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她掀床幔的动作才一起时,她的喉头倏地被一只有力的手给狠狠掐锢住。
此时的丹红根本惊骇得出不了声,太过愕然的结果反倒使她无法立即做出反应,只能下意识地死瞪着那只从床铺内伸出来的大掌,频频深呼吸。
是谁在里头?是谁?
李宸风吗?
不!绝不是他,就算他的动作再快,也不可能赶在她的前头。
猝不及防间,掐住她颈项的单手忽地涌现一股强悍力道,闪电般地将她整个人拖进帐内。
是他!那晚下流的黑衣贼人。
丹红满脸诧异地盯视一身黑衣、只露出一双深沉炯异诡眸的男子。
那双充满残佞与邪思的眼,她是不会记错的,但为何她会将沧王的脸与眼前这名蒙面下流的男子混在一块儿?
丹红屏着气,与掌控她生杀大权的男子对峙。她不害怕,只是在等,等待他松懈的一刻,在他还没拗断她脖颈之前,她都还有反击的机会。
来了,男子另一只诡异的手,在无声无息地朝她胸前直直袭过来之际,她总算有了动作。
“不!”丹红沙哑地轻呼,双手抓住他欲伸来的手,而且她确实也挡住了。不过更令她大感吃惊的是,她才刚把密函从李宸风的卧房翻出,他就在房里等着她入瓮。
男子嗤哼一声,掐住她颈子的手慢慢拢紧。
丹红的呼吸渐渐转为急促,脸色也益加苍白,就在她意会到自己的生命正一点一滴的流逝时,她的双手自是无法再兼顾搁在她胸前的那只手,不自觉地改而往上推拒另一只正威胁她生命的魔掌。
少了她双手的阻碍,男子的手即堂而皇之地探入她的衣襟,翻寻他所要的东西。藏在内衬的信函轻易地被他找出,但他却不急着拿回,反而有意无意地在她丰挺的双乳间来回狎玩。
男子似乎玩上了隐,甚至是得寸进尺地捧起她的丰盈,毫不温柔的揉捏、把玩,炽邪的眸光没有错过她脸上每一分细微的表情,尤其当她的脸上出现痛苦之色时,他更加残佞地折磨她。
不!这个下流男子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
丹红的极力挣扎却只是让他更加为所欲为,他恣意的戏弄固然令她羞怒难当,但她好不容易寻回的密函若是再让他人夺去,那她将有何面目去见主上。
不能再出任何纰漏的意念让丹红萌生一股强烈的求生本能,在男子的大掌仍在她胸前邪恶地游移时,她倏然出手。
原本应是软弱无力的纤手,霎时蓄满力道,砍向正亵揉她玉乳的手腕,可惜仍功亏一篑,虽然成功地让他的手缩回,不过密函仍被他稳稳地持在手中。
男子似乎早已料到丹红的反扑,可是当他要拗断她颈项之际,却突然下不了手,以致让她轻易倾向他,并且不顾自身性命正操之在他手中,恁地大胆地将掌心往他的心口推去。
哼,这个女人竟会对神膺会忠心到连自个儿的小命都可以不要!
反观赞天,不仅连一封密函都保不住,还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或许、也该要换下这个不中用的赞天了。
“把信给我!”就算死,她也要夺回密函。
为格开她挟带着玉石俱焚气势的手劲,男子只得松开她的颈项,并一掌挥向她,怎知她还有力量反抗,并持续与他周旋数招。
“啊!”就算丹红身手不弱,但遇到功力显然比她高出许多的黑衣男子,仍躲不过被打下床铺的命运。
跟着跃下床的男子,冷冷地凝视欲要挣扎起身的丹红。
“把信给我……”捂住胸口起身的丹红,踉跄了几步后,仍敛起有丝涣散的美眸瞪着他。
哼,还真是冥顽不灵,他是否该一掌毙了她算了。
见黑衣男子一副目中无人、应该说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狂佞模样,令她硬生生地吞下到口的鲜血。
轻嗤一声,男子将视线从她苍白却盈满杀意的美丽瓷颜调开后,从容地旋过身,准备要离开此地。
“站住,还没完呢……”明明已无力扳回一城的丹红,突然由腰腹间抽出一条雪白的长丝带。
咻咻——丝带在丹红利落的挥舞下,宛如有生命般地缠绕住男子的单脚,并立即拉紧,虽不至于绊倒男子,但最起码能留住他的身形。
男子转回身,冷嗤地看着自己的脚踝后,随即又看向她。
轻蔑!丹红可以从他挑起的剑眉,以及那对深幽的眸光中得知他对她的看法。
哼,他会为自己的轻敌付出惨痛代价。
丹红倾尽全力,猛地一抽,企图用丝带将他整个人卷起来。当男子开始因她所使出的劲道而身不由己的旋转时,她不禁更加急切地运力,为的就是要让他没有还手的余地。
