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深眼望着:“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苍龙听了,只看着他冷冷哼道:“就算你是白虎的继承者,但你有实权吗?据我所知,白虎老族长仍是掌权之人,而你……猎杀了苍龙与朱雀后,才能服人;今日未能取我性命,你又该如何交待?”
琅琊看着她,才缓缓拉着她那纤若无骨的柔夷:“至少,将白虎劝退这块东北寒地,让你们有个栖身之所……”
“栖身之所?”苍龙挑了挑眉:“你有这份能耐吗?,那南方领地原为我寒武门所有,是你们大开杀戒,毫无残留一点余地;现在——白虎的要角儿全上了我们寒武门最后的领地,仍是……”
“媚儿,”琅琊轻抚着她素净的面颊:“至少——我会尽力,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难道,你不想化开两族的心结?”
媚儿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双眼,告诉她:他所言非假,否则,又怎会有这如此坚定的眼神?她沉默了许久,才定定的说:“你回去吧!多说无益!待你真正掌权,再说这些话也不迟!”
琅琊看着颜若寒霜的苍龙,不禁苦笑了——既温柔,又冷情,那变幻莫测的情绪,总是牵动着他的心思;她看着一脸无奈的琅琊,待想说些什么,却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咽喉,只得又别过头,将石门推开:“你走吧!别让任何人看见了;若是寒武门的人来了,连我也保不了你!”
琅琊起了身,走向背对着他的苍龙,紧紧的抱着她:“既然无心敌对,又何必对我冷情如此?”
媚儿咬紧着唇,泪只在眼里打转——她冷冷一笑:“但愿如你所言,寒武与白虎两族能不再有杀戮之争,现在不是谈这种事的时候!”
琅琊听了,只得轻轻放她那的肩:“如果可以……我只想带你离了这是非之地;这种相恨仇杀的日子,又……”
“够了!”媚儿转身正视着他:“我没办法像你如此潇洒了事!今日我未取你性命,也是犯了寒武门的大忌,你别再让我为难了。”
琅琊微微一笑,支起她的小颚:“我——让你为难吗?”
媚儿怔怔的,她使他为难吗?那……他又何尝不是呢?当原是必杀之人,却因莫名的情愫而下不了手,她又该如何对众人交待?
“没有任何人会使我为难,包括你在内。”媚儿沉默许久,才勉强吐出这句话,她细看着琅琊的眉目、温柔的嘴角,他不似那残酷的白虎之人,或许,就一如自己,非战不可的责任,莫名的加诸在自己身上。
他听了媚儿的话,心里一痛,也顾不及身上的伤口仍未痊愈,狂妄的吻下她冰冷的唇,媚儿先是一惊,但那熟悉的气息与流亡的记忆却又是交映盘旋着……她拒绝不了这个男人,只怕自己是要陷落了。
当他离了她的唇,看着因泛红而嫣然的脸庞,更较以前娇俏三分,琅琊定定的望着她的美眸:“我不相信——在这段日子里,你全然并不动情。”
媚儿眼光流转着:“动不动情,那又如何?事与愿违;你还是走吧!只怕两族的人都在找人了,若是两相厮杀,那局面再也挽回不了!”
琅琊听了她的话,只得放开那赢弱无骨的手,苍龙微微一笑,却显得凄凉:“我无意挑起杀机,但……我们终究是敌人,倘若——白虎欲取我首级,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琅琊轻抚着她的长发:“我不允许任何人杀你,包括你自己。”
他在苍龙额上轻轻一印,即走出那幽黯的洞穴——他知道,若再不回白虎居所,父亲势必出动所有高手寻找他的行迹,而苍龙,也难逃被捕的命运。
媚儿看着他背影,泪又似断线的珍珠的落下——她不该对这个男人留情、动情,进而将他留伫心里……;一旦有了开始,又该怎么结束?
她拭去了面颊上的泪珠,又略略理了鬓发,才悄悄出洞回到了寒武门。
当那石门封印开启,洞内并排的众侍儿们莫不大惊失色,急急的派去通报:“苍龙皇女回洞了!”
苍龙见众人面容甚是惊慌,心里不禁狐疑起来:“这些天……发生什么事没有?”
“这……”侍儿们相互看了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口;苍龙正想怒斥时,却见宿女缓缓而来:“恭迎族长归来。”
“用不着多礼,”媚儿拂了拂袖子:“朱雀呢?怎么不见她的人?”
