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邮轮上免费提供饮品也架不住她这样喝啊!一杯接着一杯,她当自己是千杯不倒、万杯不醉啊?
她身边的那些个男人不但不拦着她,还不时地递给她酒,这不是成心让她喝醉嘛!可想而知,这几个男人肯定不安好心,恐怕早就把她当成今晚的大餐了。
眼见着钮千禧喝得东倒西歪,眼见着她沉醉在别的男人的怀抱里,宋裔爵那颗原本平复的心开始蠢蠢欲动。
放任她不管,过了今晚,或许她这辈子都毁了,结局不是她和……他能够承受的,他怕自己会悔恨终生。
不管了,丢下孔矜,他正要前去救美,身后蓦然传来的一阵疼痛让他皱着张脸回过头。
“你干什么?”他开始怀疑孔大小姐是不是精神上有些毛病,居然拿手掐人,这算什么名门之后啊?
“我要问你想干什么才对。”说好了剩下这几天供她驱使,她才奴役了他几个小时而已,他的眼睛就长在了别人身上,当她是瞎子看不出来呢?“她不就是昨晚向你示爱的女孩吗!既然你已经拒绝了人家,还管别人干什么?”他脸上发酸的表情不会是因为吃醋吧?
宋裔爵也搞不懂自己的情绪为何,明明不喜欢钮千禧对他付出感情,偏又看不得她在别的男人那里受伤害,真是矛盾!
“我过去一下,马上回来。”有个男人已经对钮千禧施展狼爪,可是醉眼惺忪的她根本不懂拒绝,再坐视不管,只怕她很快就会变成一盘切好的羊肉片,等着狼族朋友尽情享用。
宋裔爵起身欲前往她的身边,一只温软的手却拉住了他礼服的袖口,“不要去,我不让你去。”孔矜迷离的双眼困住他的行动,那一瞬间她竟脆弱得不堪一击,好像他的存在便是她的全部。
这是怎么了?他困惑,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的身影。
“别这样,我既然输给了你,就一定会完成我对你的承诺。我只是过去看看,确保她没事,我会重新回到大小姐的身旁。”她不会演戏演上了瘾,全情投入到角色中,出不来了吧?
跟上流社会的人接触得越多,他越发现这其中病态的人着实不在少数。
孔矜真的病了,她望着他眼里竟闪现泪花,伤感的表情不像演戏,倒像是情绪的一种发泄,“别去,好不好?只要你别回到她身边,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去做……全部。”
你可以为王子城堡投资吗?
宋裔爵好想问她这个问题,却觉得乘人之危非绅士所为。他不知道孔矜为什么会央求他别离开,他却肯定她想挽留的人并非他。
他正想着该怎么做才能让孔矜明白他并不是她想留下的那个人,她忽然握紧了他的手,紧紧的不肯松开,“我需要你,我不可以没有你。”
就在这一瞬间,钮千禧又灌了两杯酒下肚,彻底地把自己交给了那些长着咸猪手的狼,她只是满嘴嚷嚷着:“我不要再待在这里,我要回……我要回房间……房间啊!”
此话正合狼意,兴奋的男人连腮帮子的肉都在颤抖,“好!我马上就送你回房间,很快……非常快!”
再不赶上去阻止就来不及了,宋裔爵掰开孔矜的手一边赶去救钮千禧一边向他的女皇陛下承诺:“你在这边等着,我很快就回来。”
“你如果去了,就再也不用回来了。”孔矜忽然收起眼泪和脆弱,决绝地望着他,“你如果就这样走了,休想我会给你提供投资。”
她这是威胁?
反正从一开始宋裔爵就没有妄想能够顺利为王子城堡争取到资金援助,如今得到她这样的回答,他也不算太遗憾。
可是他却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钮千禧堕入深渊,撒手不管。微微地向孔矜颔首,他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大步朝落难的公主奔去,独留孔矜坐在寒风中不懂今夕是何夕。
直到他的出现——
“你又何必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孔矜冷冽的目光杀向来者,毫不留情。
他却只是莞尔一笑,轻松地接过她无限的怨怼,“你该知道,这辈子你的事我管定了。”
一辈子?她冷笑了。
有个人也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她,结果呢?那个人宁可放弃拥有的一切,也要离开她。身为名门之后,在别人看来风光无限的孔家大小姐却连留住一个男人的力量都没有,她还有什么能力征服这个世界?又有什么理由相信这个世界里其他的男人和他们对她许下的承诺呢?
