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睑变成尴尬的粗线条,她现在全身好像被上紧发条,每个细胞绷得很紧。
沈庆山下令封口,所以沈昊隆并不知道她被请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你就是传闻中那个早餐店女孩?”他冷冷开口,眼神中带着批判的色彩。
“我是在开早餐店没错。”
“说,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他开门见山的问。
“在一起?什么意思?谁跟谁?”一头雾水,从进门到现在,她只感受到一股敌意直逼而来,是欧吉桑讲话太深奥?还是她理解力不够高?
“还跟我装蒜?!”
沈庆山的手用力往桌子拍下,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阳晓出被吓了一大跳,心跳乱了步调,好久才逐渐回复过来。
她深吸一口气,把沈庆山说过的话思索了一下,这才恍然明白他所说的人是沈昊隆。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并没有和您的儿子在一起。”她赶紧澄清。
“还想骗我?”老人愤怒反问。
“我没有必要欺骗您。”
“整栋办公大楼传得沸沸扬扬,刚才你是去见昊隆吧?你一个小小的早餐店老板,怎能通行无阻进入宙光集团总裁办公室?如果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你以为宙光集团是你能说来就来的吗?”
这老人家讲话真的很不中听,再好的脾气也会被他气得火冒三丈,阳晓出的脾气已经算好,但一遇上沈家父子,真的是一世修为都要化成灰烬。
“欧吉桑,请您说话客气一点,我来这里不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或者你们宙光都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您怎会那样说自己的公司?!早餐店老板也是人,我不偷不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如果您没其他的事情要说,我很忙,不奉陪了。”
一次把话说完,她掉头就走,不过沈庆山的助理拦在门口,让她无法离开。
“你们知道我可以告你们妨碍自由吧?如果闹到警察局,我想对你们公司的形象也会有很大的影响。”对付恶人,她一点也不胆怯,几乎把拿扫帚赶沈昊隆的那股气势都使出来了。
“在走之前先听我把话说完。”沈庆山还是那么高高在上,“不要妄想麻雀变凤凰,我随时可以停止你的店面合约,记住我的话。”
“请便,求之不得。”
推开沈庆山的助理,阳晓出头也不回的走出董事长办公室,一路挺胸昂头,为了不让别人把自己瞧扁,她的背脊挺得特别笔直,但是一进到无人的电梯,她却突然泄了气,连泪水都快要飙出来了。
“为什么我要受这种待遇?!”想了又想,起因都是沈昊隆,“沈昊隆,你是大混蛋!”
“我要咬死你!”她愈想愈气,“咬死你们这些王八蛋!”
电梯突然停了,门打开来,她的鬼吼鬼叫吓得刚要踏入电梯的职员又缩回脚。
“要不要进来?”她冷冷的问,因为她已经笑不出来了。
“我要上去……”职员尴尬的指着上方,然后庆幸门再度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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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饮暴食不好,但是阳晓出只能靠着吃东西来发泄内心的不满情绪,冯家什么都好,不仅房子大,连晚餐都有佣人伺候。
“你今天不对劲,有心事?”冯真毓连筷子都没有动,光看她吃东西就饱了。
“哪有。”她边吞下食物边回答。
“别那么恶心好不好?!东西都喷出来了啦!”怕美丽的脸蛋遭殃,她拿起空盘子挡住脸蛋。
“是你自己要问人家话,怕脏就不要吵我嘛。”阳晓出继续无意识的把东西往嘴巴里塞,脑袋尽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
今天她罢工,没去替沈昊隆刷背,心中还多了些担忧,担心他一个人做什么都不方便。
想到他,又想起和沈庆山间的不愉快对话,她突然鼓起腮帮,气恼的大吼,“管他们去死,王八蛋。”
“还说没事?”她根本就已经严重到脑袋混乱了嘛!
阳晓出望向好友,困惑的问:“你不吃饭跑那么远干么?”
怕遭殃,冯真毓人已经闪到墙的一角,“你不会自己看喔!脏鬼,喷得到处都是,你这样害阿梅伯母又要拖地耶!”
“对不起喔!”她起身对一旁的阿梅伯母致歉,还保证道:“我会帮忙拖地的。”
“不要紧,你们吃,我去楼上整理房间。”阿梅伯母笑着离开。
“记得自己说的,要拖完地才可以回去喔!”冯真毓缓缓走回自己的位子,“你到底吃错什么药?今天非常不对劲,囫图吞枣,还语无伦次,有人去早餐店找碴吗?还是又有人去你家砸玻璃?”