“朱雀皇女……”宿女看着媚儿,眼底的神采顿时黯淡了下来。
媚儿睇着她:“她在那里?”
“朱雀皇女正在房里安歇。”宿女避重就轻的,星翼此时却自内堂前行而来:“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苍龙回头一望,只见他怒气满面,眉眼也变了颜色:“你为什么不说?说不出口吗?让我替你解释解释!”
“宿女,”媚儿逼近她:“我不在的日子,朱雀怎么了?”
宿女仍是一脸寒冰:“朱雀皇女……人还算安好。”
“安好?”星翼冷笑着:“她已非处子之身,‘安好’这字眼从何而来?”
“非处子之身?”媚儿刷然苍白了脸,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仍是无动于衷的宿女:“怎么回事?”
“朱雀皇女……已被白虎天歆夺去贞操了。”宿女一字一句的,那声音,尤如回音般盘旋在媚儿耳里。
“白虎……天歆?”她喃喃自语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苍龙冷笑着:“严加戒备,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出洞!秋水,带我去朱雀皇女房间!”
秋水面色凝重的引领着苍龙入屋;当她看到朱雀毫无血色的脸庞,那原本隐没的杀机又顿时浮现了——琅琊的温柔,天歆的残暴,琅琊的咄咄逼人。
“秋水,传令下去,不准任何人对天歆动手,包括星翼在内——我,要亲自杀了他!”
秋水看着眼露杀意的苍龙,只服了服身子:“奴婢必定确定交待。”
苍龙看着朱雀,脸上除了一抹哀愁,那泪,再也流不出来了。
琅琊支着头看着天歆手上的一束乌发,眼里尽是疑惑:“你这又是那儿弄来的?别又白糟蹋了人家女孩子!”
“你懂什么?”天歆邪邪一笑:“说出来,包准吓死你!”
“少卖弄关子!”琅琊笑着:“说吧!你又看上那户人家女孩儿?这冰天雪地的,住户也少!”
天歆把弄着那束青丝,眼底尽是暧昧:“就是咱们的死对头罗!”
琅琊愣了一下:“你抓到苍龙了?”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何况……我也不想跟琅琊起冲突。”
“不然是谁?说真的,你干嘛那么怕他?”琅琊斜了斜眼,表情尽是不屑的。
“虽然不是苍龙……但,朱雀可是我的人了。”天歆低声的说,琅琊却睁大了眼:“你说……寒武的朱雀?”
天歆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那络乌发,就像朱雀那雪白的身子仍在眼前似的。
“你小心点,爹爹交待了,苍龙与朱雀二人皆不可留,你没杀了她,反倒夺了她的贞操,只怕苍龙不会善罢干休。而且,爹爹那儿也难交待!”琅琊警告着,却见天歆嘘了一声:“叫我杀了美人,不如叫我去死;难怪琅琊下不了手,朱雀都美若天仙了,何况是传说中的苍龙?”
此时一名才留发的小侍儿娇声而来:“二主,三主,大少爷回来了。”
琅琊正想回话,却见天歆伸出了手,抚着那小侍儿的脸:“我怎没见过你?”
小侍儿面对天歆的举动,不禁吓得呆住了,琅琊见他下流不过,忍不住一掌挥去:“你检点检点吧!”
天歆笑而不语,迳自迈出房门,只见琅琊与长者早坐在厅上议事了;琅琊看到琅琊的衣裳略略渗出了血迹,不禁冷笑了起来:“怎么?苍龙没杀成,倒被人给捅了一刀了?”
“琅琊,不许你对大哥无礼!”长者句子虽是重的,但却未闻得丝毫怒气,琅琊嘴角扬了扬:“我说……大哥啊,你可真比二哥还不如呢!至少二哥可碰上了朱雀,就怕她没死也只剩半条命……”
“天歆,你又做了什么好事?”长者看着一脸吊儿啷当的儿子,眼睛也眯起来了;天歆神秘一笑:“没什么!只怕——用不着咱们动手,她自己就一命呜呼了!”
琅琊看着一脸坏相的天歆,心里着实明白了七八分,性好女色的天歆,怎可能放过明媚的朱雀?只怕朱雀落了单,被这不成材的天歆逮了去。
“我知道你爱女人成性,”长者目光凛冽的:“但——可别玩火自焚;据闻苍龙是有仇必报的女人,你今儿犯了她的大忌,小心你的项上脑袋。”
“怕什么?”天歆睇了琅琊一眼:“就怕咱们这儿出了个内贼呢!否则——用不着琅琊,我和琅琊二人双手奉上苍龙脑袋给爹爹当贺礼。”
长者看着天歆:“你用不着先说大话,据报寒武里有一名身手敏捷的男子,号称玄武,他的功夫不在琅琊之下;你们三人还是小心点好。”
“玄武?”琅琊蚩之以鼻的:“那也不过是‘据闻’罢了。”
琅琊打量着天歆的表情,尽是有着嗳昧与满足,一阵不安的感觉自他心头掠过——难道,朱雀已遭不测?
