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别忘了顺手结帐,皇弟我阮囊羞涩,多谢你慷慨解囊了。”走稳了,别摔了个倒栽葱。
夏侯祎冷冷一哼,头也不回的走开,当了一回任人宰割的大肥羊,好处没得到反受了一肚子气。
他是偷鸡不着反蚀了一把米,错估了他向来瞧不起的四皇子,以为小小的威逼利诱就能使其屈从,进而成为自己的附属,而他只要看准时机出手,皇位便手到擒来。
殊不知夏侯祯志不在皇位,也没有称帝的野心,要不是这些没脑的庸才不断地骚扰他,让他无法悠哉悠哉地过平静日子,他还真不想出手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
他这出头鸟是被逼的,谁叫这些皇子们个个蠢到愚不可及,他不亮亮爪子显点威风,真当老虎不吃人了。
“哟!夏侯显摆了,连咱们在皇宫横行无阻的三皇子也不放在眼中,佩服佩服。”把人都气走了,够胆量。
一道黑影从窗外飘入,无声落地。
“叫谁呢,满朝姓夏侯的能给你指出二、三十位。”夏侯祯不带笑意地饮一口酒。
“哎呀!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看我为你千里奔波,差点少掉半条命的劳碌分上,给个好脸色瞅瞅。”他要敢直呼皇子名讳,明儿个这颗项上头颅就得挂在城墙上风干了。
“我可是付了银子。”他冷淡地道。
“我卖的是命,哪天一出去就回不来了,银两还不是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他故作唏嘘,挽起袖子抹抹无泪的眼角。
“傅清华,你打算一直说废话吗?我在城郊有块靠水的山林地,给你修座坟如何?”他为人大方,挖个坑再送上一口红木棺,前刻福,后雕寿,送他入土为安。
一听不咸不淡的威胁,令傅清华赶紧收起戏谴神情。“你要我安插的人手全安排妥当了,还有名单也到手了,就看你何时动手,我随时接应你。”
“河上的船只安排好了吗?”那可是以防万一的退路。
“渔船,货船,舢板船,保证万无一失。”他办事是滴水不漏,绝无疏失。傅清华意气风发的打包票,身为漕帮三当家的他,行船、买卖消息全是个中高手,鲜少人能及。
“话别说得太满,我可不想踩着你的背游回岸上。”夏侯祯摇着酒杯,由着杯中酒液成波浪状摇晃。
“夏侯呃!四爷,我接的头哪还有什么不放心,我还另外送你一个消息怎样。”朋友交情,无价。
“听说皇上有意招降北地大草原部落,哈哈奴要送女儿进京联姻以巩固两地的盟约,这位公主善使长鞭,有着大草原儿女的剽悍和蛮横,而且独占欲重,不让夫君纳宠,丧妻未娶的你若不想接手这个蛮婆子,赶紧娶个贤妻续弦吧!”
泼辣有余的哈娃妮公主是个烫手山芋,谁接了谁倒霉。
闻言,夏侯祯挑起眉。“你倒是消息灵通,连皇家内务也知之甚详,看来只让你跑腿太大材小用了。”
他在宫里的人手早已将此事回报,但是秘而不宣,傅清华能从中探知一二着实不简单。
“哈!我也是刚好从草原部落的人口中得知,他们负责南下采买,搭的便是我漕帮的船,我还海削了一票……”他大有自夸之势,不让过往的丰功伟业沉寂。
傅清华说得正起劲,突地眉头一颦的夏侯祯做了个噤声手势,接着衣摆一甩,起身走到临街的窗边,似在找寻什么地向下眺望,只见一道匆匆的身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莫名地,他胸口像有条弦轻轻地被牵动。
白羊座?!
他听到的是这个词吗?
冥冥之中,似有道低柔的声音召唤着,没有任何理由的,他信步下楼,身后跟着两名玄衣近卫,以及……爱凑热闹的傅清华。
第3章(1)
“以你的生辰日来排算,你是十二星座中的白羊座,代表最原始的灵魂和感觉,你很少怀疑自己,遇到事情横冲直撞的一头撞上去,有时太活跃了,老觉得有很多事还没做,一直想去尝试还没做过的事……”
谁想得到几本《紫微斗数》、《八字启示录》、《星座爱情兵法》,能用来当生财工具,把二十一世纪那一套照本宣科地搬到古代,也能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银两赚满钵。
对此,宫徽羽也直呼不可思议,她不过照书中的解说,加上自己无师自通的融会贯通,以及在婚姻介绍所磨练出的好口才,居然也能说个七成准确,让她也有种她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的骄傲。
不过她很有良心,每算一次命只收五十文钱,若是算得准再由客人斟酌给钱算是诚意,而她从不拒绝“供奉”,若是整锭金元宝更好。
看人说人话,看鬼说鬼话,牵了几年红线,她最擅长察言观色,尽量把话挑好听的说,绝对不说死,保留模棱两可的空间,任凭客人自行揣摩,充满神秘意味的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信者十之八九。
通常会来卜算的人大多是遭遇无法排解的困境,或问事业,或问婚姻,也有问功名的,她排解之余顺便充当心理医生,让他们把心中的困扰说出来,再一一点出盲点。
其实人要的不是指点迷津或求神明显灵,护佑其所求,而是缺乏自信心,需要鼓励和支持,闷在心里无人倾听,积郁难免成疾,终成沉痫,益发觉得诸事不顺。
一旦把话说开,沉郁多时的心结解开了,人也就豁然开朗了,百病骤除,心胸自是开阔。
而以男子装扮来为大家算命的她,竟然意外搏得小神算之名,名气渐大后,为免女儿身遭人识破,她一日只接十位客人,而且算命时都藏身在帘子后,由假扮老叟的富贵代为传话。
富贵是富春的弟弟,今年二十足岁,不过长相老成,猛一看还以为三、四十岁了,身材魁梧,手臂粗壮,他兼做护院和小厮,一人多用。
“对对对,没错,我想跟叔父出海行商,叔父说我是做生意的料,可是我娘说风险太大,要我在家里种田,几甲的土地我一个人哪忙得过来。”听不懂什么叫白羊座的年轻人频频点头,直道小神算说得真准,话里不免埋怨了几句,认为头发长,见识短的娘亲阻碍他的前程。
“你成亲了吗?”宫徽羽借着富贵的口一问。
家境看来不错的年轻人腼眺一笑。“年前刚娶新妇,还不足三个月,她是村长的女儿,叫小月。”
“嗯!那你当务之急是早日让你娘抱孙,只要白胖孙儿抱在怀里,她什么都允了你。”老人家的心愿大同小异,有子有媳,接下来最大的盼头是传宗接代的男丁,他们把香火的延续看得比什么都重,这样百年之后才有脸面见地下的老祖宗。
“真的吗?”他一听,喜出望外,符合白羊座的个性,差点跳起来欢呼,直率的心事全表现在脸上。
“不过还是要给你一个忠告,凡事要预留后路,不可过于急切而冲过头,人无害人之心,但起码的防心要有,切记,忍一时风平浪静,别为了一点小事起口角,要忍。”
白羊座向来过于直接,想做什么就一古脑的往前冲,性情单纯像个孩子,但热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容易和人起冲突。
眼前的男子虽是对经商颇感兴趣,可是一时的热度持续不久,等他过了几个月后又发现更有趣的事,便会把出海一事抛诸脑后,兴致勃勃地专注在新事物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