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上两杯茶,一杯是要给我的吧?
茶也喝了,对著月亮也看半天了,老婆什么话也没说。
他想聊什么?
时值初夏,白天有些闷热,到了晚上却凉爽许多。他和我一样都只穿了件单衣,坐在廊下吹著徐徐的凉风,清爽又舒服。
「我下午告诉孟庾和简良,说我生了怪病,会外出访医,没意外的话,一年后才回京。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
「你真得了怪病?!但今早大夫来给你看过,说你没病,很健康的啊!」我惊呼。怎么大夫诊断不出老婆的病吗?
前一秒那么平静地对我说话,下一刻却像平地起风浪地吼我:「我没病!!那是托辞!我问的是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告诉他们!」
老婆,你别生气嘛……
「……我不知道……」
「跟你说话,我一定会折寿短命!」他气得瞪了我一眼。
哎唷!呸呸呸!别这样说嘛老婆,当我老婆的人,早八百年前我就算过啦,绝对该会福寿绵长的!
「才不会!你不但长得好,连八字也主丰禄长寿,短命不了!」我高兴地说。
「你……」伸手不打笑脸人,这句话绝对可以用在老婆身上。被我激出一个无奈的你字,他叹口气,懒得再说我什么了。
「……我会久睡,铁定是那天圆房后的影响。今晚……我们……再试一次,如果又久睡,那肯定是……你怎么啦?口渴不会喝茶啊?干嘛一直吞口水?」
「再试一次?老……大爷?」再试一次。就是听到这句,我才心跳加速、血气上升、口甘舌燥、浑身发热啊……是啦,我是想到洞房那晚,我自己血脉贲张的过程啦……
他自己的脸色看起来也不甚自在。
「唔……」
他唔了一声。猜不出老婆意欲为何呀……
「嗯……」
我也嗯了一声。我们在打哑谜是吧?我迷糊啦……
好尴尬啊……
过了会儿,他又开了口。
「我问你,我很老嘛?」
「没有啊!」我理所当然地回答,我觉得我老婆一点也不老啊!
他淡淡地问:「可怎么你老喜欢喊我老大爷?」
这原因能说吗?就怕说出来,老婆不知会怎么对待我……
他阴阴地问:「不回答?」
……坦白能从宽吗?
「我……老想著叫你老……婆,可你不准,所以每次老到一半,我就记起你只让喊大爷……」
他深吸了一口气。完了完了,老婆要骂人了。
「你有兄弟姊妹吗?」
嘎?啥?这跟我怎么称呼你有啥关系?老婆你转话题未免转得太快了,让人头晕啊!
「兄弟姊妹我各有一个,我们家五个小孩,我是中间那个。」
「左大人说,你家乡在谊州?」
「嗯,在谊州涫县,我们家住在县城里,从我有记忆起,我爹娘一直经营著家里的香铺。逢春住在我们铺隔壁,他们家卖古董字画的。我们这些同辈的,从小就玩在一起。我大哥和逢春同年,逢春五岁就进了附近的私塾。我爹看逢春那么早就上私塾学习,也把我大哥送了去。听我娘说,我三岁时天天吵著要跟他们一起去上学。我爹娘嫌我吵,那时我弟又刚出生,他们忙的要命,就去拜托私塾的先生,后来让我大哥和逢春带我去上学了。」我停了下来,喝了口茶,杯里已经没茶了。
「怎么不继续说……」
「我去倒茶。」
我带著茶壶回到廊下,帮老婆添满茶,再添满自己的茶杯。然后呢,我继续说。
「我十岁的时候,我师父行脚到涫县行医,还到我们学堂找郑先生,郑先生是我们私塾的老师。我师父他一看到我就抓著我不放,说就是我了,还跟我回了家,告诉我父母说要把功夫传给我。然后我跟著师父行脚天下,十六岁时,师父放我单飞,到现在十年了,也闯出了名号……」
「你说你师父行医?可是,你学的是算理!这……相干吗?」他惊讶不解。
「你听过几十年前享誉天下的千面神机子嘛?」我抬头看了明亮的弦月,想起我的师父韩征,不知道他现在行脚到哪儿了……我师父是个超有趣的人物啊。
「听过……你?你是他徒弟?」映著月光,他脸上是不是有一点点崇拜的表情啊?
