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已经好多了,谢谢你来看我。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我问手工艺店的老板娘,她给我的住址。她说妳取消了这星期全部的课,我想妳一定病得不轻,所以……来看看妳。”
祈晓音不很自然地笑笑。这星期的课取消?她什么时候做了这样的事?
她看看王妈,王妈一脸心虚地低下头,匆匆回厨房去了。祈晓音很明白王妈是不会自作主张做这种决定,一定是方立帆的意思。这家伙可恶极了,竟想支配她的生活。
“……我看妳睑色不好,人也瘦多了,可要好好调养一阵子。”
黄正德的话祈晓音只听进后半段,但仍笑着说:“谢谢你!其实已径好得差不多了,我会看情形,也许明天就能上课了,到时我会打电话过去。”
“虽然我们都希望妳能尽快来上课,但也不愿意妳太勉强,毕竟身体健康才是最要紧的。”
“我明白。”
接下来黄正德问起门外那一群狗,又说起自己家里也盖了一只牧羊犬,两个爱狗的人就这么聊起了养狗的经验,气氛热烈而活泼。直到王妈来问客人愿不愿意留下来吃饭,他们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太阳甚至已经下山。
黄正德看看表,起身说:“我该走了。”
“留下来吃饭吧!”祈晓音也站起来。
“不用了!我和家里说过会回去吃晚饭。有机会来看看我的狗吧!我先走了,妳要好好休息。”
“我知道,谢谢你来看我,我送你吧!”
王妈立刻阻止:“我来送黄先生吧!妳身体还很虚弱,不要出去吹风比较好。”
黄正德说:“不用送了,我自己出去就好了。”
祈晓音不想为这种事争论,于是让王妈送黄正德出去,自己又坐回沙发上。唉!聊天也是挺累人的,病了才知道健康的重要。
王妈一送客人出门就立刻跑进来:“小姐!妳快回楼上去吧!先生就快回来了,他要是知道妳下楼这么久,一定曾骂死我的。那个黄正德也真是的,男人家还这么长舌……”
“妳还说呢!王妈!我问妳,谁取消了我这星期的课?”
“是……是先生要我打电话的。其实这样也对啊!妳生病了怎么能上课呢?万一……”
“我已经好了,明天一定可以去上课的,一个星期不去上课,像什么样子嘛!”
“是先生的意思,我只是照做而已啊!”王妈看看壁钟,又慌了:“妳快上楼去,先生他……”
“我才不管呢!”祈晓音叫道:“老要我躺在床上,我都快受不了了,妳看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她叹气:“让我坐一会儿,和我的狗玩一玩吧!我好几天没去看牠们了。”
“不行!”王妈大鸣:“妳千万不能出去吹风,先生会杀了我的。”
“他才不敢呢!”
“哦?是吗?”门口传来方立帆的声音。
他以一贯自信、从容的步伐走进大厅,脸上带着难以捉摸的神情。
“先生,您——您回来了?”王妈嗫嚅地说。
方立帆没有责备她什么,只要她去将晚餐弄一弄,可以准备开饭了,而王妈像得到缓刑似的立刻往厨房去。
“为什么下楼来?”他问。
“脚长在我身上,我爱下楼就下楼,你管不着!”祈晓音大声说完,觉得有点头昏,忙在沙发上坐下:“你什么都要管,还取消了我的手工艺课程,你——你真是……”她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该怎么形容他的自以为是。
方立帆淡淡一笑,在他对面坐下,伸了个懒腰:“我累了两天,请假照顾老婆,谁知她连声谢谢都没有,就会抱怨。妳可不是普通小感冒,差点变成肺炎,怎么能不当心些?我让王妈取消妳的课是衡量过妳的身体状况,是为妳好。”
“为我好?你怎么知道怎样对我最好?我不得已必须嫁给你并不表示你就可以随心所欲控制我的生活。”
方立帆睑色一沉,并没有说什么。
祈晓音又想起那件该死的事:“而且你——你怎么可以——男女授受不亲,你——你怎么可以帮我——帮我洗澡。”她终于让愤怒压过了害羞,对着他叫。
他看着她红透了的脸,彷佛没听见她说什么:“妳又发烧了,我抱妳回房间去。”他向她走近。
祈晓音倏地站起来,想拒绝他,她才不想他再碰她。不料由于动作突然,竟又引起一阵晕眩。
方立帆快速地将快要跌倒的她拉进怀中,并轻松地抱起她往楼上走。
他踩楼梯的步伐和他的心跳真是配合地好极了。祈晓音在他怀中胡乱地想着。唉!为什么在他的臂弯中是那么安全,那么……美好,她几乎忘了她有多生他的气了。
“我来猜猜妳为什么下楼吧!是不是为了刚才从家里出去的那个男孩?”方立帆问。
祈晓音很讶异:“你——你看见了?”