“没有。”她不开心的嘟着嘴,继续吃。
“可不可以拜托你不要吃了?”真是够了。
“不吃我能干么?我心情很不好,不让我吃东西我心情更不好。”
“说出来啊!”
“不想说啦!说那些王八蛋我心情更加不好。”
“到底那些王八蛋是谁?”冯真毓追问,“难道是爱慕者?”瞧阳晓出脸色变了,她顿时眼神大亮,“爱慕者又做了什么?”
“那家伙双手瘫痪能做什么?”沈昊隆已经承认他就是那位爱慕者。
“嗄?什么双手瘫痪?”难不成是个残废?
“没事。”发现说溜了嘴,阳晓出连忙低头想继续吃,可是吃太多东西,看到食物已开始觉得恶心,“好饱……真想吐……”
“不要转移话题,不说就不当我是朋友。”冯真毓使出杀手锏。
这可逼得她不得不说实话了,“好啦,我说就是了,当初那个爱慕者就是沈昊隆,今天他爸把我叫去,把我说得一文不值,说我配不上他儿子,我又没做什么,干么把我说得好像想要攀龙附凤的女人,卖早餐不是人吗?我脚踏实地赚钱有什么不对?”
越说越委屈,一股酸楚涌上胸口,她忽地大哭了起来。
“他知不知道我想要赚钱只是不想让阿公负担太大,他知不知道每次缴学费总要东凑西凑的无奈……”
原来那个爱慕者居然就是沈昊隆?!
“天哪!那家伙到底对你做了什么啊?”看到一向把吃苦当吃补的乐天阳晓出突然哭成泪人儿,冯真毓既错愕又生气,恨不得自己当时也在场,就能掐死那个伤害好友的坏蛋。
“我从没有想过要依赖别人……我真的没有……”靠着冯真毓的身体,阳晓出努力的想要证明自己别无居心。
她努力点头,了然的说:“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说那种话的人让他下地狱,下十八层、三十六层,让他下千层地狱!”
眼看好友受伤害,她感同身受,更是同仇敌忾。
决定了!她要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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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其门而入,冯真毓被挡在宙光集团大楼楼下,柜台小姐告诉她总裁外出,要她留下姓名或者改日再访。
“真的假的?”她有些怀疑的问。
“小姐,我们没必要说谎,总裁真的不在,他今天一早进公司,不久后又匆忙离开了。”
“去哪?”她不死心,决定循线找人。
“小姐,我不可能知道总裁的行程,你就别为难我们了。”
“那告诉我他的手机号码好了,这个总有吧?”
柜台小姐依然摇头,“我们总裁是什么人物,我们这种小职员怎么可能知道他的电话号码,换成你是总裁,会把手机号码随便给无关紧要的人知道吗?”
“不会。”
所以问了也是白问,冯真毓很郁闷的往出口走,恰巧看见一个看起来很气派,头发有些灰白的老年人走入电梯,她连忙折返回柜台处。
“刚刚那个人是谁?”她指电梯问。
“我们董事长。”
“好,小的不在,那我就找老的。”反正都是害晓出哭的坏蛋,都在她的报仇名单内。
但是还没等电梯开门,她就被架离好几呎远。
柜台小姐摇头,“小姐,你见我们董事长必须预约,而且要我们董事长愿意见你才行,我看你还是留下连络电话让我们帮你通报吧。”
“那就说承讯企业的冯真毓来拜访。”
但才说着,电梯当的一声,她眼角余光一瞄,瞥见沈昊隆出了电梯。
“那是谁啊?”她冷笑着问柜台小姐,“有人在睁眼说瞎话喔!”她转头一喊,“沈昊隆,你给我站住!”
声音够大也够响亮,不过这一叫,不只是沈昊隆,几乎整个大厅的人都停下步伐,看着不知死活敢直呼沈昊隆名字的女人。
“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吗?”冯真毓脸皮超厚,瞪了一眼周围的人,再把视线定在沈昊隆脸上,“你,跟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我?”他认识她吗?还是这年头的女人都用这种方式来吸引男人的目光?
够种!
可惜不是他欣赏的类型。
“瑞泽,去问问那位小姐有什么指教,请她留下连络电话。”他对身旁的助理说道。
“是。”
冯真毓万万料想不到沈昊隆竟然会无视她的叫唤,派了个人来搪塞她,自己大摇大摆从她的视线走开.
