受宠幸最多的便是她了。自己还没哭呢,她怎么先哭起来了?
“容妃和贤妃太欺负人了,她们两个联起手来排挤我。说是只要除了我,您现在又……她们两人日后一个做皇后,一个做皇贵妃。”从巾帕的缝隙中偷偷瞥了一眼脸色大变的金芷兰,她哭得更加厉害了。
“昨晚万岁爷对我说,罪不及子女。姐姐一向深得他心,只是……只是刘大人上折子说……说您是罪臣之女,难伴君侧,要皇上罢了您。”秋萍见金芷兰还是不开口,又加了一把火,这次金芷兰气得几乎把银牙咬碎。
“谁不知道刘大人是容妃的亲娘舅,她这是想赶尽杀绝!我金芷兰没那么好欺负!”
“万岁也说刘大人动机可疑。唉,我出身低微,当个淑妃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可是姐姐,就凭您人品才干,封后当然不成问题。”
金芷兰的脸色渐渐转好,心中的郁气散了些许,“妹妹,姐姐若有出头之日,绝忘不了妹妹今天的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不过想借我的手除掉容妃她们,我姑且先放过你这个小贱人。待我除掉了那两个人,再拿你开刀。
金芷兰笑得几乎快渗出蜜来,淑妃也一脸笑容。两人“一团和气”,你一句姐姐,我一句妹妹地谈起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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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秦茯苓在清凉阁赏月,擎天的眼光始终未曾从茯苓身上移开。距离上次会面,他们已经有十几天未见了。
这也是他急于扫清宫妃钓原因,他知道茯苓是不想看她们妒恨的嘴脸才不肯时常人宫见他的。
用宫妃使她相信自己不会再对她有非分之想,更或者可以引发她的妒意,让她认清自己感情的计划。如今看来效果不彰,弊端也显露了出来,他决定放弃此计,重新拟定计划。
“你不赏月,看我干什么?”发现他的注视,茯苓移了移位子,她有些不自在。
“朕三十五了,你也不小了吧?可你怎么一点儿都没变老,而朕却越釆越老了。”
“我才二十四岁,还不算老。再说我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若是二十四岁就早衰,我就完了。”提起女人最在意的年龄,秦茯苓也未能免俗地计较起来。
“不对呀,我记得秋枫和倚天同龄,而你又是秋枫的师姐,你应该比他们大上几岁才是。”与她相交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想起这个问题。
“我们江湖上的门派,是以入门先后论大小的。秋枫入门比我晚,自然是我的师妹。无情是男弟子里最小的,可是排名却是老二,仅次于师父的儿子柳无心。”茯苓向他讲解江湖门派的规矩。
“哦,不过女人一过了三十就难找到婆家了。这样吧,你若是过了三十还没有找到可以忍受的男人,就进宫陪着朕,咱们两人凑和着过吧。”擎天说的虽是玩笑话,但心里还是不免有些忐忑。
“我可不敢,你的那些妃子搞不好会把我吃了。”秦茯苓一阵哆嗦,一副小女子怕悄的模样。
“原来你那么胆小。”擎天失筏,“来,乖,别怕,到时朕会保护你的。”擎天玩笑似的想搂过她,却被她机警地躲开了。
“好啊,过了三十,我若是还没找到可以忍受碰触的男人,我就进宫陪你。茯苓半真半假地笑着道。
擎天难掩欣喜,君子一诺千金,茯苓就算现在是在开玩笑,他也当真的听了,到时她想耍赖也不成了。
一想到只要再等六年,他便可以与茯苓朝夕相伴,他的嘴角就忍不住要往上弯。
“皇上,皇上,唐大人派人从山东送来六百里加急的折子。”小喜子手捧着密封的折子,快速跑了进来。
擎天剑眉微皱,茯苓也放下手中的月饼,“我告辞了。”她知道密折的重要,事关国家机密,不是她能听的,起身打算避开。
“等等,小喜子,念给朕听。”舍不得茯苓又一次离去,他拉住了茯苓的手。几年下来,茯苓已经不排斥他短暂的接触了。
“是。”动作利落地撕开火漆的信皮,小喜子打开奏折低声宣读:“臣唐子敬启奏陛下,山东饥荒已解,但……有几个县已经开始有瘟疫横行,至臣上奏之时起,已有两县全境爆发鼠疫……”
茯苓的身子开始打晃,没有淮比她更清楚鼠疫的可怕了。鼠疫一旦蔓延,死几千人甚至上万人都不足为奇。
“茯苓。”擎天用力握紧她的手,他后悔让她听到了这一切。“喧太医院院正来见朕,宣各部大臣三品以上官员,到勤政殿。”
“遵旨。”
“对了,把康亲王也一同叫到这里来见朕。”
“是。”
小喜子离去后,茯苓跌坐在地上,童年的梦魇又一次降临在她的心头,瘟神又来了吗?它为什么不让人们过几年安稳的日子呢?
