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凰﹖」流芷晶担心的看着他﹐从岛上撤回他在香港的总部后﹐他就一直静坐着。
「我没事。」燕赤凰的声音像是回声﹐被紧紧的哀伤追逐﹐浓烈却又压抑。
「不要逞强。」她跪坐在他的脚旁﹐执起他的双掌﹐覆在自己的脸上。
「影尾的情形如何﹖」他轻抚着她花瓣般的脸颊﹐淡淡地询问最后一个撤离火线的影尾。
「我刚去看过他﹐他受了点轻伤﹐能全身而退是不幸中的大幸。」
「政司呢﹖奶处理好了﹖」坐在这﹐他总是会想起这的另一个主人﹐室内的景物并没有任何更改﹐但是另一个与他一起共有这一切的主人﹐却已经远离﹐走得好远好远。
「明天火化﹐今晚我们稍后再去跟他道别。」她阖上双眼﹐把脸埋在他的掌心。
「道别□□所有的人还没有相聚﹐他就已经向我们道别先离开。」燕赤凰难过的说着﹐心底不愿承认秦政司已经离开人世。
他忽然感觉掌心一阵潮湿﹐温热的泪水濡湿了他的双手﹐他摊开手掌抬起她的脸庞问道﹕「怎么哭了﹖」
「这次换我替你流泪﹐也为自己失去的朋友而哭。」流芷晶的泪水无法收拾﹐纵使她有再多的坚强﹐也被失去给打垮。
「别哭﹐许多人不准我让奶掉泪。」他把她拥进怀﹐细细地拭去每颗晶莹的泪。
「幸好我还有你﹐你活着﹐活在我的身边。」强大的空虚包围着她﹐她在冰冷的空气感受着仅剩的暖源。
「我不承认离别的﹐你想甩掉我恐怕很困难﹐这辈子都不能。」他在她的肩头磨蹭着﹐喃喃地把话送进她的耳。
「记住你的话﹐一定要遵守诺言。」她吸着鼻子﹐把泪水擦掉﹐重新振作精神。
「奶带了什么来﹖」他吻吻她的唇﹐指着地上的牛皮纸袋问道。
「这是影尾托人交给我的资料﹐它说明了你和政司为什么会被燕赫挑选领养。」她打开纸袋﹐取出一份文件﹐交至他的手上﹐准备和他开始算他们与燕赫的帐。
燕赤凰怔愣了一会儿﹐边打开文件边问她﹐「你查过燕赫﹖」
「每个收养者的野心都藏不住﹐但是燕赫太寂静了﹐晓对他起疑﹐我也是。」所有的收养者都利用被收养的人﹐就只有燕赫反常的一直拉拨他与秦政司﹐行径太足以让人起疑心。
「燕赫杀了我和政司的父母﹐然后再养育我们成人﹖」燕赤凰两眼紧看着其中一页所写的资料﹐上头所写的每一个字﹐像是烧红的烙铁烙印在他的心。
「他也杀了我们所有同伴的父母。」流芷晶坐在地上﹐眼眸幽冷的望着他。
「我们在找的主谋者就是他﹖」燕赤凰翻到后来﹐忍不住撕碎了那一份文件。
「没错﹐是他。」她把所有的碎纸收集起﹐放在铁制的小垃圾桶﹐点燃了一把火苗﹐看着火苗茁壮。
「我们要找的人﹐竟然就近在咫尺﹐而我们却浑然不知。」燕赤凰盯着旋起又旋落的火焰﹐自嘲的笑道。
「燕赫瞒住事实对你们施以养育的恩德﹐再以恩人的姿态拉拨你们往上爬﹐等到最后﹐你们完成他的愿望没有利用价值时﹐他便要除掉反成为阻碍的你们﹐但你不容易对付﹐所以他第一个找的人就是对他最没有防备心的政司。」桶内的余烬已冷﹐她轻挪开它﹐转看眼眸也变冷的燕赤凰。
「奶是何时知道燕赫的身分﹖」若是他也像她有这个想法早点调查燕赫﹐也许事情就不会有这种转变。
「来香港前我曾叫影尾调查﹐昨天报告才出炉﹐我来不及看﹐也没想到燕赫会这么快就行动﹐我完全□□」她艰涩的开口﹐分担了一部分的罪意﹐但更多的自责心也跟着汹涌而来。
「完全措手不及。」燕赤凰揉着她的发﹐代替她把话说完。