“喂!沈昊隆,我叫你站住,你没听到啊?”
唐瑞泽拦住她,捺着性子说:“小姐,我们总裁请你留下姓名电话.等他有空会和你连络,他现在很忙……”
“本小姐也很忙,他要去哪?”她指着沈昊隆。
“机场。”
“你给我让开!”眼看着沈昊隆就要上车离开,她再度大吼,“让开啦!我有事情要和他谈。”
“也许可以和我先谈谈,如果我帮得上忙……”好心可不一定有好报,唐瑞泽的脚被狠狠踩了一记,痛得他抱脚直跳。
“早叫你让开。”她气急败坏的追出去,但车子已开远了,“我……”
冯真毓一肚子火无处可发,刚赶上的唐瑞泽可就倒楣了,迎面被她揍了一下她的拳头粉粉的,可是打起来也很痛,他真的很倒楣,这年头钱真难赚,加班就算了还要偶尔当沙包给人打爽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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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她被沈庆山召见之后,沈昊隆忽然像从人间蒸发,不再没事晃到早餐店,阳晓出去帮他刷背,沈昊隆的管家也告诉她,他最近都没有回家。
更惨的是,原本日出早安的生意兴隆得可以用门庭若市来形容,现在却是门可罗雀。
人都跑哪去了?
只有小猫两三只,所得根本不够付租金和水电费,更惨的是那些剩下的材料,不新鲜后只能倒掉或者快快送人食用。
不敢让阿公知道她的状况,她还是每天七早八早起床去市场批货,照常忙到下午才回家。
店里生意惨澹,她只能每天托着下巴发呆,不然就是站在门外看着广告看板。
太阳还是笑着脸,可是看着看着,好像太阳的表情也和她一样偷偷哭泣起来。
“嗯,一定是我笑得不够真诚,生意才会一落千丈,我得要自我反省反省,说不定是我的早餐变化不够,对!再来研究一些新的餐点好了。”
自我打气加油后,她又变得积极,脑中开始构想新的餐点,要卖相好,又要口味大众化,想做一道让人都想买来吃看看的食物可不是那么简单。
她正努力想突破,殊不知她生意变差的原因,是因为宙光集团各部门贴出了公告,警告公司员工不许到日出早安买早餐,违者开除。
“那个元气老板娘到底惹到谁了?好惨喔!”外出路过的两个采购组员偷瞄了一下早餐店内,交头接耳替阳晓出感到可怜。
“别在公司讨论这个问题,听说这消息不得传到总裁耳里,连唐助理和于经理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好像要让早餐店老板娘自动结束营业。”
“可是也太狠了吧,人家卖早餐卖得好好的,况且她的早餐真的满营养又便宜好吃,现在我又得要重新找早餐店,还得烦恼吃下一肚子的垃圾食物会发胖。”
“我也是啊,我吃早安日出的早餐都不用烦恼便秘问题,现在叫我去吃别家的食物,我也吃不惯。”
这内情,阳晓出依然不得知晓,在店内的她,小小脑袋还是努力的替人设想最美味的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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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来到沈昊隆的家门外,是因为担心他的状况,也是为了自己的承诺,在沈昊隆伤势痊愈前,阳晓出觉得自己有义务来探望帮忙。
可是,答案还是一样,沈昊隆不在家,不过这回管家告诉她——
“少爷出国了,听说国外的公司出了事,所以他才会临时出国去处理。”
“原来是这样。”她又问:“那请问一下,他的手伤是否有好一些了?”
“你放心,唐助理一直在他身旁照料,应该不会有问题。”
“我知道了,谢谢你。”
离开沈家,阳晓出走去等公车,但才等一会,天色就变暗,也起风了,她抬头望了望天空,快下雨了。
她左右张望,可这路上根本连辆计程车都没有。
“唉!早知道就开我的日出小巴,虽然体积庞大,但至少不用担心会淋雨。”
但是千金难买早知道,既然没有先见之明,就只好认命接受。
雨来了,而且还是倾盆大雨,就好像一潭水狠狠的从天空中倾倒下来,短短几秒钟,她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没有骑楼,也没有可供遮蔽的地方,她只得拔腿狂奔,远远的看到一座电话亭。
二话不说,她冲了进去。
正当她准备要打电话找救兵,一辆急驶而过的轿车又缓缓的倒车回来,停在电话亭前。
车窗降下来,竟是沈昊隆。
“你在这里做什么?”后座的他看她一身的狼狈,很快打开车门唤道:“快上车,你再不换衣服会感冒的。”
“不行,我会把车子弄湿……”她摇摇头拒绝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担心弄湿他的车子?!
