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像他这样,连欧巴桑都知道等百货公司周年庆时才去血拚,买电子产业,不趁冬天,难不成等春天来吗?那花的钱更多,而且还没有人肯卖咧!
闵乐琪坐回椅背上,然后双手交叠抱胸,看起来一副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她刚来公司时,潘卫民要她做他情妇,遭她严词拒绝,后来潘卫民便常找她麻烦,只要是她策画的投资案,他都反对。不过以前有老董在,老董不反对,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说到减少支出,第一个就请于经理自付金钱豹的帐单。”于经理是潘卫民的人马。
“那是公关费,必要的支出。”潘街民护短地说。
“他玩女人,却要公司买单?”她靠在会议桌上,瞪视著潘卫民。
“他是请日本客人,日本男人就喜欢在那种地方谈生意。”
“请问生意谈成了吗?”闵乐琪讥讽地说,“与其做冤大头,还不如买华美。”
“我说过,不要再提华美,我不会同意。”
黎柏蓝砰地一声放下椅脚,吓了大家一跳。“我同意闵经理的华美投资案。”
潘卫民转向黎柏蓝,“可是万一赔钱……”
黎柏蓝立刻脱口说道:“由我负责。”
潘卫民眉一挑,“你要怎么负责?”
“届时我将辞去董事长一职。闵经理,你就放手去做吧。”他丢下这句话后便大步走出会议室,在他身后的门喀一声关上。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沉的议论声。
他们会说什么?闵乐琪刻意慢慢收拾著桌上的档案。
“什么他辞职负责,他根本还不是董事长。”某男低声说。
“让那种公子哥做董事长,只会‘照顾’美女,我看公司也没什么前途了。”
这些人说人家坏话,还说得那么大声。
“潘总,董事长的位子应该由你坐。”黎柏蓝回来后,潘卫民便调任回总经理。
这时候,潘卫民身边围来一大群趋炎附势的狗。
“每个人都知道这原本就非你莫属。”
“是啊,你过去的表现早已证明你有能力领导这个公司。”
“我很感激大家对我的支持。”潘卫民又说,“但他是黎氏继承人。”
“继承人?”于经理嗤之以鼻。“上帝,我宁可让一只猴子来管公司。”
“他还是一只好色的猴子。”某男说著,眼睛瞟向闵乐琪。
太过分了!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他!他们根本没给他机会!
听不下去了。闵乐琪提起公事包,迅即走出会议室。
决定了!为了报答老董的知遇之恩,她决定把黎柏蓝教育成跟她一样优秀!
***
第2章(2)
黎柏蓝两脚架在他的办公桌上,正兴味十足地看著一本漫画。
闵乐琪进来时,他抬起头来看向她。“你吓了我一跳。”
“我敲门了呀。”她皱起眉头。“别把你的脏脚放在桌上。”
他把搁在桌上的脚放下。“我被这本‘二十世纪少年’迷住了,你看过吗?”
“没有。什么二十世纪少年,那是男生才看的漫画吧。”
“女生也可以看……你一定没时间看,我猜你一本少女漫画也没看过。”
“谁说的,我看过流星花园、千面女郎……我不是来跟你讨论漫画。”她接著说,“我要谢谢你在会议室站在我这一边。”
“要谢我是不是?晚上和我一起吃饭。”他本来想说:“晚上和我一起睡觉。”不过那样太直接了,她一定会痛斥他一顿。
“吃饭以后再说。”她在他办公桌前坐下。“我们说好今天开始上课。”
“你不是工作很多,忙不过来?”
“我的工作可以晚一点再做。”她打开一本封面写著「黎氏企业简介”的书。“我从公司社史与现况说起,黎氏是跨国性企业,是美国财星杂志所列全球前五百名的大公司,旗下有超过三百家的公司,从生产狗饲料到很多你想不到的大宗物资,还有航空公司、学校团体、有名的企业……名称说都说不完。
公司员工数目——包括相关企业在内,约有三十余万,年度销售总额是十五兆,据说相当于加拿大的国家预算。
美国分公司位于纽约市第五街五百号,在伦敦、东京、布宜诺斯艾利斯与前苏联也设有分公司。”
“听起来我继承的公司不小。”他笑著从口袋拿出一条口香糖,拆开来递给她一片。
“我不要。”她继续说,“你爸爸不光会赚钱,也致力于慈善事业,成立抗癌、爱滋、精神宫能症的基金会……”不过有人说成立基金会是为了逃税。
她说话时,黎柏蓝一直大声嚼著口香糖。她终于纠正他:“这里可不是美国的高中。”
他吐出口香糖后,对她露齿一笑。“我现在口齿芳香,很适合接吻。”
她无动于衷地继续说:“接下来公司的五年目标与海外投资……”
他根本没有专心在听她说话。闵乐琪扬起眉毛,“我刚刚说什么?”
“这么快就考试……我爸的公司是全球前五百名的大公司。”
“那是我五分钟前说的!”她像老师被笨学生激怒一样,口气十分不好,“你给我听著,我再讲一次,就不再讲了。”
“不要这么易怒,容易长皱纹。”他吊儿郎当地说。
闵乐琪咬了咬下唇,“你知道公司的人在背地里怎么说你吗?”
他坐在办公桌后头,把椅子往后挪了点,双手叠在后脑勺上。“我很英俊,很像木村拓哉。”
“那是女职员说的,男职员就不这么客气了,他们说你没有能力经营公司。”
他耸耸肩,并没有生气。“我是啊……难道你觉得我有能力?”
“呃……”她一时找不到适当的话。老董是商业奇才,本以为他儿子理应有从商的天赋,但她似乎错了。
老天很公平,他没遗传到老董不好的部分——抱歉的长相和五短的身材,但也没遗传到老董奸的部分——才能和野心。
“看吧,连你也不看好我。我本来就没有能力,也不喜欢经营公司。”
她真想给他几拳!他真的这么不在乎?他到底知不知道有人正觊觎他爸爸的公司?
“怎么了?你好像很不高兴。”
“我有什么好不高兴,反正又不是我爸爸的公司。”她闷闷地说。
“我爸爸的公司、我爸爸的公司……从小就有人耳提面命,我听都听腻了。”
“那是你的命好,别人要多久才能爬到的位子,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别抱怨了。”
“我只想做自己的事,如果可以,我不会做他的儿子。”
“现在说这个已经来不及了,你又不能回到你妈妈肚子里。”她透过眼镜打量著黎柏蓝。“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吊儿郎当,振作一点?”
“好嘛,你要我怎么振作?”他问,一点也没有要振作的表情。
“第一天上班就姗姗来迟,太不敬业了,明天起,准时八点上班。”
“八点?”他皱皱鼻子。“太早了,我晚上要去PUB把妹妹,一、二点才回家,爬不起来,十点可不可以?”
其实他晚上是去医院。他爸爸脑溢血送进医院已经十多天了,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过来,他希望他爸爸眼睛张开时,第一个看到的人是他——这个离家多年的不肖子。
闵乐琪所有的耐性全消失了。“随便你!你果然是个任性又没大脑、无药可救的花花公子,我还对你抱子期望,我真是笨蛋加三级!”
他还来不及吐出任何一字,她就转身大步走出了他的办公室,而且很用力地把门摔上。门关上时,镶在门上的毛玻璃差点没有震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