飒飒轻风拂过,吹皱俪人心湖,一如湖上泛著轻舟的两人。
几只水鸟飞来,轻点湖水甩落了几滴水珠,溅上了秋水的衣裳。
司马晋见状,关切地问道:“冷吗?"
秋水抬起美眸,他太夸张了,不过是小水滴,会冷到骨子里去?真那么关心就不会抛下自己走了。
“不冷。”她冷漠地回道。
他没在意她的冷淡,迳自划到湖心后,放下了长篙,“这湖真美。”
“嗯,我来过好多次,不过都在湖边看看,不曾坐过舟。”她有感而发。
“以后我常带你来。”此语就这么脱口而出,骇著了两人。“抱歉,带你来应该是你丈夫的责任。”
这的确是你的责任!秋水暗道,不过表情还是维持淡漠。“别提他。”
“你生气了?"他以为她为著自己的腧越而恼怒,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
“没有。”
她挣脱他的手,站了起来。哪知小舟失衡,竟偏了一边。
“哎呀!”秋水惊呼。
“小心!"司马晋起身抓住她的手,小舟又偏了一边,歪歪斜斜的。
秋水一个不稳,身子往他的方向扑去,他才慌忙搂住她的身躯,还没来得及稳住,小舟竟然翻了,两人都跌到水里去。
“咳……救,救命。”秋水惊叫著,身子在湖心里时浮时沉。
司马晋箍著她的身子,壮硕的身躯紧靠在她的身后,“别怕,我在这儿。”
“我不会泅水。”秋水的身子轻颤,好冷!
“我知道,别怕,把脚打直,这水很浅。”司马晋在她身后,她的娇躯紧贴著他,湿衣裳隐隐约约的将她的雪肤透了出来,湖水清冷,却惹得他身子燥热。
“这样对、对吗?"秋水一站直,然后旋身,恰恰被他搂住。“呀!你……”
她欲语还休的小嘴占满他的视线,一个克制不住,俯身攫住她的唇。
“嗯,三少爷。”
“叫我晋。”他纠正她,肆意地在她唇办上吸吮。
“晋,不要这样!"秋水水亮的美眸漾著醉人的神采,未经人事的她,被他的吻逗弄得目眩神迷,忘却一切。
她的滋味是如此美好,恋栈她所有的他,恣意欺上她的唇,身下的燥热是那么明显、那么强烈,他要她,不顾一切。
他的手不安分的来到她胸前,猛然却又温柔的揉著。
“不行、不……”
“给我!"他渴求。
“不行。”秋水猛地推开他,“不能,我有丈夫的。”
“该死!"他咒骂一声,他怎么忘了她的婚姻不曾解决,自己却失控,差点儿占有了她,在湖心、在一片美好里。
抱起她,跃身离开湖心,在湖畔的两人衣衫湿透,谁也没心思细理。
“默桐,告诉我,你爱他吗?"他扳过她追问。
“我……”他的问题是如此突然,她甚至还没仔细想过,对他是怨多些,还是喜欢多些。
见她迟疑,误会她对李义那个寡情的丈夫仍有感情,扳住她肩头的手一送,秋水差点儿跌个踉呛。“你心里难道没个数,不知道我喜爱你吗?既是不愿意与我相守,何苦约我来此!"
他一脸伤痛,本是狂傲不羁的花心公子,如今为情所苦,她该庆幸的呀!怎地在见到他的痛苦之后,心却如此沉痛?
“晋……”她摇摇头,说好不让他情关易过的呀!不能因为心软……
然,他是在乎她的,她的伤神、心痛全纳入眼里,同时看见了她的痛苦。“对我没有感觉吗?告诉我,我不是在自作多情,你也是对我有感觉的。”他用力将她搂紧,感受身躯相贴的温暖,“默桐,告诉我,如何才能让你接受我?"
“我不想让事情更复杂。”娇柔的嗓音在他的怀抱中传出。
“不复杂,只要你也爱我,一切就交给我。”松开对她的钳制,神情认真地看著她的脸庞,这才发觉她额上有道浅浅的疤。
“是吗?无论事情有多么困难?"
“嗯。”那道疤是怎么来的?当时,一定很痛吧!他想。
“你会记住你所说的话、所给的承诺?"