快,快呀!她深恐自己的功力又会无端消失,只好耗尽真气甩动丝带,期待能将他一举成擒。
她的双手不敢有片刻停顿,以手中的丝带不断地环绕男子,但随着男子渐渐盘旋在半空中,而她手中的丝带亦随之反方向急速旋转时,她的脸色也异常地愈来愈惨白。
蓦地,紧缠在手中的丝带急速地被降落于地的男子给卷走,下一瞬间,由于运力过猛,导致她整个人往后飞跌而去。
“啊——”猛烈撞击到石壁上的丹红哀叫一声,瞬间倒地不起。
于是乎,二人暂时的休兵还给了夜本该有的寂静。微亮的烛火映照着横躺在地、一动也不动的纤细娇躯上,显得有丝诡异;而在同时,男子黑色的身影也几乎与残影融合成一体,让人无法分辨。
已得到东西的男子,依然居高临下地冷瞒躺在地上的丹红,半晌仍无动静。难不成,男子是想一掌送她归阴,还是……
不过,既然稍早没将她除之,现在又取走她的性命岂非毫无意义,何况这名神膺会的女人的确有点胆试。
哼!念在她是个女人,又敢在他掌下拼命顽抗的份上,他就再放她一条生路。
“站住……把密函留下……”
欲离开的步伐再度被身后所传来的虚软嗓音止住。瞬间折回的男子,眼神转而变为冷冽。
“有胆你再给我说一次。”男子似乎被激起怒气,所以他说话了,但仍明显地把声音给压低。
“把密……密函……留下再走……”如果她昏死过去,那事情就可以了结,但还有一丝意识的她依然吃力地撑起上身,抬起螓首,不过就在她一说完时,也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你真的不怕死?”男子突地俯下身,不费吹灰之力、像在拎小猫般地从地上将丹红揪起来。
“除非你把我杀了,否则我绝不会让你带走密函……”纵然感觉到死亡的气息渐渐逼近,丹红仍无视全身的轻颤,毫不迟疑地开口。
“好,非常好,我倒要看看你能用什么方法留住我。”男子半眯起眼,冷冷地盯着她说。
忽然,就在丹红漾起一抹异样的微笑,而男子也在同一时间闻到一股香腻却不刺鼻的味道后,他突然逸出一阵阵令丹红觉得背脊发凉的笑声。
他为何还笑得出来?他应该要紧张才是呀!
“这是我特制的……迷魂香,你现在应该有感觉了吧……”对于一些太过放肆的寻欢客,她通常会采用此法来迷乱他们的意识,虽不至于昏迷,却会让他们误以为是得到花魁的好生侍奉。
“感觉!我的确是有感觉。”男子诡异地说完,并在丹红自以为成功之际,一把将她丢往床上。
男子出乎意料之外的举动,冷不防地让丹红吓出一身冷汗,虽然床铺十分柔软,但被他这么粗暴一抛,仍是让她全身的骨头几乎都散掉了。
“既然你那么想玩,我就陪你玩玩。”
望着男子一步步沉稳的走来,丹红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为何药效没有在他身上发作?
她已经加重分量了呀!
“啊,”她的后脑勺猛然被人攫住,穿透过她发际的手指强悍到令她的头皮疼痛不已,被迫仰起脸的她,无法逃避地望进那双盛满残虐的深黯乌眸。
接着,他眸光诡异一闪,巨掌突然欺向她的襟口,并在她的低呼声中,猛地用力一撕。单薄的内衫哪禁得起他的力道,瞬间,她的上身就只剩下一件翠绿色的抹胸。
“住……”丹红惊骇地急喘,但热烫的唇旋即封住她的声音,撬开她的贝齿,强硬地吞没她的话,并在一察觉她有反抗意图时,扣在她后脑勺的五指便益发强悍地控制她。
当然,她几乎半裸的上身亦是他惩罚的重点,他的大手在滑过她纤细滑嫩的肩颈之后,直接窜进她的抹胸内,贪婪且邪淫地握住她的丰盈。
这该死的女人!
他决意要她一尝反抗他的苦果。
“唔……”胸前的痛苦与不知名的愉悦在她体内相互交错,今她承受不住却也不自主地频频颤抖、抽气。由于男子的狂暴加上令她难以负荷的感觉,她陷入半昏迷状态。
为什么她的意识会集中不起来?还有,她的头好痛,而且她的胸口好似有股霸道的压力一直强缚着她。
听到她所发出的细微痛苦呻吟,男子竟毫无反应,反倒是冷笑了起来,因为他根本不打算就此放过她,所以他的手仍恣意地抚遍倒卧在他身下、濒临崩溃的绝美女体上。
“哼,来得真巧!不过倒是可惜了。”门外突如其来的骚动制止他进一步的动作,他微挑眉,有丝遗憾地轻哼。
末了,他站在床畔邪睨床上已然不动的丹红半晌后,旋即转身离去。
丹红,这是伏神第二次饶过你了。
谨记!