天歆无意间看到琅琊的眼神……有着怀疑与不屑,他更是肆无惮忌的笑了:“怎么?弟弟立了功……你做哥哥的不用褒奖一下吗?”
“你说够了没有?”琅琊逼近他:“你这样的举止,与那些下三滥的痞子有什么两样?”
“你们吵够了没有?”长者怒喝:“天歆,你的行为也该收敛些!琅琊,你若杀不了苍龙,让天歆去办!”
琅琊一愣,看着面有怒色的父亲,只听见他又说道:“猎杀苍龙的事,我不许你再插手,若让我知道,我绝不轻饶你!”
琅琊紧咬着唇,心猛然的狂跳着——他知道,若让天歆遇上苍龙,他绝不会放过像她这样的女人;琅琊嘴角轻扬的:“大哥,你可听见了——是你自己办事不力,可不是我们这些弟妹强行夺权的哦!”
天歆笑看着琅琊:“你就少说两句吧!好歹……他也是大哥!”
琅琊怒然拂袖而去,耳边仍听得见琅琊与天歆那狂妄的笑声……
媚儿看着神情发怔的绯儿,那原本灵透的双眼,只是呆呆的看着架上的鹦哥;媚儿深吸了一口气……或许,该杀鸡儆猴一番,才能吓阻他们猖狂的举动。
她沉默的步出房门,却见星翼守在门口;媚儿冷冷的看着他;“你在这里做什么?”
“你已三天未曾好好休息,换我来照顾她吧。”
“照顾?”媚儿杏眼圆睁,怒目相视:“绯儿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你们照顾的结果吗?我临出门前,是如何交待你的?你又是如何承诺于我?”
星翼看着红着眼的媚儿:“我会……替她……”
“用不着!”媚儿冷笑:“我交待秋水的话,你全没听见吗?天歆的命,该由我来收拾,不许你自作主张!”
星翼看着神色俱变的苍龙——只得轻吁着气:“你要我……怎么做?”
媚儿轻挑细眉:“替我诱出白虎的天歆与琅琊,接下来……由我自己动手!”
“我知道了。”星翼看着她,待想拂去她发上的落花,媚儿却退了一步,冷冷说道:“记住——我讲的话,否则,我也不会饶了你。”
星翼看着她飘然的背影,她去猎杀白虎琅琊却空手而回;蓦然里,他忆起宿女的话——她不会是任何人的。
他看着满地的落花——她是苍龙,却再也不是当初那手执莹莹水仙的苍龙了。
绯儿卧在贵妃榻上,看着纷纷落英,那神情早已不复往日清丽;媚儿站在游廊看着他,许久才问道:“交待你办的事,处理得如何了?”
“大致上已完成了,就等时机。”星翼看着绯儿:“昨儿晚上她不是吵着要吃雪果吗?我出去采些回来吧。”
苍龙点点头,也不多说——星翼发现,她愈来愈沉默,沉默到几乎无声。他苦笑着步出长廊;媚儿仍是呆呆——如果,当晚她不出洞,绯儿也就不会去寻她了……如果,当晚她舍弃了琅琊,回到寒武石洞,绯儿也就不会出事。
原来……自己才是元凶!想到这里,媚儿不禁颤抖了起来,眼底掠过一丝凶残——白虎天歆,她定要砍下他的头颅,奉送给白虎老族长。
星翼站在长廊尽头,若有所思的发怔,此时清遥却拍了他一下:“你在想什么?”
