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亲仪式取消了,直接和少容与邓子聪一起举行婚礼。少鸾的那位朋友如期地把两件婚纱带来了。因为配有长长的缎质手套和皮草披肩,所以在深秋时穿着格外合适,两位准新娘子在镜子面前都相当满意。
玉棠暂借了邓子聪的公寓,结婚时的花轿便由傅公馆开到公寓来接新娘子。少清带着一帮同学充任女傧相,在门口给他好一顿为难,只是这帮小丫头自然难不到他,红包发发得面面俱到,嘴又甜,大家很快便放了行,于是他一径深入,走到房中,那儿,白衣白裙披着着白纱的玉棠正坐在床前对镜理妆,一面冰雪衣饰,钻石光芒闪烁,比钻石更亮的,是她的眼睛。
她站起来,眼神闪烁,竟有几丝羞涩光芒,问:“好看吗?”
“好看,好看。”能言会道的他陡然间仿佛只会说这两个字,“好看,好看……”围着她转了一圈,便要打横抱她下楼去,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她脸上上了妆,明眸皓齿,宛然便像当初那张小照,又比小照更加生动明丽。很好看。很漂亮。但,就是有哪里不对劲。由百十颗金钢钻镶好的公主冠压在白纱——这是明杏儿奶奶的手笔,明杏儿奶奶从口袋里往外掏钻石的时候,少鸾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财大气粗”——白纱蓬松地一直垂到地上,与裙裾一直往后拖出一米长,一路隐隐约约虚虚实实的白……
啊——
“——你的头发呢?”少鸾一手拨开那白纱,“你的长头发呢?怎么只剩这么短?怎么,怎么还烫了?”
“这样才好配婚纱啊……”玉棠道。她是特意问过奶奶才去剪的头发——明杏儿已是有孙婿万事足,哪里还管什么头发不头发!当即便准了,于是又剪又烫,直花了三个钟头,脖子都僵了,好在效果出来后,所有看过的人都满意了,而玉棠自己,乍然有些不习惯,不过,那种卷发的风情妩媚,现在在她头上了!“你以前不是一直叫我剪的吗?”
“那是以前!以前!”少鸾痛心疾首,“我现在不要你剪啊——你在哪家店里剪的?我去把头发找回来——”
“站住!”玉棠喝住他,“我不要剪的时候你偏要我剪,我剪了你又里八嗦!傅少鸾,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娶我就直说!乔天那天还跟我说,但凡你有一点不好,叫我直管蹬了你去找他!”
可是,可是,可是,可是,他好想看她长头发的样子啊。他喜欢看她晚上辫上辫子睡觉,早起放开头来那一点点蓬松的感觉——那是烫发远远比不上的啊!他还想着以后的日子里,帮着她坐在庭院里慢慢让风把长发吹干,还可以帮她洗头发!他看过她洗头,那样长的头发,在水里宛如有生命的水草,手碰上去,一定比水更要丝软柔滑!
对于未来的生活,他有无数无数的设想,可是,今天忽然告诉他,长头发没了!
没了!
“老婆,把头发留起来吧!”
这是婚后,傅少鸾说得最多的一句话。但凡他做了什么让玉棠高兴的事,玉棠表示可以打赏他的时候,他便提出这一要求。
“好吧。”心情好的玉棠会这样答应,但是,跟二太太或者少容出去逛一趟街,忽然就换了个更短的发式,“这叫凤尾卷,”她在少鸾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吧?时髦吧?”
少鸾双眼一翻,“哐当”瘫倒在床上,指天发愿,“我要一个女儿!我要她从小留头发!谁都不许给她剪!要一直留,一直留!”
他的愿望会实现吗?
“嘿嘿,”玉棠笑眯眯凑过来,“老太太说,我是宜男相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