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刻意瞒着,这不是……不是还没开吗?”
“所以我反对的话,你就不开了?”
关宥慈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一脸的倔强。
侯一灿看她的表情就晓得她只是告知,不是征求意见。
“为什么非要开?”他的口气冷得让人打寒颤。
“我喜欢盼盼。”她固执得让人想跳楼。
“烂借口。”
“不是借口。”这件事她非做不可,她想藉此证明,并非一定要有他护着,她才能成事。
“你当爷的脑子是豆腐渣做的?你以为爷收服不了殷盼盼?你以为没有殷盼盼襄助,爷会被掣肘?”几句话,他戳破她的心思。
关宥慈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她的心思就这么浅,浅得他一眼就看透?
“你实在是……别说关宥默,我也火大,你什么时候改名叫关大胆?”侯一灿抓起她的肩膀猛摇,这才发现她的脸色有着不正常的绯红,他马上伸手往她的额头探去,她居然在发烧?!
看着满桌面的企划书,他气到快爆掉,人都病了,还搞这些做什么?他用力剜了她两眼,捧起桌上的药碗,尝一口,药都凉了。
“双玉,再熬一碗药过来。”他扯开嗓子大喊。
守在门外的双玉应了声好,急忙往厨房跑。
看见他忧心的表情,听见他口气软化,关宥慈勾起唇角,这一关……过了吧?
她扯扯他的衣袖,笑得很油条,低声道:“身后有爷撑着,胆子是大了些。”
“何止大,是大得没边儿了!”侯一灿真想打她一顿屁股,只是他说是这么说,但只要她喜欢,有什么不可以?这天底下还没有他做不到的事、罩不了的人。
“我胆子大,还不是爷给宠出来的。”
这话,把他的毛给摸顺了,桃花眼微眯,嘴角上提。“再宠下去,关宥默肯定要与我为敌了。”
“我会好好跟大哥讲清楚。”
“丑话说在前头,事情到此为止,你别一个兴起,开完青楼开赌坊,你要真敢做,我第一个带人上门砸店。”
关宥慈咯咯轻笑,“哪能呢,我若是真想开赌坊,爷肯定会送给我两个老千,好让我日进斗金。”
就这样吃定他?“臭丫头!”他捧起她的脸,把她当雪球乱揉一通。
望着他笑得耀眼的脸庞,她不禁想着,他也是这样被那个亮亮吃得死死的吗?
紧接着她摇摇头,觉得自己很无聊,干么做这种比较,不过能被他这样宠着,就算未来会很惨,她也乐意。
两个月后,冰山美人悄悄地在京城开张了,有特别宣传,光靠熟人带路。
里头的女子不侍寝,只行那风雅之事,若是出得起银子,里头还有个戏台子可以供人看戏。
许是每日只接待十名男客,得之不易勾得人心痒,于是同样逛青楼,能逛进冰山美人似乎便高人一等,于是一个传一个,短短几个月里,冰山美人成为京城一景,无论是皇亲国戚、权贵高官,都想往里头挤。
有没有砸场的?怎么会没有,不过,怕啥?一切有爷呢!
相较起关宥慈风风火火的一年,济州徐家却是糟心事一箩筐。
为了避祸,徐国儒用一纸休书把关氏母子赶出家门,他本还想着有三间铺面和房宅田亩,生活不至于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府里府外搜过十几遍,都搜不出契书。
他进城找沈安,才晓得关氏的铺子早已转手他人,更狠的是,短短几日,苏裴礼竟拿着房契地契逼他们搬家。
苏裴礼虽然没有官身,但他的儿子有,徐国儒哪敢告官,到时官府肯定会站在苏裴礼那边,更何况田契上头明明白白写着苏裴礼三个字。
徐府五口人心不甘情不愿地搬进祖宅,可祖宅年久失修,都快塌了,幸好徐国儒还有几个朋友可以借银子,否则让人怎么活?
赵姨娘和徐宥菲恨死了,明明算计得好好的,怎生落得如此下场?
