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压住她的嘴,摇摇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要我赶快走,免得被发现,对不对?”
“知道还不快——”
“给我一个确定,”他瞅着她呢喃道:“让我相信这是真的,这不是梦,你真的在我怀里。”
“你要什么确定?”她心房一紧,这么甜美的话,她怎忍心说不?
他低下头,直接以动作代替回答。第三次——当他唇瓣贴住她,他心里不禁赞叹着,多甜的小嘴!他轻而细腻地啮着她唇瓣,感觉她鼻间凌乱的吐息,而后一蹭,湿暖的舌尖滑入她唇缝,他感觉她身子一僵,颤也似地吐出一声叹。
“你知道我等这一刻等多久了——”唇瓣辗蹭间,他断续吐露。
打从林间那猝不及防的一吻,他便日也思夜也想,甚至不惜化作登徒子,趁她昏迷不醒时偷香,但那几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吻,哪及得过此刻的温存与甜蜜?他捧住她后脑移转她头,贪婪且渴求地蹭着她青涩的嘴。
唐灵喘息着、哼着,觉得全身像快化掉般使不出力,这回的感觉远比头回的亲吻更让她头昏目眩。
她突然庆幸自己被牢牢抱住,不然这会儿,她肯定会软跌在地,就此化成一滩水。
“你好香……”他边蹭着她一边喃喃:“好甜又好软……小灵儿……”
……
“小灵儿——”在他甜蜜蜜一声唤后,他突然抽离吻着她的唇,警醒地倾听。
“怎么了?”她眨眨眼,一时还反应不来。
“有人来了。”听那脚步声,应该是说会回来的婢女,巧姊。
“唉呦。”唐灵倏地瞪眼,天呐!她竟然全忘了巧姊刚说的话。“快点快点!”她急忙推他。“你快走啊,万一被人发现了——”
“我知道,你不用那么急——”他握住她手要她镇定点。“先听我说,我今天晚上过来带你,你就再委屈一天。”
“好啦好啦……”她好担心他被逮着,一边答应一边将他往窗边推。
“记得夜里不要锁窗。”
“我会的,快走,巧姊在开锁了。”
她再一次催促,就在门外传来开锁声时,他匆匆在她唇畔留下一吻,接着一跃,人就像长了翅膀似,咻地飞出窗门。
巧姊推门而入。“准备好没?仙儿姊正等你呢。”
唐灵抚抚胸口微笑。“好了,我们走吧。”
临出门前,她不忘朝窗台送去最后一瞟。
第7章(1)
宁离苦人是走了,但并没有离开芝兰楼范围。
他像只鸢似的跃上大树,隐在浓密树荫里望着楼里的动静。
方才被埋在棉被堆里,他一边听着唐灵跟婢女的对话,一边思索该怎么把唐灵带离这地方。
一般说来,花娘要赎身,只要付清了鸨嬷开的价钱就成。银两这倒好解决。宁家堡有钱,只要他上钱庄拿出宁家堡令牌一晃,要多少银两全凭他吩咐,但他担心鸨嬷不肯放人。
想想也是,唐灵还没正式挂牌,外边已有一堆男人贼溜溜打着她主意,活生生一株摇钱树,鸨嬷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明的不成,就来暗的——虽说这主意可能不够光明正大,但为了安全带她离开,他不得不使些奸巧伎俩。
他打的主意正是——偷。他打算盗取唐灵卖身契,可盗亦有盗,他带走唐灵的同时,也会把五百两妥妥贴贴放在她房间桌上。五百两扣掉当初鸨嬷给的一百两,应该够弥补鸨嬷帮唐灵添衣衫购珠翠的银子了。
只是他想,鸨嬷该会觉得不够才对,可他觉得够了,因为就算给了鸨嬷金山银矿,她一样不会满足。
宁离苦在左侧树上守了一阵,没看见鸨嬷身影,他轻轻一蹦换到另一头。这回他可发现了,已梳妆打扮好的鸨嬷领着两名护院,从从容容关门离开。
该是那儿没错。
