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顾不上许多,凌月盈一口应道,率先冲了出去。
卫擎苍见状微微一笑,提气向不远处的目的地飞去,其实这两条路都通向一个终点,但是凌月盈走的那条路要多绕个弯而已。
一路飞奔到约定好的地方,伶人馆,他们可是花了很多银子才说通这里的老鸨帮他们合演一出戏的。
被老鸨迎进屋内,他急急地道:“一会儿就到了,你都准备好了吗?”
“哎呀,公子放心,这大白天的咱们这儿也没人来,而且打手咱们这就有,人贩也请了戏院里的人上了妆假扮了,一切都会按照公子的指示进行。”老鸨笑逐颜开地道,这可是个大客户,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啊,只是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肯这么大手笔地出钱只为演一出戏,而且还要求馆里的人对此事守口如瓶,今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记住,你从来没有见过我。”
“哎呦,公子放心,咱们上上下下从来都不认识公子这个人呐。”老鸨笑得花枝乱颤。
卫擎苍稍稍放下了心,“你下去准备吧,一会儿戏演得逼真点。”
“公子放心,只是那位被卖的公子现在哪呢?”
卫擎苍咬了咬牙,“在屋里,你叫人进来吧。”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板,“听着,叫演戏的人手脚干净点,要是敢碰屋里的人一根汗毛,我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老鸨机灵灵地打了个寒颤,“公子放心,公子放心,他要敢多看一眼,我把他眼珠子挖下来给您下酒。”
卫擎苍算是稍稍放下了心,走进屋内,不知二哥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
可一进门,他就愣住了,“你们怎么还没准备好?”
东威苦笑着,“三哥,我真怕大哥会受委屈。”
“怎么了?”卫擎苍一脸不解地问。
“你不会自己看。”伍弈云暴躁地吼道。
卫擎苍仔细看了眼床上仍处于昏迷的独孤朔,脸也黑了大半。
颀长瘦削的身体在大床上显得格外柔弱,丝毫不见平时冷肃慑人的气质,披散的黑发有几缕落在脸上,非但没有让他显得狼狈,还多出一抹颓废的美感,根本不用宽衣解带,也无须刻意营造气氛,单单是那么随意地一躺就是万种风情。
这么桃花,不是造孽吗?
“算了,我看也不用准备什么了,就这么着吧。”卫擎苍心里也开始没底,把这样的大哥交给别人,就算砸了万两黄金,他还是不放心。
“三哥,大嫂呢?”
“放心,马上就到了,一切都在计划中。”
半刻钟后……
“好像开始发作了,怎么办?”
“你们不是已经……”卫擎苍脸色也跟着花花绿绿地变来变去。
两人痛苦地点点头。
“你们急什么?”
“不是你说那药效发挥得慢,怕大哥清醒误事吗?”
三个人原地转起圈圈,一时间都没了方寸。
“算了,反正大嫂应该马上就到了,咱们再等一会儿吧,死不了人的。”卫擎苍故作冷静地道,其实他心里也开始着慌了,就这么一段路,爬也该爬到了啊。
一刻钟后……
“三哥,我看不行了,这药能解吗?”
“能。”
“真的?那还不把解药拿出来?”
“我没有,不过解药马上就快过来了吧。”
两人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无比。
这个马上还要马上多久啊?
又是半刻钟……
“三哥,大哥好像发烧了,你快想想办法啊。”
“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当初怎么不选个能解的?”
“大嫂医术那么好,要是选个有解的还能成事吗?”
“那现在怎么办?”
“奇怪,大嫂应该到了呀。”
“三哥,你确定你没为大嫂指错路吗?”
“绝对没有。”
两刻钟后……
门外传来敲门声,三人一起奔到门口,你一句我一句地问道:“她来了吗?”
“到哪儿了?”
“看起来生气吗?”
门口的老鸨被他们问得一愣,“公子说的人还没到,不过刚刚公子不是说把演戏的人领过来吗?”