但即使落魄,徐国儒也不打算耕田做活儿,他和儿子成天拿着书,在房里之乎者也,也不晓得是真读还是假念,日常支出全靠徐老夫人过去攒下的银子。
去年冬天,赵姨娘舍不得花钱买炭,年轻人熬着熬着也就过去了,但徐老夫人哪禁得起冷,冬天还没过完,一场风寒就要了她的命。
徐宥菲吃不起苦,使计嫁进秦家为妾。
她表面柔顺,内心阴毒,知道秦家三公子要娶正妻周氏,为着让未进门的正妻难看,她居然在他的茶里下药,让他在新婚当天腹痛如绞,呕吐不已,又私底下传出消息说周氏克夫。
秦家主母能让秦府四子皆为嫡出,妾室姨娘连个屁都生不出来,怎么可能是善男信女?
打死区区几个下人就挖出真相,元凶直指徐宥菲,秦夫人一句杖二十,吓得徐宥菲谎称自己有孕。
可是大夫进门,轻轻一号脉,明明吃过绝育药,怎么可能怀上孩子?
秦夫人得知后大为震怒,几棒子把徐宥菲打出秦府。
徐宥菲走投无路,只能回到娘家。
与此同时,徐家米缸却要见底了,徐国儒别无他法,只好再上钱家大门,想把徐宥菲嫁给钱大富为妻。
徐宥菲的容貌远远不及关宥慈,钱大富心里不喜,只不过她爹是个举子,土财主能娶举子的女儿也算高攀了,何况谁晓得徐国儒会不会在下一次的会试脱颖而出,若是让他上,他可就有个官岳父了。
几番考虑后,钱大富同意娶徐宥菲进门。
知道消息的当下,徐宥菲晕了过去,让后大哭大闹,却无让父亲和姨娘改变主意。
于是六月底,徐宥菲在婚礼前夕离家出走。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晓得自己不要嫁给钱大富那个又老又肥的蠢货,她这样年轻、这样美貌,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她趁夜深跑出村子,进了城,顺着新铺设的南北大道一路南行,听说一直走下去可以走到京城,那里有王爷皇子,还有许多尊贵公子,她宁可当那些男人的玩物,也不愿意当钱大富的妻子。
她连赶了好几个时辰的路,就怕停下脚步会被自家和钱家人给抓回去。
午后太阳相当大,她被晒得口干舌燥,汗如雨下,可她咬紧牙关,不停往前走,对于未来的追求,她无比坚定。
一排车驾从身边经过,尘土扬起,徐宥菲皱眉低咒,就在下一辆马车经过时,她抬起脸,与另外一双眼睛对上。
那双眼睛很圆、很亮,眼底带着淡淡笑意,友善而温暖,让徐宥菲心底一暖,不自觉向对方微微一笑。
那是个长相秀丽的女子,皮肤很白,眉毛很浓,带着两分英气。
她不像一般大家闺秀把车帘子压得紧紧的,反而不顾丫鬟嬷嬷的阻止,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莞尔点头,叶梓亮的视线往下滑,她看见徐宥菲腰际的玉佩,眼眸一闪,扬声喊停。
马车停下,下一瞬,她掀起车帘子,跳下马车,走到徐宥菲身边,她眉开眼笑地问“姑娘,你这块玉佩可不可以借我看看?”
徐宥菲低头看了玉佩一眼,这块玉其实是关雨涵过世那天从关宥慈身上掉下来的,接着她对叶梓亮一通打量,她的穿着虽然低调不张扬,但布料都是昂贵上品。
徐宥菲的心思飞快转动,虽然她舍不得这块玉佩,但若是对方愿意把她捎带上,让她能谋得出路,她倒不会舍不得。
念头转过一圈,她取下玉佩递给叶梓亮。
叶梓亮接手,细细审视一番,脸上笑意不歇,果然是米奇!她有一个米妮,是候一钧送给她的,图案很可爱,活灵活现的小老鼠,他不在的时候,能够安慰她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