千面神机子在江湖上可是个传奇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嗯,我是他的入门弟子,专学他的卜算。因为我手笨啊,师父就不传我易容术了。我不会认草药,医术就更不用学了……」
「原来千面神机子也会医?难怪你说他去行医了。你在天下已经是鼎鼎大名了,世上再无人如你。原来你系出名门,有名师指点。」
「我师父说是我面相骨骼异于常人,八字更合于此身相,根本就是配好好的等著他来授业。我只花了三年就把师父肚子里的易算本领全挖光了。他还说我若不走此途,他途均无益。我满感谢我师父的……」如果不是师父传我这本事,今天我遇不上胡兴吧……
我看向老婆,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能一脸轻松地跟我话家常了?他真的很好看呀。看著他,我都快痴了……
如果以前有人跟我说我会看一个男人看到失神,我一定会把他揍得连他爸爸妈妈都认不出来!可你看我现在,看著他,我口水都快流满地了。
彷佛注意到我的视线,他转过头来,询问地看我一眼。
天啊!我的老婆变得好温和啊!求求您就让他一直这样吧!
「那个……我师父有三绝艺:卜算、医术、易容术,每样绝艺都可纵横天下。我叹息啊,除了卜算,其它的我都学不来。」
老婆笑了,呜……好帅!老婆竟然笑了!
「你该知足了吧!有个天下第一的师父,学了天下第一的本事,还是金玉楼里的大户,现在还娶……」他的笑容变得尴尬……「……娶了个天下第一运输的大当家。你倒算算你前世修来了什么福呀?」他急急地把话说完,又急急地喝了口茶,转开眼也望向高挂天空的弦月。
呵呵,他好可爱唷!不凶的时候真的好可爱唷!
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开始意乱情迷啦,我怎么觉得我这么看著他,脸上就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久了也不嫌累,都不像看朋友、看一般男人那样平常以待……呐,你告诉我吧,我是怎么啦?
过了好久,我只是这样傻笑白痴似地看著他,没回答他的问题,他这才小心翼翼地转过头来看我,随即面露惊异之色,然后他大手一伸,用整个手掌抹上我的脸,还一边啐道:「干嘛那样看我?恶心死了!」
我立刻伸出双手,把抹上我脸庞的手紧紧抓著,移动他的掌心,对准自己的嘴,结结实实地吻著不放。
透过他的指缝,映著淡淡月光,看见他的脸……火烧似地红了。
我抓著他的手慢慢放下却没放开,缓缓站起身走到他跟前。
「老婆,我们来试吧……」若干年后,我连想都想不出来,我这时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敢说这句话???
他开始一脸惊慌,手足无措,想甩掉我握著他的双手又甩不掉,因为我死命扣著他手指。
弯下腰,欺近他俊秀的脸蛋,嘴唇都要碰上了:「试吧?」
他闭上了眼,轻轻挤出一个声音:「……唔……」
我当你同意了啊!
拉起他另一只手握著。拖著他进房。关门。熄灯!
嘿嘿,才不要让你们看光光了呢!
****
你们一定不相信,昨晚我有多勇猛,把自己和老婆折腾得连动动一根脚趾头都无能为力。
今天醒来,他吼著要一掌拍死我,说我是向天借了胆,竟敢把他往死里折腾。可他一动,腰就酸软了,哪有什么力气拍我啊?看他那样子,恕我想句对老婆大不敬的话:老婆,你连一只蚂蚁都拍不死哩,嘻嘻……
你看我老婆每次凶神恶煞似地说要杀我、拍死我,但后来事实证明,老婆还不都是动动嘴皮子而已,他一定舍不得我啦!老婆真可爱!!(作者桃:辜英你也想得太美好了、太会自我陶醉了吧,胡大他是没力气杀你啦……)
前晚做的,我和老婆起床时都日上三竿啦,小朱早就在其它屋里忙呼了。我们俩都想洗个澡,但老婆力不从心啊的,只能由我代劳啰!我即刻就吩咐小朱去烧洗澡水。
帮老婆洗澡时,虽有贼脑想趁机上下其手,但他坐在浴桶里,光是用眼睛瞪死我,我就不敢造次了……哪还有贼胆敢想著吃什么嫩豆腐呢?别去咬到砖块断了牙就阿弥陀佛了!