而这个不幸的结局却全是眼前这个笑得深情的男人惹出的祸。
“是你!全都是你的错!”千金小姐优雅的表情没有了,她像地狱而来的使者恨不得喝他的血,“如果不是你,我现在……会很幸福。”
“你肯定?”他的声音依旧漂浮在半空中,找不到落点,“如果他的心里真有你,出狱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他不曾来找过你?”她到底要骗自己骗到什么时候?到现在她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最爱她的人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
是时候该让她梦醒了,也是时候该跟他做最后的较量了。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张卡片递到孔矜面前,“这是他现在的住址,你去找他吧!顺便把我的问候一并带到。”
孔矜犹豫了半晌,那份挣扎似乎消耗了她的一生。终于,在深呼吸后她接过了卡片,那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芳邻公寓。
“你别拉我啊!”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寐,钮千禧推搡着宋裔爵,就是不肯接受他的搀扶。
两人拉扯在甲板上,引得来往之人纷纷侧目,宋裔爵何曾这样失礼过,拉着钮千禧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你喝醉了,别闹了,我送你回房间。”
他的关心却引来钮千禧一阵冷笑,“你……你你你你是谁啊?我怎么不认识你?”
这丫头醉到连他都分不清了,亏她还自称是钮祜禄家族的贵族后裔呢!要是让她的祖先看见,说不定会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骂她丢尽钮祜禄家族的脸面,连几位皇后的面子也一并埋进了祖宗坟堆里。
他气得忍不住糗她:“我是爵爷,你昨晚还向我表白的,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啊?”
“谁向你表白了?我……我才不会喜欢你这种男人呢!”甩开他的手,她朝宴会厅的方向行去,“走开,我要去喝酒……喝酒……”
“你不能再喝了。”这丫头怎么说都不听呢?要不是顾及自己的颜面,他早就直接扛她回房了。
“我开心!你就是见不得我开心。”钮千禧一直活得很开心,可是上船五天她都没有真正快乐过,今晚她以为自己摆脱了他,她想好好地寻个开心,却还是枉然。
像是报复似的,她冲着他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熏得他连连后退。瞧他厌恶的表情,她反而笑了。
“你讨厌我,对不对?你既然讨厌我,干吗还要管我?我跟那些公子哥玩得甭提多开心了,哈哈哈哈——”
“他们不是陪你玩,他们是想玩你。”这丫头今年几岁?怎么连这么点眼力劲都没有?跟她相比,孔矜又实在是太狡猾了,要是两个人能相互匀一匀就好了。想至此,他不禁感叹起来,“你要是能有孔矜一半的聪明就好了。”
他不提还罢,这一提她更是火冒三丈,指着他的鼻子嚷嚷起来:“我没有她聪明,我没有她有钱,我没有她那么好的家世背景,我没有她的美貌和好身段,我什么都比不上她。你既然已经选择了她,还管我做什么?”
她这是说的什么话,他好心跑来将她救出狼爪还是他的错喽?爵爷想狠心地丢下她不理,可是看她微醺的脸颊泛着醉红,比海上的夕阳更显娇羞,他提起的脚又收了回来。
算了,跟一个喝醉酒的丫头怄什么气?
牵起她的手,他耐着性子哄她回房:“我送你回房间,有什么话明天早上等你清醒了再说,好不好?”
他的温暖让她几乎要沉溺其中,可是下一刻依旧是这张脸,钮千禧的脑海中却回响起他坚决的拒绝。
他明明已经拒绝了她的求爱,为什么还要给她希望呢?
她参加这次公主旅行团,就是希望借着这个机会认识更多的朋友,最好能寻找到她的王子。
一万美金换来人生一次际遇,芳有有会觉得不值,她却情愿卖掉几年的劳作留下的珍品,买一段可以期待的幸福。
不是一辈子衣食丰裕的富足,只是一段或许会幸福的期待,她要的仅仅只是一个期待而已,他连这点梦也不肯留给她。
或许他是对的,他们本不会有结果,又何必再多加纠缠?
