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像的耶!会不会真是他?」
「我猜不是,他怎么可能到这种小面摊吃饭?大明星都到大餐厅吧!」
「说得也是。」左边的女子有同感的点点头。「不过他很久没露面了。」
「因为那件丑闻啊!听说他揍了人……」
即使不想偷听隔壁桌年轻女子的谈话,但她们的声音仍一字不漏地传进单小浣耳里,她皱皱眉,暂时停下敲打计算机的动作。
「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招摇?」单小浣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量说话。
白皙清丽的娇颜靠得极近,关毅司甚至能闻到她身上散发出来淡淡好闻的气味,他胸口一热。
「不会啊!」关毅司神情自若,完全看不出异样。
「你没听见隔壁说什么?」他无所谓的态度快让单小浣抓狂。「她们差点认出你。」磨着牙,她一字一字的说。
「哦~~」关毅司原来如此的颔首。
「哦是什么意思?」单小浣眯眸。
「哦就是哦,没啥特别意思。」
「关毅司——」他的神经未免也太大条了,如果真被人认出怎么办?拉着她一起跑吗?
「吃饭的时候最好别动怒,会消化不良。」关毅司用气死人的灿烂笑颜回应。
她如果消化不良都是他害的!
「你干嘛非得找我吃中饭不可?我还有一堆公事没做完。」单小浣快磨碎一口白牙。
自那天的消夜后,单小浣深深有种被恶魔缠上的感觉,若非他威胁要亲自到她公司「请」人,她死也不会下楼。
「我找你吃饭,是你的荣幸。」他扬眉。
并不是!
单小浣来不及反驳,先被他截断话。
「小女人,你刚在忙什么?」夹块猪耳朵放入嘴里,关毅司换个话题。
「算帐。」横他一眼,单小浣动手收拾起桌面。
「唔。」托着腮,关毅司眸光扫过桌上的收据、发票、小帐本和计算机,不懂这么多东西如何能塞进包包里。
「有算出什么结果吗?」慢条斯理又塞个猪耳朵入口,关毅司状似不经意的问。
「透支。」单小浣慢吞吞出声。
其实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并不意外,母亲庞大的医药费一直是她最大的难题,即使身兼三份工作也不够开销,而且林院长已经拨三通电话给她,询问她有关请私人看护的问题。
思及此,单小浣食欲全消,肩上沉重的负担压得她喘不过气。
「吃饭的时候别想不愉快的事情,你不会希望年纪轻轻就有胃病吧?」
关毅司低沉悦耳的嗓音传进她耳内,单小浣回过神,赫然发现自己碗里多了好多食物。
「事情总有解决方法。」关毅司挑眉笑道。
凝睇一脸不在意的痞痞俊颜,单小浣一时之间心底隐隐被触动。
关毅司该不会是故意的?听说她三餐不定时,就开始找她吃饭,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填饱肚子,仔细回想起来的确很有可能……
可她跟他非亲非故,他为何要对她这么好?
「发什么呆?食物都冷了!」单小浣还来不及想出个结果,额面猛然遭人攻击。
好痛!单小浣咬咬牙,所有感激、温暖的情绪瞬间跑光光,恼怒瞪着已经弹她额头上瘾的关毅司。
错觉啦!一定是错觉!不过爱欺负人爱找人麻烦罢了,像他这种家伙才不可能有如此细腻的心思!
「关毅司,你为何老爱缠着我?」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挑她一个?
「谁教你住隔壁。」关毅司懒懒接口。
其实真正的原因他也说不上来,他就是喜欢她在身边的感觉,很舒服自在。
关少爷言下之意当他邻居活该倒楣?单小浣气死了。
「大明星不是都很忙,成天要拍戏拍广告……啊!我忘记你被冷冻了。」话说得尖酸刻薄,有种报复的快感,可惜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
她原本不是苛刻的人,全是被他给气的。
闻言,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划过俊颜。
「没错,我是被冷冻了。」关毅司嘴角勾起无所谓的笑弧,并不否认。
严格论起,是他自己选择被冷冻,因为他已经失去努力的目标。
「我不是故意刺伤你。」单小浣偷偷觑他一眼,懊恼方才的口不择言。
无论他有多讨厌,她都不该出口伤人。
「没关系,我不介意。」懒懒托腮,关毅司耸肩。「其实这样的日子挺不错。」
不用每天早出晚归跟时间赛跑,终于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
「我听秀萍说你曾经红透半边天,是首届一指的大明星。」接收到他疑惑的眸光,单小浣赶忙解释。「秀萍就是早餐店的老板娘。」
「那都过去式了。」关毅司面色不变,继续吃着糖醋排骨。
「难道你不怀念吗?」
「怀念什么?」
「怀念过去风光、有无数粉丝包围的日子。」
「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我已不在乎其他。」关毅司唇角勾起嘲讽弧度。
他又出现初次见面时那种讥诮偏激的神情,单小浣的心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关毅司到底失去了什么?让原本意气风发的他变得如此消极?
