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豁出去了。
让我先发制人——
“我们是好兄弟,对不对?”我逼近他的脸,问他。不待他回答,我又问:“再没有别的感情,胜过做兄弟,是不是?”
他的表情变幻,不可捉摸。
我也无暇去研究,只求快快把话说完,好让一切回到重前。
“那天晚上,呵,我喝多了,你唱歌又那么好听,简直是我的偶像,我本来是想把一个最真挚最崇拜的吻献给你的脸的,谁知,嘿嘿嘿嘿,不小心占了你的便宜……抱歉啊,人喝多了难免有些糊涂……”
我稀里哗啦地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对面的琴知渊,脸色越来越平静,终于,他说:“你的毛病又犯了。”
“呃?”
“你说得又快又乱,一定是心里有鬼。”
“喂,说话要凭良心!”
“不用急,我明白。”
“你明白了?”
“是啊,虽然你说得又快又乱,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这样说着,语音舒缓,漆黑的眼眸里闪着温润的光,“我们是好兄弟。”
我松了大大、大大的一口气。
好像在许多年前,哪位小学老师老教过我。弥补错误的唯一方法,就是要面对错误。
我满意地点点头。他人家当年的教诲,没有白费呵。
从此我又光明磊落地和琴知渊混在一起。
中午的时候,他会来接我去他们学校的食堂吃饭。那个人声鼎沸的可爱地方,曾经拥有时只觉得混乱,离开以后,才无比怀念。
在那儿吃的第一顿饭,几乎扰乱了我好不容易拟定的节食计划。
只是有一点,和琴知渊这样的人物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起吃饭,背脊要承受很大的压力。
无数道目光刷刷刷直向我扫来。
后来经我严肃要求,我们吃饭的地方改到他的宿舍。
但每当我们捧着饭菜在校园中走过时,空中都要洒落好大一片诡异目光。
最后,我们把吃饭的地点改到我们公司楼下的餐厅。
又遇到我的同事……
啊,苍天哪,不就是吃顿饭而已吗?为什么要这样折腾我们呢?
我们想来想去,决定把就餐地点改到幸福山庄。
这下好了吧。我自己的地盘,关起门来,想干啥就干啥,别人再有意见,可以请去厕所提。
一般是琴知渊主厨。嘿嘿,谁叫他时间比我空,厨艺比我好?
只是我得洗碗。
每个拼杀过后的中午,我坐着公车交回家。还在车上的时候,就开始猜测今天会有什么菜。
在这个冬天,有温暖的饭菜等我回家。这种幸福,好久不曾有过了。
明心对于这一点无比嫉妒。
嘿嘿,因为晚上我们都是把中午吃不完的菜热一下就了事。所以她每次回来都只能吃些“残羹剩菜”。
安然倒没有意见,这女人,一个星期最多只有一次回来吃饭,其余时候,都有人安排。
一天,她对我说:“他要我搬过去,同他一起住。”
“你答应了?!”
“不,我还在考虑。”
“老实说,双飞双宿的幸福真值得人羡慕,可是想到你飞走了之后要抛下我们,我对你的祝福就得打折扣了。”我幽怨地看着她。
她眨眨眼,“你和渊大,现在不也是双宿双飞吗?”
“啊?!你不要吓我,我们不过是两个无聊的人凑到一起吃饭而已!”
“就算我开玩笑吧?你也不用这么激动。”
我跳起来,“谁激动了?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
咳,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激动。
安然满脸都是笑容。
我愤愤地说:“原来你也会笑得这么诡异……”
“大约,是你心里有鬼吧?”
“齐、安、然——”
“好好好,我不说了。”她答应着,可在我的怒容平息不到五秒钟,她又笑眯眯地问:“为什么每次一提到渊大,你都会有特别异常的表现?”
我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再一次怒吼:“齐安然!你赶快搬出去!给你一个小时,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但五个小时之后,这个女人睡到了我的床上。
黑暗中,她的声音变得很温柔,但说出来的话,依然让我郁闷。
“……西容,你总不能因为一次背叛,就不再相信别的男人。琴知渊的好,你应该比谁都清楚,错过了他,你会后悔。”
“我和他是好兄弟啊!这个不关什么背叛,什么错过,你别搞错了我们的关系啊!”
