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然摔得骨头快散了,但是要挖出他那对漂亮的眼珠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看你不大像人。」袁罄对她佩服得要死。「摔不死你就算了,居然还只是扭到而已?」
哭得惊天动地的,害他以为她的腿断成七八截,结果只是扭到而已。
她一定是怪物,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居然只有扭伤?
「你才不是人啦!那么残忍的事只有畜生才做得出来。」
她要是小命不保,呜呼哀哉变成鬼之後,回来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你叫我说,我偏不说,再把我拎去屋顶上罚站呀!」
她一副不怕死、豁出去的模样,摆明是吃了秤坨铁了心的要跟他唱反调。
看她那有恃无恐的赖皮模样,袁罄还真是有点头痛,他知道自己碰到了对手。
严幼幼是打定了主意,一皮天下无难事,但他可不能让她这样如意下去,一定得想个办法让她乖乖合作。
「袁罄。」也在屋内的姜邀月忍不住开口,「你既然把人交给我,那就让我来教吧。」
她不希望再有像刚刚那样的意外发生,要是真有个万一,那不是作孽了吗?
而且人家毕竟是个姑娘家,居然憋到快尿出来了,不得不告诉一个大男人才得以脱困。
真是太羞人了,严姑娘一定难堪死了,想到这里自己就对她同情万分,所以对袁罄的做法不免有一点小小的不满。
袁罄点了点头,没把他的担心说出来。
根据他的观察,他大嫂九成九治不住那丫头,另外那可能成功的机会恐怕得等到严幼幼被雷劈坏了脑袋才会发生。
送走了小叔,姜邀月好脾气的对严幼幼解释,「真是抱歉,袁罄人不坏,只是心急了一点。」
「是呀,他是急了一点,急著把我整死嘛。天底下怎么会有这种人呀?」
这么没爱心、耐心、同情心,一定是小时候被虐待得很惨,所以长大才会人格扭曲心理变态。
哼,别以为救过她几次她就会对他言听计从,那是下可能的事。
「严姑娘,其实袁罄真的对你没恶意。」姜邀月微笑著说:「我们整个王府都欢迎你来。」
「我们又不是很熟,你们干么欢迎我来?」她狐疑的说:「我先跟你说,我家很穷的,在我身上你们是占下到便宜的。」
「这里是安平王府,有什么东西这里没有呢?」姜邀月在她身边坐下,殷勤的斟了一杯茶给她,「严姑娘,其实你仔细想想,你在王府能有什么损失呢?我们让你吃饱穿暖,教你做人处事、应对进退的道理,最後再给你一笔银子好好安顿下来,有什么不好呢?」
她把那杯茶推得远远的,「问题就是太好啦,没有人会这么无聊的对人好,而且非亲非故的,我才下相信你们没问题。」
「其实是我们有事相求,这件事只有你帮得了我们。」
「从头到尾你们都没说什么事,我就算想帮也帮不了呀。」她两手一摊,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什么事情下方便讲,但只要你肯在这里住下来,乖乖的跟我学些规炬,改掉你那些坏习惯,就是帮了我们家天大的忙了。」
严幼幼这辈子最讨厌人家唠唠叨叨的说个不停,姜邀月的声音虽然好听悦耳,但也实在是够烦了。
於是她敷衍的说:「好吧,那我就住下来,帮你们这个大忙。」
才怪,天一黑她的脚比较不痛後她就走人去。
谁希罕待在这个莫名其妙又古里古怪的王府呀。
「那太好了。」姜邀月欣喜的说:「首先,你得先把这身衣服换下来。」
第一步得先将她弄乾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其他的再慢慢来。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开溜是严幼幼的拿手绝活。
微跛的右脚阻止不了她,外头正下著的倾盆大雨阻止不了她,高得吓人的石墙阻止不了她,一只突然冒出来搭在她肩上的手也阻止不了……
手?