「如果我□□」自责在她的眼底流窜﹐她双手放在他的膝上﹐不知该如何磨灭那份感觉。
「没有如果﹐是燕赫一人的错。」他伸手抚去她眼中的感觉﹐把她的话更正。
「我知道你把政司当成亲弟弟﹐我多希望我能分担你的伤心。」她握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你替我做得够多了﹐要负责任的人是我﹐过去﹐是我对燕赫太掉以轻心﹐如果我多防他一点﹐政司就不会□□燕赫他太会掩饰﹐这十几年来把我耍得团团转﹐我爬得再高﹐没想到还是没爬出他的手掌心。」他从不知道自己也是愚人﹐懊丧、后悔等等的心情纷至沓来﹐最后凝成一种恨意。
「晓曾经警告我﹐燕赫是只老狐狸﹐他比城贵川和流远伐更可怕。」她该把晓的话时时放在心上的﹐只是一个不留神﹐转眼间就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怎么能对视他如父的政司下手﹖他怎么能这么残忍﹖」这是燕赤凰最不能原谅的一点﹐他找不到理由来原谅燕赫。
「因为我们都是他挑选出来当他野心的祭品﹐要不是因为他的野心﹐我们都不会无父无母的被送至孤儿院。」为了一个强大的野心﹐要埋葬多少个家庭的幸福﹖代价或许不光是如此﹐当燕赫双手操纵着他们这些祭品的命运时﹐他又是什么感觉﹖
「我曾说过野心是洪水猛兽﹐他的野心﹐让他残得可以成为一只虎﹐政司就是被这只老虎一口一口吞食下腹﹐连抵抗的念头都不曾有过。」他还记得政司在发现错信燕赫时的那种懊悔神色﹐燕赫把政司的心都打碎了。
「为了政司﹐我无法不报仇﹐你不能再阻止我。」流芷晶不再像上次那般乖乖听他的话﹐坚持这一次她要亲自动手。
他轻哼的问道﹕「阻止奶﹖有谁忍得下﹖」他才是那第一个要找燕赫报仇的人。
「燕赫也养育过你﹐如果你无法做﹐燕赫就由我猎杀﹐我要猎他这头噬人的虎。」
她十分体谅他的心境﹐她认为这次该由她出手﹐换她也为他做一点事。
「我为什么做不来﹖我没欠过他﹐我为他挨的子弹和打来的天下就能抵过太多﹐相反的﹐他欠我的﹐他用命也没法子还。」父母、亲人、至交的朋友都死在那个老头的手上﹐他只想要回一点迟来的正义﹐或是黑帮的公理。
「你会和我一样都成为杀父之人﹐你的名声会像我一样不好。」她微偏着头提醒他﹐黑帮﹐在她杀了流远伐后就属她的名声最不好。
「有必要在乎吗﹖我们的名字不是就叫黑帮﹖」燕赤凰轻点着她的眉心﹐露出了笑容﹐无所谓的耸着肩。
「再也没有人会像政司那么仁慈了。」她长长地叹口气﹐如果此时政司还在﹐他一定又会极力的阻止他们。
「芷晶﹐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奶。」他抚着她的脸庞﹐心底挣扎了许久。
「什么事﹖」
「政司死前想说的话是□□他想说□□」虽然他答应过不该把话说出来﹐但是他无法再让其它人也有相同的遗憾。
流芷晶不明白的看着他的脸色﹐捉紧了他的双手问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他一直爱着奶。」燕赤凰闭上双眼﹐把好友一直说不出口的话传达至她的耳。
「政司他□□爱我﹖」她瞠目结舌的颓坐在地﹐双手从他的手中缓缓垂下。
「赛门、晓还有影尾也是﹐他们都爱奶﹐就像我爱你这么深。」他放开了一切﹐捧着她的脸庞低诉。
