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佛还记得初次见到时,那双澄澈有情的黑白分明眸子热力十足的生命力,还有那等着征服全世界的骄傲,以及属于少女的纯真。如今这些都折损在他手。
像曝晒过度的花朵般逐渐枯萎,他只记得给她阳光,却没有提供充足的水分。
“放了你,你真的会快乐?”他幽悒地问。
转身离去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最后的一瞥有着地无法理解的情感,彷佛诉说着痛心的凄楚,伴随他留下来的话一次又一次地回旋在脑中,形成一道痛苦的浪潮淹没她。一旦自由,她会快乐吗?无言地问着自己,始终找不着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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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天自那晚离去,没再出现,也在隔天飞回台湾,投入唱片灌录工作。半个月了,没有他的只字片语,不禁要问两人就这么结束了吗?为何重新获得的自由没带给她任何快乐,反而心情纠结,不时触景伤情?
被火焚烧过的房间,在专业人员的修复之下焕然一新,那夜的记忆却从此锁进她凄冷的心底。
淑仪说是照天叫醒大家,还冒着生命危险亲自冲进房救她。为什么这么做?没理由为了玩物如此冒险,即使这玩物有多珍爱昂贵。
她忽然发现她一点都不了解他。那双深邃的眼眸,藏着深刻难懂的情绪。他从来不说,除了蛮横地伸展手臂掳获她,施展男性魅力令她在昏眩中喘息外,得到的也仅是“你属于我”这样霸道暧昧的言语。
他爱她吗?
几次鼓起勇气冒着被焚毁的危险想要问他,无奈话到嘴边却梗在喉头无法动弹,只为过去的火伤记忆太痛,痛得在他面前连尊严都没了,不认为自己有资格询问。
而她还爱着他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以为可以把这份感情埋藏在深、冷的心底,以为绝口不提便会淡忘,结果却沉酿成烈酒,烧着她绝望的心。
想在古往今来的诗歌寻找答案,反让自己更加迷惑。义大利诗人彼特拉克曾问过爱情是什么滋味,如果是甜蜜善良的,为什么总是折磨着人?爱情是痛苦与欢乐同时驻扎心头:爱情是在暴风雨失了舵,无计可施;爱情是盛暑中冷得发抖,严寒心中如焚:爱情是明晓得是怎么回事,局内人却坐困愁城。
爱教人迷惘,不知所措。便是被困在这样的情绪中,日复一日,像牢笼的困兽越来越烦躁。
直到那日从录音问出来,看到报上刊载着照天与杨智媛相偕叁加一场慈善晚会的亲密照片,还提到两人好事将近,立刻像被丢进冰窖般,全身冰冷。
那天她开自己的车子出来,淑仪坐她的车回淡水的别墅时,不自觉地越开越快。夜的风带着海面而来的寒意从头顶的天窗灌进来,她像是毫无所觉。
连续几个转弯,迎面一辆大卡车驶过来,手一滑,差些没抓住方向盘。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夹杂着淑仪惊慌的尖叫。好不容易握好方向盘,车上配备的弯道煞车控制系统及时发挥作用,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脸色吓得苍白。
“对不起,淑仪。”来不及平抚自己的情绪,她先安慰好友。
淑仪摇着头,表示不要紧。
小心翼翼的将车开回家,的体力像用光似的身虚体乏。昏昏沉沉睡了一夜,隔天淑仪叫她时,她轻微发着烧无法起床。
“一定是昨天吹风的关系。”就连淑仪自己都有点头疼呢。“嫚嫚,我带你去看医生。”
“不用了,淑仪,你晓得我讨厌进医院。若是被那些好事的记者知道,准写出一堆有的没的。上次家失火,他们说我引火自焚,若是为了感冒看医生,不晓得又会被人怎么说了。我没什么事,睡一下就好。”艰难她从发疼的喉头挤出话来,疲累地阖起眼。
“我先替你取消今天的通告。”淑仪犹豫地说。
第9章(2)
到了下午,情况更为严重,不只头疼,简直是全身酸痛,喉咙更痛得像火在烧。
“嫚嫚,你一定是感冒了。去看医生吧。”
“真的不用,淑仪。”想到医院的药水味和打针,不由得却步。“我想多吃一点维他命C就没事了。”
“吃维他命C怎会有效?我那还有感冒药,你需不需要?”
