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平澜怒喝,出手朝那拽着易如仪的男人手臂劈去一掌,迫得那男人痛得松开了手,易平澜扣住侄女的手腕,将她带往身后。
另外两个男人见人被他夺了回去,一时气不过朝他打来,易平澜一个侧身避开,接着抬腿踹向朝他打来的男人,再出一拳挥向另一个人,他那一拳一脚重得让两人抱着肚子惨叫,痛得扭曲了整张脸。
三人见打不过他,不敢再上前,撂下狠话,“你给咱们走着瞧!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易平湖欠咱们银子不还,咱们饶不了他。”
“有本事你们就找他要去,为难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好汉,还不给我滚!”易平澜冷着脸喝道。
三人被他的气势镇住,没敢再多说,灰溜溜地走了。
待他们走后,易平澜回头询问侄女,“有没有受伤?”
被适才发生的事吓到,易如仪眼眶含泪,抿着嘴轻轻摇首。
见她没事,只是受了惊吓,易平澜带她返回易家,踏进堂屋,瞧见母亲抱着观儿坐在椅子上,听易平湖说道——
“……我这也是没办法,咱们家给的那点钱哪里够我在城里的花销,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向人借银子,哪里晓得他们简直吃人,原本我只借了二十两银子,竟利滚利滚成八十两银子。”家里一年能赚得的银子,顶了天也才一、二十两,他也知道家里是拿不出这些钱来给他还债,可他被打了次,吓到了,只得领着他们往家里来。
啪地一声,易平澜重重一巴掌打向他,怒斥——
“你既然有能耐去借钱,就得有能耐还钱,还不了钱,还带人回来抓自个儿的侄女偿债,你简直比畜生还不如!”他养的狗都还知道要找他回来救人,他这个做叔叔的却亲手把自个儿的侄女卖了。
易平湖被打得整个人摔倒在地,俊秀的脸庞登时高高肿起,磕破的嘴边沾着血,胡氏见状,赶紧扶起小儿子,斥骂二儿子。
“老二,你这是做什么?他可是你弟弟,你怎么能下手这么重?”虽说三个儿子都是她所生,但老大憨厚木讷,老二性子从小就有些冷,跟她不亲,老三最会说话讨她欢心,久而久之,她难免偏疼老三。
“他连自个儿的侄女都敢出卖,我没打死他已是手下留情,若非娘年纪大了,说不得他连你都卖。”易平澜冷冷瞥母亲一眼,说了重话。这就是她从小惯出来的儿子,把他给纵得没心没肺,闯了祸就想把亲人推出去当替死鬼。
易平湖将嘴里的血吐了出来,愤怒地向看兄长,“二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来。”
“你若有良心,如仪又怎会被人抓走?若我没有赶回来,如仪这辈子岂不是就毁在你手里!”易平澜冷声道。
易平湖被兄长那冷厉的眼神瞪得心头发毛,一时找不出话来狡辩,“我、我、我……”
胡氏连忙出声替么儿缓颊,“老二,你别再为难老三了;老三,你快告诉你二哥,说你以后不会再这么做了。”二儿子那般横眉冷目的模样,连她这个娘见了都有些害怕,不敢替小儿子多说什么,朝小儿子使了个眼神,让他赶紧认错。
易平湖挨了打,心有不甘,但也不敢再顶撞他,出声道:“二哥,我是被人给骗了,我没想要害如仪。”
易平澜哪会轻易相信他所说的话,警告他,“你欠下的债自个儿去还,别想再把主意打到家里人身上。”
“好了、好了,都是自个儿兄弟,老二你别再骂老三了。”胡氏心疼么儿,将他带回房里去。
