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百泓急惊风似的冲进湛海蓝的办公室,脸上带着又骄傲,又得意的笑容。
他完全无视于湛海蓝正在电话中,直接将厚重的背包往桌上一甩。
湛海蓝伸出食指,警告的朝他摇了摇,一边对着话筒说:「我知道了,谢谢你通知我,我会处理。」
「湛先生?湛海蓝?你手下最火红的摄影师有问题了!」他冲着他大吼,一脸不明白他怎么有办法对他视若无睹。
「等一下。」
「我不要等一下!还有谁会比我的事情更重要?」
他明知道他是个急惊风,是个连半下都不想等的人,居然还叫他等一下,他最讨厌这三个字了!
「给我等一下!」他权威的丢下这五个字,表示没有商量的余地。
阮百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去,过了一会才又回来。
他舒服的坐在沙发里,跷起了二郎腿,「好了,你说吧。」
湛海蓝看他一脸得意的笑,怎么都不像遇到问题的样子。
他真是不明白,这个世界哪来那么多夸张的人!
「我的问题就是……」他坐到他旁边,「忘了跟你说,到时候胡青青找你发飙的时候,记得跟她说是我的主意。」
他已经先知会湛海青了,他当然很不爽,还发了一顿脾气,不过他把湛海蓝一抬出来,他就摸摸鼻子说算了。
1这么说来丁诠同意了?」
他早知道那个有艺术家脾气的丁诠,要被同样热血的阮百泓说动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他的效率竟这么好。
「他当然同意啦!而且,他还想出一个绝妙的好点子,我跟你说呀,这款香水想不红都难!」
他得意洋洋的说着,一副已经获得空前大成功的骄傲模样。
「那很好。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的问题在哪?」
「问题就是。」他很认真,但一点都不苦恼的说:「我找不到我的模特儿。」
湛海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以为你已经拍好了。」
「没错,我是拍好了,不过我找不到那个模特儿。」
看湛海蓝一脸不明白的样子,他忍不住跳起来大叫,「你还不懂呀?噱头、宣传!这是个大好机会呀!」
1好吧。」他决定换个简单的方式来问,这些所谓的艺术家的逻辑迟早有一天会把他搞疯的。「你的新模特儿是谁?是谁把胡青青挤掉了?」
「我不知道,重点就在这里,我不知道她是谁。」阮百泓把一份厚厚的企画拿出来给他,「平面广告一出去之后,全国的人都会帮我们寻找,这是我跟丁诠的点子,一定能引起轰动的。」
他接过来放到桌上,顺便瞄了一眼夹在上面的纸条,上头写了四个字--发现·勾引
「我能从中间得到什么好处?」
「知名度怎么样?」要是这个案子大成功,他一定会很骄傲的。
他笑着说:「环球已经有了。」
「再多一点不会死啦!我跟你说,环球出资办这个活动,对你绝对有好处的。」
他还是笑,低头看看手表,奇怪司雪晨怎么还没杀到这里来?
根据高经理的说法,她是气炸了。
「贝尔丽要推出新产品的宣传活动,为什么要我环球出资?」
「海蓝,你真笨,环球在你手上没倒真是奇迹。当然是那个模特儿呀!我跟你说,她稳红的,难道你不想在找到她之后,赶在其他人之前先签下她吗?」
「我已经想好了,这是两家的联合活动,卖香水,也卖新脸孔,呵呵,只有我这个天才才想得出来!」
看他这么热衷,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拍拍他的肩膀道:「百泓,那你的好处是?」
只凭着一股热忱来做?他不大相信会有这种事。
他搔搔头,呵呵笑说:「我呀,我想帮她拍一本写真集,如果她被你签下来,那一定就跑不出我的手里了。」
湛海蓝交迭着双手,笑着说:「好吧,你这个提案我接受。」
他双眼发亮,大声叫道:「真的吗?」
他用力抱住他,兴奋的吼着,「我爱你!真的,海蓝我爱死你了!」
「别爱得那么早,我只是说提案接受,会不会通过我不知道。你把案子交给陈制作他们去评估,如果他们也觉得贝,那就去做吧。」
「陈制作?别开玩笑好不好,上次我才跟他吵架,他一定刁我的!」
他之前帮赵天王拍专辑内页照时,其中有几张很失败,他叫他不要用,结果他居然拿去当封面,还做成海报大街小巷招摇!