「我爱的人是你。」她眨着眼试着反应他的话﹐震荡的涟漪从她的心头向外扩散﹐泛满全身。
「我知道﹐他们也都知道﹐但是我们每个人为了奶﹐都愿意牺牲。」她的任何言语都是他们想虔诚聆听的天籁﹐她的心愿和她的爱﹐也是他们愿意成全的。
「我□□」她心头的余震更加持续﹐哽咽着的喉头﹐无法完整的发出声音。
「芷晶﹐我不是要让奶难过才告诉奶﹐只是﹐我认为奶有必要知道他们的心意﹐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有说不出口的遗憾。」一个无法说出感情的政司就够悲伤了﹐他不能再让其它男人的情意都被他们自己掩埋。
「为什么要爱我﹖我根本就无法偿还他们给过的爱。」她几乎要承受不住﹐隐约的﹐她彷佛听见了许多颗心碎的声音。
「爱如果能控制就好了﹐但奶太耀眼﹐你让我们太想爱﹐我能理解他们的心情﹐纵使他们没有绝对的希望﹐但他们也没有绝对的失望﹐至少他们还能当奶一辈子的朋友﹐友情面﹐也是有情。」他珍惜的以手指在她脸上轻抚﹐替其它人说出他们心底想说又极力压抑的心情。
「当朋友不苦吗﹖一群傻子□□」她泫然欲泣﹐爱人如果没有回报﹐太苦﹐被爱却无以为报﹐则太沉太累﹐他们每个人的心灵﹐都会因此变得沉重。
「别这样﹐能够被爱﹐是件幸福的事﹐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个故事吗﹖奶就像是我曾说过那个故事的月国公主﹐而我们﹐全都是围绕在你身边的皇子。」他不知道他该如何对这些也爱她的男人嫉妒或是吃醋﹐因为他的心情也跟他们一样﹐只想要给她爱﹐即使可能会心碎﹐也还是义无反顾。
「他们若不爱我的话﹐他们也就不会从我的身边逃开是不是﹖」她终于明白晓为什么要离开﹐她也知道那些人在她婚礼前﹐每个人都有借口离开的理由是什么了。
「逃开奶﹐是他们不想让奶看到他们的伤痛﹐但是﹐也请奶不要剥夺他们爱奶的权利﹐爱是无法回收的。」燕赤凰在为他们解释时﹐甚至还替他们争取一些权利。
「赤凰﹐欠他们的情﹐我该怎么还给他们﹖」悬荡在幸福和忧伤之间﹐她无法唤回溢出眼眶的泪水。
「爱是不需要回报﹐爱的本身就是一种完成﹐他们只要奶幸福﹐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政司对我交代过﹐别让奶哭﹐要永远都让奶开怀的笑着﹐而我会做到这一点给他看。」他把她的泪吮净﹐轻柔的将她抱在身上安抚着。
「那他们的幸福呢﹖」他们两人在其它人的成全下得到了幸福﹐却同时也让其它人失去了。
「爱过﹐就是一种幸福﹐现在我们只能祈求他们能再遇上能与他们相属的人。」他不胜感激的拥着她﹐心底深深期盼其它人也能和他这般幸运的再与其它人相遇。
「晓□□我把晓的心伤透了。」她想起晓在离开日本前对她说的那句话﹐他在说那句话时﹐心一定很痛很难受。
「他选择一个人承担﹐他选择把奶交给我。」燕赤凰在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时﹐吻上她的唇。
他用这个吻告诉她﹐他是多么需要她﹐他多么的感谢其它人的主动退让。
「我一直以为是别人有罪于我﹐没想到我也是有罪于人﹐我也是个罪人。」她靠在他的肩头﹐疲倦的抱紧他。