他左右环顾,确定四下无人,才悄悄溜下窗棂。雕着秀雅图样的窗框“咿呀”打开,他细听一阵,毫无声息,这才推窗轻巧溜进房。
不愧是扬州第一花楼鸨嬷的卧房,一房间到处是绫罗锦织,什么黄花梨架子床、十二折屏连三橱等排满了屋子。一般人找物通常会先摸摸看上锁的柜门,可宁离苦偏不碰这个。
他一进门直接往墙壁上摸,轻轻敲着,细听墙里是不是有不一样的声音。有钱人都时兴暗格,嫌锁还不够牢固,偷儿伶俐点拿细针捅一捅锁就开了。可暗格不一样,只要房子不倒主人不说,再久也给你留着。
就在他摸完了东面这墙时,外边响起脚步声,他一个鹞子翻身窜出窗子,一手还不忘捞回他刚打开的窗扇。
进来的是鸨嬷,还有一个面容剽悍的汉子。
躲在窗外的宁离苦皱眉,觉得这男的相当眼熟。
等听见男子说起唐灵,他想起来了。虎威镖局!这人正是先前伏击唐灵的其中一人。
“你们这几个还真是,轰不怕啊?”鸨嬷开口就酸。“都跟你们说过几次,我们这儿不欢迎你们,你们把我一个老嬷嬷气得从梯上摔下去,帐没跟你们算,你们还敢接二连三上门拜托!”
“那个老嬷嬷是自个儿脚滑摔下楼,怎么能怪我们?”
“是,不是你们的错,但要不是你们上门无理取闹,那老嬷嬷说不定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鸨嬷,你就行行好,少说两句。”
宁离苦望见男子掏出一袋银,鸨嬷接过掂了掂,一哼。
“才五十两就想说动我?你知道你师兄出价多少?”鸨嬷虽嫌不够,但也没有推却,手一转银袋就塞进她怀里。
男子问:“多少?”
“一百两。”
“这——”
“我知道你没那么多银两。”鸨嬷很了解这几个莽汉子情况,走一趟镖攒钱多少,她早打听得一清二楚。“嗳,看在你对唐灵那丫头也算一片痴心,这样好了,晚点你过来,我设法挪她出去跟你打声招呼。”
男子表情颇不甘心。“只打声招呼?”
“不然呢?”鸨嬷指头往男子胸口一戳。“你师兄给了一百两,也不过才喝了她一杯亲手斟上的酒,他还直夸够本、值得呢!”
这么一说,男子只得接受。
“打声招呼就打声招呼——我晚上一定来,鸨嬷您可要说话算话。”
“放心。”鸨嬷拍拍男子肩膀,下巴一努要他走了。
男子满脸不情愿地起身。
男子前脚刚走,鸨嬷立刻走到门边,宁离苦本以为鸨嬷也会出去,怎知她只是打开门探望了眼,确定没人,她才拴起门闩,掏出怀中的银袋。
鸨嬷本以为自己藏得滴水不漏,怎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窗外一双眼睛真真确确望见她如何打开暗格,而暗格里边,又是藏了什么宝贝。
宁离苦对银两珠宝毫无感觉,他一心只注意最边角的纸扎,那大小,还有隐约可见的墨渍与红印,怎么看怎么像卖身契。
所以一等鸨嬷离去,他再次潜入房,按鸨嬷手势,一按一推,暗格便悄无声息地滑开。
他伸进去抓来纸扎一瞧,里边最新的那张,写的正是唐灵大名。
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皇天不负苦心人!为求慎重,他还特别多翻了几翻,就怕纸堆里还另有副本。很好,没有。他折好唐灵的契纸收在怀里,其余依照原样捆好,收妥,将暗格推回原位。
要是灵儿知道铁定很开心。蹬出窗门的他还得竭力按捺马上带她离开的冲动,有些东西得事先准备——他提醒自己,不要打草惊蛇,万一弄得唐灵没法顺利脱身,这才叫坏事。
他觑了一个无人角落,跃回街上。好,他摸摸仍藏在胸口的卖身契,点点头。先上钱庄提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