洗完澡,我搀抱著他回房后,想他腰酸背痛的,就帮他按摩按摩,这按摩方法还是我师父教我的,就算没能学医,这手技巧我还是学得不错的。老婆被我按到舒服得睡著了……昨晚让他累著,这就让他好好睡吧。看著老婆熟睡的样子,我又开始发呆痴笑了……这回他睡著,会不会又叫不醒啊?
对呀!之前洞房,老婆大睡五天。可昨晚行房,他今天有醒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是不是该去找大夫再来给老婆看看?哎!还是别考虑惊京师这号庸医好了。……去找师父!找师父来给老婆看看,或者找享誉天下的当代第一神医柳无色!啊!不管是师父或是柳无色都是那种飘忽无踪的人物,这……这可要上哪儿找啊?!
听说柳无色很丑耶……所以听说他都是戴著黑纱帽帐,他的正字标记是一身玄衣,整个人黑嘛嘛的一片……找他来会不会吓到老婆啊?
嗯,老婆是见过世面、经过大风浪的人,应该不会被吓到吧?可是,如果老婆肚子里真有孩子了……听说怀孕受到惊吓,对母体……不,父体与婴孩都不好啊!还是能避免就避免吧……那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我烦恼的同时,小朱来叫我去做饭了。
午餐煮了三人份量。煮好后,盛了份新鲜香喷喷的饭菜,送到卧房给老婆吃。我把他摇醒,他也真醒了,没让人叫不醒,只是有些迷糊,吃完又说累便倒头回去睡。他睡了一下午,到傍晚自己醒来。那时我正从黄昏市场回来。老婆洗了把脸,就在厨房餐桌上坐了,一边跟我聊著,一边看我做饭。
做饭时,胡翟屁癫屁癫地跑来,我得多加一道菜。甘扁四季豆才炒好,胡嘉也在厨房门口探了头,我又得多加一个菜小黄瓜丝炒牛肉片,总共五菜一汤,喂饱五个大男人。因为不过胡嘉、胡翟的慰留,小朱也跟我们一道吃了。
小朱吃饱了才回家。胡家兄弟则是留著和老婆闲嗑牙,我都在旁边听著。
晚了,他们回去后,我总是看得到天鹅却吃不到天鹅肉,因为自从第二次圆房那天试过后,老婆没再长睡不起,他就没打算再试了,他说他打算把初夜洞房后,那次久睡当成一个原因不明的意外……晚上也不让我搂著睡,还净喊热地把我推得老远。
我……我真想摸摸他、抱抱他、亲亲他嘛……干嘛都不让人家碰?我对他什么都做过了,全身上下都亲舔过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我……我欲求不满啊!!!
早知道我今天会碰上这种问题,当初死活都该把师父的医术学会!那么,再怎么样,我都能用医术唬唬他呀!
……唬他?咦……好办法!于是后来我苦著脸跟他说:「呐!如果不多试几次,这样能生得出孩子嘛?」
他竟然一掌劈过来,唉唷!我的脖子!!
对我吼著:「我那儿还热辣辣的不自在,你就不能等几日,非来火上加油!嫌命不够长是吧?!我劈死你!」
呜……老婆……你早说嘛……「脖子疼死了……老婆……」
「你活该!」转过身去不再理我……
可怜我像秋风里的落叶,孤零零滴飘落,连秋风都离我而去,不顾我的死活……(作者桃:这是哪门儿子的形容词啊???抱歉抱歉……在下的文辞只有如此低级的程度……偶想辜英也高级不起来。辜英:你……你门缝里看人!)
