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滢不晓得在做什么?该不会和她的群哥哥并肩仰首,与他一同欣赏这般美丽的月色吧!他怅然若失,却无可奈何。
“殿下!”
西门光磊循着叫唤声转过身子,立刻对上太子妃南宫宜君微笑的脸庞。
“殿下,臣妾给您送来桂花糕,请您尝尝。”南宫宜君捧着盘子送到他面前。
她的好意并未获得西门光磊的善意回应,他拂袖吼道:“滚!”在思念如滢的时候,他不允许有人干扰。
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的南宫宜君先是愣了一下,晶莹的泪珠随即滑落眼眶。
即使看到她哭,西门光磊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又大声吼道:“哭什么哭?给我滚!”
南宫宜君紧抿着唇,她甚至连行礼也忘了,就踉踉跄跄地奔下楼去。
西门光磊只瞟了眼她离去的身影,又重新移回视线眺望远方。除了如滢,任何女人都无法令他心动,更别奢望他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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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再也没有东方如滢可以使唤的东方绛雪蹙眉深思该如何除掉西门光磊。
她思绪一转,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过来!”
她挥手召来一名宫女,在她耳畔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东方如滢!”东方绛雪喃喃说道:“即使没有你,我还是办得到的;等我儿子登基后,我会让你尝到被背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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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东方绛雪终究还是失算。她没料到西门光磊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她派遣去的杀手反倒被制伏。
西门光磊将杀手送至禁卫军,让他们审问。
“说!是谁派你来刺杀殿下的?”
“是……是东方贵妃!”
听到这名号的同时,西门光磊的新仇旧恨完全被勾起。他记得东方绛雪总爱欺侮如滢,如滢迫不及待的离去,一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西门光磊无法原谅她,他要把这些债一笔一笔地和她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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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光磊率领禁卫军前去逮捕东方绛雪,但是找遍了宫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寻不着她的踪影。
她总不会平空消失了吧?灵光一闪,西门光磊领军登上高楼。
今夜的月色如同往常般皎洁动人,而在月光照耀下,西门光磊看见一道倚栏而立的女人身影。“如滢?”
他情不自禁地喊出口,回过头来的却是东方绛雪。
她脸上带着一抹诡谲的笑容。“你总算来了,西门光磊。”
“东方绛雪,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派人来刺杀我,还不束手就擒!”看到她仍旧在笑,西门光磊恨不得立刻宰了她。
“哈哈哈……”东方绛雪笑得有些沧凉。“我之所以有今天,全拜东方如滢所赐,都是她害了我。”
“如滢?”听到这名字的瞬间,西门光磊心头一震。“这关如滢什么事?是你自作孽不可活!”他斥责道。
东方绛雪斜睨着他,忽然纵声大笑。“西门光磊,我告诉你一个跟东方如滢有关的秘密,一个你听了一定会震怒的大秘密。”
如滢会有什么令自己震怒的秘密?西门光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举剑架在东方绛雪的脖子上。“说!不过,若你胡言乱语,我立刻杀了你!”
东方绛雪一点也不怕他的威胁,事到如今,她不允许东方如滢一个人在东辰国过着幸福的日子。
她瞅了他复杂的表情一眼,才缓缓开口道:“我原本是东方如滢的丫环。”
“你说什么?!”
西门光磊的剑抵得更用力了,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东方绛雪仍然毫不畏惧,将死的觉悟使她不顾一切地道:“我说,东方如滢才是东辰国真正的公主,我东方绛雪只不过是她陪嫁的丫环。”
真相如青天霹雳般击向西门光磊的心,他大喊道:“怎么可能?!”随后,猛然将剑从她脖子上抽离,转身冲下高楼。
如滢才是公主?如滢才是被许配给他父王的东辰公主?
他迎着夜风呐喊奔跑,蓦地在御花园中停住,让洁白的月光洒了他一身。
这就是如滢之所以对东方绛雪的欺侮逆来顺受的原因?她是承受多少辛酸才能忍受被降为奴婢的羞辱啊!不晓得当她被东方绛雪欺侮时,又有多少说不出口的苦?
被欺瞒的愤怒一下子被心痛取代。他心疼她啊!
而现在,真相既已被揭穿,依照父王的个性,一定会狠狠惩罚东辰国的背信。若是如此,如滢心里不晓得又会多痛苦,又会流下多少眼泪……
他不舍,他痛恨这丑陋的真相,他不要如滢再受苦啊!
然而他却无计可施,只能抬头望着明月,看它静静地俯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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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
“不好了!不好了!”
正当东方如滢身着大红礼服,与魏英群在大堂上行礼时,卫兵匆匆忙忙冲了进来,惊扰了婚礼的喜庆气氛。
“启禀皇上,西林大军压境!”
听到这消息的瞬间,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为什么西林要来攻打我们?最近一次的岁贡才刚呈上,他们没有理由来犯啊!”
东方如滢听着父王的喃喃自语,心里猛然一揪。
该不会是绛雪将秘密泄漏出去了吧?不过在西林国倍受恩宠的她,没有理由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啊!