「被爱不是一种罪﹐他们都明白﹐所以才不告诉奶。」可能大家都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所以才会一致的闭口。
「我只爱你一个人﹐太多颗的心﹐我无法负荷﹐所以往后我只能用更深的友情来爱他们。」她贴近他的心房﹐无法想象她在整个灵魂都被他占领后﹐还能怎么分割她的爱给别人。
「他们会懂﹐政司也会懂。」
「我若不下这个决心要和你们一起瓜分黑帮﹐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免于伤心﹖」
她抬起头望着他﹐不相遇﹐就不会有爱﹐没有爱﹐就不会有得有失。
「不﹐因为奶﹐我们这些同伴才能在世界的各角落站出来重新聚在一起﹐我们要和你一起站在黑帮之最﹐这是奶的愿望也是我们的愿望﹐对你﹐没有人有怨﹐只有爱。」
是她促使同伴的团圆﹐也因为如此才能找到主谋者。
「他们说的﹖」她苦笑的问。
「是的﹐他们一直不肯让我告诉奶。」他微笑的点头﹐一点也不后悔把这些话告诉她。
「我永远也来不及补偿政司了。」其它人她还可以弭补﹐可是只有政司﹐她什么也无法为他做。
「若晶和奶长得很相似﹐小时候政司老是弄不清奶和若晶﹐我们把政司和若晶葬在一起好不好﹖也许政司会很高兴。」燕赤凰带着一点黯伤的表情﹐请求她的同意。
「好﹐这样若晶也不会寂寞。」她赞成的点头。
「在政司下葬之前﹐有一个人必须送他一程。」燕赤凰没忘记他要找那一个辜负政司孝心的人来陪葬。
「我们一起去找燕赫。」她牵着他的手﹐同心的望着他。
「我们去叫燕赫给我们的命运一个交代。」
***
燕赤凰拍着率领所有手下包围燕赫的影尾的肩问道﹕「影尾﹐燕赫人在哪﹖」
「按照计画被我们围困在他的华宅头﹐他哪也去不了。」影尾指着眼前的大宅在他忙了一整晚后﹐燕赫的人都被他活捉﹐并且已经将燕赫能逃走的路线彻底封死。
「拥护他的手下你要怎么处理﹖」流芷晶脱下外套﹐边整理武器边问燕赤凰。
「对我投诚的﹐永远放逐不准他们再回亚洲﹐不从的就处理掉﹐他们都曾背叛过我。」他勾着唇笑﹐背叛他的人就该知道会有这种下场。
她扔给他两把枪﹐笑着问道﹕「那我们现在还有什么好等的﹖」
「打老虎的时间到了。」燕赤凰把枪收好后揉揉脖子﹐蓄势待发的望向燕赫家的大门。
「等一下。」在他们才要踏进大门时﹐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叫他们。
「晓﹖」流芷晶转过头来﹐惊讶的看着来自远方的晓。
「还有我。」赛门也从另一个地方出现﹐赶在他们出发前加入。
「赛门﹖」燕赤凰怔怔地看着他。
「没有我们你们怎么可以先动手﹖」赛门在脱外套时﹐露出了藏在衣服头的枪枝。
「把燕赫留给我﹐不能少算我一份。」晓也脱去了大衣﹐并且向身后的手下拿武器。
「你们都知道了﹖」流芷晶面有愧色的看着他们。
「消息满天飞﹐我怎么不知道﹖燕赫他竟然杀政司那个菩萨﹐我要把他的心挖出来祭政司﹗」赛门义愤填膺的道﹐心想到仁善的政司就是一阵绞痛。
「他还杀了我们所有人的父母﹐我要替我们的父母讨回公道﹐也顺便算算这些年来他给了我们多少痛苦。」晓优雅的把子弹上膛﹐他也有好多话要跟那个主谋者「聊聊」。
「好﹗我们一起去。」燕赤凰拍着他们两人的肩膀﹐然后握着流芷晶的手一起进入大宅。
他们才踏上二楼﹐就有好几发子弹从主卧室射出来﹐阻止他们的前进。