接下来的日子,敢情胡嘉、胡翟是吃上瘾了,隔三叉五的就到我这儿来蹭饭。
小朱应邀隔三叉五地留下来吃饭。
老婆隔三叉五地试著和我生孩子。
来请我去看时辰、卜算的京师人士隔三叉五地光顾我的生意,都是些能一日内来回的个案。
中间,大家还一起过了个端午。除此之外,平日没啥大事。
直到有一天……
我和老婆都坐在卧房门廊下的躺椅上,被徐徐的微风吹的醺醺然想睡……
「辜爷!」小朱在我耳边轻轻叫了一声。
「啥……」我习惯性地拿袖子抹了下脸。不知道刚才睡著有没有流口水……
「大厅有宫里来的人……他说他来宣诏……」小朱可能被宫里来的人吓得不轻,看他脸都白了。
宫里来的人???我忽然想到冯绍!今……今天初几啦???日子过得这么快吗?距离他上次来,已经一个多月啦!今天月底了说,天都热得烤人,把我脑子都烤昏了,忘记答应去皇宫的事!
我急急忙忙站了起来,看一眼老婆,他眼睛半睁半闭地看著我,朦胧的睡眼上方两条打结的眉毛,彷佛责怪我扰人清梦。他还喃喃地问:「……怎么了?」
「外边有客人。你继续睡吧。」
「嗯……」他把头转到另一边,又睡著了。我吩咐小朱留在这儿照应著,他便去准备给廊前栽的花草浇水,一边等著,若老婆有需要好伺候老婆。
我到了大厅,冯绍果然站在堂上,右手里拿著一块布,笑盈盈地等著我。这回,他可不是自己一个人来啊的,他身边站了四个皇宫侍卫呢!
「冯大人……」我拱手见礼。
「辜先生,尊夫人身子好些了没有?皇上特别命我带了些补品来慰问辜夫人!」冯绍左手一请,外边就有人把礼箱给搬了进屋,还掀开了礼布。
我是不会认药材,但我起码知道什么是人参,什么是灵芝。我的天,这些药材要是拿去卖,真能一辈子不愁吃穿了……皇上肯定是要送些好处给我,让我给他卖命!
「不敢不敢!皇上如此大礼,让草民如何消受?!这礼,草民万万不能收!」
我正待推拒,冯绍就气派地敞开右手上那块布,道:「圣旨下!辜英接旨!」
呜……连圣旨都来了……这下不乖乖听命也不行了……唉!
我放弃地屈了双膝、跪了下地:「吾皇万岁万万岁……」
「日前朕闻有算理异能之达人名曰辜英,人称天纵神机。朕仰其名,欲请辜先生前来促膝一谈,不料辜夫人负病,辜先生为妻服侍榻侧,真乃义人也。辜先生允朕一会之机,然韶光不待,却让朕望眼欲穿、苦候不至。料先生必为尊夫人沈担忧,不忍离病榻,遂令内务府广搜奇药,赠与先生,必能解先生之忧。
有此等灵药,尊夫人必起沈,还请先生宽心,随朕所派之人来宫中一聚,以解朕思慕能人之殷。
宋皇帝大正六年五月三十亲诣」
冯绍两旁的四个侍卫,每人手里攒著刀剑、另一手扶在刀剑把柄上,气势汹汹啊……
看这阵仗,分明就是不管怎样的软硬兼施,要我进宫就对了!
我抖著伸出双手接了圣旨:「谢圣上!」
冯绍扶我站起来,也不放开手,就对我说:「辜先生,这就走了吗?」说话同时,已经用劲托著我往外走了。
这……我有说不的余地吗?唉……
「辜爷!」小朱从内堂里冲出来,大喊:
「辜爷!不好了!大爷他……他吐了!」
****
吐了?老婆吐了!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地用力甩开冯绍的手,心急地往里头跑。
看了眼门廊上的躺椅,老婆不在。
「辜爷,盥洗房!」原来小朱跟著我冲进来了。
我跑进盥洗房,老婆撑著墙、面对著放脸盆的架子,他还在呕。唉唷!心疼死我了!