“取消了。”卫擎苍冷若冰霜地道。
“啊?是不是我选的人公子不满意,那公子爷可以自己挑,戏班子还有……”老鸨一脸惊慌。
“钱会照付,你们出去吧。”
现在他哪有心情想那计划,他只祈祷大嫂可以早点赶到。
“哎呀,大爷您真是好人……”一听到金钱不误,老鸨立刻眉开眼笑,然后,无竟中地向屋内瞥了一眼,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床上那抹如梦似幻的人影。
“你的眼睛不想要了吗?”伍弈云侧身挡住老鸨的视线,面孔已经结霜。
卫擎苍除了气愤外,也是一脸侥天之幸的样子,幸好他聪明地决定中止计划,否则大哥不是羊入虎口吗?就算他花了万两黄金,也难保演戏的不会假戏真做,趁机揩油。
“出去。”东威冷斥一声,吓走了老鸨等人。甩上门,气得嘴角抽搐,那些人是什么眼神,一脸的猥琐,想碰大哥,除非踏过他的尸体。
此刻怒急攻心的他早忘了早前的计划,只剩下维护自家兄弟的愤愤不平。
“大嫂怎么还不来?”卫擎苍一句话让他从气昂昂的大狮子又变成了愁煞煞的小绵羊。
三人继续在屋内做着圆周运动。
“三哥,大嫂会不会太慢了点?”东威担忧地问。
“我出去看看。”伍弈云也呆不住了。
“见到大嫂直接带回客栈,就说大哥已经抢回来了。”这个事儿弄得,怎一个乱字了得。他这不白忙活了吗?戏没看到,还惹得一身腥。
伍弈云微微点了下头,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
凌月盈看着面前的三岔路口,满脸的黑线,竟然忘了自己是个路痴,还敢和人分头行事,真是越忙越出乱子。什么时候迷路不好,偏偏在这种时候……
“大嫂,你在这里做什么?”伍弈云一出门没走多远就见到要找的人了,不会吧,她这是……迷路了吗?
“咦?是你,太好了,找到朔了吗?”
伍弈云闻言想起正事,脸黑了大半,“找到了,大嫂快跟我回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凌月盈看出他的焦急,连忙跟着伍弈云奔回客栈,远远的就见到卫擎苍和东威两个人在门口打着转,一见她来忙将她带进屋内,然后双双退出屋外,末了,还替她关紧了房门。
她一脸诧异地走到床边,就看见独孤朔通红的脸颊,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好烫,纤指把上脉搏,从怀里取出一只红瓶,“幸好我早有准备。”她就知道,他这张脸早晚会惹出这种是非。
喂他吞下一颗药丸后,她才转身向门外走去,招来神色诡异的三人。
“大嫂,这么快就完事了?”东威神色游移。
什么完事?她懒得细想,“去弄点冷水,朔有点发烧了。”
“大嫂,你可别误诊。”卫擎苍冷汗直冒。
“误你个头,有空去烧点热水,一会儿可能用得着。”吩咐完后,也不管三人青黑的脸色,转身回房。
床上的人不安稳地扭动着身体,无意识地吐出一阵阵销魂的呻吟。当然这一次她没有想歪,不是她不想,而是没有来得及……
“不要……公主……不、放开我……”破碎的声音挑起她浓浓的保护欲。她不知道在过去他曾经历过什么,但单凭这声公主和失传已久的葬红颜,她就知道那件事与百湖公主脱不了关系。而只要与那个女人扯上关系的事,八成不会是什么能见光的事。
在卫擎苍端水进来时,她随口问道:“喂,你认识百湖公主吗?”