「影尾没把人都处理掉﹐除了燕赫还有别人在欢迎我们。」燕赤凰把身子贴靠墙上﹐有些责难的看着心虚的影尾。
「影尾还是伤患﹐要多体谅他。」流芷晶靠在燕赤凰的身边替受伤未愈的影尾说话。
「影尾没把余党除完﹖太好了﹗」与他们隔了一道门的距离﹐也是贴在墙边听了这段话的赛门显得兴奋不已。
跟赛门躲在同一边的晓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敲敲他的头问道﹕「头有多少人﹖」
赛门迅速探头进去﹐然后再躲子弹的把头缩回来。「左边七个﹐右边十个。」
燕赤凰二话不说的闪到门口朝头开枪﹐然后又退回原位。
「现在呢﹖」第一次看到燕赤凰快如闪电的动作﹐晓揉揉眼再问赛门。
「左边一个右边三个。」赛门再往头探人数﹐不满地说。
晓以全新的眼神打量着燕赤凰﹐「赤凰﹐你删人数都删得这么快和多吗﹖」这么快的枪法﹐他可以去演电影的神枪手。
流芷晶抚着额叹气﹐「他今天已经很克制了。」上次被围攻时﹐他曾一口气删过更多的人数。
「我还留四个没让他们全进袋﹐这样大家刚好都有一个可以当作暖身。」燕赤凰接过影尾送上的新弹匣﹐并且说明他还有留一些人给他们。
「进袋﹖」晓皱着眉看赛门﹐听不懂这个奇怪的术语。
赛门替对燕赤凰不是很熟的晓解释﹐「他是个撞球高手﹐喜欢把人当撞球打。」
「一人挑一个喜欢的。」燕赤凰很大方的让他们挑选。
「赤凰﹐你怎么没留人给那一个﹖」晓数完了头和外头的人数﹐指着没看过的影尾。
「影尾跟来当观众就好﹐他不在这场恩怨头。」燕赤凰不打算让受伤的影尾趟这淌混水﹐只让他留在观众席。
「是。」影尾听了燕赤凰的安排后﹐听命的点头。
「影尾﹐你听赤凰的话﹖」赛门对影尾的大转变不禁感到好奇﹐他记得他回意大利前﹐这个影尾还很讨厌燕赤凰。
影尾静静地垂着头不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最近好听赤凰的话。」流芷晶也是很纳闷﹐除了她之外﹐她第一次看见影尾也听别人的命令。
「赤凰﹐有空你要教我。」赛门崇敬的望着燕赤凰﹐希望也能学到让影尾投降的窍门。
燕赤凰瞪他一眼﹐「这种方法你不要学。」他可是把影尾从鬼门关前拉回来﹐才换到这种意外的忠心。
「最好先讲好燕赫要留给谁﹐免得没杀到他的人会感到遗憾。」赛门先和他们说好﹐怕自己的手脚若慢了些﹐会宰不到燕赫泄愤。
晓边准备边告诉他﹐「先把他留着﹐最后大家一起来算。」
「女士优先。」燕赤凰绅士的礼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流芷晶先动手。
流芷晶绕过他﹐无畏无惧的快步进去头﹐四声枪响后﹐房内又恢复了寂静。
「赤凰﹐你看她﹗」赛门气愤的指着头全部倒下的人﹐不满的瞪着礼让的燕赤凰。
晓立在门口感叹﹐「芷晶﹐好歹奶也留一个给我们暖身。」刚才燕赤凰替他们算得那么好﹐留给他们一人一个﹐她一进去后﹐现在一个都不剩了。
「对不起﹐我最近在学打撞球﹐我也有清台的坏习惯。」流芷晶无辜的眨着眼﹐这些都是她从燕赤凰那学来的。
「没关系﹐燕赫还在不是吗﹖」燕赤凰安慰着赛门﹐指着躲在桌子底下的燕赫。
赛门朝桌身开了几枪﹐忿忿地吼着﹐「老头子﹐出来﹗」
「燕赫﹐我要你出来对我们说个故事。」晓蹲下身子﹐把燕赫伸出来的那把枪轰离手。