「老婆!」我冲过去抱著他,看见脸盆里干干净净,一点呕秽物都没有。
「你怎么了?」我急著问,轻轻拍抚他的背。
「你中午给我吃了什么?……呃……」他半转头问著我,眼眶红红的。
我轻轻地、深怕刺激他了、关怀地说:「我们不都吃一样的东西吗?醉虾、红烧豆腐、酱爆萝卜叶、姜丝蛤蜊汤……你觉得肚子不舒服?」
「也不是肚子……只是一个劲儿的想呕……呃……」他又转回去面对脸盆,依旧没吐出任何东西。
「小朱!去倒杯茶来!」我喊。
「来了!」
原来小朱早就端了杯茶站在门外。
我端过茶,就著老婆的嘴喂他喝。
他喝得很缓慢……茶水没喝完就推开杯子:「不喝了……」
「觉得怎么样了?」我担心啊,抱著他,怎么就觉得这个跟我一般高的男人、平常比我强壮的男人、一直都很凶悍的男人……好脆弱……
我胸口抽得厉害。
「没什么,恶心的感觉已经过去了……」老婆转过头来瞧我,可是他水汪汪的红眼眶里的眼珠子却飘向我后方。
我朝他看的方向望过去,冯绍正站在盥洗房门外看著我们,脸上笑容莫测高深!
吓死我!呜……因为全心担心著老婆,我几乎忘了他的存在!
老婆的眼珠子立即飘回来瞪著我,他眼里是否闪著凶光啊?
他将嘴靠近我耳侧,压著嗓子,只让我听到、凶我:「那是谁?!」
「……客人。」
他在我双臂中用力转过身,用力推我:「我没事!还不快去?别让客人久等。」
我踉跄了一下,迟疑地对他伸出双手,心里满是忧虑:「但我担心你啊!」
「我真的没事了,你快去招呼客人。」他又转身回去,拿起挂在脸盆架上的拭巾擦脸。
我看看他,又回头看一下那个不懂礼貌还站在那儿打扰我们夫妻联络情感的冯绍,真希望冯绍立刻消失!
看著老婆还站在那儿的背影,我真不希望这个时候离开他,我想照顾他啊!
可是,我刚刚接了圣旨……得去皇宫……
「老……大爷!那位客人是宫里来的冯大人,皇上下旨让我入宫去。」
老婆转过身来,脸上满是惊讶:「你……快去啊!笨蛋!你想被砍头吗?!快去!」
他眼里似乎有丝惊慌。
「我……」老婆担心我吗?我呆了。老婆怕我被砍头吗?
「这位大爷,请放心,皇上只想请辜先生进宫谈谈,晚些就会送先生回来。」冯绍在门外发话。
「嗯……我晚些就回来。」我跨一步上前,靠近老婆,想握他的手,却又因有外人在而不敢,只好轻轻地说:「你回房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用力吼著:「你婆婆妈妈的担心个什么劲儿?!只不过是干呕,又不是生病!要我送你一程是吧?!我踢飞你!」
啊————痛!他真踢啊?!都能把我踢退到门口了,那我还瞎担心啥?!呜……老婆你欺骗我的感情!真是枉费我刚刚的心痛啊!!!
抚著肚子,才发现肚子并不痛,老婆刚才是用了腿力推我到门口,不是真踢耶……
我神情复杂地看著老婆,轻轻说:「那我晚些回来啊……你等我买晚餐回来。」
「快去快去!皇上等著你呢!」老婆虽一脸不耐烦地催促我,却提醒我正在等著我的正主是个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啊!
我惊啊!得听老婆的话!转身拉了冯绍,就说:「我们快去快回!我还得帮我老婆买晚餐呢!」
说快,那真是快啊!前后各有两位侍卫骑著快马开道护道,两两并排的八匹快马拉的皇室专用马车,一溜烟儿就把我们载进皇宫。我家离皇宫没多远,出了柳山胡同左拐直直走,走路快的话,两刻钟就到。更何况是搭著这么气派快速的马车呢!
在皇宫里的皇驿下了车,宫内还得走上一段路,才能到御书房,皇上正在那儿等著我。我从坐上车就一路催促著冯绍快走,因为我心里老叨念著老婆的晚餐。
这不,御书房总算到了。
冯绍先进去请示。
里面马上传来一声宣唱:「宣——天纵神机辜英觐见!」
我走了进去,一眼便看到皇帝坐在书桌后面的龙椅上。宋皇帝我今天第一次有幸得见,人中龙啊!看他天庭宽广圆润,剑眉入鬓,丹凤眼型狭长瞳中藏神,颧棱而不张,鼻直悬胆梁挺而翼不张,唇山棱丰润而不艳,相貌清俊卓绝,堪称举世无匹之美男子。这容貌,就相学来说,直指一字:帝!标准帝王命!