“当然。”
“那……我愿意试著接受你。”
闻言,他大喜,傻傻地问道:“真的?"
秋水见状,惊异地看著他,他真的高兴吗?倘若他知道自己就是三年前他弃之不顾的妾室,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他是真的爱她吗?对于他的妾室,他又视为何物呢?
蓦然,她很想知道他会如何处置两名妾室。
“但我听说你已有两名妾室。”
他沉默半晌,她已经知道他的家世,让他的爱情前途更难,但她已答应接受他,不会反悔的。
“我已回报我娘,会休了她们。”
“你要休掉她们?"秋水一震,他竟然这般狠心,今日成全了他的想望,明日,他亦有可能如此对待自己。
不,他已经选择以休妾对待自己了,而她是他的妾室,将被休离。
“是呀!今后,我将只有你,你才是我唯一的妻。”他环抱住她,“李义那儿我会去找他谈,只要他愿意休离你,我什么条件都答应。”
“李义?"茫然的思绪因著他提起李义而清醒。
“莫非你还想跟著他?"司马晋面色瞬间换为冰冷,“我不允许。”
秋水只迟疑一会儿,便知他误会了,“李义不是我丈夫。”
“不是,那他是谁?"他又错判了!自认识她开始,脑子似乎就不管用了。
但她摇头不说。
“我不逼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亲口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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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湖隔日,秋水便病倒了,这风寒染得莫名其妙,却急坏了一干人,其中以司马晋最为著急。
本来他打算趁著近日铺子无法开张,带著秋水一道出城去找逃出宫的公主,顺道培养感情,哪知秋水这病打乱他的计画,连带找公主的事也耽搁了下来。
“芽儿、芽儿!"昏睡中的秋水不住地唤著,在旁看顾她的司马晋一听,顾不得满腔醋意,将芽儿抱到床边。
“娘。”芽儿唤著。
“默桐。”他担忧地看著她苍白的小脸。
秋水缓缓地睁开眼,只见一大一小朝著她笑,茫然一阵之后,才想起自己病了。
“醒了?”
“嗯。”直到出声,她才感觉喉咙像被烫著般热肿疼痛。
“先喝杯水。”他细心地端来热茶,将她一把扶起,一小口一小口的喂她。
“谢谢。”秋水虚弱的答谢,身子疲累的她没心思演戏,对他的体贴却在心头记上了。
“娘,不要再睡了,芽儿好怕。”芽儿呜咽著。
秋水摸著芽儿的头发,司马晋见状,便将芽儿抱起,让母子俩睡下;芽儿心惊受怕了一夜,一到母亲的怀里很快就睡著了。
“谢谢你。”
“谢什么,我说了要照顾你们母子。”他说著,其实心里是嫉妒的。
他的确是个重然诺的人!
尽管曾经错待她,却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如今她的心是矛盾,也是欣悦,若是这样就是永远,该有多好?想到这里,因著犯病而易感的她泫然欲泣。
“怎么哭了?"发觉她眼角欲滚落的珠泪,他伸手替她拭去。
“你对我太好了,好到我觉得不真实。”她说出心中的想法。
司马晋笑道:“傻瓜,这是真的。”
“你是真的喜欢我吗?还是这喜欢只有一瞬间?"想起他对千馨的态度,由喜爱而迎娶进门,由厌恶到休离。
当年她并不喜欢他、怕他,甚而希望他离自个儿愈远愈好;可如今心境不同了,她爱上了他,在他悄悄进驻她心上的同时。她已承受不了伤害,她不要重踏千馨的路,也受不起啊!
原来,爱不完全是美好,还有无止境的烦忧。
“我喜欢你,爱你绝非一瞬间,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对一个女人说,那便是你!"他盯著她,深情地说道,
又怪他少不经事,花名在外,直到真心想对一个姑娘家好的时候,竟换来了质疑。唉,悔不当初啊!
“你没骗我?"她轻声间,充满著怀疑的语气揪紧了他的心。
她是真的没把握,还是自己的风评太差?不打紧,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伸手抚触她的脸,指尖滑过她饱满的额际,秋水心惊,以为他想起什么;但,没有,他什么也没想起。
“相信我,我禁得住考验的。”
闻言,秋水猛地胸口一窒,赶忙换个话题,“能替我去看看铺子吗?"