「四个黑帮的首领拿着枪会只是要我说故事﹖」自知躲不过的燕赫﹐缓缓地出来。
「你如果说得动听点﹐也许我会放过你。」流芷晶笑意盈盈地找了张椅子坐下﹐优雅的交跷着脚。
燕赫两眼一亮﹐喜出望外的问道﹕「奶会放我走﹖」
「你会错意了﹐我是说你的身上可以少几个洞。」她挑挑细眉﹐轻泼他一盆冷水。
「死人可不会说故事﹐被威胁的人也不会。」燕赫瞇着眼看她﹐反而转过来威胁。
「但是受伤的人能。」燕赤凰快速的把他捉过来﹐踹倒在地﹐一手压着他的胸膛﹐一手按着他的右手腕﹐猛力地把他的右手折断。
「你□□」燕赫在短暂的错愕后被手腕的激痛痛醒神智。
「你的故事再不开始说﹐接下来就换左手了。」燕赤凰把手放到他的左手手腕上。
「住手﹗我说。」燕赫瞳大了眼﹐连忙改口。
「我帮你起个头﹐你杀我们的父母﹐理由是什么﹖」晓走到他的面前蹲下﹐捏着他的老脸问道。
「是我瞒得不好﹐还是被你们猜出来的﹖」燕赫转过头﹐硬是不看他居高临下的姿态。
「再笨的小孩也会长大﹐更别说你的计画有多差。说﹗为什么挑中我们﹖」晓对他的举动很不满意﹐于是再用力的捏紧他的脸﹐让他把头转回来。
「你们的父母都是杰出的黑帮分子﹐而你们更是精英生出来的精英﹐要挑﹐我当然挑最好的。」燕赫用未受伤的左手推开他﹐表情显得洋洋得意。
「杀了我们的父母﹐你只是要利用我们这些精英的后代为你打天下﹖」燕赤凰握紧拳头﹐愈听心火愈旺。
「不止是我﹐收养你们的人﹐都很赞成我的小建议。」燕赫诡异的大笑﹐想起容易被利欲左右的那几个收养人。
「你起了一个头﹐所以流远伐他们都是照你的建议收养我们﹖」流芷晶走到他们的身边﹐瞪着燕赫刺眼的笑容。
「奶那个叫若晶的妹妹能当植物人被那样的养着﹐也是我提供给流远伐的主意﹗」
燕赫更是张大了充满血丝的眼瞳对她大笑。
「是□□你﹖」流芷晶紧握着手的枪﹐无法忍受胸中的那股震颤。
「城贵川呢﹖你又给他什么建议﹖」燕赤凰把他从地上揪起﹐把枪口抵在他的额上﹐强迫他站好。
「我告诉他转卖她们姊妹俩会有什么利益。」燕赫从容的整理仪容﹐不疾不徐的说着。
「你竟然让她们受苦﹖」晓在燕赤凰动手前先把燕赫的笑容揍掉在他的拳头下。
「晓﹐你把他的脸打太偏了﹐我帮你打正一点回来。」赛门慢慢拎起跌坐在地的燕赫﹐把拳头轰上他另一边的脸颊。
「你们□□」燕赫抚着肿胀的双颊﹐丝丝的血水溢出两边的嘴角。
「我没把你打死。你还活着﹐还可以继续说故事。」赛门耸着肩笑道﹐又把他给拎起来。
「把故事说完﹐我为什么会被兰达家收养﹖」晓冷眼低头看他﹐很介怀他身处在暗云汹涌的兰达世家。
「我需要你替我得到美国﹐我也需要他替我得到意大利、甚至欧洲。」燕赫把眼神徘徊在他和赛门的身上。
「你想要整个黑帮世界﹖」燕赤凰不停的摇头低笑﹐燕赫的野心居然大得令人觉得荒唐。
「我要整个蓝色星球﹗」燕赫不许他嘲笑﹐受辱的对他喊道。
「凭你﹖」燕赤凰啧啧有声的笑问﹐手起手落间就打断他的鼻梁。
「四个成年人欺负一个老人﹐你们这样也配当黑帮的首领﹖」燕赫捂着受伤的脸部质问﹐鼻间的鲜血不断涌出。
「现在你想讨年纪的人情﹖好﹐要算大家一起来算。」沉静许久的流芷晶睁开眼﹐愤怒的走近他。
「算什么﹖」燕赫被她肃然的气势吓慌了手脚﹐频频想后退﹐但是身后的赛门又把他推回原位。