“皇上,请您下令由臣领军出兵迎战。”魏英群抱拳要求道。
“不要!”东方如滢顾不得矜持,扯下覆面的巾转身用手环住他的腰。“群哥哥,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魏英群怜惜的用手轻抚她的秀发,在她耳畔柔声劝道:“滢妹,别这般孩子气。”
由于从小一同长大的缘故,魏英群与她没有身份之别,一向以兄妹相称。
“不要、不要、不要!”东方如滢听不下他的劝说。“我不要群哥哥去!”她才刚从西林国回来,没过几天与他团圆的日子,怎能眼睁睁看他离去?
魏英群从未见过她如此惶恐的模样,不禁也用手环在她的腰际。“我会回来的别担心。”他承诺道。
“真的?可是我好怕……”
她无法忍受再与他分离的痛苦呀!
“别怕,一切都会过去的。”魏英群温柔地吻去她的泪。“从今天起,你是我魏英群的妻,今生今世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会誓死护卫你。”
东方如滢点点头,她相信他说的话,也相信一切都会雨过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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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等待比什么都可怕,尤其是所有的消息都被封锁住,处于无知状态时更是如此。
东方如滢无助地眺望远方。现在战场上是什么状况?不晓得群哥哥是不是安然无恙?
对了,在西林皇宫中的绛雪怎么了?为什么她没有为东辰国美言几句,阻止这场战役的发生呢?
东方如滢在心中自问,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
“公主!公主!”
一连串的呼唤使她蓦然回首。
“有事吗?”
“启禀公主,西林大军已经直逼皇宫而至,请您快随臣来,宫里已备妥马车……”
东辰国的军队被打败了吗?东方如滢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边颤抖着边鼓起勇气问:“那……那群哥哥……魏将军呢?”
“魏将军失踪了,目前生死未卜。”
乍闻这消息的东方如滢心如刀割,在承受不住打击的情况下顿觉眼前一黑,身子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公主!您要振作,公主!”
东方如滢再也听不见声声呼唤,意识逐渐模糊,最后终于昏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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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光磊策马在东辰国的街道上奔驰着,他着急的挥动马鞭,促使坐骑跑得更快些,好早点抵达东辰皇宫。
如滢还好吗?他在心里默算两人分别了多久。想想,其实如滢离开西林国才一个多月,但对他来说却好似过了数十寒暑。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挥鞭的动作,恨不得现在就能见到东方如滢。
不久,抵达东辰皇宫的西门光磊拉了下缰绳,让坐骑停下脚步。
整座东辰皇宫悄然无声,除了静静洒落的皎洁月光外,似乎空无一人。
如滢该不会逃走了吧?他急忙奔进空荡荡的皇宫中,开始漫无目的地找寻。
大殿没人!寝宫没人!
在寻找一阵子后,西门光磊几乎要放弃了。
他不经意地踏进御花园,只见眼前矗立着一栋高楼,直觉驱使他登楼一探究竟。
才刚踏上最高的一层楼,他就听到一声呼唤——
“群哥哥,你回来了?”
是如滢!他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而发现是他的东方如滢在一瞬间换上失望的表情。“奴婢参见殿下!”她欠身行礼。
为了等待魏英群归来,她拒绝逃亡,坚持留在宫中。
总算是再见到她了!借着明亮的月光,西门光磊发觉她憔悴不少,不禁趋前想握住她的手。
东方如滢迅速转身,躲避他的温柔。“殿下,奴婢身份低贱,配不上您。”她不着痕迹地拒绝他。早知真相的西门光磊径自环住她的肩膀,强迫她面对自己。“别再说谎了!如滢,我晓得你才是东辰国真正的公主。”
这秘密是如何被他知悉的?东方如滢蹙紧蛾眉,决心否认到底。“殿下,您误-会了,奴婢不是——”
“这是东方绛雪亲口说的。”
原来是绛雪说的。再也隐瞒不了的东方如滢只有紧抿着唇别过头去。
西门光磊没注意到她一阵青一阵白的脸色,乘机说道:“这样一来,你也算出身名门,我可以立你为——”
“殿下,我已经有了夫婿!”东方如滢轻抬明眸,绝情地道。
她已经有了夫婿?!西门光磊想到那天接她离开西林国的男人,猛然倒抽了口冷气。“是那个……群哥哥吧!”他语带醋意的问。
“正是!”东方如滢毫不隐瞒,坚定地回道。
西门光磊掩饰不住自己有多嫉妒魏英群,他将她狠狠推开后朝大柱捶了几下,直到拳头都渗出血了还不停止。
东方如滢不是铁石心肠的人,见到他伤心难过的样子也很不舍,于是走到他身旁轻声劝道:“殿下,天涯何处无芳草,您又何必……”
西门光磊总算是停下了动作。他瞥向她,无奈地勾唇一笑。“如滢,这句话从你口中说出好讽刺。”
闻言,东方如滢不再说话了,因为她不晓得该说什么才能使他不那么难受。
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西门光磊忽地开口道:“如滢,即便如此,你合该是我西林国的人。”他才不管她有没有丈夫呢!这辈子,他是要定她了。
东方如滢愣了半晌,在明白他所指为何时才开口回道:“殿下的意思是要我当您父王的妃子?”西门光磊心头为之一震。她说的没错!即使要履行婚约,如滢该嫁的也是他父王,不是他!