「哇!」她陡然叫了一声,吓了一大跳。「你吓死人呀。」
三更半夜不睡觉到处吓人,真是个缺德鬼。
「去哪里?」袁罄浑身被被大雨淋得狼狈不堪,口气跟雨水一样冷冰冰的。
「散步啦。」她没好气的说。
「跨在墙头上散步?」
这么烂的谎话,真把他当作白痴加笨蛋了。
「嘿嘿,你不是说过高一点的地方风景比较好?既然要散步,当然要挑个漂亮点的地方,对不对?」
她倒忘了自己已经成功的爬上墙头,正准备翻下墙去投奔自由。
像这种情况就叫当场抓包。
「不对。」
他习惯性的拎住她的衣领,像抓小鸡似的把她抓了下来。
「你真以为我是笨蛋,三言两语就能骗倒呀?」
反正都已经被抓包了,她也没什么好否认的,乾脆大方的承认了。
「对,老子就是想摸黑走人,怎么样?!」
他一哼,「你很爱当人家老子?你确定你生得出儿子来?」
淋著大雨的滋味还真是下好受,像这种天气、时间,应该要窝在被窝里睡大觉才对。
他却得为了这个野丫头牺牲他的睡眠时间。
他早知道她不会乖乖就范,一定会找机会开溜,只好特别交代下人轮流盯著大嫂的院子,一有动静就通知他。
所以一耳闻她溜出房间,他便连蓑衣都来不及穿的追来,现下给雨淋得浑身发冷。
「我生下生儿子关你屁事呀。」她脸一红,忍不住瞪他一眼。
哼,人坏连说话都不正经,居然这样占她便宜,好不要脸喔。
可是她干么要害羞脸红呀?
一遇到他,她就变得莫名其妙,一点都不像自己。
「是不关我的事,下过你说粗话就属於我的管辖范围。」他伸手就住她颊边弹了一下。「说一次打一次,我是乐此不疲,看你什么时候会怕。
她反手打他,却懊恼的叫他给避过了。
「你别老是动手动脚的,再来我就翻脸喽。」她摆出攻击的姿势,用非常认真的口吻警告他。
「我怕你喔。」他拎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走,我没那个闲情逸致陪你淋雨。」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跟你瞎扯淡!」
冷死了,要不是这个讨厌鬼突然冒出来,她早就顺利逃脱,也不用白淋了这么久的雨。
袁罄把她拎回自己的屋子後,将她随便扔在小花厅里,他没好气的说:「我没那个工夫天天不睡觉的盯著你。」
「最好是这样啦。」一次不成再试一次,对於开溜逃命她很有耐心的,多试几次没关系,只要最後能成功就好了。
「你要是不想我到了天黑就把你绑起来,最好是打消逃跑的念头。」
她倒吸了一口气,「你好恶毒喔。」
「过奖,这也是逼不得已的,不这么做还真的留不住你。」
她呼呼的往太师椅上一坐,「莫名其妙,我不想留在这里不行吗?」
「当然不行。」他头没回的把话扔给她,吩咐仆人准备舒服的热水过来。
被这野丫头一拖累,他浑身都湿透了。
「不行才有鬼,你那么喜欢在街上带人回来享福,不会再上街一次去找,我相信你随便—吆暍就有—大把人争著要跟你进来,干么一定要我?」
一定是钱多得快发疯了,不随便找个人回来孝顺会短命吧。
「是没错。」他转头看她,「但他们都不是你。」
都不大像袁圆才是重点,但其实她也不是非常的像,越看他就越觉得她跟袁圆是非常不同的。
她的眼睛又圆又亮,灵活得像是会说话似的,笑的样子非常的俏皮,虽然有点粗鲁可是又自然得可爱。
哭起来又是那么可怜兮兮的,叫人不知不觉就会对她放软态度。
她既蛮横又无理,可是他却很奇怪的不觉得讨厌,反而觉得有趣的成分居多。
她是充满活力和朝气的,跟他所认识的姑娘家都不同,可能是因为这样,才让他觉得新鲜有趣吧。
「你无聊!」她又是一阵心跳,心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他干么一宅要我来他家吃香喝辣的呀?
而且我拿了他那么多银子,他也不计较,我真的值得那么多银子吗?