沈昊隆气急败坏的推开车门,用他总算好转的右手撑起伞走向她,“你这人可不可以把轻重缓急分清楚一些?下大雨了还担心什么车子?该担心的是你自己,快上车!”
她不喜欢他这么凶的口气,好一阵子没见面,一看到她就凶她,“我叫我朋友来接……”
沈吴隆没耐性了,干脆将伞丢了,硬把她往车内拉,虽然只用一只手,但是力气还是大到足以把她拉进后座。
“唐助理,可以开车了。”
他的手还是抓着她,力道却已放松了不少,阳晓出就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有一种甜甜的、酸酸的滋味在流窜,她突然很希望,这场雨就这么一直下下去,永远不要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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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昊隆的浴室洗了个热水澡,还穿着他拿给她的运动服,运动服上散发着他常常使用的古龙水香气,阳晓出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拥抱着,一股热潮一路延烧到耳朵。
“衣服给我,我请管家帮你把衣服烘干。”
她乖乖把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他。
“等衣服干了我就走。”
“没有人赶你,你急什么,我还需要你帮我的忙。”飞了十几个小时才回到台湾,他最迫切需要的就是洗个澡让身体放松。
手伤仍让他有诸多不便之处,正巧她在,就让履行她的承诺吧。
“你可以让你的助理帮你……”本来就是要来帮他刷背,可是真的面对他,她又别扭得想逃。
“他回去了。”
“你怎么不叫他帮你忙之后再走。”
“你知道飞行十几个小时还不能休息有多痛苦吗?况且唐助理又从机场一路开车回台北,我让他早点回去休息有什么不对?”
没错,长途跋涉最辛苦的其实是跟班,老板可以不用提行李,跟班却要拎东西,什么杂事都要做。
阳晓出说不出反驳的话,只得乖乖闭嘴。
“麻烦你先帮我放热水,我得把这些资料输进电脑里。”
“喔。”她很认命的当起台佣,走进浴室放热水,趁着在放热水的时候,她依着浴室门看着他。
“你真的很爱工作。”她有点心疼的道。
“有的人把工作当成赚钱的目的,但是我觉得工作是生活的乐趣,你不也是这样觉得,所以工作的时候才总是笑容满面?”沈昊隆认真说出自己的看法,也对她的想法颇感兴趣。
“我只是觉得能做出让大家吃起来很开心的早餐,就是一种幸福,我小时候常常看见妈妈在厨房帮家人弄早餐,我永远忘不了她脸上的笑容。”
“原来如此。”他点头,继续敲打资料,不过因为只有单手可以运用,这一阳指打起字来特别缓慢,他突然灵光一闪,把脑子动到阳晓出身上,“你会不会打字?”
“我是夜大资讯工程的,当然会打字。”
“帮个忙吧,我这些资料必须要在今晚Key完,光靠我这一只手指头根本办不到。”他让出笔电前的位子。
她耸耸肩,没想太多就坐下来替他打资料,可是打了一半后才发现自己似乎上当了。
“先生,你别玩我了,这台最新的笔电里有声控输入系统,你明明用说的也行,干么非要我用打的?”
“培养感情不好吗?”她坐在前面,而两人距离很近,他只要一张手,就可以将她整个人拥入怀里。
“水满了……让开一下……”她怕被他发现自己心在狂跳的声响,更怕被他看出她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没关系,让它流。”沈昊隆没打算让路,伸出手来把她困在自己的领域范围。
出国之后他发现到自己被耍了,说什么国外公司出乱子要他出马解决,其实是他那个自以为伟大的父亲搞出来的花招,为的是要把他调开。“转过头来,我想看你。”
“不要,我有什么好看的。”
“这样我才知道你有没有说谎啊,你不知道你说谎的时候眼睛都不敢看我。”
“哪有!”中了激将法的她,果然把脸转向他,但随即就后悔了。
转了头,就令沈昊隆有机可乘,他的脸在她面前放大,然后在她意会到他的意图前,他温热的唇已经贴上了她的。
急切如潮涌,却又不失温柔,他的吻热烈得令她怦然心动。
她起初还是挣扎着,但是当她的目光接触到他深如黑潭的眼眸时,她几乎忘记了自我,陷入其中而无法自拔。
沉沦了……她再也不想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