摆明是要破坏他这个天才的水准,气得他去跟他理论,两个人大吵了一架。
「人家是专业人士,没那么小心眼的。」
湛海蓝才说完,电话便响起,他接了之后笑了笑,挂掉后对他说:
「好了,这件事的讨论到此为止,我要走了。」
「我还没讲完耶!」他摆在他面前,「没有什么事比我更重要了。」
什么阿猫、阿狗有事找都没问题,不过得排在他阮某人后面。
「就是有。」他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头,「把你的案子拿去给陈制作看吧。」
「下次你要再走后门,我就不通融了。」
「知道了。」他当然知道湛海蓝是个非常守规矩的人,他不大喜欢这种越级的作事方法。
不过对阮百泓而言,有私交是件好事,私交能帮上公事,那更是大大的好事,他不明白干嘛不能拿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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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雪晨本来以为会遇到一些阻拦的,像环球这么大的公司,不可能她说要见执行长,就能见到的。
没想到,就这么简单。
柜台的接待小姐笑容可掬,带她到华丽舒适的接待中心,送上果汁还非常亲切的跟她说:「小姐请稍等,执行长马上下来。」
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在作梦了。
她端起柳橙汁,看着漂亮的造型吸管,轻轻的喝了几口,心中的怒火虽然还在烧,但强度好像减弱了些。
喝着冰果汁、吹着冷气,火气是应该小一点啦。
「找我什么事?」
湛海蓝的声音响起,她吓了一跳,差点呛到,连忙把玻璃杯放回去,站起来说:「你、你吓了我一跳。」
「抱歉。」他走进来,顺手把门关上,「坐,不要站着。」
她听话的坐回去,随即想到他的所作所为,又马上跳了起来,「我不要坐!你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司雪晨虽然生气,但仍把音量控制得很好,她压根就不想跟二少爷发火,可是他真的太过分了。
「我做了什么事?」他舒服的坐着,指着对面的沙发说:「坐吧,我不会跑掉的,妳骂得还不够凶。」
「我不是因为怕你跑掉才站着的!」她气呼呼的坐下,瞪着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很伤人?」
「我以为妳想进绛色皇家舞团。」
那天在海边时,他并不是没看见她的泪水,她那郁郁寡欢的模样,该死的让他放不下。
他猜想,可能跟试舞有关,于是他利用管道去关心一下,知道了她是因为怯场失误而被刷下来。
他觉得得替她做些什么才行,于是他有了这个念头,也真的做了。
「我是很想,但是不是用这种方法!你以为你在帮我吗?不是,你在让别人看不起我,你知不知道一个芭蕾舞者有多在乎自己的荣誉?」
再说,他根本就没有帮她的必要,充其量,她也只不过是他家厨师的女儿而已。
「如果妳不能成为一名舞者,那也不用在乎荣誉了。」他看着她,冷冷的说:「我以为为了达到梦想,应该是可以不择手段的。」
弋不对,如果不是我自己努力圆的梦,那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为什么梦想那么美好?就是因为它难以达到。就是因为我会遇到困难、会遇到挫折,所以当我真的怀抱住我的梦想时,我才会更加感激所经过的一切!」
他看着她闪亮的双眼,酡红的双颊,过了一会才说:「妳真是天真。好吧,抱歉,我以为我在帮妳,看样子妳并不这么认为。」
她完全都没变,跟他记忆中一样单纯美好。
「我不需要你帮我,你也没有理由帮我。」司雪晨忿忿地说道,「我不用你的施舍!」
他笑了,「我没有施舍妳,我说了,我以为我在帮妳。」
「我不需要你帮我!我可以自己做到的事,不要你插手。你知道你今天这么做,除了让我难堪之外,还伤害了别人吗?」
「是我自己没用,考不上,我本来就不够资格进去!可是那个小姐不一样,她有实力,也脱颖而出了,可是因为你的『帮忙』,害她被刷下来,这样公平吗?」
「我看过妳跳舞,知道妳有多少能耐,所以我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好,既然是舞团,要的就是最顶尖的舞者,我只是帮他们过滤而已。」
「我没有那个资格!」司雪晨实在很不愿意承认,但她知道,只有坦白才能让湛海蓝知道,他错得有多离谱。
「我会怯场,我害怕别人的眼光,我没办法在有人的地方表演,我只要想到大家全看着我,我就会感到害怕、不能呼吸。我不是顶尖的舞者,我根本不能上舞台,他们不要我是对的!」
她连毕业公演跳舞群也会出错,她从来就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成为舞台上炽热的发光体。
她会幻想、她会期望,可是她知道,她做不到。
司雪晨含泪吼出这句话,立刻非常后悔的摀住自己的嘴,满眼都是慌乱和懊恼。
「好了,别哭了。」
司雪晨觉得自己好丢脸,跑到这里来对着他的好意大发脾气,然后又哭得一塌糊涂,她连忙往门口跑去。
湛海蓝则是一把抓住她,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凝望着。
他忽然有种冲动,差点要伸手去拨开她颊边的秀发,要她别再掉眼泪了。
他想,他是真的伤害了她的自尊和自信了。
或许他真的是太冲动了一点!