严幼幼越想越糊涂,脑袋里一大堆问号打转著,想问嘛,又知道他一定不会说的,她超讨厌碰钉子的,乾跪强忍著好奇不问了。
「你才无聊,有福不享,老想著要溜。」
要是别人碰上这种天上掉下来的好运,是巴不得富贵日子过久一点,哪会像她这样忙著开溜。
一定是穷久了,得了穷病,没办法接受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实。
「这叫享福?」她呸了一声,「你动不动就把我抓来抓去、提来提去的,不是在屋顶罚站就是在院子淋雨,不许我笑,不许我说话,不是弹我就是威胁把我毒哑,这种福我享不来啦。」
「你要是规规炬炬的照我的话去做,这些事情全都不会发生。在这段日子里,王府上下都会把你当郡主看待,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郡主、郡王!你们是这么缺郡主,得强迫人家来当吗?」如果郡主这么难当,难怪没人要当。
不能随心所欲,谁要当这闷得发慌的鬼郡主呀。
「不巧被你说中了。」还真给她说对了,就是缺个郡主呀。
他这么老实的坦承,她反而觉得不可能,只把他当作在说无聊话,也不放在心上,更加认定了一定是有别的阴谋。
千方百计留她在这里是要干什么?不会是……
严幼幼对自己的突发奇想,忍不住的脸一红,甩头把那个好笑荒谬的想法甩掉。
见鬼丁,他才不可能是因为对她一见锺情,打算娶她当妻子才不让她定的,哈哈哈,那实在太不可能啦。
可是……她又找不到别的理由,难道自己真的美得冒泡,倾国倾城到他来强抢喔?
她忍不住盯著他看,又摇了摇头。像他这样的家世、样貌,怎么可能会喜欢她这个小混混呀!
她微微嘟起嘴又想,可小混混也不赖呀,我心地善良,又很爱护小动物,有什么不好的?
看她一下浅笑,一下摇头,嘴里念念有词的瞪著他,不知道小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他忍不住问她。
「瞪著我干什么?」
没有反应?袁罄伸出手在她面前摇一摇,她眨也不眨,居然在发呆呢。
「喂,严幼幼!」他微弯下腰,在她面前喊道:「回神了!没反应,真的假的?
「喂!吃饭了!失火啦……」还是没反应。哇,是人定吗?练到这种程度也不容易。
「严幼幼!」他提高了声音,「有鬼呀!」
「鬼!」她猛然从自己的幻想中清醒,一听见他说有鬼,吓得从椅子上眺了起来,真的觉得有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她觉得鼻子一痒,大大的打了一个喷嚏。「哈啾!」
袁罄闭上眼睛,强自压下想掐死她的冲动。
因为跟她面对面的他首当其冲,被她的大喷嚏喷个正著。
她紧张的说:「哪里有鬼?哪里有鬼?」阿弥陀佛,她最怕那种东西了。
「有你这个脏鬼啦!」他用力的以衣袖擦脸,「打喷嚏的时候遮一下,你娘没敦过你吗?」
「我来不及呀。」她本来有点抱歉,可是被他一凶,也大声了回去。「再说,你站我面前干么?」
没事站那么近还说有鬼,想吓得她扑进他怀里吗?
「你没事发什么呆?我在跟你说话,你在神游,把我当白痴啊。」要发呆也行,别让人家看出来她在发呆呀。
要是太子跟她说话时,她给他来这一招,那下是玩完了?
「你真罗唆!我没……哈啾……」她揉揉红通通的鼻子,「我没把你当白痴,而是你根本就是,你自己看看你做的事,谁还会把你当正常人?」
「你这张嘴真是……」叫他恨得牙痒痒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怎么样都说不听,真的要逼他毒哑她吗?
他正头痛时,婢女进来说道:「小王爷,莲池已经准备好了。」
「带严姑娘……不是,带郡主过去。」还是赶快把她扔给大嫂,否则他会给她气死。
王府里的仆人早得到吩咐,绝对不许泄漏任何跟郡主有关的事,一切都跟郡主在府里时一样。
「去哪里?」严幼幼警戒的问。
什么莲池,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不会又要把她扔在高高的地方吧?
一想著有这可能,她头摇得飞快,「我不去、我不去啦。」
「不去等死是不是?!哈啾!」袁罄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你不冷,我是快冷死了,你不去,我去。」
「慢著、慢著。」她连忙拉住他的衣袖,「那是什么地方先跟我说,我考虑一下去不去。」
他也想要去的话,那地方应该是没有什么危险才对。
「你可真陈。」他只能摇头,「那是个浴池,你满意了没有?全身都淋湿了,难道你不觉得泡个热水澡,换套乾爽舒适的衣服,再睡个舒服的觉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吗?」
「听起来挺不赖的。」她心动的点点头。穿著湿衣服又冷又难过,亏他想得到。
她以前都是随便烤个火就算了,哪这么享受过。
袁罄这家伙坏是坏透了,对她倒挺好的,说不定是真的喜欢她。
天下问无奇下有,谁知道小王爷会不会喜欢小混混?
