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的婚姻,她为叶家呕心沥血,结果换来的是什么?爸爸、妈妈、弟弟还有她自己,全都沦落到凄惨的下场!
“我讨厌自己,真的、真的好恨……”她呜咽着、哽咽着,巨大的悲痛如同齿轮,残酷地倾轧着她。
该怎么办才好?
曾经,她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只须小心地不踏上跟前生同样的道路,她只想远离叶家人,和家人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可如今,她觉得自己错了。
最疼爱她的爸爸,不能就这么白白地冤死!
方兰珠狠狠咬牙,双手紧紧地抓住疼痛的胸口,一下一下地槌着。“爸,我不能逃避了,对不对?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能这样轻易放过他们……”
她要报复!
“爸,你等着,我不会让一切就这样过去的,叶家欠我们的,我要他们一笔一笔地还回来……”方兰珠擦干眼泪,痛下决心。
如果自己要击倒叶家,该怎么做?
她想,最重要的就是不能与叶明琛为敌,他是真正有能力也是唯一能够守住叶家的人。
她要将他拉到自己这一边,无论如何必须让他成为自己的人!
她得去德国找他……
蓦地,一道灵光击中方兰珠脑海,她想起来了。
叶明琛这次去德国……
有危险!
第10章(1)
德国,慕尼黑。
初秋的早晨,空气中浮动着些微的凉意。
叶明琛由位于旧城区的饭店走出来,不到几分钟,拐个弯,新市政厅歌德式的高耸尖塔便映入眼帘,他买了杯热咖啡,在市政厅前方的广场找了个角落坐下,怔怔地看人来人往。
天空很蓝,白云像一朵朵胖胖的棉花糖,衬得市政厅略微泛黑的建筑外表更显出几分古典意趣。
八十五米高的钟楼嵌着全德国最大的人偶机械钟,每日逢时清脆叮咚的钟声便会响彻广场,由三十二个各色人偶演出一场欢乐的历史婚礼。
在来到慕尼黑第一天,叶明琛便在黄昏时刻,幸运地目睹到人偶精彩的表演——蓝衣骑士与红衣骑士对决抢婚,最后由象征南德巴伐利亚的蓝衣骑士一箭射下红衣骑士,胜利的骑士归来,制作啤酒桶的工匠们开始庆祝地舞蹈,新郎与新娘在钟声里幸福地结合。
当时不知怎地,叶明琛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地悸动,他并不认为自己是个拥有浪漫因子的男人,只是那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女人,一个在他想起她时,会感觉到心痛的女人。
她过得可好?
那天回到饭店后,他几乎有股冲动想立刻打电话给她,想听听她的声音,听她用温软娇柔的嗓音唤他的名字。
可他终究没拨出那通电话,隔天就将自己的行程安排得更满,拜访客户、调查市场,不留一点空档。
直到昨天晚上,他手机没电了,回到饭店,柜台的工作人员传给他英文口信。是方兰珠留下的,她从台湾打国际电话来,请饭店服务生转告他千万别搭地铁。
这什么意思?
他不懂,心脏却扑通扑通地狂跳,急忙将手机充电,从通讯录调出她的号码,按下拨通键。
她的手机关机了。
他找不到她,彻夜辗转难眠,她为何会留下那样怪异的口信?发生什么事了吗?
想了整晚想不通,一早醒来,他继续拨她的号码,依然是关机状态,怕她找不到自己,他取出在德国买的预付卡,换回台湾的SIM卡。
他心神不宁,怎么也静不下来,取消了所有行程,连早餐也吃不下,独自来到广场喝咖啡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也不知坐了多久,他才恍惚地起身,慢慢踱回饭店,柜台小姐告诉他有人留下口信,要他回电。
他心跳乍停,立刻借了柜台的电话拨出去,可传来的并不是他预期的那道清柔的嗓音,而是他前两天才认识的一个当地的珠宝商人。
对方说正巧来到他住的饭店附近,约他在地铁站旁的一间咖啡厅见面。
地铁站旁的咖啡厅?他愣了愣,有些犹豫,但想想,方兰珠只是要他别搭地铁,在地铁站附近停留,应该没关系吧!
“我知道了,待会儿见。”他用不甚流利的德语回覆对方,挂下话筒,神情掩不住一丝惆怅。
一出机场,方兰珠便叫了辆计程车直奔叶明琛投宿的饭店。
由于拨不通他的手机,她只好费了一番心思向他的秘书套问,原来他在德国换了当地的门号,对方本来不愿告诉她,她假装是美国某个珠宝品牌旗下的首席设计师,之前曾与他商谈过合作事宜,才终于套出了他在德国的电话及落脚处。
一知道他人在慕尼黑,她匆匆将店里的业务交托给赵伯后,立刻收拾行李赶赴机场。
之所以如此急迫,是因为她回想起前世叶明琛曾在德国卷入一场地铁爆炸意外。
具体的日期她记不清是哪一天了,只知道他在那场意外中受了重伤,右腿骨折,后来回到台湾,花了大半年时间复健才总算能恢复自然地行走,可却从此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了。
也因为他沉寂了半年,叶文华乘机整合公司内部派系势力,并将一次和欧洲一个大客户签约失败的过错嫁祸给他。
当时她隐隐约约地察觉叶文华正对自己的兄长进行一场夺权斗争,她明知是不对的,却怯懦地闭上眼睛、关起耳朵,装作对这一切浑然不晓,也不知是否也有她这样的态度伤害了他的缘故,他变得心灰意冷,决定退出四叶珠宝,自行到外面创业,开了一间小小的建筑师事务所。
直到她跌落楼梯流产,他前来探望伤心欲绝的她,两人才又重新有了往来。如今回忆起来,她真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从来都是他默默地守护她,给她力量,她却……
方兰珠倏地咬牙,不愿再想,窗外阳光灿烂,显得她忧郁的脸色格外黯淡。在车上,她尝试拨他的手机,却怎么打也打不通,她焦灼不已,也不晓得他有没有收到她留下的口信?
司机开下高速公路,转进市区,很快便抵达饭店,饭店服务生来帮忙她提行李,她询问柜台,得知他已确实收到口信,松了口气。
听说他尚未回饭店,她决定先办理入住手续,她订了间单人房,房价不便宜,但房内装潢雅致,窗明几净,站在露台可眺望整个旧城区的景致,也算物有所值。整理完行李,又冲了个澡,已是薄暮时分,窗外天空渲染成一片淡淡的烟蓝色。
她倚在窗边出神,蓦地灵机一动,拿起手机改拨叶明琛在台湾用的门号,这回居然通了!
“喂,是兰珠吗?!”他的声音喑哑,似是压抑着激动的情绪。
她心韵凌乱,一时怔忡无语,过了好片刻,才低低地扬嗓。“是我。”
“你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留下那样的口信给我?”他一连串地问。
她深深地呼吸,努力平抑过分急促的心律。“你一直在等我电话吗?”
“嗯。”
是担心她找不到他,才换回台湾的门号吧。方兰珠无声地叹息,说不清漫溢胸臆的是什么样的滋味。
“我现在在你住的饭店。”
“什么?!”他震惊。
“你在哪儿?”
“我在地铁站旁边一家咖啡厅……”
“地铁站?”这回轮到她震惊了,不禁气急地提高声调。“我不是说过要你别去搭地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