“你有感冒药怎么不早说。”有气无力地埋怨,吃成药总比挨针好。
“你等着,我去拿来。”
服完药后,陷人昏睡状态。不知睡了多久,被一阵熟悉的喳呼声所吵醒。注意一听,好像是她那位云游四海的妹妹余姗姗的大嗓门。
“我专程从伦敦飞回来看我老姊,你怎么可以不让我儿她!”
“不是啦,姗姗。她不舒服,正在睡觉,我是不想你吵醒她。”淑仪温婉的声音解释着。
“不舒服?”
昏沉的脑中闪过妹妹挑眉的模样。
“老姊的毛病又犯了?生病不去找医生,睡觉就会好吗?淑仪姊呀,你也太宠她了,由得她这样任性!”
“我劝过了,可是……”
“你那种温柔的劝法,谁会听你的?淑仪姊,不是我要说你,对付我老姊就要用强硬的手段。”
想像着妹妹这时候若穿长袖衣服,必定会捋起袖子;若没有,也必是摩拳擦掌,大跨步朝她走来。
她想撑起身子,在姗姗掀起床帐时,跳出来吓她。无奈身虚体乏的她,连张开眼的力气都没。
帘帐被人掀开,余姗姗看了一眼脸上不寻常的潮红,伸掌往她的额头探去。
“要死了!”她尖声叫嚷。“这么高的热度,就算没死也变白痴了!姊,醒一醒!”
然而,无论她如何使劲在白嫩的脸颊上拍,她依然沉睡如故。
“淑仪姊,你快打电话叫救护车,姊不行了!”惊天动地的鬼哭神号再度响起,余姗姗一边帮姊姊换上轻便的衣服,一边继续拍她的颊,试图将她唤醒。
可以感觉到妹妹的热诚,如果有力气开口说话,她一定会恳求她手下留情,别再打她的脸了!难道她不晓得她老姊就靠这张脸吃饭吗?可是,她实在太累了,累得无法言语,甚至眨眼,整个人像被一个疲倦的黑洞所吞噬,陷人晕沉的死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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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照天一出海关,立刻受到热情的记者群包围。随行保镖挡也挡不住这群无冕王,就连助理郭建民都被推挤在一旁。
“黎先生……”
“黎先生……”T台记者好不容易抢到最佳位置,直接切人主题。“你对蠃莹为你自杀的事有何看法?”
黎照天脸上的不耐烦表情丕变,褶痕深秀的眼眸爆出精光锐利地罩住记者,黝黑的大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口。
“你说什么?”
这位无冕王从来投在访问人时,反成被访问人,加上这位访问者目露凶光逼视他,吓得他说不出话来。
“蠃莹为你自杀……”幸好有好心的同业代他回答,领口上的手松开,咄咄逼人的眼光同时转移目标。
“她在哪?”彷佛是受伤的野兽发出的咆哮,今闻者鼻酸,黎照天很快得到答案,在保镖和助理保护下,踉踉跄跄地离开机场大厅,坐进豪华轿车内。
路程像是走不到底的天涯路般漫长,照天焦急如焚,尽管无法想像会做出这种傻事,但乍听这消息的他,根本无能理智思考,所有的思绪都朝最壤的一面奔驰。
会是因为他近来和杨智媛走得太近,令她产生误会?还是他的不闻不问,伤了她的心?可这不都是地想要的吗?是她要他放了她,是她要他和智媛在一块!可是,天杀的,他该知道女人是口是心非的动物,他该知道她只是想逼他亲口做出承诺,并不是有意把他往别的女人怀推呀!然而他太生气了,完全没想到这部分,故意对她不理不睬,故意和智媛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