&_&&_&&_&&_&
伏神从丹红房里跃出后,即往府外急奔。
此时在尚书府内,也同时跃出一道深色人影,并紧跟在伏神身后追去。
深影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与前方的伏神保持一定距离,不过在五六个起落后,深影逐渐与伏神越拉越开。
深影似乎是急了,为拉近距离,他使劲全力地往前跳跃,然而在他一个翻落的同时,另一道黑影突然从旁挡住他的去向,且不由分说地一掌朝深影狠狠劈过去。
深影虽觉错愕,但仍回神与黑影对掌数招。
深影似乎察觉自己落居下风,在虚晃一招后,随即掉头离去。而黑影也似无意追赶,他在屋脊伫立半晌,确定已无人追踪伏神行踪后,便纵身朝伏神方才离去的方向而去。
返回尚书府的深影,对着一名背对他而立、状似欣赏窗外明月的白衣男子屈起单脚跪下。
“禀兰君大人,属下……”深影颤声地开口。
“追丢了。”白衣男子替他接口。
“因为有人中途阻挡,所以……”
“谁?”
“属下看不清楚那人面貌。”
“下去吧!”男子淡淡地挥手屏退属下,仿佛早已料到他无法达成任务。
始终眺望夜月的白衣男子,眉宇之间突然微微蹙起,好似已解的问题却又出现不同的答案。
莫非是他料错了,她根本就不是……
&_&&_&&_&&_&
而在另一方——
黑影在几个腾跃后,无声无息地闪入一座偌大的宅邸内。
而正等待他的人,正是伏神。
“主上。”黑影,也就是三首天之一的敷天扯去面罩,恭敬而立。
“将密函交给秦王。”伏神将密函射向敷天。
这封盖有地方官印的重要证物,主要是揭发江南一带的盐商如何勾结隶属燕王一派的官臣垄断盐价、赚取民脂民膏的事实。在被长期卧底在盐商身旁的伏神密使所窃得后,费尽不少工夫才将密函安全送抵京城,谁知在转交到京城,也就是赞天所负责接手的据点时,赞天竟大意遗失密函。
而据敷天所言,赞天是在花满楼遗失此密函。虽然他不反对把秘密联络的据点设在较易掩人耳目的花街柳巷,但他断定赞天就是因为流连花丛间,也就是被花满楼名妓丹红所惑,才把证物拱手让给她。
“主上,那赞天……”
“既然花满楼已经被神膺会给识破,就叫赞天另谋据点。”一个男子竟然以妓院作为联络处,哼,难不成他是以妓院打手来作为掩护。
“但主上,属下接获赞天回报,说他掌握到一名疑似神膺会上层之人,所以他想求得主上同意,让他继续追查下去。”他虽有意替赞天解决,但三首天各有其司,而且若让主上得知他从旁协助的话,会让主上对赞天的能力更加质疑。
哼,赞天所指之人,应是花满楼名妓丹红。伏神不禁暗自冷哼。
“主上,赞天一直希望能戴罪立功。”赞天若是不能再建功,他只好在主上还没处置他之前,主动将他降级。
“我再给他半个月时间,到时他若是没再做出半点成绩:”伏神的锐眸一闪,以一种很冷、很逼人、很令人胆战心惊的口吻说道。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敷天硬声回道。
&_&&_&&_&&_&
“绿儿,丹红的风寒好些了没呀!要不要大娘再请大夫来看看?”花大娘焦急地在筑仙阁的门口扬声询问。
由于丹红拒绝任何人探视,所以就连花大娘也不敢擅自入内,所以惟有问她的贴身小侍绿儿。难道是尚书府与丹红相冲,还是李宸风对丹红乱来,害得她的心肝吃了闷亏也不敢声张,不然丹红怎么一回来就脸色发白、镇日难过,害她少赚了好几笔白花花的银两,想来就心疼呀!
“嬷嬷,姑娘说她再休息个两三天就可以了。”
“喔,好好好,丹红,你尽量休息,大娘就不吵你了。”啐!她以后还是少让丹红踏出花满楼,以免出去一趟就累坏身子。
“嬷嬷,姑娘说最近就有劳大娘了。”
听到绿儿的转告后,花大娘只得扭着肥臀离开,她还得赶紧下去应付那些吵着要见丹红的人呢!