抿紧唇,他绝不能眼睁睁的见心爱的女人成为自己父王的妃子。
东方如滢不再逼问他答案,微微行礼后立即转身下楼。只要这种情势没有改变,她知道西门光磊是动不得她的。
而在这段期间内,她能做的就是默默在此等待魏英群归来,她相信他一定会回来,并已带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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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东辰皇宫等待进一步指示的西门光磊是痛苦的,尤其是到了夜里,他总是看到东方如滢倚栏而立,凝眸眺望远方。从前他不晓得她在看谁,以为她是怀念家乡,但现在他晓得魏英群的存在,心中不免泛起嫉妒之意。
他很想走到她身旁,强迫她别再等待魏英群,然而她眸中的深情却令他不舍。
如果这般深情款款的眼眸是为了期待他到来,他该有多幸福呵!但这是不可能的,如滢只会给他淡漠的笑容,从不肯施舍些柔情给他。
把苦埋在心中,倔强的他偏又在她面前强颜欢笑。他不想让她读透他深藏心底的脆弱,生怕会被她看不起。
“殿下?”
东方如滢一转过身便瞧见他眸中的无奈。
“有些冷,我拿件衣服来给你。”西门光磊随意找了个理由解释自己的行为。
“衣服呢?”东方如滢只见他两手空空。
“我……我忘了拿,你等会儿。”
西门光磊像逃难似的匆匆下楼去,他突然厌恶起这样的自己,为什么不放大胆子上前拥抱她?只要他父王不下令,他大可以留在东辰国,一辈子陪她登楼眺望。
思及此的西门光磊又是一叹。难道他这辈子都得陪她等待她的丈夫吗?她的心真的就不能分一点角落给他?
该死的!他可是西林国的太子,西林国未来的国君,以他的权势,绝对可以予取予求。
被怒火冲昏头的他立刻转身奔回高楼,在看见东方如滢时用力从背后搂住她,并狂野地在她颊上、颈上烙下吻。
“殿下,求您放手啊!”东方如滢边扭动身子边闪避他的侵犯。
西门光磊停止吻她,以严厉的语气斥责道:“东方如滢,我受够你了!我乃堂堂西林国太子,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
“如滢无福消受,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我。”东方如滢不客气地回道。
她的态度使西门光磊更火大,他继续以唇对她展开猛烈的攻击。
在东方如滢的身子停止扭动时,西门光磊稍一松手,她就乘隙溜向栏边,倚着雕栏防备似的看着他。
“如滢,你是我的,这辈子我要定你了!”西门光磊一面狂吼一面靠近她,只见她眸中的光芒渐渐转为寒冽。
她倏地转身,纤细的脚跨过雕栏。
“如滢,你做什么?”西门光磊着急地问。
东方如滢回首,满怀恨意地看着他,冰冷地从口中吐出一个字:“死!”
她又来了!她对他的抗拒总是如此直接、不留情,宁愿一死也不愿投入他的怀抱。
西门光磊停下脚步,恨恨地瞅着她,而她对他的恨,也是一样深。
突地,一阵狂风折断了树枝,发出清脆的声响。西门光磊缓缓开口:“过来吧!我不会再逼你了,你这样很危险。”
东方如滢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生怕他只是敷衍她。
“过来吧!要是你真的跌了下去,就看不到你的群哥哥了。”西门光磊说得心痛,却不得不说。
东方如滢总算屈服,她以小手握紧雕栏,努力收回脚。
一个不小心,她的身子略朝后倾,心急的西门光磊立刻靠近想搀扶她。
“站在那里别过来!”东方如滢高声喊道。“如果殿下再靠近一步,我就立刻跳下去!”
西门光磊对她的戒备感到寒心,却不得不遵照她的话去做,静静地站在原地。
只见她纤弱的身子经过一番折腾,终于安然回到地面。
他们的视线只交集片刻就匆匆别开,朝着各自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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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出对东辰国的处分前,西林王驾崩的消息却在此时传来,必须即刻回国继位的西门光磊既舍不下东方如滢,又不能放下西林国不管,如今只有一个方法可行。
“东辰公主东方如滢听旨,朕命你随朕回西林国听候发落,否则朕必发兵,踏平东辰国。”
东方如滢漠然点头,接下西门光磊的口谕。她明知他的企图,却无从反对起。
在换上一身素净的白衣后,她随着西门光磊走向马车,却在登车前停住脚步。
“如滢,上来吧!”
西门光磊温柔地将手伸向她,她却一动也不动,回眸再次凝望着东辰皇宫。
“东方如滢,朕叫你上来!”西门光磊沉不住气地大喊。
闻言,东方如滢总算是转过身,强忍住欲溢出眼眶的泪水后坐上马车。
当马车缓缓前行时,她掀开车后的帘子,舍不得眨眼地对东辰皇宫做最后的注视,她晓得这一次她恐怕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等马车出了东辰国境,再也望不着都城之时,东方如滢才放下车帘转身坐好,任由泪水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