「海蓝,秘书说你在这!」随着声音响起,一个长相艳丽、穿着时髦的女人推门进来。
司雪晨吓了一跳,连忙将他的手一甩,转身冲了出去,差点撞到要进来的胡青青。
「唉哟!妳干什么!」
「对不起!」她丢下一句抱歉,赶紧走人。
胡青青一脸不悦的瞪着她,随即走到湛海蓝身边道:「海蓝,这是怎么回事?你知道贝尔丽把我换掉的事吗?」
她早上得到这个消息,先在家里发了一顿脾气,接着立刻打电话将她的床伴湛海青给骂了一顿,然后再来找他想办法补救。
她也知道自己声势不如从前了,而唱片公司好像不打算跟她续约也让她着急,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让镁光灯又重新回到她身上,怎么可以让一个不知哪冒出来的女人给抢走?
「妳的消息来源还真快。」
她撒娇的挽着他的手,「人家广告都拍了,大家都知道我要帮他们代言,现在换人我多没面子呀!÷
「我想他们不会用妳不适任的理由来发布消息的。」人情都要留一线呀,顶多说她档期不能配合罢了。
虽然大家都知道是台面话,不过演艺圈嘛,就是这样。
「而且据我所知,妳仍是代言人,只是平面广告另有其人。」
「不行啦,你一定要帮帮我。」她亲昵的说:「海蓝,我们都这么好了,难道你忍心看我被那些死记者笑过气?」
「我会帮妳。」他将她的手拿开,严肃的说:「不过妳自己也要知道,为什么妳的事业现在岌岌可危。」
光是靠脸蛋和卖弄性感绝对不是长久之计,而把工作人员都当次等人类,更是大忌。
胡青青刚出道时,清纯又天真,他们曾经有过。一段情,但也因为她的逐渐走红而变调。
很可惜的是,她并不明白自己早已经失去了最吸引人的东西,那就是--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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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雪晨坐在有些阴暗的餐厅里,没有食欲的拿着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食物。
「姊姊,妳要不要吃这个?」有着苹果脸的宋世伦头上戴着柚子帽,手里抓着一块绿豆碰站在她身边问。
「我不要吃,你吃就好了。」她笑着说:「你的帽子好可爱呀,你爸爸帮你做的?」
他骄傲的挺起胸膛,「对呀,我爸爸最厉害了!」
突然前面院子传来一阵骚动,一阵清脆的笑声传来,1我回来啦!今年怎么没有烤肉?」
「妳不在家,我们哪有心情烤肉呀!」
司雪晨听见妈妈笑着这样说。
宋世伦欢呼的叫了起来,「姊姊回来了!」他高兴的跑到院子里,拉着宋吉儿蹦蹦跳跳的。
司雪晨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没有人想到要叫她一起去赏月、吃月饼。
她静静的听着前面传来的笑闹声,想到她在这里的欢乐童年,她忽然觉得心里好难过。
妈妈有了一个新的女儿,是不是就觉得她这个旧的女儿有些多余了呢?