“我看,是你们还没弄懂自己的关系吧?”她在黑暗中一笑,露出雪白的牙,接着说,“在你入住之前,渊大每个月只来一次。可你看看现在,他除了没把铺盖带过来,还差什么呢?”
“大家越来越熟了嘛,感情自然是越来越好。”
“明心在这里住了快两年,怎么没有你们俩的感情好?”
“明心是小妹妹啦!不像我,有什么牢骚啊,屁话啊,都可以乱说一通。”
“难道你没有注意过他看你的眼神吗?你也是恋爱过的人,不会迟钝到这点感觉也没有吧?”
“安然哪,是不是因为你自己找到了幸福,所以恨不得把你认识的人都推到幸福里去?那个琴知渊,对小狗都是用那样子的眼神的!”
“唉!”她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死心地做最后挣扎,“一个男人天天来为你做饭,难道也是出于朋友关系吗?”
“当然不是。”
她的眼睛一亮。
我接着说:“那是因为兄弟关系!”
咚!
她掉到床下去。
新年就快到了,过完了那个虚情假意的元旦,就要迎来货真价实的新年!
整个城市渐渐被裹进了一层红光里。
安然更是喜气洋洋,在这个新年,她要去他的城市度过。
“呵呵,丑媳妇终于要见公婆了。”
“没想到吧,这么多年,兜兜转转,还是要嫁给他。”
“嘿,他向你求婚了吗?怎么求的?用了多少朵花?”
“是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喂,你们问这么多,叫我怎么回答?什么都没定呢,只不过是见个面而已。”嘴上说得这么风淡云轻,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地裂开。
为了这次见公婆行动,我们陪安然大置行装,还顺便看了看婚纱。
安然的男人,呵,这样子叫起来好像有些大不敬。因为此人可是久负盛名的大律师,名唤赵之纯。在回老家的前一天,大律师请我们到本市最贵的餐厅吃了顿饭。饭后,他与安然先行离去,琴知渊送我和明心回家。
路上,我和明心讨论今天的菜式。
“虽然样式好看,但味道并不怎么样。”
“嗯,还不如渊哥哥做得好吃。”
“尤其价格还恶贵。”我下结论,“下次除非是你的仇人,不然不要订那边的位置。”
“嗯。记住了。”明心很纯很乖地点点头,忽然看了看正一心开车的琴知渊,她发出一声长叹:“唉,要有半个月不能吃到渊哥哥做的菜了。”
“但你可以吃到妈妈烧的菜啊!”
“这倒也是。我老妈的手艺虽然比不上渊哥哥,但也算一流呢。”
是啊,我老妈的手艺也很不错呢。她有一手红烧蹄膀,出奇好吃,每次都得吃得我胖好几斤。
一回家,忙着到处见朋友,会同学,走亲戚。小学的中学的同学、表哥、表姐、堂嫂、姐夫、姑父、舅舅……哦,我数都数不过来,还有一帮伸着肥乎乎的小手要红包的小辈,真是太可爱了。
一说到孩子,妈妈就跟我谈结婚:“容容,你和阿城怎么样?”
呃,我差点被咬在嘴里的鸡翅膀咽着。
老妈连忙给我倒水。
我沉默了半天,还是决定告诉她:“我们分手了。”
“怎么会分手呢?你们在一起这么久……”
“妈妈,他结婚了。”
妈妈的话一下子卡在喉咙里。
我继续吃我的鸡翅。
妈妈温柔地抚着我的肩背,安慰我。
我一笑,“妈,别这样,世上好男人多得是,少了他我又不会怎么样?看,我不是活蹦乱跳地回来过年了?”
妈妈只是叹息。
正说着,琴知渊打电话来,不过是问:“吃了没有?”
“吃了。”
“在干什么?”
“正在吃呢!”
“哦,那你慢慢吃。”
“好的。你也多吃点啊。”
“嗯。”
过年了,从头到尾好像只剩下吃。
妈妈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来了兴致,“什么人啊?”
“我的房东。”
“房东?不会是催房租吧?”
我嘿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