「你失去了什么?」不想关心他、接近他,偏偏话像有自我意识般脱口而出。
「你在关心我吗?单小浣?」
「什么?」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单小浣错愣。
「我说——」放下筷,关毅司故意加强语气,漂亮黑眸瞬也下瞬锁住她的。「你怎么突然对我的事这么好奇?你该不会喜欢我吧?」
「咳咳咳……咳咳咳咳……」一块肉梗在喉中差点窒息,单小浣猛拍胸口,瞪着关毅司的目光像看火星人。
喜欢他?拜托!怎么可能?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才没有!你别胡思乱想。」她大声抗议。
她怎么可能喜欢蛮横霸道又坏脾气的家伙!
「不然从前看到我转身就跑的你,为何开始关心我的事了?」关毅司笑咪咪反问,有种小人得志的奸诈。「没关系,女人爱上我是常有的事,我已经习惯了。」
这头自负过头的猪!
她见到他转身就跑是有苦衷的,因为保持距离对彼此都好,尤其当她是——
「我只是出自朋友的关心,没别的意思。」她红着脸反驳,不知什么原因有些气虚。
「所以我们是朋友罗?」关毅司扬眉。
「我……你……」辩不过他,单小浣哑口无言,最最震撼的人其实是她自己。
看似温和的她其实是孤僻的,拒绝所有人的好意与关心,一直和身边的人保持距离,不曾主动把谁当戍朋友,只有关毅司是例外中的例外,他大剌刺闯进她平静的生活,让她连想赶他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不知不觉间,她好像已经习惯有他了。
「平心而论,你发呆的样子还挺可爱。」关毅司忽然笑说。
这才发现他一直盯住自己不放,深不见底的瞳眸像有股魔力吸引着她深陷,单小浣心狂跳,粉颊烧烫。
「你胡说什么?」急急别开脸,她恼道。
老是有意无意放电勾人,真不道德。
「我在称赞你耶!好歹你也该说声谢谢吧!」关毅司叹气。
脾气真坏。
「是,多谢你的称赞!」单小浣咬牙切齿的回答好掩饰她的脸红心跳,偏偏狂跳的心停不下来。
不好!这样不好,太危险了。
「我要回公司了。」单小浣倏然站起,不自然的脸色像急着逃避什么,她丢下不及反应的关毅司转头就跑。「谢谢你的午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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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宁静的小巷内行人稀少,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懒懒斜靠在白色高级轿车的驾驶座旁,表情高深莫测。
「你说,颖威出了车祸?」
难得离开办公室的魔女席菲菲大驾光临,当然得亲自下楼迎接,听完坏消息的关毅司黑眸微眯,目光落在甫走出公寓大门的单小浣。
「是呀!人走楣运就是这么回事,等红绿灯也会被车撞。」坐在车里的席菲菲无奈摊手。
「伤势严重吗?」眸光仍紧紧黏在某小女人身上,关毅司不是很专心的问。
看来那个小女人最大的本事就是把他当成透明人,忽视到底。
气呀!
