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饱了。”他淡淡开口。
“所以这些吃剩的全部都要丢掉?”她是“省钱存钱代表”,最见不得人浪费,而眼前这号人物好像刚好是她的天敌——
“浪费奢侈代表”。
“如果你想吃,请自便。”反正是他不要的。说完,不忘冷冷扫她一眼。
当她是乞丐吗?依薇原本想好好跟他谈,可是他的态度实在让人火大,忍不住就跟他大小声起来。“我干么吃你吃剩的东西?你这个、这个……”
阮奶奶那么好,孙子怎么会是个浪费、一个礼拜以来也没见他在工作却又奢侈成性的家伙?她快中计了。见她气得火冒三丈,阮柏宙嘴角微勾,双手抱胸,垂目暗自得意。
他的淡定模样让依薇胸口那把火烧得更旺,体内好像真有把火似的,她的脸变得通红,连脖子也是。
脸红脖子粗形容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他抬起左手,摸摸下巴,有趣的盯着她。这是他第一次欣赏到有人在他面前这么生气呐。
“这个什么?”他很有兴致的问她。
依薇见他嘴角似有笑意,立刻朝他低吼道:“你这个浪费鬼加自大鬼!”天底下最叫人火大的莫过于一方正在生气,另一方居然还淡定以对,最过分的是他嘴角还闪现若有似无的笑意。
有什么好笑的?浪费食物很好笑吗?
“我哪里浪费了?”阮柏宙冷目扫向餐桌,每样东西都吃了一些,营养均衡又刚好八分饱,一切完美。
“先生,你张大眼睛看看,桌上剩下多少东西?!又不是不能吃的东西,如果吃不完就不要叫那么多,钱很多吗你?!”她看他这一点最不顺眼,怎么可以浪费珍贵的食物?还有那些因此而死掉的动物,他对得起它们吗?太不尊重天下苍生了吧!
“哇,你那边吃得清洁溜溜,好像刚洗过一样。”他撇嘴冷笑。他钱多也碍着她了?管真多。
依薇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可以把“哇”这个字诠释得这么欠揍,明明就是一个
充满惊奇的字,到他嘴里却演变成气死人的浓浓讽剌。
他跟谁学的啊?嘴这么贱。“我那是物尽其用。”她双手叉腰,没好声气。
阮奶奶常说物尽其用是种珍惜,也是对东西最起码的尊重,他是阮奶奶的孙子,没听阮奶奶说过吗,还是他早忘了?
“这位小姐,你有你的生活方式,我有我的,如果看不顺眼,你大可搬出去来个眼不见为净,我不但不会算你违约,当初提的条件依然有效。”阮柏宙盯着她,把话挑明了讲。
“你——”依薇瞪大双眼盯着他。这、这才是他的最终目的?终于自爆阴谋了吧,“我是不可能搬出去的,这是我跟阮奶奶签好的约,你休想乱找名目逼我搬出去。”
“沈依薇,你何必这么坚持?”阮柏宙听见她的宣言,脸色重重一沉。
“阮柏宙,你又何必这么坚持?”依薇学他说话,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她是我奶奶,这里有我的童年记忆。”
“她是我的阮奶奶,这里有我跟她的点滴记忆。”
有样学样啊。“看来你是不会让步了。”阮柏宙额头青筋跳动,他的人生到目前为止还没遇过比她更难缠的女人。
“让步?”依薇故意发出一记不太熟练的冷笑,“哼,这是什么东西?我想都没想过。你少在那边给我乱动歪脑筋听到没?更不准你为了激我而浪费食物,小心天公打雷劈死你。”想用这招逼退她,他把她想得太简单了。
不准?他从鼻孔哼出冷笑。
这句话只有他对别人说的分,还没有人胆敢这样跟他说话,连老头都没对他说过一句不准,她算哪根葱?!
依薇警告得很认真,结果只换得他一声不屑冷哼,最后干脆漠视她,转身从容走回他房里。
“姓阮的,我刚刚在跟你说话。”她气得全身都抖了起来。全天下最让人生气的不是破口大骂,而是充满不屑的漠视。
阮柏宙回应她的是一记砰的关门声。
依薇瞪着门板,不敢相信阮柏宙竟会对她用这招?他到底以为自己是谁啊,这霞!
她快速收拾桌面,几分钟后也学他砰的一声,龟缩进自己的房间,图个眼不见为净的清爽。
冤冤相报何时了?
依薇尽量早出晚归,避开可能跟他打照面的所有可能性,就连假日也不在家里吃,否则看他浪费的样子,她下意识就心疼那些东西。
结果她每逢假日就捧着一份烧饼油条,早早拉着行李箱去市场买菜,过了一段时间后,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干么为了避开他而委屈自己?
她之所以坚持留在这里,为的就是一如往常的度过每一天,而不是专程为了躲他,或是跟他大眼瞪小眼。
于是,她恢复他没住进来前的生活,下班回家就看点不用花大脑思考的电视节目、吃点小东西,然后准备上床睡觉。
有一次依薇半夜起床上厕所,赫然惊见阮柏宙正在客厅看录影带,内容好像是阮奶奶在客厅帮他庆生,还看到一小段他以前坐在客厅地上乖乖写作业,阮奶奶泡了一杯薄荷茶给他喝的画面。
那天晚上她挣扎了好久,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踏出房门,最后不敌生理需求,才轻手轻脚快速溜进厕所里。
等她出来时,客厅哪里还有他的影子?
自那晚过后,阮柏宙几乎每晚都会霸占客厅,对着笔电高速打字,表情认真的要命,好像正在专注工作。
依薇发现自己居然好几次不小心傻傻盯着他专注的侧脸看呆了,吓得她连忙对自己说“他肯定在打电动,不然就是上网找妹聊天”,在心里反覆告诫自己之后,这类诡异举动才慢慢消失。
每次他们一起窝在客厅各做各的事时,她都很想问他为什么不用去工作?可是想到这是他个人的选择,自己好像也没什么立场过问,便把问题重新吞回肚子里。
今天她拎着一袋麻辣卤味回家,累得只要停止动作眼皮就会自己掉下来,深深吻上下眼睑。
总裁办公室今天终于完工,明天还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迎接太子爷,学长临走前特地交代了一句:“今晚要养足精神。”
想到太子爷那间办公室,她心里就有气。
本来总裁办公室依公司最高规格重新装潢得差不多了,没想到太子爷几天前传送过来一张设计图,说办公室要跟图一模一样。
这下子几乎百分之七十的东西必须重弄,再加上时间又赶,依薇天天监工又要处理原本的工作,忙得差点没晕过去。
“真希望太子爷也尝尝我今时今日所受的痛苦。”她一边动手开门,一边在嘴里碎碎念着。
未料,她才刚把门把往下压,下一秒门居然自动打开!
门开就开了,这本来也没什么,顶多被吓了一小跳也就算完事,但令人发指的是——他为了要赶她走,居然不惜出卖色相到这种地步!他还是人吗?!
面对阮柏宙布满晶莹水珠的半裸身体,她首先看到一头湿润的乌黑短发,赤裸的阳刚上半身、肌肉纹理在在显示他每天晨跑效果不错,胸肌浑厚、腹肌结实,最最邪恶的是隐入雪白浴巾下的人鱼线。
依薇身形不稳的晃了两下。她有什么令他难以忍受的坏习惯,逼得他非要把她赶出这里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