这一场瘟疫又将夺走多少人的生命?又将让多少像她一样的人陷于恐惧之中,一生无法自拔?
一粒粒的鸡皮疙瘩在她的手臂上泛起,她挣开擎天的手,只觉得浑身发冷。
“茯苓,朕派人送你回家。”擎天充满了忧虑,茯苓不知又要因这场瘟疫而封闭自己多久。茯苓呆呆地点了点头,就连擎天抱起了她,将她送上马车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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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波一直持续到了九月,虽然轩辕擎天数次派遣御医前往疫区,但是疫情仍然没有得到控制,而且还有向周边蔓延之势。
这一日事态更加恶化,朝廷派去的钦差唐子敬在一次视察疫区之后,跟着发病。山东顿时群龙无首,乱上加乱。
而消息传回京城,太后立刻忧思成疾一病不起,这一切都让轩辕擎天焦头烂额无法可想。
本来他还想着到万不得已时派倚天前去山东主持大局,如今太后这一病,倚天根本分不开身。
轩辕擎天一个人在上书房中苦思对策,从小他就姿质鲁钝,不及大皇兄果断,不及三弟机敏、不及四弟聪慧。
如今这最费心神的皇位落在了他手里,他即位初时,全赖父皇打下的根基和大皇兄的帮助,再加上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才一路把皇位安稳地坐到了今天。
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能做的他都做了,可偏偏上天没有给他足够的智慧可以把事情圆满地处理完。一思及此,他真的有退位的念头。
“陛下,陛下不好了,不好了!”东方无情一路大呼小叫地闯了进来。
“怎么啦?是不是母后的病情又加重了?”擎天站起身来,难掩焦急之色。
“不……不是,是茯令……”
东方无情一提到茯苓,他的脸色更加的难看,“茯苓怎么啦?”这些日子他实在是太忙了,一直没顾得上茯苓。
“她……她带着善堂召慕的民间郎中,一起押着草药往山东了。”无情也隐约知道茯苓的过去,所以一听说个消息息就赶紧来找擎天。
“什么?!来人,备马!”擎天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惟一的念头就是要把茯苓找回来,而无情也跟在他的后面一起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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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擎天,你干什么?还不快放我出去!”茯苓被人推人一间屋子后,不停地拍着门板,“轩辕擎大,你没有权力关我,快放我出去!东方无情,你还有没有同门之谊,竟帮着他抓人!”
可是无论她怎样喊叫,外面的人像是铁了心一样,就是不放她出去。泄恨似的踢了两下门板,她坐到屋中的椅子上。
本来她正跟着善堂的车队往山东去,没想到刚刚出了京城就被人拦了下来,拦路打劫的还不是别人。
一个是当朝天子,一个是安乐侯。这两个人不分青红皂白就把她掳了回来,不管她怎么喊叫撕打,仍是把她关进了这里。
擎天站在门口,听见里面没了声音,这才开始说明自己把她拦回来的原因,“茯苓,你自己的身体你自己知道。如果你到了山东,别说救人,恐怕连自己都要搭上去。”
“那你要我怎么样?山东的事情那么急,你知道的,我是全轩辕国最好的郎中。如果我不去,那里不知要死多少人,身为一国之君,你连这都想不到吗?”茯苓站在门的另一侧,也开始和他讲理。
“朕知道你是最好的郎中,所以你可以出方子,朕叫他们按方抓药替灾民诊治。”这是他想出来的折衷方案。
“不行,医学讲的是因人而治,一人一方。况且我还没到疫区,没见过病人,怎么知道哪个方子有效?鼠疫也不是完全一样的,尤其是这次,怕是更加险恶,不然朝中的太医又怎么会束手无策?”
“你也说过,这次的疫情不同以往、唐子敬已经发病了,宫中派出的御医也有不少都染了病,我不能冒险让你进疫区。”
“我为什么不能进疫区?朝中不是发出文告广征各地名医吗?为什么我就不行了呢?”