「当我们是孩子时﹐不也是这般被你玩弄﹖你让我和若晶被人卖来卖去﹐你说﹐我该把你卖去哪﹖」她把脸逼向他﹐看着这个野心勃勃、曾经毁了她一切的老人。
「芷晶﹐他太老了﹐没行情也卖不出去。」赛门嘟着嘴替燕赫回答。
「当植物人呢﹖」流芷晶再问﹐这也是他曾经发明过的招数。
「养这种老人那会很花钱﹐而且我不想浪费医疗资源。」晓在燕赫还没开口前又反对这个提议。
「给我一个建议。」流芷晶拍着两手征询大家的意见。
「或者﹐像政司一样让他这开一个洞﹖」燕赤凰把枪口指着他的胸口。
「燕赤凰﹐我养过你﹗」燕赫张大眼瞪着那把对准他的枪大叫。
「我不是你生的﹐你杀政司的时候不也说过你没生过政司﹖」燕赤凰把话掷回给他﹐他没有一刻忘记秦政司是怎么死的。
「燕赫﹐你能活到今天﹐是因为政司替你求情﹐你却偏要杀你唯一的保命符﹐现在不会再有人对你心软﹐你后悔吗﹖」赛门在他背后轻踢他一脚﹐提醒他。
「我后悔没先杀你们。」他应该先杀眼前这四个人﹐再杀秦政司。
「抱歉﹐你后悔的时间有点晚﹐好象来不及了。」赛门毛躁的使力踢他﹐而在他往前倒向流芷晶之前﹐晓又把他拉扯回原位。
「我让你们都站在世界黑帮的首位﹐有权有势﹐光凭这一点﹐你们就都要感激我﹗」
燕赫狼狈不堪的对他们四个大吼。
燕赤凰捉起他的发﹐抬高他的头问道﹕「感激﹖我们曾要求过吗﹖」
赛门搓着双掌﹐眼底更是冒火﹐「谁要在那种环境下生活﹖我每天派人暗杀你﹐让你试试我过的日子好不好﹖」他过了无数年要防暗杀的日子﹐全都是因为一个老人的野心。
「你们有今天的成就﹐全是我给你们的。」燕赫挥开燕赤凰的手﹐环看着他们四人。
流芷晶缓缓地抬起头问道﹕「你剥夺了我们原有的生活﹐再让我们投入炼狱﹐你给我们的是什么﹖」
「我给你们黑帮至高无上的权利﹗」是他给他们这一切。
「即使是现在﹐你仍没有悔意﹖」燕赤凰瞪着他叫嚷的脸﹐忍不住的杀意涌向手的枪。
「我从来不后悔﹐我也不后悔我做的事。」
「我不想再听故事。」流芷晶撇过头﹐不想再和他说下去。
「我也听够了。」赛门从燕赫的身后捉紧他的两只手臂。
「等等□□」燕赫猛然知道死期将近﹐心慌的摇头。
「我不是录音机﹐不收遗言。」赛门把他架向一旁﹐让他面对着其它三人。
「谁要先来﹖」燕赤凰转头问着其它三人。
「我最后﹐不然他会一下子就死了。」流芷晶怕自已一枪就把他解决﹐主动要求排在最后。
「我有一个好主意﹐你们要不要听听﹖」晓按着两掌﹐扬起怪异的笑容。
「请发言。」赛门欢迎之至的请他献计。
「赛门﹐你在西西里用汽车炸弹﹔赤凰﹐你们香港专用枪枝火拚﹔芷晶﹐奶的日本则流行刀和枪﹐不过﹐这些在我们美国都落伍了﹐你们应该吸收最新的潮流新知。」晓对他们三人摇着手指﹐说他们的手法都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赛门很认真的问他﹐「现在最新的潮流是什么﹖」晓没说﹐他还不知道自己已退流行了。
「这个。」晓从怀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瓶﹐透明的瓶子放着四颗颜色不同的药丸。
「这是什么﹖」燕赤凰接过来﹐和流芷晶一块研究着。
晓亲切的拍着燕赫的脸颊说明﹐「毒﹐我喜欢以毒攻毒﹐把毒用在这个恶毒的老头身上﹐天经地义。」
燕赫恶狠狠地瞪着他﹐不答一语。
流芷晶纳闷的问﹐「晓﹐你哪来这东西﹖」怎么他在美国会研究起这种东西来了﹖