我跪下:「草民辜英,拜见吾皇万岁!」
「辜先生请起。」皇上的声音低沉宏亮、充满力量。
「多谢圣上。」我站了起来。
「辜先生请坐。」皇上往我身后一指。
「谢皇上赐坐。」有得坐,当然得坐啦,更何况是皇上命令的……
「朕先前听冯绍说尊夫人身体微恙,不知道现在可有好些了?」他微笑地问。
「咳……嗯……好些了。多谢皇上关心。」真是尴尬啊!这一个多月来,老婆都好好的说……要是让他知道我欺君了怎么办啊?!那箱奇药会不会被要回去啊?我会不会被杀头啊???
外面又有太监走进来在皇上耳边说话。
「快让他进来。」皇上说。
边上的太监就朗声喊了:「宣——左相觐见!」
咦?咦?!咦!走进来的是……逢春!
****
冯绍送我出宫时,天都暗了,还好他吩咐驾驭马车的车夫小心驾车快些送我回家。
皇上本来已经备了宴,要我留下来吃饭,可是我心里老挂念著老婆的晚餐,就为难地向皇上请罪说我老婆等我给他带晚餐,不能太晚回去让老婆饿肚子,于是非常舍不得地向满桌子的皇家飨宴说再见。
不过,皇上真是个明君啊!他竟然叫御膳房,把桌上大部分的精美菜肴装入大型食物推车似港式饮茶的推车,推车被拉提抬上马车。他说这些菜是为了我而准备的,所以要我带回家与老婆共享。至于这些食器,冯绍说饭后可以不用清理,明天自然有人会来我家收。
进了院门,推著装满食物的推车,我扯了嗓子喊:「老……大爷!我回来啦!」
耶……大厅亮恍恍的,胡家三兄弟都在。又来蹭饭啦?呵呵,今儿个的饭菜可不是我做的,让大家尝尝御厨的手艺!
小三一看见我,马上过来:「辜英,你也太慢了吧?!我们等你可等得前胸贴后背啦!咦,你推著那车啥?」还帮著我抬起推车上了阶梯、越过门槛。
「这可是皇上赐宴啊!我说要回家给……大爷买吃的,他豪爽地把这些赐宴的菜肴全赏给我啦,还让马车给送回来!」
「赐宴?!」老婆脸上的震惊可不是装的。
「嗯……那个……我看就在大厅里吃好了,这车搬来搬去的倒也累人。」
我家大厅里,正门面对的堂上就两张主座太师椅,中间夹了个搁茶杯的茶几。对著堂上两侧,也各放了两张客座太师椅,一样夹了个茶几。这是待客用的大堂,所以没桌子。可这么多菜,要怎么放置?刚才太监把菜碟放到推车里时,我还一边数著,有三十道菜啊!不过每小碟大概就五口份量,这么多菜,什么都能吃到。
「胡嘉,拜托你去帮我拿些碗筷好吗?」、「小三,跟我一起搬桌子!」
大厅两侧客座太师椅后有宽敞的信道,靠墙处,我各摆了一张桌,长五尺宽一尺八寸,我让小三帮我把两张长桌搬到大厅中央并拢了。
老婆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看著我们,对我说:「那我做什么?」
「你坐著休息就好,下午你还恶心吐了呢……」
「吐了?!」小三的眼睛睁得好大,一脸难以置信。
老婆凶我一眼,责备我太多话。
「哥,你到底怎么了?不是睡、就是吐的?」胡嘉拿来碗筷往桌上一放,脸上出现可疑的笑容。
我和小三忙著把菜从车里拿出来端上桌。
「可能是……有了吧……」老婆一脸不确定的表情,还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了我一眼。
「有了?!」三人同时大喊。三人者,当然是除了老婆的其它人……
我菜也不端了,急的冲向老婆。才不管他是坐著,我保护似地扶著他。呃……他需要照顾嘛……
「老……老婆……有了???」我傻傻地说。
「你呆什么?!还不确定啦!我说可能!可能这两字你是听不懂啊?」
我、胡嘉、小三刚才那么大声喊著有了,我就不相信他们不跟我一样自动把可能两字忽略掉了……
老婆耳朵都红了,一定是害羞,只是用恼怒来掩饰吧……我越来越了解我老婆啦!