“早些时候我去过了,回程我再过去一趟。”
“谢谢你。对了,能替我上沙员外家告个假吗?"她突然想起好些天没去教琴了。
“沙员外?"无端又冒出个男人,他的妒火熊熊燃烧。
“是请我教琴的一个员外,这些天我都不能去了,麻烦你……”
“除了开饼铺,你还教琴?"他打断了她的话,明显的妒火冒了出来。
“男人学什么琴?他是不是对你有企图?"
秋水无语,沙员外对她是有意,不过她没打算让他知道。见他为自己吃醋的模样,不知怎地,难以掩饰的喜悦浮在唇畔。
哪知,她的笑意真让他误会了,误以为沙员外对她的企图……
“该死的!"他咒骂了声,说道:“我去去就回。”他要去杀了他!
“晋,你去哪里?"他该不会又去找人麻烦吧?
晋去而复返,手里端了碗药,气归气,他还不曾忘记要先喂她喝药。
“晋,你……”
“喝药!"他命令道,急急喂她喝完,“我让银月来照顾你。”
“你呢?”
“别问。”他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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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晋一出沙府,心情便好多了。
他竟然敢妄想他的默桐!
当他见到沙员外的蹒跚身形,妒火随即被点燃,如此年迈的人还想学什么琴,不是摆明了吃定默桐、欺负默桐单纯吗?
他二话不说,上前就是一顿好打,打得沙员外莫名其妙,直嚷著要告官。
“去告吧!我不在乎。”他丢下这么一句,便走出了沙府,一路心情复杂的回到自己的宅院。
“少爷、少爷。”出声的是阿喜。
“什么事?没事别来烦我。”他还有好多事要做呢!
“少爷,哪没事啊?我有秋水姨娘的消息。”阿喜叫道。
闻言,他眉一蹙,“谁让你唤她姨娘的?又是谁让你去打听她的消息的?"
娘告诉他秋水已搬离司马府,走了倒好,反正他完全没将心思搁在她身上。
“啥?少爷难道都不想知道吗?"阿喜还以为少爷会过问,所以才先一步去探消息,哪里知道少爷甩都不甩。
“我知道她干嘛?我都要休了她和千馨了,还管她那么多。”对默桐以外的女子,他一点兴趣也没有。
“休、休妾?"阿喜一惊,突有一股不祥的预感,少爷该不会又喜欢上别的姑娘家了吧?"为什么?"
司马晋未理会阿喜,兀自沉浸在幸福的喜悦里,“我爱上别的姑娘了,我要娶她,绝不让她处在三妻四妾里受委屈。”
什,什么?这可是他的花心大少爷说的话!阿喜圆眼一瞠,怀疑自己听错了。
“少爷,她是谁?为什么没听你说过?"
睨了阿喜一眼,这小奴才今儿个的问题特别多,也罢,就让他一起分享他的喜悦吧!"她是卖糕饼的,偶尔也教琴,是个多才多艺的姑娘。”
“卖饼、教琴?"阿喜惊呼,少爷真的喜欢个“卖唱”的,这京城还真是跟三少爷相冲,净是遇上不三不四的姑娘。
在他小小奴才的心里,把卖饼视同于抛头露面的大胆姑娘,教琴则等于卖唱的孟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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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不见我?"拔尖的声音有些难以置信。
“老爷有令,不能让你进去。”
“你没告诉他,我是谁吗?"