“朕说过,不许你去,就算是你怨朕也好、恨朕也罢,事情传出去被别人说朕自私自利也行,反正朕绝不会让你去冒险!”说完这句话后,他拂袖而去。
“轩辕擎天你还在不在?轩辕擎天你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茯苓不停地喊叫着,可是这一次外面却没有一个人理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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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宫,整个寝宫里都弥漫着一股中药的味道,宽大的凤床上不时传来轻咳之声,太监宫女都在小心地伺侯着。
心情郁结的轩辕擎天走进了这里,他才一进门,就发现倚天一脸不赞同地看着他。他在一愣之后,才想起倚天怕是知道了茯苓的事,正在替她打抱不平。
“是皇上来了吗?快请他进来。”风床上传来太后虚弱的呼唤。
“是儿臣来了。”擎天应了一声之后,走进内室,可眼前的母亲却让他愣住了。
他从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看见过洗尽铅华、蜕去锦衣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母亲一直是美丽而高高在上的,可是今天的母亲,却苍老憔悴得吓人。
躺在床上的太后东方仪一双无神的风日,因为儿子的到来而焕发出了神采。自从上次彻底闹翻之后,她和儿子的关系就降到了冰点,就算是见了面也只是礼貌性地交谈几句而已。
“您这是因为他吗?”擎天坐到了宫女为他准备的椅子上,有些冷淡地说道。他原本不想这样对母亲说话的,但一想到她生病的原因,口气就不由得冷硬了起来。
“是。”她并不想在儿子面前再隐瞒她和唐子敬的事了。
“您上次生病是为了父皇的死,这次生病又是为了唐子敬,朕真的不知道在您的心里到底爱的是谁?”他忍不住为父皇和唐子敬不值,这两个人都是人中龙凤,也一直是他诚心尊敬的人。
“擎天,有许多事,你并不知道,我也不想让你知道。可是今天我想对你说,我不爰你父皇,你父皇也不爱我,我们从一开始就是盟约关系……”
“当年你父皇虽是真龙天子,但是他还有一个才智野心不下于他的弟弟轩辕胜。我们东方家是世家大族,在朝中树大根深,为了能让你父皇顺利继位,太上皇钦点了我为太子妃。而那时,我已经和唐子敬相恋多年了。”
“我本来想抗旨不嫁,可你父皇找上了我。我们长谈了一夜,他有他的抱负,我有我的理想,我们一拍既合。于是我们成了盟友,我嫁入宫闱成了轩辕家的太子妃。半个月后,我就成了皇后。”
“我不否认我有野心,我喜欢权力,在政治上的野心我并不在你父皇之下。后来为了确保我的地位,我有了你,从那以后,我和你的父皇就只是君子之交了。”
“后来唐子敬中了状元,我们又重逢了。我没想到那么多年后,他还在等着我。我是一个幸运的人,在经历过这一切之后,他还爱我还要我。于是我们在你父皇的默许下,又走到了一起。”
“原来我不过是您稳定地位的踏脚石,怪不得您从来都没有关心过我,更没有爱过我。”听完了这些之后,他只有更深的悲哀。他的出生从来都没有爱的成分,他只是父皇与母后盟约下的产物罢了。
“不,我爱你,你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当初有人向我密报,说你和阮灵芝干下了苟且之事,而且阮灵芝肚子里的孩子是你的……”
“而您连查证也没有就相信了,也是因为这个理由,您默许了韩贵妃害死阮姨的行动?”原来在母后的眼里,他是一个不知廉耻的畜牲,“您不爱我,您只是爱您的权力,您的面子。”
“不,我只是想保护你,我只是想不惜一切地保护你呀!”东方仪想拉过儿子的手,却被擎天无情地挥开。
“所以你的第一场大病不是为了我父皇,而是为了愧疚,而第二次病倒是因为你的奸夫唐子敬。”他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擎天你听我解释,擎天,咳咳……”东方仪急切地想对他解释。
“儿臣告退。”擎天知道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待下去,他一定会对母亲说出更残忍的话。他几乎足落荒而逃地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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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满是清扫过后的清新味道,就连床褥上也满是刚刚暴晒过而留下的阳光清香。茯苓在吵闹过一阵后,才发现这里原来轩辕擎天为自己准备的住所。
这间房差不多已经存在了四五年了,可是她大概只住过几次而已。房间布置得很雅致,全无宫中的浮华之气。可以看得出布置的人很了解她,也很用心。
与轩辕擎天纠缠了这么多年,不管她承不承认,她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也慢慢地对他撤除了心防,可是他不该把她强押在这里!