「算轻伤,不过左大腿骨折,大概要躺一个月才能出院吧!」席菲菲深深叹气。「比起颖威,我烦恼的是你。」
「我?」总算回过头来,关毅司挑眉。
「颖威住院,谁来打理你的生活?」
「我可以照顾自己。」
「这就是让我最担心的地方,」席菲菲斜眼瞟他。「依你之前的不良纪录来看,我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
「我不是孩子。」
「只是很会惹麻烦而已,话说回来,这里你住得习惯吗?」
「还不错。」关毅司唇角微勾,有些贼。
「咦?你那是笑吗?不管,我算它是笑。」席菲菲讶异地多看他一眼。「是不是发生什么好事?」
「没有。」
一定有!席菲菲才不相信他的话,他的表情压根不是这样说的,冰封多时的扑克脸忽然融解,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总之我会尽快再派一名助理给你,你不用担心。」拍拍方向盘,席菲菲下了结论。
「不要!」关毅司想也不想地回绝。
「为什么不要?」
「我受不了低能反应迟钝的人在我身边,那会令我焦躁。」
「放心,我保证会找名聪明机伶而且刻苦耐劳的小助理给你。」席菲菲特别强调最后几个字。
「不要。」
「关关,我不会放着你没助理不管。」
「除了颖威,我不要别的助理。」关毅司坚持己见。「你是了解我的,就算你硬把人送来,我总有办法把人赶走。」
「……」她当然了解,在尚未找到颖威之前,她为这个坏脾气又难搞的家伙伤透脑筋。「颖威住院了。」她咬牙提醒。
「我等他出院。」
「他最快也要一个月后才能出院,你不会狠心要他拄着拐杖来照顾你吧?」
「我可以等。」
「关关,你不能整整一个月没助理。」席菲菲拧紧眉心。
「言下之意,无论如何我身边非得要有个助理不可?」双手盘在胸前,关毅司挑眉反问。
「没错。」席菲菲用力点头。
「行。」关毅司薄唇勾起性感弧度,带着算计。
「行?」他答应得太快,让席菲菲竖起防备。
「对,人我自己找。」他开出条件。
「关关——」
「否则免谈。」
狠狠瞪着他,恨不得瞪出两个大窟窿,席菲菲肚子里不断碎碎念、碎碎念。都怪她把这家伙宠坏了,换作别人早就——
「好吧!」她不甘愿地让步。「但是我得看过人才行。」
以免他随便抓只阿猫阿狗来当助理,结果一堆烂摊子收不完。
「没问题。」关毅司也很干脆。「我已经有人选。」
「这么快?」
「而且马上就能见到人,完全不浪费你的时间。」关毅司笑容灿烂。
「人在哪里?」席菲菲完全被他搞迷糊了。
「就在这里。」关毅司头也不回,准确无误地抓住正从他身边经过的单小浣。「容我介绍,我未来的贴身小助理——单小浣。」
「啥?」
「啊引」忽然被抓住的单小浣满头问号。
「别怀疑,就是你。」这一回关毅司绽开大大的笑容,小人得志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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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大的客厅内突然挤进三个人,空间顿时变得更加狭小,单小浣双手捧着马克杯,一脸的烦恼,她先看了不知在得意什么的关毅司一眼,然后看向席菲菲。
「为何要我当他的贴身助理?呃,我的意思还有比我更适合的人选,不是吗?」单小浣说出心中的疑问。
这个问题问得好,席菲菲自己也很好奇。
「关关希望你当他的贴身助理,而我尊重他的决定。」席菲菲含蓄地回答。
「为什么要我?」单小浣扭头问。
「当我的助理不好吗?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抢这个机会?」关毅司挑挑眉,颇有是皇帝赏你的味道。
「我不希罕。」她皱眉。「席小姐,谢谢你的好意,我没办法胜任,麻烦你另请高明。」
「单小姐——」没料到她会拒绝,席菲菲愣住。
关关虽然负面新闻缠身,但热爱他的粉丝还是很多,她是第一个这样拒绝关毅司的人。
「小女人,当我的贴身助理是你的荣幸。」她回绝得太干脆,让关毅司的面子挂不住,显得很不悦。
「我不需要。」单小浣执拗。
「你很讨厌我吗?为何只要和我扯上关系就想跑?」关毅司故意倾身向她。
果不其然,单小浣的玉臀挪挪挪,和他拉开距离。
「……」他、快、吐、血、了。
到底是怎样?释出善意和她打招呼,她跑;和她靠近一点,她逃;给她一个多数人梦寐以求的肥缺,她不要。
她跟他有仇啊?
「单小浣!」他眯眼瞪她。
「干嘛?」她毫不畏惧地瞪回去。
「快说YES!」
「不要!」
「快说!」
「休想!」
「你——」
「够了,你们都安静听我说。」被他俩吵得头疼,席菲菲抬高双手。「单小姐,关关目前属于留家察看的身分,他的个性火爆难搞,我不放心放他一个人,希望你能再仔细考虑一下。」
「干嘛和她说这么多?」底细都被抖出来,关毅司不满嘀咕。
没有人理他,两个女人继续对话。
「席小姐,我和他八字不合,见面只会吵架,我真的不适任这份工作。」单小浣无视身旁的火辣目光。
「能吵架就是好事,我想,你是关关唯一愿意吵架的人。」席菲菲微笑。
对于其他人,关毅司可能连开口都懒,单小浣却是例外,而且从他如此坚持来看,她有种预感,说不定她能让关关回到从前的模样。
能吵架就是好事?是席菲菲对关毅司要求太低?还是真是她的荣幸?