「这是我的私人实验室﹐针对我日常需要所发明的﹐来﹐一人拿一颗。」晓对流芷晶眨眨眼﹐把瓶的药丸倒出来﹐分给他们一人一颗。
「你的实验室到底发明了几种啊﹖」燕赤凰看着手心的药丸﹐想不到晓对这种东西的日常需要量会这么多。
晓详细的对他解释﹐「这四颗合起来只是其中一种毒药﹐而四颗都有另外的作用﹐但真要让强烈的毒性发作﹐要四颗一起喂才行。」
「老头子﹐为了报答你这些年对我的『恩惠』﹐我先喂你。」赛门听了后﹐马上把燕赫转过来﹐强把药塞进他的嘴。
「我不□□呃□□」燕赫被强塞的药丸噎住﹐不禁边咳边呕﹐想把药给吐出来﹐但是赛门紧紧捂住他的嘴。
热心的晓倒了一杯水﹐拿开赛门的手喂他喝﹐「喝点水﹐别噎到了。」
「你□□」燕赫在喝水的同时﹐冷不防的觉得自己又不知不觉的吞了一颗药。
「托你的福﹐下毒的功夫我练了好几年。」晓笑咧着嘴嘉奖让他成为一个用毒高手的燕赫。
「这是我和政司报答你的『养育之恩』﹐张嘴。」燕赤凰手拿着颜色鲜艳的药丸在他眼前晃。
「燕赤凰﹐你敢□□」燕赫犹在骂他时﹐冷不防的就被眼明手快的燕赤凰给塞了一颗药。
「晓刚刚说过要四颗才会有作用﹐现在你才吃三颗﹐所以你还不会有事﹐何况﹐这还有一个人还没送你礼物。」燕赤凰朝他笑笑﹐轻搂着流芷晶告诉他。
「燕赫﹐你想知道所谓的痛苦﹐是怎么一回事吗﹖」流芷晶徐缓地说﹐看他的两眼渐渐睁大。
「不要□□」被强押住不能动弹的燕赫﹐冷汗涔涔地对她摇头。
「我们每个人﹐从没有机会对你所安排的一切说一个不字﹐不过﹐我们可以让你求我们让你死。」流芷晶把他紧闭的嘴撬开﹐将最后一颗药丸塞入他的嘴。
第四颗药丸一下肚后﹐燕赫立即觉得腹痛如绞﹐捧腹跪下。「解药□□给我解药──」
「喂﹐你有解药吗﹖」赛门扬眉﹐无辜的问着提供货源的晓。
晓耸耸肩﹐「我没要我的实验室发明那东西﹐我一向都用不到。」他很少用这种要用到四颗的药﹐通常他都是一颗就解决了﹐被下毒的人都来不及喊要解药。
「糟糕﹐他好象挺不住了。」赛门搔着头说。
「我记得毒效可以维持一段时间﹐唉﹐年纪大了就是不中用。」晓不屑的看着正在地上翻滚﹐却又一时之间死不掉的燕赫。
「有谁要送他最后一颗子弹﹐好解除他的痛﹖」燕赤凰看了眼痛得哀叫的燕赫﹐懒懒地问其他人。
「就让他这样吧﹐我不想再浪费子弹。」晓伸伸懒腰﹐搭着赛门的肩转身。
「杀了我□□」想要痛快求死的燕赫朝流芷晶虚弱的说。
「你就留在这痛﹐慢慢体会无助的感觉。」流芷晶微微一笑﹐勾着燕赤凰的手臂漠然的离去。
燕赫躺在地上对着他们离去的脚步声声嘶喊﹐「回来﹐杀了我□□」
没有人听见他的话﹐燕赤凰缓缓地把门关上﹐留下他一个人等待死亡。
「大家难得在一起﹐我们去政司的灵前聚一聚﹖」流芷晶走出燕家后﹐对他们三个人建议。
「我带了一瓶特选的好酒要给政司喝﹐你们也一起来尝尝。」赛门欣然同意。
「晓﹐我要告诉你一些政司还有赛门和影尾的糗事。」燕赤凰对晓勾勾手指﹐想让他听听在香港发生的八卦新闻。
「他们做了什么蠢事﹖」晓感兴趣的凑到他的身边问道。
「我和芷晶约会时﹐他们在当电灯泡。」这些男人让他在向芷晶求婚时﹐光线特别明亮。
「哇﹗不准你说那件事﹗」赛门脸红得哇哇大叫﹐想把燕赤凰的嘴捂起来。
「我要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