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杯给你。”他把手中其中一杯红酒递给她。
“给我?”她瞠大双眼,浑身一抖。
有没有搞错?老板大人亲手替她倒了杯红酒,这意味着什么?该不会跟饭桌上的鸡头有相同涵义吧?
“老板,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就、就……”她急得脸色发白。“就只是敲了门没有听到响应,想说看看您在不在里面,我没有要偷窥的意思,真的,我相当尊重老板您的个人隐私。”
“是吗?”黑胤睿抿嘴,神色正经严肃,眼底藏着笑。
“千真万确!老板,请您一定要相信我。”
“还要我替你拿多久?”再不转移话题,恐怕她都要急得哭出来了。
“啊?”她愣住。
他拿高酒杯,在她眼前轻轻晃了晃。
“喔,谢谢老板帮我倒酒。”津妤伸出双手,恭敬接过,仰头,咕噜咕噜一口气干了。“哈,酒很好喝,谢谢老板。”
黑胤睿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低哼道:“李津妤。”
“是,老板。”她双手握着空酒杯,抬头,战战兢兢的看向尊贵的老板大人。
“你很渴吗?”
“啊?”津妤下意识看了眼空酒杯,直觉他在说这个。
“要不要连我的一块享用?”他把手中自己的那一杯递上前,眼中闪烁捉弄人的精光。
“不用了,我不会喝酒。”她举高双手,晃个不停。
不会喝酒,还一口干掉六分满的红酒?黑胤睿觉得好无言。她果然是完美的天兵典范,他完全不懂她脑袋里在想什么。
“老板,您找我想谈什么?”她赶快转移话题,在老板面前说话真辛苦,随口哼一句春联都能出大事。
“进去说。”黑胤睿推开门,朝她比了个请的手势。
津妤慢慢游入凶猛生物的私人领域,约莫五十坪大的空间,一半像古物博物馆,林立一个个直抵天花板的玻璃橱窗,里头陈设故宫才能看到的骨董花瓶或字画;另一半比较亲民,两张大桌,一张上头摆着高科技通讯产品,另一张放着文房四宝,彷佛书房主人常在上头练字,才专门摆放了这张桌子。
原以为老板的书房应该有个酒柜,不然像电影演的那样,有个撞球桌,或是一组招待客人的沙发,但这里没有沙发,只有两张桌子和两张椅子,她不晓得自己要坐哪儿。
她警醒的睁大眼,不想进入博物馆探险,更不可能靠近高科技产品,万一突然跳出一封高度商业机密的信件,那就不是单单不妙两个字可以形容的,她思来想去,结果还是不得不走回危险的老话题,“老板,您的毛笔字写得真好,简直可以媲美书法大师。”
津妤为了远离其他两个选择,只好靠近文房四宝,她看见上头的宣纸写了几个字,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对象全都摆得一丝不苟。
“媲美?”黑胤睿冷冷扫去一眼。
她再次浑身发冷。她又说错话了吗?
“你身为公司员工,却不知道自家公司老板在书法界占有一席之地?”他走到她身边,高傲的道。
津妤诧异的张大嘴,转过头看他默默喝了口红酒,举止从容优雅,用力吞咽口水,脑袋一阵晕眩。
老板不关在高塔之上用功赚钱,居然超展开到书法界去?最糟的是,她居然没搜集到这条八卦消息,还被老板当场抓包!
见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黑胤睿微微扯动嘴角。“书法只是兴趣,你该不会以为我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吧?”
怎么又改口供?到底什么是真,哪个是假?津妤愁得猛皱眉,盯着老板大人那似笑非笑的模样,觉得精神似乎要错乱了。
“虽然不是大师级人物,但写副喜庆春联这点功力应该还是有的。”他走到桌子后方,放下酒杯,作势拿起毛笔要挥毫。
“老板,我刚刚只是随口说说,您大人有大量,听过就忘了吧!”她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开窍了,莫名发现他不过是在耍着自己玩。
他看着她,轻哼一声,“是吗?”
“是啊。”所以请您快快忘了吧。“老板,您找我是想谈柏恩的事吗?”山不转人转,老板不转她转总可以吧?不快点把老板的注意力拉离危险话题,她实在怕弄个不好会丢掉饭碗。
“你出于哪一点,觉得我是柏恩的父亲?”黑胤睿拿起酒杯,轻啜了一口红酒,勃根地特殊酒香盈满整个口腔。
“其实没什么基本判断基础,因为你们住一起,很自然有这样的联想。”津妤乖乖的照实回答。
意思是压根没多想,只是单纯按照常理推断?他静静的瞅着她,正在考虑要对她开诚布公到什么程度。
她被他看得浑身发热又发毛,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过了好半晌,黑胤睿抛出一颗震撼弹。“我是柏恩同父异母的哥哥。”
“同父异母的哥哥”津妤倒抽口冷气,脑袋微微发晕。这种事关老板家族重大的隐私,跟她这枚小小螺丝钉说,真的好、好吗?
“柏恩的生母生下他后没多久就过世了,他是由外婆一手带大的,听说家里以前靠卖烤地瓜维生,因为太穷,几乎和所有亲戚断绝往来,后来外婆操劳过度病倒,才打了女儿生前留下的电话,联络伯尔尼的生父,也就是我父亲。”
她保持沉默,内心有两股力量正在拔河,想更了解柏恩,却又不想知道老板家太多私事。
黑胤睿像没注意到她内心的挣扎,接着续道:“柏恩虽然是我弟弟,但也是我母亲心中的痛,父亲考虑到母亲的心情,不敢光明正大的把柏恩接回黑家,三年前父亲拜托我做柏恩的监护人,并向法院声请改定,由我负责照顾他直到他成年,在这之前,柏恩曾经和他们短暂生活过几个月。”
津妤说不出话来,只觉得有钱人家的家事还真不是普通的复杂。
“柏恩还是个孩子,从父亲口中知道这些事后,知道黑家容不下他,原本就处于叛逆期的他变得更加离谱,成绩永远处在低谷、天天在学校打架闹事,被勒令退学好几次,现在这间学校是我和父亲的母校,父亲捐了笔钱,学校才肯让他继续就读。”
“柏恩原本的家庭是什么样?”明知道不该多问,当她问出口后,才发现自己想更了解柏恩多一点,只好把老板这档事放一边,暂时淡化忽略。
彷佛正在评估什么,黑胤睿沉吟两秒钟,才缓缓回道:“听说他母亲以前是公司的总机小姐,和父亲在一起后,公司内部传得沸沸扬扬,连我母亲也亲自到公司走动过几次。后来柏恩的母亲在公司待不下去,索性辞职到餐厅打工,却发现怀孕了,她告诉我父亲,没想到我父亲要求她拿掉孩子,从此她就失去联络,十多年后,我们才知道柏恩的存在,他外婆过世前,父亲曾到医院探望过她,得知他们的日子过得很辛苦,但柏恩的外婆省吃俭用,努力存钱让柏恩学琴,还直夸柏恩是个孝顺的好孩子,请父亲好好照顾他。”
“跟我老妈一样省吃俭用……”津妤小声咕哝,感觉自己和柏恩又更亲密几分,想把他推上音乐殿堂的决心更加坚定。
“柏恩在黑家待了几个月已是极限,刚到我这里时,浑身是刺,面对我时总是怒气腾腾,一句话也不肯说,可不知为何,看见他这样,我竟然一点也不意外。”黑胤睿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