“没事。”他笑着:“我出洞一下,好生看着皇女们,我怕苍龙会出事。”
清遥点点头:“你也不能怪她,若换成是我,恨不得立即杀了白虎。”
星翼心里一阵难熬,只得说着:“我出去了,有事……再通报宿女。”
“玄武官,要出洞吗?”小侍儿笑着,星翼点点头:“仔细看好洞口,我去去就回来。”
“知道。”小侍儿回答着,星翼想了一下,才又说着:“不许任何人出洞,包括族长在内。”
“明白了!”侍儿齐声说道——自从朱雀皇女出事,寒武洞内的每个族人莫不惊惶失措,尤其是当夜的侍儿们,更是内心惶惶;星翼看着她们的表情,心里纵然有着怒气,却也发作不了,只得步出了石洞。
才步入白桦林,机警如鹰的他即见到树梢上坐着一身紫衣的女子,那形象活泼有若朱雀,不同的是,她眼里更多了份傲气。
只见她手中的皮鞭抽向那发才出绿芽的白桦,星翼眼中带着兴味的看着她……这女孩子,很是有趣。
像是发现有人打量,她眼梢一流转,只眼雪地里站着一个英挺的男人。
“喂,你瞧什么!”她问着。
“你没瞧我,怎知我在看你?”星翼双手抱胸,嘴角流露出一股迷人的微笑。
琅琊看着他,心里没由来的狂跳着——她未曾见过如此的男人,集着英气与傲慢于一身,即使他如此回应她,她却没有怒气,反而有着异样的感觉。
她纵身跃下树梢,看着一身黑色装束的星翼,脸上有着好奇的表情:“喂,你是谁?打那儿来的?”
星翼见她问得有趣,忍不住笑着:“你又是谁?”
琅琊先是一愣——没有人对她这么说话过,她逼近了星翼,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我是白虎的琅琊,你呢?”
白虎琅琊?墨翼眉头一紧,看着这一如朱雀的女娃儿……她竟就是追杀寒武一族的白虎族人?
“喂,你干嘛一直看我?”琅琊瞪着他:“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星翼一笑:“我是星翼,这附近的住户。”
“住户?”琅琊前前后后的打量着他,禁不住摇摇头:“不像呀!瞧你这个模样,倒像是练家子似的。”
“你说……你是白虎?据闻白虎是个男人,怎会是你这小女孩?”他故做好奇的问着,琅琊睁大了眼:“喂,你还真小看我呢!白虎的继承者可还没决定;对了,你知不知道这附近的寒武门?”
“寒武门?”星翼直视着她:“没听过,。”
“这就怪了,”琅琊喃喃自语的:“听二哥说……是在这儿碰见朱雀的呀……”
星翼听了这话头,眼里的兴味更浓了:“二哥?”
“是呀,我同他感情最好了。他的武功也算一等一的。”琅琊笑着:“他叫天歆;星翼,我看你这人不错,改天带他同你认识认识。”
天歆?星翼面无表情的——他忆起了朱雀在昏沉时说的……杀了天歆。
“喂,你在想什么?”琅琊见他不吭声的,忍不住叫了他:“你说……你叫星翼是吧?”
星翼点点头,脸上仍是挂着一抹微笑——若是利用这白虎琅琊,或许上天赐给的机会吧?只能怪她是白虎的人,最重要的,是她欲取苍龙性命,天歆夺取朱雀贞操;星翼故做轻松的:“白虎的人……都迁到这儿来了吗?”
琅琊点点头:“暂时的,南方可是好地方呢!若不是为了寒武门,鬼才来这儿!”
星翼睇着她,琅琊红着脸:“你都是这么大刺刺的看人吗?”
他见她的神情,心内不禁暗笑起来:“跟你磨菇这会子,我可有事要办呢!”
待他转身要走时,琅琊却说了:“我能再见到你吗?”
星翼看着她——他实在无法将她与那杀气腾腾的白虎联想在一起,他笑着:“我想……我们会再碰面的,一定。”
媚儿取了雪果递给朱雀,嘴里却问着:“你说……遇见白虎琅琊?”
“看来,琅琊下不了手,白虎另派了人来。”他凝视着苍龙:“我想……你也一样。”
媚儿心里不住狂跳着,嘴角却冷笑:“你知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我只是提醒你,”星翼看了朱雀一眼:“别忘了,白虎是敌人;而朱雀,又是为了什么才会如此。”
媚儿逼近星翼,一字一句的:“玄武,我现在告诉你——半个月内,利用白虎琅琊诱出白虎天歆。”
“你打算怎么做?”
媚儿笑着,星翼却感到毛骨悚然——她的笑,竟显得邪恶异常:“我会送给白虎族长一份贺礼,你照着我的话做就是了;记住,不择任何手段,就算要将她与朱雀同等对待,我也不反对!”
星翼沉默着,媚儿怒道:“听见没有?”
“玄武遵命。”星翼恭敬的俯下身子——他发现,自己愈来愈不了解苍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