“我停车时他刚好出大门。告诉我,他是谁?”
“朋友。”她不在乎地答。
“朋友?哪儿认识的?”他追问。
“哎呀!是我的学生,人家来看看我也不行吗?我又不是犯人,干嘛这样盘问我?”
“学生?”他大笑:“男孩子会对女孩子那些东西感兴趣吗?我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你说这是什么意思?谁说男孩子就不能喜欢插花、打毛线、纸黏土这些东西?你真是十足大男人主义。恶心!”
他抱她走进房里,将她放在床上,并且拉过被子盖好:“有没有按时吃药?”他没有再继续前一个话题。
“有。王妈看着我吃的。”
“好,我让王妈端晚饭来,妳吃过了好吃药。”
“等一下!”她叫住他:“我——我有两个要求。”
方立帆皱眉头,吃晚饭远有什么好要求的?
“妳说说看。”
“第一,我病好的差不多了,我——我想明天就回去上课。第二,让王妈继续叫我‘小姐’,别叫我‘太太’。”她一口气说完,正想喘口气呢!方立帆已开口了。
“不行。”
“哪一个不行?”祈晓音嚷着。
“两个都不行。”
“为什么嘛?”
“第一,妳身体还没好,而且这几天天气很不稳定,万一又感冒怎么办?所以妳不能去上课,至少这个星期不行。至于第二,妳已经是我太太,还要人家叫妳‘小姐’,那我算什么?绝对不行。”
“可是我才二十岁啊!叫‘太太’多奇怪?”她嘟起嘴。
“有什么好奇怪的?像妳这年纪的‘太太’很多啊!有的还有两、三个小孩了。看来我该早些让妳成为我‘名副其实’的老婆,免得妳连个称呼都跟我吵。”
“你——你——”
“我怎么样?”他揶揄地看着她:“胆子小又爱闹。好了!我叫王妈给妳送饭进来。”
“我——我不要吃了。”她委屈地像要哭了。
“妳——”方立帆气恼:“又在斗气了,每次意见不合,妳就拿自己身体过不去.
“人家提了两个要求,你一个也没答应啊!”
他看她嘴嘟得好高,头又低得快碰到被子了。女人又哭又闹他看多了,见她这样却觉得不忍,只好叹了口气:“这样吧!让王妈叫妳的名字,不叫‘太太’,也不叫‘小姐’。她照顾妳这么久,又是长辈,妳心里不该老当她是下人。就让她叫妳晓音,可以了吧!”
祈晓音很开心地点头:“那明天……”
“不行!妳这星期都不能去上课。我已经答应妳一个要求,妳该吃饭了吧?”
她怕他又后悔让王妈叫她名字,只好点点头。
“还有,以后如果我们再有争执,我想是一定会有的,妳绝对不可以再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知道了吧?”
她又点点头。
王妈说的好像没错,他似乎是真有些关心她,毕竟他原本冷酷的模样已经很少在地面前出现。而且,他留下她的狗,还买书给她看。如果他讨厌她,又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方立帆对她的顺从感到意外,不过也很高兴。他下楼前对他的二十岁妻子轻描淡写地说:“如果待会儿妳乖乖地吃完饭,我可以让妳到外头坐坐,看看妳的狗朋友。”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让她开心的了,她好想念牠们哪!祈晓音灿烂地笑了。
方立帆忽然发现自己看呆了,于是转身粗声说:“记得一定要吃完,一口都不许剩。”
他下楼去,留下祈晓音在房里雀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