一想到这儿,刚刚平静下来的情绪又激动了起来。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却没想到他竟是这样自私。明知道她是山东灾民最后的希望,却仍一意孤行地将她困在这里。
就在这时,一直紧闭的门被入推开,是轩辕擎天。茯苓站起身来正要和他再争辩一番,但他脸上明显的哀凄之色让她忘了自己要说的话。
“茯苓,朕是不是一个很差劲的人,所以才没有人爱朕?”擎天低喃着。连最该爱他的生身父母都不爱他,那在这个世上谁还会真的关心他?
虽然他已经是三十凡岁的成年人了,但是幼时的阴影仍然伴随着他,在他的心里仍然住着那个期盼父母疼爱的小男孩。
“擎天,你怎么啦?”茯苓不由自主地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没有喝酒,也没有生病,但是却像是大病了一场的人一样,仿佛没有一丝的力气。
“没什么。你终于肯主动亲近我了。”擎天扯出一个笑容,可心里却没有多少喜悦、原来她比较喜欢软弱的男人,他自嘲地想道。
“擎天,你到底怎么了?”被他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主动靠近了他。而如影随形的恶心感也并没有出现。
“朕什么事都没有,朕又能有什么事呢?”他推开了她,语无伦次地低喃着,“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爱我了。一个连自己亲生父母的爱都没得到过的人,怎么能奢望别人的爱呢?”
“擎天,擎天你别这样!”茯苓真的慌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擎天。他一直以来都是沉稳而内敛的,像这样的反常还是第一次。
慌乱中她主动抱住了他,一双细瘦的手臂将他搂得紧紧的。
“你这是在可怜我吗?”擎天想再次推开她,可是她虽然比常人低些,但仍温暖的体温却叫他依恋。他最长久的渴盼吶,将头埋入她的发问,他深深吸进一口她身上的药香。
“你是这世上最尊贵最有权力的人,怎么会需要旁人可怜?”茯苓的声音闷闷的,他心里的苦闷与悲伤,她感同身受。与其说是同情,毋宁说是同病相怜。
“你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医者,还有一份自己的事业,所以你也不需要人可怜。”可他们却偏偏是两个可怜的人。
用有力的臂膀拥住自己朝恩暮想的女人,他在这一刻才真的有了拥有她的感觉。
“朕是四兄弟中最差的一个,可是朕却做了皇帝、现在灾情这么紧急,可是朕却无能为力,朕常常在想,如果是由大皇兄当皇帝,或者是由其它的兄弟当皇帝,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早就解决了?”
“不会的,如果他们真的有主意的话,也不会不说出来而站在一旁袖手旁观,你已经尽力了。”茯苓的声音明显地放柔了,脸上也充满了柔和之色。
“可我就算是尽力了,也解决不了什么。我实在不是一个好皇帝,如果是由兄弟中的任何一个来做皇帝的话,都会比我做得好。”这种自卑感一直深埋于他的心中。
“你惟一的缺点就是希望每件事都十全十美,让方方面面的人都满意。可是这是不可能的,你是人不是神,别把自己逼得那么紧,问心无愧就行了。”
“可是我心里有愧,我一直想做一个好儿子,可是父皇因我而死,我又一直在伤母后的心,我想做一个好皇帝,可是却因为我想让你解除对我的戒心而立了那么多妃子,让小人有机可趁,所以山东的事才会等到不可收拾时才爆发出来。
“还有,我一直想处理好灾情,可是一想到惟一的法子就是让你去冒险,我就又裹足不前,只想着要好好地保护妳,根本没有想到山东的灾民正等着你救命。”
“你想到了,可是在你的眼里,千百条生命还不如一个女人!”茯苓既感动于他的深情,又怨恨于他的自私。她放开了紧抱着他的手,神情又冷漠了起来。
“对!在我的眼里那千百条人命确实不及你重要,山东闹瘟疫死了人,朕顶多只会难过一阵子。可是若是你就此一去不回,朕会伤心致死的!”
他任她离开他的怀抱,眼里满是矛盾。身为人君的责任感和身为男人的自私一直在他的心里交战,让他坐卧不宁。
“可是你这样做却会让我伤心!你过去曾说过,只要是我想做的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替我完成,为什么你现在却言而无信?!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我恨你!”站在离他有一步远的地方,她紧盯着他的眼睛说道。
“茯苓,你给朕一点儿时间好不好,让朕好好想想,好好想想。”他又一次抱住了她,口中不住地呢喃着。
茯苓并没有再说话,在他再一次拥她入怀时她才发现,原来她早已经不再排斥他了,甚至有些喜欢和他相拥的感觉。这让她有些慌乱,也有些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