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呼,瞪目看着这小女人“唰”的撕掉封盒胶带,剥了一颗巧克力,粗鲁的塞进他因惊呼而大张的嘴里。
“你……你……”他惊愕的看着惨遭“开膛剖腹”的礼盒,她做什么啊?!
“我不喜欢金莎,你留着自己吃吧。”飞到树上的巧克力显然构不着,算了,熊沂蓓将整盒金莎塞还给对方,粉唇微扬的自我介绍。
“你好,曹先生。我就是那位脾气很大、很没耐心,而且最受不了人家迟到,很容易抓狂的‘蓓莉’。”
就见面前的俊脸努力嚼着巧克力,一面消化她给的讯息,两秒钟后面色陡变,有点青,有点白,还漫上一层薄红,漂亮的双唇却成了巧克力色,五颜六色真精彩啊。
“你好……”曹季海气虚的与她握手。
“请你快点上楼,我和酆畋等很久了。”熊沂蓓转身就往电梯走。
他只得举步跟上她,一边懊恼自己的多嘴,她显然将他的“批评”记住了,一开始就得罪她,对谈还能继续吗?
他忐忑不安,看着前头娇小的背影,感觉又糗又窘,嘴里虽然甜蜜蜜,内心却不停叫苦,还觉得黏黏的……黏?
他困惑的咽下巧克力,摊开被她握过的右手,发现她把胶带黏在他手心了。
第2章(1)
录音室内,酆畋火速调解两位作家之间尴尬生疏的气氛。“好好好,人来就好,赶快开始录,蓓莉中午还有约呢。”
“抱歉抱歉,我下次会准时。”曹季海再三赔罪,偷瞄态度冷淡的熊沂蓓。
熊沂蓓先前还想呛他几句,现在瞄瞄那盒金莎,话吞回肚子里。
小钟送上三杯茶水,对谈终于开始。
简单的开场白后,酆畋问道:“两位都是知名作家,作品中都有涉及爱情,请问两位的恋爱经验也很丰富吗?”
“呵,我都数不清了。”熊沂蓓横了好友一眼,意思是:“你还不清楚我恋爱多少回、失败多少回吗?还问!”那些灰暗的过去,她可不想公诸于世。
“我也是多得数不清。”曹季海也警告地瞪好友,这猪头,明知他只有不足挂齿的两回经验,还要他谈不擅长的主题,这样要怎么给他的新书造势?
收到两位的暗示,酆畋笑吟吟地换个话题。“先请蓓莉小姐谈谈你对爱情的打法。”
“爱情是神圣的感情,也是两人交心的美好体验,比起与生俱来的亲情,或者同性之间的友情,爱情更难得也更珍贵,它是两个陌生生命的交会,它很狭隘,也很苛刻,它要求另一个人对自己付出全部,却也愿忠贞地为他奉献,它是最自私也最无私的……”
名为谈论爱情,熊沂蓓根本是在抒发她与郭德民恋爱的感想,正陈述得浑然忘我,旁边突兀的传来“嗤”的一声。
她瞪向曹季海,他正在喝茶,但她已清楚听见他不以为然的笑声。
“我不认为爱情有那么崇高。”
曹季海并非故意嘲弄,是她梦幻感性的神情,与先前判若两人,让他不禁莞尔,也不禁多看她两眼。她自称急躁易怒,此刻在他眼中的她,却显得天真浪漫,跟他完全不同。
他想了想,沉声陈述自己的想法。“我比较相信生物性的解释,有一派说法是:爱情并不存在,是人体产生的费洛蒙气味,在无形中吸引异性,这是有科学凭据的,科学家在香水中添加费洛蒙,证明两性的亲密互动会因此增加。我相信有爱情,但不像蓓莉小姐描述的这么神。”
他的口吻礼貌得体,但在熊沂蓓听来与嘲讽没两样,她忍住撇嘴的冲动。“看过曹先生的作品后,我可以理解他有这种想法。”
“你看过我的书?哪几本?”曹季海惊讶。
“我拜读过你最新的五本网络小说。”想起那些内容,她真的好想撇嘴啊。
“你的感想是?”他望着她,在意着同为作家的她对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你的文笔很好。”也就是其他都很空洞的意思。“你的故事充满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也就是缺乏逻辑的意思。“你的书,可以让人很轻松的放空。”也就是看多了会变笨的意思。
“原来蓓莉小姐对我的评价这么高。”他不笨,看得出她的口是心非,她想跟他抬杠吗?他嘴角微扬,他、奉、陪。
他慢条斯理地道:“真巧,我对你的评价也很高。”
“你也看过我的书?”熊沂蓓诧异,没想到他也有做功课。
“嗯,看过。”言情小说都大同小异,他看过五本,姑且算看过她的书吧。
“你的文笔也很流畅。”大部分的言情小说都这样。“你不以想象力见长,情节都很老梗,缺乏惊喜,至少很通顺。反正主轴很明确,就是两个人谈恋爱。”大部分的言情小说都这样。“你的书虽然脱离现实,但也可以让人很轻松的放空。”这言下之意,彼此心照不宣,就不须他点明了吧?
熊沂蓓当然听懂了,美眸微眯,皮笑肉不笑的瞪向他;他泰然自若,似笑非笑,两人目光交会,爆出无形的噼啪火花。
“怎样脱离现实?请曹先生举例说明。”嗅到火药味喽,酆畋乐于煽风点火,促进双方厮杀。
“对男人的了解很不实际,外在条件就别说了,每个男主角都英俊得像雕像,不然就像天神——”
“言情小说的主要阅读族群是女性,当然以塑造女性向往的男性角色为主。”熊沂蓓反驳。
“当你们女人向往一个不存在的幻想,不就离真实的男性更远了吗?这样的书读多了,对你们期待的爱情不是一种妨碍吗?”曹季海不以为然。
“恰恰相反,我认为言情小说提供了理想的男性模范,让女人面对男人时能更清楚的分辨,什么样的男人值得等待,什么样的男人该毫不犹豫的甩掉,让女性免于坏男人的荼毒。”
“那为何言情小说中有那么多床戏?这也是女人期待的吗?”
“大部分还是以男女感情为主,‘两性关系’只是剧情的点缀,有些言情小说确实着重床戏,但除非曹先生刻意去找来看,应该不至于得到这种偏见。”熊沂蓓笑盈盈,她说得很含蓄喔,可没挑明说“是你自己爱看A的部分”。
“曹纪很正派,就算他特别关注书中的‘两性关系’,一定是出于某种健康的心态。”何谓越描越黑,酆畋这种行为就是了。
曹季海没理会好友的挑拨,又转向熊沂蓓。“我看过一位勇者男主角,发烧四十度还跟女主角上床,这也是作者认为应该教给女性同胞的正确知识吗?男人病得奄奄一息时,全身上下能硬的只剩骨头,这时还硬要上阵,做完就可以直接超生了,观念错误得太严重了。”
“可是曹先生笔下的男主角,除了正宫老婆,平均有五位红粉知已,不努力‘加班’,何以为报呢?”熊沂蓓巧笑倩兮,以眼神暗示对方:这就是男人爱左拥右抱的代价啊。
“这就是女人展现体贴的时刻了,总不会硬要逼亲爱的另一半超越极限吧?”曹季海俊颜噙笑,礼尚往来的回敬:正常女人不会这么饥渴,非要不可吧?
“像曹先生极限这么低,还敢自曝其短的男人,并不常见呢。”熊沂蓓小手凉凉的搧着面颊。
“像蓓莉小姐这样敢明白暗示女人如狼似虎的需求的女性,也不多啊。”
熊沂蓓的脸歪了,气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