「叫大夫来看看!」胡嘉很兴奋唷,他兴奋个啥劲儿啊?要当爸的是我和老婆,又不是他!
不过他说的也对,该请大夫来看看……
这下我可得认真了,这次一定不叫京师这个庸医来看!
「我决定要去找师父,不然就找神医柳无色!」我情意绵绵地对著老婆说。
「恶……」这是谁在吐?我朝声音望过去,死小三!你作呕个啥劲啊?
「拜———托———!!肚子饿了耶,你想让我恶心,等吃过饭再说啊!肚子空空的,能恶出啥东西来啊?!」
「吃!吃!吃!吃撑你!小三猪!」哼!死小三!竟敢嘲笑我对老婆神圣的情感……要是让我逮著机会,你就等著我把你卖掉!哼!
「嗯嗯,吃饭吃饭!」我用力地说。
菜都上桌了,我忙著帮老婆布菜。
「皇上找你干什么去了?」老婆问。
「喔,他要找皇后,想找个不同凡响的皇后,要我帮忙卜算什么样子的八字跟他最合。」
「左相给你介绍的?」老婆还真猜对了。
「对!就是他给皇上出的馊主意!我才进宫和皇上说没两句话,他就来了。代替皇上发言。说皇上三十岁了,后宫仍旧空虚,只有皇上看得上眼的三位娘娘在,还有三位娘娘各自生的三位皇子,但皇上认为那三位娘娘还不够格当皇后。满朝文武大臣都急,连连奏请皇上立后。」
「皇上的标准很高嘛……」胡嘉说。
「皇上补充说,宫里每年选秀,几乎没有人能让他看得上眼的,秀女个个美,却个个有缺陷,不是白的不自然、就是美的没气质、再不然就是软弱没气魄。我心里嘀咕著,你要挑的是皇后,又不是战场将军,哪要什么气魄啊。哎……反正皇帝陛下总是挑得出毛病。」
「他要挑皇后,就像我想挑能旺子孙的妻子,心情是一样的吧……」老婆感慨地说。
「嗯……」老婆,我对你不好吗?你别感慨嘛……挑不到妻子,总骗到个不错的老公我啊……该知足啦!老婆!呜……老婆嫌弃我了……「皇上想找个有钱、有势力、有能力、可以把后宫掌控在手里的皇后。他不想在处理天下百姓问题时,还要去烦后宫的事务。所以找我算一个这样的人,且八字要和他相合,能帮夫的皇后。」
「你算出来啦?」小三满嘴食物地问。
「算出来啦!但算出来又怎样,就算他找得到人,难保他不会挑人毛病挑得一无是处。」
「看来又有得热闹了!皇上一定会公告天下找人吧?!」胡嘉也满嘴食物。
很好吃吗?我一直说话连一口都还没吃到呢!不公平!!!
赶紧夹了几样菜到自己碗里。我吃!呜……美味啊!!!可口啊!!!话给你们说,我要美食!
「嗯……那是什么样的八字合于皇上想要的人呢?」老婆狐疑地问。
我没回答,因为我忙著吃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皇上有下过令叫你不能说吗?」
「他是……有这么吩咐过……」我夹住小三的筷子:「你别跟我抢这最后一只凤爪!你吃三只了!」马上把凤爪扫进自己碗里。
「那就当我没问吧……」老婆挑著碗里的菜,好像没什么胃口。
我倾过上身隔著茶几,在老婆耳边耳语:「呵呵……老婆,我可以私下偷偷告诉你,不过你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唷……」
呵呵,老婆耳朵又红了……
「辜英!吃你的饭!别没个正经的!」他低叱。
人家只是跟你说悄悄话嘛,又没做什么不正经的事……这样也挨骂?
转眼一看,一桌菜全都被胡嘉、小三两人秋风扫落叶地解决了!
怒!老婆跟我都还没吃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