“何止认识。”卫擎苍冷冷一笑,“我们身上的寒毒就是拜那女人所赐。”
“为什么?我是说你们还这么年轻,而她……”
“而她是我们的前辈?”卫擎苍露出一抹称不上是笑容的笑容,“我们的师傅是就是三十年前叱咤江湖的五行修罗,也许你听说过百湖公主钟情家师的事情。”
见她点头,他才娓娓道来:“大概在三十多年前师傅得遇师母,夫妻恩爱,育有一子,本是人人羡慕的神仙眷侣。没想到百湖公主对师傅一见钟情,百般诱惑不成,竟开始施毒暗算,葬红颜就是她研制出来的寒毒,师傅一生碎心于武学,从未学过歧黄之术,中毒后武功大减,被迫与师母隐居山林,将五龙堡交于大哥打理,那时大哥年仅十二岁。”
想起早先那些凄苦,他惯有的笑容不由消失了,“谁知道那女人还不肯罢休,师傅不在,就将魔掌伸向了大哥。将大哥强行掳走后,放话让师傅去天山一会,可师傅得到消息赶往天山,已经是三天之后。我只记得大哥被救回时奄奄一息,师傅非常痛苦自责,虽然师傅什么都没说,但我们都知道他当时的身体已经活不了多久了。在那之后没多久,师傅与师娘就失踪了,百湖公主也被师傅重伤,临死之前来到五龙堡,对年幼的小五施下寒毒,大哥气得失去理智将她毙命于掌下。小五当时年幼,中毒后危在旦夕,我们为了救他,只有将毒分别引到自己身上,才堪堪保住了他的性命,也是在那之后,为了替小五治病,大哥开始从商敛财,请名医,买草药……对当时年仅十二岁的大哥来说,那担子是太重了。后来我们稍稍大了,二哥也开始经营药草生意,而我学起了医术,四弟竟做起了盗贼……”
“总之,不管你们做什么行业,目的都是寻找寒毒的解药是吧。”这几个家伙还真是可爱呐。
“大嫂英明。”
“最后一个问题,朔和五行修罗仅只是师徒吗?”她一脸严肃地问,她记得五行修罗育有一子,若是事情真是她想的那样,百湖公主公盯上朔也就合情合理了。
“大嫂也发现了吗?其实我当时年纪太小,记不得了,只知道大哥一直与我们同唤师傅,但是……大嫂应该知道,大哥那张脸是让人过目难忘的,而我记忆中的师傅也从来不曾淡忘过。”
该死的,她就知道是这么回事,因为发生过那种事情,所以朔才认为自己配不上她吗?
“我曾经跟大嫂说过,那次事后,大哥半年没有说过话,再出门都是披裘覆面,这些都是真的,所以,大嫂应该明白,大哥肯为了你拆去那层保护,意味着什么。”
她只觉心口盈满的都是怜惜以及那无法忽视的心疼。
看他年仅十二就肯为了幺弟抗起庞大家业,就知他性子多么执拗坚韧,他认定了一件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改变的,既然他此刻认定了自己不是她的良人,那恐怕就没可能像她原来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双宿双飞了,想到这儿她唏嘘不已。
早上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她惊讶地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然后猛然回神,伸手探向他的额头。
独孤朔抓住她的小手,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已经没事了。”
凌月盈小脸一红,跳下床,奔了出去,照顾了他一晚,可是把她累惨了,想不到美男发烧也一样折腾人。一会喊冷一会喊热,害得她一会命令卫擎苍去打凉水,一会又命令东威升火把水烧热。最后实在熬不住,趴在床边就睡了,至于后来是怎么到了床上的,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难道她“色”性坚强,梦游时摸上去的?
“他们三个呢?”有些账该找他们算算了。竟然敢设计他!虽然昨天一直意识不清,但他还清楚地记得媚药肆虐的滋味,不用问,一定是那三个不要命的家伙捣的鬼。
“他们说五龙堡有急事,你烧一退,他们就上路了。”
恨得牙痒痒的,独孤朔气急败坏地低咒了一声。
“对了,你为什么急着回五龙堡?”本来没有怀疑卫擎苍的说词,但仔细想来,那小子八成搞了鬼。
“他骗我小五的寒毒复发了。”咬紧牙关,那几个家伙竟敢拿小五做文章,他们明明知道小五的身体状况,怎么敢拿他来撒谎?
“哦,你不用担心,我前几天已经给过他们压制寒毒的药物了,过一阵回扬州取了药,我们就去五龙堡,放心,我会医好他们的。”
“你说什么?”与其说他激动倒不如说他激愤,他早就隐隐猜到事情始末。
“你的武功还没恢复吗?”
独孤朔这才注意到自己丹田内已经凝聚不少内力,甚至比他毒发前还要充沛,寒毒还在,却丝毫没有阻止内力的运行,像是被什么压制住了。
“盈儿?这是……”
“我不是说过吗?我是神医啊。”
她是说过,但他当时只当玩笑,虽然他后来毒发后,一直是她在为他配药,他心中隐有怀疑,但是一直没有恰当的机会询问。
“老三知道?”
“知道什么?”她明知顾问。
“你能解寒毒。”
“知道。”
“该死。”也就是说他被摆了一道嘛。
她微微挑眉,昨天她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儿,今天一看朔这么恼火的表情。她大概也猜得到那三个家伙做了什么好事。只是……“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俊脸一红,呈现出难掩的羞涩,“他们活腻味儿了。”
“朔,他们是想让我们提前洞房吗?”语不惊人死不休。
独孤朔顿时面红耳赤。
“没……你别……乱想。”
“而我,辜负他们了?”
某人尴尬到没脸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