易平澜眸里掠过一抹阴鸷,在他先前的梦境里,并没有发生这事,也许是因为他推拒了镇北侯举荐他出任威武将军的缘故,这事才发生。
倘若如梦境里那般,他被赐封为威武将军,那么他会在一、两月前回乡省亲,也会顺从母亲的意思,迎娶胡青婉为妻,当时他得了不少赏赐,把赏银都交给母亲,因此母亲便有钱能给易平湖,他自然不会欠下那些债,如仪自然也不会被抓走抵债。
看来从他婉拒镇北侯的举荐开始,很多事都已悄然在改变,不再如梦境中那般。
不久,赵氏从茶园回来,得知小叔子竟带人回来要抓走自个儿的女儿去抵债,气得跑到小叔子房里咒骂他——
“你这白眼狼,我和你大哥这些年来拚命挣银子供你读书,没想到你竟是个黑心肝,连自个儿的侄女都想卖,你还是不是人哪……”
胡氏知道这事小儿子理亏,把媳妇拉出来,好言好语地哄着。
易平江回来知道这事后,也恼怒不已,但他素来孝顺母亲,在母亲安抚下,也没再提这事。
易平湖在外头欠了债,暂时没敢再回城里去,遂在家里住了下来。
赵氏因为女儿的事对他没好脸色,倒是在得知这回又是家里那条皱巴巴的狗跑去找二叔子,及时救回女儿的事后,对狗儿好了许多,常主动拿些吃食喂它,还替狗儿打扫狗窝。
只不过兰雨之后夜里都睡在易平澜房里,怕她再叼他的衣裳来睡,易平澜找来了件鲜少穿的衣裳,铺垫在地上给她睡。
睡了几晚之后,也不知是不是出自于狗的本能,她忍不住想更加亲近他、靠近他,这晚半夜,她大着胆子偷偷爬上床榻,小心翼翼钻进暖和的被褥里,蜷着身子睡在他身边。
阗暗的房里,沉睡中的易平澜倏地睁开眼,锐利的眼神盯住窝在他身边的那坨东西,抬手将那只胆敢爬上主人床榻的狗儿揪了出来。
她无辜地睁着圆黑的眼睛看着他。
“你真是胆子越来越肥,半夜偷爬上我的床!”他没好气地将狗儿将扔下床榻,“再不给我安分点,就回你的狗窝去。”
“呜呜。”她委屈地低鸣两声,乖顺地趴在地上。
深夜里,一人一狗的眼神在黑暗里对上,易平澜莫名有些心软,但他可没跟狗儿同榻而眠的习惯,闭上眼不再理会狗儿。
她趴在他的衣裳上望着他,刚才他的被窝里好温暖好温暖,让她想变回人的欲望又更强烈几分,倘若她是人的话,他就不会把她撵下来了吧。
第5章(1)
心知自个儿带人回来抓侄女抵债的事惹怒了兄嫂,易平湖这几日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个儿的房里,除了吃饭如厕,鲜少离开房间。
但他过得逍遥,易家为了他的事却很不平静。
“平湖怎么说都是你们的弟弟,你们两个做兄长的就这么狠心,要眼睁睁看着他被那些人给逼死吗?”胡氏愠怒地斥责两个儿子,若是不替么儿还了欠下的债,他不敢再进城去,明年便没法考童试,她还等着么儿考取秀才,哪里肯让么儿委屈地一直躲在家中。
赵氏对婆婆一味袒护着小叔子忿忿不平,“娘,他欠下的银子是八十两,不是八两啊,您要咱们上哪去给他筹那么多银子出来?”
易平江也罕见地沉着脸出声,“就算把咱们的茶园给卖了,也筹不出那么多银子。”靠着茶园,他每年最多只能挣得十八两至二十两的银子,其中还要被老三拿走十二、三两,这些年来,家里几乎没能攒下多少银子,为了这事,他没少被媳妇埋怨,若不是要供着老三读书,他们的日子能过得更好。
胡氏也不是不明白家里确实是拿不出那么多银两,她心里打的是另一个盘算,看向老二,温言道:“要不,老二你去找那些人,同他们商量一下,老三说他当初只向他们借了二十两,咱们能不能就还那二十两?”只还二十两的话,把那批秋茶全给卖了,再拿家里剩下的几两银子凑一凑,兴许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