她知道这个吉儿是继父前一次婚姻留下来的,她从四岁开始就由妈妈扶养。
妈妈很以她为傲,常常在她面前夸奖她。她知道她被星探挖掘,要进军演艺圈,所以常不在家,她至今都还没见过她。
1吉儿,妳可以放假啦?我还以为妳今天不能回来了!其实就在培训中心而已,那些人应该常让妳回来才对。」
「爸,我现在是培训中的新人,怎么可以因为家住得近就常回来!」
「可是我们大家都很想妳,要是住得远,那还不要紧,没办法要忍耐;可就这么近还不放人,真是有点说不过去!」
「吉儿,妳吃点柚子,妳爸是想妳,想多跟妳说点话,这才随便找事来抱怨的。」
宋吉儿咯咯笑着,「我知道,我今晚不回中心了,就住在家里,一个晚上都听你说话,这样行不行?」
「唉哟,雪晨还住在妳弟弟房间里呢,妳今晚也来跟我们挤一挤好了。真是的,雪晨工作找这么久,我看要不要请妳老板帮帮她?」宋立仁不是很高兴的说。
原本说住几天而已,结果已经一两个月了,都还没听说她有要搬出去的意思。
杜书琴啐道:「别说这个,你真是的!」
「咦,妈,妳女儿回来啦?」她兴奋的问道。「妳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她知道继母有个女儿,长年在国外学舞,八岁离开台湾之后就没再回来过了。
她继母喜欢炫耀她这个漂亮的女儿,而她也以有个会跳舞的美女姊姊自豪。
虽然她从没见过司雪晨,不过已经是她的一号崇拜者了。
杜书琴笑着说:「妳这么忙,每天都很累,跟妳说这些干嘛!」
「她在哪呀?妈,你带我去看她,不然我会不好意思啦!」
「自己姊妹,有什么好害羞的!」
于是她拉着宋吉儿的手,一路往餐厅走去,「雪晨?雪晨?妳不是说想见见吉儿吗?她回来啦!雪晨?」
她奇怪的说:「怎么不在?可能出去了吧?这孩子,出去也不说。」
宋吉儿失望的说:「怎么这么不巧嘛!」
她当然不知道,在中秋月圆人团圆的日子里,听见她们的欢笑声,让司雪晨有多难过。
尤其是宋立仁说的那番话,让她觉得自己是个麻烦、是多余的。
当初小姑姑要她不要回来,就留在美国结婚生子,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会这样吧。
司雪晨没有想到,她今年都二十三岁了,居然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所以她悄悄的从房间的窗户跳出去,远远的离开了那个已经不属于她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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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雪晨走在被浪潮声和虫鸣声包围的海边树林里,在银色月光下漫步的她,显得有些落寞。
她回头看着座落在黑暗中,散发着光亮的湛家大宅,静静的回想着她记忆中的热闹。
可能是因为喜欢舞会的湛海青结了婚,搬到市中心的高级住宅区去了,所以舞会也跟着他离开了。
她还清楚的记得,那一年她偷溜进去参加舞会遇到了湛海蓝的往事。
过去这几天来,她不断的后悔着,为什么她要让湛海蓝知道她的无能?
司雪晨从来不曾说出她的恐惧。
她的确是有恐惧视线、严重怯场的毛病,可是她从来没有说出来过。
她的老师和朋友们通通都以为她的失误是因为紧张,他们不知道她最大的恐惧是来自于无法面对群众的注视。
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很困惑、也很痛苦。
司雪晨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想站在舞台上的欲望有多强!
一阵乐声混在浪潮里,随着夜风送进了她的耳朵里。
那温柔而熟悉的曲调让她吓了一跳。「那是把拔的歌!」
她有多少年没有听见过了?