大家都是小字辈的,勉强要扯的话,也还有一丁点的关系,差距也不是很远啦。
严幼幼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著婢女进人宽广又华丽的浴池,舒舒服服的泡个热水澡。
或许待在这里也不赖,再说姜汤也挺好喝的,待遇还算不差,叫她天天淋雨也可以啦。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哥、哥!」
打扮得光鲜亮丽,浑身珠光宝气的乐陶陶努力的迈动她的小胖腿,拚命的想追上她的大哥。
「等我一下啦。」她气喘吁吁的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干什么啦,我有事要出去,你要做什么?又看上忠庆商行的什么东西?」
叫他哥哥?这么亲热一定是有事相求的,最大的可能是要买衣服还是首饰,想叫他赞助一下。
不然她平常都嘛直呼他的名讳,哪会这么客气呀!
「你又要去安乎王府啦?去得那么勤干么?」
安平王府有她最讨厌的袁圆,她才不屑去呢。
自从七岁那年被袁圆怀疑把西瓜藏在衣服里,装小气不给她吃之後,她就对袁圆怀恨在心。
两个人就算见了面,也没有什么好话,只是碍於家教才没有大打出手。
「我跟袁罄是好兄弟,偶尔去拜访一下有什么关系。」
况且去安平王府只是顺便,他最主要是要去看袁圆。
没错,是他把袁圆藏了起来,毕竟他们眉来眼去……不是啦,是互相喜爱很久了,他怎么舍得让她远嫁大理,然後自己伤心一辈子?
爱情都是自私的,他当然也不例外。
就因为觉得对不起袁家,才在这件事上这么的热心,死都要出力相助。
「你不是偶尔,你是天天去。」乐陶陶缠著他,「我有事要问你啦,先回答我才能走。」
「你说、你说。」算他怕了她的缠功。
「袁圆要当大理的太子妃了。」她不是滋味的说:「她一定高兴得不得了。」
「是呀,她开心死了。」他敷衍的说:「问完了,我可以走了没?」
「还没啦。听说她跑了,真的吗?」她终於露出开心的笑容,兴奋的说:「是不是呀?你跟袁家这么熟,一定知道的。」
如果是真的,她可会乐晕了,那表示她又有机会让太子看上了。
自从她前年跟爹爹到大理游玩,见过太子之後,她就对他一见倾心,难以自拔。
回家之後还自己画了他的肖像,天天挂在屋子里欣赏著。
要不是袁圆这个程咬金半路杀出来,她绝对会被选上的。
毕竟她和太子也算旧识,有感情的嘛!
「你说什么?」乐相似惊讶的说:「哪有这种事?」
为什么她会知道?这消息不应该传出安平王府才对呀!
到底是哪个下人嘴巴这么不牢靠?
「那是真的喽?」她看他的样子,开心得不得了。「她跑得好、跑得妙,她做的所有事我都看不顺眼,就这件事值得大力称赞。」
「没有这回事,袁圆好好的在安平王府等太子来相会。」他郑重的否认,「你别到处胡说八道。」
「我没有胡说,这是咱们家新来的马夫跟我说的。」她一脸不甘受辱的反驳,「昨天我闲著无聊,想骑马出去走走,看那新的马夫面熟,跟他聊了几句。你猜怎么样?他之前在安平王府办事,因为帮袁圆逃走,被王爷赶出来的,哈哈。」
乐相似这才明白,旋即不慌不忙的撒谎道:「没错,是有这件事,不过袁罄早把她抓回来了。」
「厚,真是没用的袁圆!连逃婚都失败,她还能做什么事!」
乐陶陶又失望又生气,叽哩咕噜的把袁圆骂了一顿。
乐相似连忙趁机离开,并且庆幸妹妹相信了他的说法,否则以她超想做太子圮的渴望来看,若给她知道了真相,她一定会来捣蛋。
这事已经够麻烦了,他不想多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