可是,既然爵爷已经拒绝了她,就意味着他不是她的缘。所有可以使出的手段,她都使了,他还是没有中招,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换个人来爱,她不希望这最后的机会也断送在他随便送出的温柔里。
爱得不深还能自救,她不想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抽回自己的手,她一再地后退,直退到离他最远的地方。迎着海风,她告诉他,也告诉自己。
“我不要你管,你不是跟那位大小姐聊得很欢吗?你还跟人家拉拉扯扯,你……你甚至愿意为了她像个下人似的前后伺候着,你……你还来管我干什么?我……我不要你管啦!”
“别再退了!”
他话未落音,她已经退到甲板边沿,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她要坠入海里。宋裔爵想也不想,扑上去尽全力抱住了她的身体。
他的鼻息穿梭在她的颈项间,钮千禧猛地睁开眼,他的唇近在咫尺。那一瞬间,她的脑子不起作用了,人生的本能让她微微抬起头,正好将自己温软的唇映在他上面。
像是盖章签印一般,他们的一生就此交叠——还不允许反悔。
这叫什么事啊?
让侍者打开她的房门,爵爷直接将扛在肩头的她丢在床上——钮千禧,你有胆做没胆承认。
她居然在强行亲了他之后给他浑然不知地晕倒?!
害得他像个干了坏事的混蛋一般,抱着她从甲板一直走到套房,不但提供给众人参观,还得面对别人“你都对人家女孩做了什么”的揣度眼神。
受侵犯的人是他好不好?
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
他已经仁至义尽将她送回了房,再也不想跟这个麻烦多待上一秒钟。临走前他帮她拉上毯子,这就要抽身离去,忽然听见她喃喃呓语——
“爵爷,我……真的……好……好喜欢你啊!为……为什么你不喜欢我?你喜欢我有很多……很多好处的。我……我是钮祜禄家的千金,我很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踢弄着毯子,手舞足蹈地比划着,“我会画画……是国画哦!我还……我还写着一手小楷,连姨奶奶……姨奶奶都夸我写得……写得好……”
双臂抱怀,门就在面前,他忽然不想那么快离开。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她跟前,他想听听喜欢她还能得到什么实惠,更想知道她到底是真醉还是借醉抒情。
“你不相信我……你不相信我是贵族后裔……你不相信我……”
她嘟嘟囔囔许久,爵爷托着腮看了她好一会儿,也忍不住跟个醉丫头搭起话来:“就算你真是贵族后裔,你没有足够的资金帮我拯救王子城堡,我还是不能喜欢你。”
要知道,因为王子城堡他才得以存在,也因为王子城堡,他这一生都不是他自己的,是向王子城堡借来的。
再跟她纠缠下去,只会徒增两个人的烦恼。拉过她淘气的手,他想把它塞进毯子里,然后便该离开了。
“不要……不要……”
醉梦中钮千禧仍不肯乖乖地让他摆布,刚塞进毯子里的手又蹿了出来,这回更夸张地打了爵爷一巴掌。
“哎哟!”也不知她手上戴了什么东西,砸在他脸上生疼——爵爷向凶器望去,发现是块白玉手镯。
向来对中国古代文物有兴趣的爵爷难得看到这般好货,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一看可不得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白玉,这是汉白玉!而且年代久远,其间已经沁出血丝斑的红迹,这血丝呈黯黑状,应该出自古墓。
他看傻了,钮千禧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才让他惊醒过来,有个东西从她的脖子里掉了出来,他的好奇也随着那枚物件一齐出笼。
她脖子上挂的是雕刻成鹿形状的玉,它背面是个福字,意为“福禄双全”——如果他眼力不错,这应该是出自宫廷之物,非寻常人家所能拥有。
钮千禧这个晚上带给他的惊奇比他这一生经历得都要多,她就像一座神秘的宝库,让他禁不住想要一再探究。
终于,道德感败在好奇心之下,爵爷做了一回小偷,一个只看不拿的小偷。
那个晚上,在钮千禧的呼呼大睡中,宋裔爵体验了一把何为“惊魂未定”……
“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詹姆斯为他担心了一晚上,“那个孔大小姐是不是很难伺候?你是不是被她捉弄了一整个晚上?她有没有对你做出什么……什么出格的事?”看爵爷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这个糟糕透顶的想法也不是没有可能哦!
爵爷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两眼毫无焦距地对着前方,明显心不在焉。这可吓坏了詹姆斯,脑海里闪现出无数不祥的念头,他甚至开始怀疑爵爷是不是被孔矜给……侮辱了去。
“你……你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你说出来啊!你……你不要吓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