“说了,可老爷不见你,叫你走远点,别再来找他了。”奴仆转述主子的话。
“不可能!他怎会不肯见我?一定是你在造谣生事,让我进去。”女子发疯般地推挤著奴仆,奴仆自然不可能让她闯入。
“来人呀,还不快把她轰出去!"奴仆叫嚷著。
不消多时,门前挤满了护院,三两下便把女人赶出来,朱红色的大门当著她的面台上,任她挝打、叫嚣也不打开。
在司马家,相公根本不理她,娶她进门只是个幌子,做给老太婆看的,另外还有一个讨人厌的妾室。
在满芳楼做花娘的日子,什么时候这样受人欺侮过?嬷嬷连她哭都舍不得。现在呢?竟然送上门,都给人赶出来。
他们都是吃定她好欺负,才会对她不理不睬,既然如此,为了自己和富生的后半辈子,就别怪她亲自动手争取她所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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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这病来得快,去得也快,才几天工夫,元气便恢复了大半,除了偶尔几声咳嗽之外,其余已无大碍,这都要归功于司马晋的细心照料。
这天,司马晋一早就来,驾著白马送她和芽儿到铺子。
“呀!马,马……”芽儿兴奋得大叫。
两个大人相视一笑,他放缓了马儿的脚步,随意让它漫步著。
他凑近她如缎的黑发亲吻著,迷醉在这样的美好里,“默桐,我有要事待办,你……”
“你要走了?"秋水急著回头听他的答案,不意他正俯身吻著自己的发,她的唇恰好拂过了他的,两人一怔,她的双颊浮上嫣红,竟忘了原来的问题。
他伸出长指抚著她的唇,说道:“我要你跟我一起去。”
“咦?”
“皇上下旨让我去找逃出宫的公主,已拖了好一阵子,不能不动身了。”他简单的说,不想让她知道公主是因他而离宫的。
可秋水是聪明的,她疑道:“为什么要你去?莫非……”
她的敏锐慧黠真让他难以招架啊!他一叹,说出原由:“他日在边关之时,皇上曾经允婚于我和璎公主,璎公主得知后便逃婚出宫。”
“所以,你即将是驸马?"原来,他说要休妾不是为她,而是那位公主呀!
饶是自己自作多情了。澄亮的美眸盈满了泪水,想佯装无事,心口却是一阵阵的揪痛。
“默桐,你生气了?"该死,就知道还不能告诉她,现在怕是又毁去了她对自己的信任了。
“我没有。”秋水神情一饮,“恭喜你了,驸马爷。请在这里放我们母子下来。”
她挣扎著要下马,芽儿被她惊动,不再乖乖地坐著,“娘,我要马……”
“芽儿,坐好。”他叫道,按住她挣扎不休的柔荑,“我已经拒绝皇上了,我只要你。”
闻言,她讶然无语。
“是真的,我说过只要你,你便是我的一生一世。”再没有比此事更教他确定的了,匆得匆失、似喜似苦的滋味,除了默桐,没有其他人能令他安心了。是了,这就是他的情,他确定。
“若你不信,等寻回公主便知,和我一起去,我会证明给你看。”他抓著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心上,也不顾马儿已到大街。
她的心在挣扎,一开始,她是要整他的呀!怎地有第三者进入她的世界时,她的胸臆就像被酸醋填满,心如刀割呢?
局限他的同时,她也被困在里面了。
正要回话时,马儿来到了誧前,小三子迎了出来。
他抱下芽儿,一脸暧昧的看著他们,“司马公子,您带老板去绕绕,铺子交给我便成。”
“不行。”秋水拒绝,看穿他们两个男人的伎俩。
司马晋耸著肩,优先下了马,再将她抱下,“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整理行装,明日一早就出发。”
“我还不曾答应你。”她不喜他的霸道。
“好啦好啦!你们就去嘛,这里交给我,芽儿可以交给银月姑娘嘛!"小三子不知拿了司马晋多少好处,净是帮腔。
秋水瞪了他一眼,小三子怎么知道他要去找公主?"我不去。”她还是不习惯舆他独处。
“默桐,你还不懂吗?只有我俩一同前去,才能劝回公主,你也才能真正明白我的心意。”
思索许久,秋水还是问了:“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能。”他握住她的手,“还有疑问吗?"
她摇头,表示没有。
“那就这么说定。明天一早我来接你。”他笑开,怕她反悔,他急急上马离去,连说声再见也没有。
“老板,恭喜你啊!"小三子偷觑老板一眼。
“少贫嘴了,快去干活吧!我上银月姑娘家去。”秋水佯装生气的瞪著小三子,却止不住两颊窜上的嫣红。
“我哪是贫嘴,讨好也错啦!"小三子喃喃自语,不过说真的,老板脸红的模样,还真像十五,六岁含苞待放的闺女一样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