「照顾关关很辛苦,关于待遇部分绝不会亏待你。」席菲菲又道。
「六万。」单小浣还来不及开口,关毅司已经先发声。
「什么?」听见如此优渥的薪水,席菲菲和单小浣不约而同惊讶回头。
「薪资六万,加班费另计。」关毅司挑高一道浓眉,目光灼灼。「如何?」
六万……六万的话,妈妈的私人看护费用就有着落了。
「机会仅此一次喔!」关毅司怂恿。
她不是陶渊明,非得为五斗米折腰不可,为了妈妈的昂贵照护费,这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假日我要休假。」握紧拳头,单小浣也开出条件,她不想放弃早餐店的兼职。
「没问题。」关毅司很干脆。
「还要预支薪水一个月。」她又冲口而出。
「行。」
「这样也行?」她愣住。
有没有这么需要她啊引
「当然行。」关毅司笑容灿灿,隐隐嗅出恶魔的气味。
单小浣一旦担任他的贴身小助理,每天自然得跟他朝夕相处,这样不就达成他的目的了?
早说没人可以翻出他的手掌心,嘿嘿嘿!
「成交。」为了这份优渥的薪资,她决定和关恶魔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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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来看你了。」
打开房门,纳入眼帘的是一片的白。雪白的墙面、雪白的窗帘、雪白的床单被褥……
还有母亲苍白的脸。
「小浣,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听见宝贝女儿的声音,单雪恩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面露喜色。
「今天没事嘛!妈,我带来你最爱吃的日式麻糬,快尝尝,是我特地去买的喔!排队好久才买到。」单小浣开心地坐到床畔打开精致的纸盒。
「傻孩子,这点心不是很贵?你一个人在外头租房子每样都要开销,不用老买这些给我。」单雪恩轻抚她的头。
闻言,单小浣胸口热涨涨的,感受到母亲难得清醒时的关爱。有时回头想想,她所有的辛苦付出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小钱、小钱,妈妈爱吃最重要,更何况我另外找到好工作,待遇很好。」敛下眸遮掩泛红的眼眶,单小浣双手奉上花生麻糬。「快吃吧!」
「谢谢。」单雪恩笑着接手。
「妈妈,我想多请一个人来照顾你。」和妈妈一起享受午茶时光多么幸福美好,单小浣替母亲的杯里注满茶,忽然说道。
「为什么?」单雪恩讶异抬头,娟秀的脸庞和单小浣有些相仿。
「因为……因为……」单小浣轻吸口气,笑着说出早想好的说词,「因为我不能常来看你,多找个人陪你比较不寂寞。」
「傻孩子,我不寂寞呀!你爸爸会来陪我。」单雪恩轻笑。
「爸爸?」
「是呀!他答应每天都会来看我呢!」单雪恩眸光再次投向窗外,脸上满是温柔笑意。
望着母亲苍白消瘦的侧颜,单小浣喉间像梗了硬块。
「爸爸来过?」
「嗯,他每天都来,昨天有来、前天有来、大前天也有……」单雪恩笑容更温柔了。
「……」听见母亲的回答,单小浣必须很用力地将眼泪眨回,这些都是母亲的幻想,她已经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爸爸不可能来的,因为他——
「妈妈,我还是请个人来陪你吧!」
「傻孩子,我就说不用了。」
「我坚持。」单小浣上前紧抱住母亲单薄的身子,发现她好瘦,比上回见到她时又更瘦了。
不好的预感浮现心底,单小浣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不用,有爸爸在呀!」单雪恩笑着轻拍她的手。
「可是爸……爸爸没办法整天陪着你。」妈妈这辈子是为了父亲活着,会把自己逼到疯狂的地步,也是因为父亲。
不忍戳破妈妈的幻想,单小浣顺着她的话说。
「妈,让我请人陪着你吧!」把小脸埋在她的肩窝,单小浣泪水在眼眶打转。
「好不好?」
「多大年纪了还爱哭。好、好,你想请就请,妈妈都听你的。」单雪恩笑答,眼里看见的是单父高大俊逸的身影正含笑向她招手。
「我一定会尽快安排。」搂紧母亲纤弱的身子,单小浣低语。
她不能任由妈妈的病况继续恶化下去,她不敢想像没有妈妈的日子该怎么过?
这世上仅剩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她不要再失去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