“绿儿,你也下去忙你的吧!我不要紧。”半卧在床铺上的丹红,姣美无瑕脸蛋微泛着透明之色。
“可是嬷嬷要我寸步不离地照顾姑娘。”绿儿面有难色。
“有事我会唤你,现在我想睡了。”
“那绿儿就先下去了。”一旦姑娘的脸色与语气都很坚决时,她就惟有服从的份。
“他为何没杀她?既然密函又让他给夺了回去,为什么不干脆一掌杀了她呢?”绿儿离去后,丹红怔忡地凝视着雪白顶帐,不解地喃喃自语,“咳……咳咳!”她不禁又犯咳了。
由于前伤未愈,又被他震伤,造成她此时的虚弱不堪,而且最糟糕的还是她的内力时有时无,令她很担忧自己苦练出的武功早晚会尽失。
然而她目前所要烦心的还不只如此,密函再次从她手中失窃,她已经没有资格再霸住目前的高位,她委实对不起一手栽培、提拔她的……
喀——喀喀——一股奇特却有音律的异声打断她的沉思。
但她并无惊讶之色,反而有丝振奋地下了床,在她双脚踏地的那一刹那,一抹黑影倏然翻跃进来。
“成大哥,不,是敷天,主上有答应我的要求吗?”丹红连忙上前,微带紧张地问着面前高挺的黑衣人。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情形!
被伏神自行认定为神膺会之人的丹红,竟然知悉三首天之一的敷天,而且还称呼伏神为主上。
“赞天,你是怎么回事,是谁打伤你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敷天竟然也叫眼前这京城第一名妓丹红为赞天。
“这点小伤不要紧,敷天,你快告诉我,主上是怎么说的。”丹红一心挂记着伏神会不会答应自己所提出的请求。她现在惟有赶快找出证据,揪出扯她后腿的神膺会爪牙,才能扭转主上对她办事不利的印象。如果她连这点成绩都做不出,不禁对不起擢升她地位的敷天,更会因此而连累他。
“主上原本是要你结束花满楼这个根据地。”当初,他也不太赞同她把据点设在龙蛇混杂之地的青楼,并且还要巧扮成妓女来掩人耳目,但既然赞天坚持,他也无话可说。
“主上是因为我的身份被神膺会给识破了吗?”对于伏神的决定,丹红惟有遗憾惭愧,却不惊讶。“那,主上也不会答应给我机会了是不?”丹红落寞地说。
纵使主上要惩罚她,或是撤她的职、治她的罪,她也绝无怨言,只因一切都是她的不谨慎所导致。
“赞天,你先别急,主上答应再给你半个月时间,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千万要更谨慎。”敷天十分严肃地对她明讲。
这该是主上所能容忍的最后底线了。
“那主上是答应了。”纠结的眉宇刹那间微微舒展。
“赞天……”敷天并不想浇她冷水。
“我懂你的意思。”不用敷天提醒,她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不自觉地,她的脑海突然迸出一抹诡谲神秘的人影,接着浑身也莫名其妙地窜起一阵战栗。她瞬间打了一个哆嗦,双拳渐渐紧握。
“若是要我帮忙,你一定得说。”望着丹红脸上所出现的不寻常红晕,敷天正色地交代。
“谢谢你,成大哥。”丹红有丝感激地凝视他正直的脸庞,不过接下来,她却悄悄地深吸一口气,并敛起娇颜说:“敷天,你破例让我升格,也是因为我在之前有极好的表现,但现在我既然与你同列三首天,就要承担自己所负责的任务。”
“丹红,我知道一直以来,你的确没有让我失望过。”敷天也难以想象赞天会在密函之事栽了跟头,让她之前的努力全化为乌有。
“还有,关于密函,我本来……”
“密因已经让主上给夺回。”而且他也把密函呈给秦王。
“什么?”丹红圆睁杏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如此高深莫测的危险男子,居然还是敌不过主上。一时之间,她竟有片刻的茫然。
那男子的下场如何了?
是被主上所擒,还是被杀?
哈,她何必要有这种不安的情绪,他最好是被主上凌迟处死。
“赞天,你何须如此惊讶?”
“不,我只是觉得自己真的很惭愧。”
“赞天,若想得到主上认同,你就必须振作,万万别再有类似密函之事发生,不然连我也帮不了你。”
“我晓得。”收起莫名的心情波动,丹红认真地点头。她根本就不必对那名该死的狂徒寄予任何一丝同情,凡是敢与伏神作对、也就是妄想动摇太子地位的人,全都是她丹红的敌人。
“我得走了。”此地大概已被神膺会监视着。
“敷天,请你替我转达主上,半个月过后,不管我有没有完成任务,都会回去向主上请罪。”
半晌,敷天才沉下脸回应:“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