她小的时候,最喜欢她把拔用叶子替她伴奏,让她跳舞,只是他吹来
吹去,老是同一种旋律,从来没有变化过。
司雪晨追着乐声往前进,在银色的月光下,一个人影背对着她,面对着大海。
那熟悉的旋律不断地从他的唇边传出来。
她缓缓的走到他身边,抱着膝坐下,侧着头看他用树叶吹奏着她把拔的音乐。
湛海蓝转过头看她,随即又把眼光放在幽暗的大海上,看着起伏的浪潮。
「你怎么会吹我把拔的歌?」
在他结束了演奏之后,她轻轻的说:「我把拔以前也常这么做,他说等我长大之后再教我。」
「是吗?原来司叔也会。」他把那片叶子撕成一片片,让夜风将它们全吹走。
「嗯。你怎么会的?」
「我爸敦我的,在一次他喝醉了酒之后。」
他父亲从小就对他们兄弟俩很冷淡,也只有在喝了酒之后,才会想起自己是个父亲。
「真巧。」她用手在沙地上画着圈,1二少爷,我……我那天……」
「妳不用叫我二少爷,妳不是湛家的佣人,再说我也不喜欢人家叫我二少爷,」
「可是我……好吧,那我叫你湛先生吧。」看他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她只好改口叫他湛先生。
「随便妳!」他的声音隐约有些火气。「妳不在家吃月饼,跑到这里来干嘛?」
「我也不知道。那你呢?你怎么也不在家吃月饼,跑到这里来干嘛?」
他简单的说:「我家没月饼。」
而且他家也没有人。对他而言,中秋节就跟平常的日子没两样。
他从小就习惯这样的冷清。
「我记得以前中秋节的时候,大少爷都会请好多客人来,大家会跳一整晚的舞,最后还会放烟火,我以前很喜欢坐在楼梯上看呢,」
「他现在还是这样,只是场地换到别的地方而已。」他看着海说。
「妳要是想去,我可以吩咐司机送妳过去。」
她摇摇头,「我不想去。小时候,我每次的生日愿望都是希望能被邀请参加你们的舞会;可是我现在长大了,已经知道什么愿望是会成真的,什么愿望永远只能是愿望。」
「听起来妳变得比较实际了。」不再满脑子的童话故事和美丽幻想。
「你还记得你曾告诉过我的话吗?当时你说,我再过十年之后,就会抛弃那些梦幻的念头了。」她笑着说,「其实,我八岁以后就不再想了,比你说的还要早好多年。」
他看着她,觉得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让他有些心疼,她看起来明明一副想哭的样子,为什么还耍笑呢?
「八岁以后?妳气妳爸丢下妳,逼妳一夜之间长大吗?」
这句话,狠狠地击中司雪晨心里最深处的痛,但她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恨他的离开。
她摇头,「我怎么会气我把拔?他爱我,如果不是意外,他不会丢下我的。」
「就像你,你知道你妈妈爱你,难道你会气她不得已丢下你吗?」
司雪晨现在想想,那段时间,湛海蓝似乎也失去了妈妈。
「我不怪她,我也不会气她。」他淡淡的说。「妳不知道吧?2
看她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对她爸完全没有怨恨,他突然觉得不公平而恼恨。
为什么这些不愉快都是他在背,而她却还能笑?
她睁着一双纯净的黑眸问他,「知道什么?」
「他们是死在同一场车祸。」他冷冷的笑了笑,「差别在一个当场死亡,一个拖了七天。」
「我、我不知道,没人告诉我!」她非常明显的感到惊慌,「为什么他们会在同一台车里?」
「妳告诉我呀?还能是为什么!」几乎是立刻的,他后悔了。
他以为自己能做到把过去和现在分开,结果,他不是圣人,他居然希望司雪晨能为她那不检点的父亲的行为感到罪恶。
他居然故意要她不再尊敬她父亲!
「你怎么能这么想?」她瞪大了眼,一副不谅解的模样。「一定有别的原因的!我把拔说过,他跟你妈妈是很好的朋友。」
他哈哈大笑,「是呀,妳就继续这么想吧。」
「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悲?你在暗示你妈背叛你爸耶!」她难以置信的说:「一定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我相信我看见的。」他看着她,表情有些阴狠。「别对妳不知道的事情下定论!」
「这句话你应该留给你自己!」她生气的站起来,「我不许你污蔑蔑你妈和我爸!」
「妳……」他瞪着她,握紧拳头,过了一会才说:「算了,妳不知道就算了!」
她不会知道他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司雪晨对着他大吼道:「我不想知道!你只会说谎、捏造事实!」
「随便妳!」他也对着她吼回去。
这个中秋夜,没有满天炫目的烟火,只有他们争吵的火花,照不亮黑夜,也点不燃他们心中的希望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