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青鸟揽着安玟莉的肩头,正准备跨出大门的时候,红雁冷不防地在他们身后进出一句话,隐隐带着怒气的声音,不禁让两人有些愕然。
玩具?哈,宾果!耍脾气,到最后还不是得乖乖承认她的重要了吧?
谁是他的玩具啊?可恶!
青鸟和安玟莉同时在心底冒出问号,内心的感受却大不相同。
青鸟笑了,安玟莉却是紧紧皱眉,各自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就算只是一句话,青鸟也知道红雁在宣告安玟莉是他的所有权,而安玟莉更知道红雁指的玩具是自己。
青鸟认为红雁退了一步,她却不见得领情。
「唉,你早承认不就好了吗?喏喏喏,还给你。」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青鸟二话不说地将拼命抗拒的安玟莉推向红雁,不顾个人意愿直接将她塞进红雁怀里,「那么宝贝就不要乱丢嘛,今天是我捡到的还好,要是别人捡定,会不会还你我可不知道。」
在红雁冰冷的眸光下,青鸟一副很识相的甩甩手,嘿嘿笑着。
他知道红雁此刻嫌他碍眼,一时间却还杵着不想走。
「等着我谢你吗?」
凝视青鸟有所期待,还不准备滚蛋的模样,红雁缓缓瞇起细长冷眸,准备「感谢」青鸟的神情,令人寒颤不已。
让青鸟替他处理安玟莉这个麻烦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他就是突然不爽快。
不爽快他带回来的玩具,凭什么让青鸟不客气地捡去玩。
没错,安玟莉是他的玩具,没人可以抢走。
本来心意有些不定,还在考虑该如何处置安玟莉的红雁,在一瞬间做出决定,要将她留在身边,直到他玩腻了为止。
反正她进了影子组织,也不可能让她想离开就离开。
即使她根本搞不清楚影子组织是什么也一样。
心头一凛,青鸟立即像古代侠客般拱手作揖,立即潇洒告辞:「不,不用了,我还有事忙,不打扰你们小两口去厮杀一番--」见红雁冷眼一瞪,青鸟立即改口:「呃……我是说不打扰你们这对失散的小冤家--」
话才说完,形容不当的他又惨遭二度白眼。
「总之,先行一步,后会有期。」
再漂亮的五官,都无法美化红雁那副常人少见的恐怖表情,教他忍不住起了一身疙瘩。
说什么都不讨喜,青鸟决定适可而止,不等红雁开口送客,把话一说完就立即溜之大吉,等到安玟莉从红雁怀中转身过去,他已经完全不见踪影。
今天,他差不多玩够了,而且再玩下去,只怕会出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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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鸟离去之后,红雁便放开了安玟莉。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红雁的眼神淡漠,安玟莉的眼神则是充满怨怼,像是有些委屈、懊恼。
她的心情复杂不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从初遇到今天也有一阵子,相处的时间不能算少,但无论她如何漠视彼此之间的差异,不自量力地对他进行攻击,美丽的红雁却像是她无法解读的密码,始终是她心底的一团迷雾。
个性让人捉摸不定,对于他的来历,她亦一无所知。
想当初,她如何料想得到,当他不客气地闯人诊所里,也会这么不客气地闯入她的生命,从此在她的人生轨迹里烙下痕迹,教她想抹也抹不掉。
不知道她怎么会喜欢上这个像谜一样的男人,简直是自找麻烦。
眼前的红雁,让她感觉熟悉却又遥远。
「你为什么丢下我?」对看许久,她突然冒出一句话。
像是责怪他不该这么做似的,她忍不住问出了口。她忘不了被丢在一个陌生地方的恐惧,更忘不了以为会永远见不着他的心慌。
不能否认,她心中的忐忑,直到见着他的那一刻才落定。
外表努力保持冷静,她像是失而复得的心情却是波涛汹涌,教她几度快要无法掩饰。要不是他见到她的反应太冷淡,加上青鸟在场,她还真有可能高兴得扑进他怀里。
是他的淡漠,冷却了她的热情。
看她一眼,红雁似乎有些诧异她会这么问。顿了口气,他才一脸高深莫测,不疾不徐地道:「奇怪了,我不知道我们算是同一路的。」
就算是同一路的,也总有分道扬镳的时候。何况,他从未承诺过她任何事。
有些受伤和气急败坏,安玟莉却只能不甘心地咬着下唇,没啥气力地嘟哝:「我还要找你报仇呢,你怎么可以丢下我?」连她自己都明白,这个理由太牵强。
「妳的意思是……」红雁蹙起嘲弄的眉眼,带着冷嘲热讽缓缓问道:「我有义务随时把妳带在身边,好让妳随时有机会捅我一刀吗?」
麻烦至此,何不叫他直接让她砍一刀还省事些。
就算把她带在身边一百年,他也不认为她有砍上他一刀的本事。
「那是你欠我的,你要是不还我,我就、就讨厌你一辈子!」脸色涨红,安玟莉却理直气壮地道。
虽然他的说法让她生气,可是既然他说她是他的玩具,不肯让青鸟把她带走,他就得为他的言行及决定负责,让她在他的身边赖到底!那是他该有的觉悟。
「何不,让我现在就成全妳?」
深深睇她一眼,红雁在令人难懂的神情中,冷不防地给了个建议。就当他没心情浪费宝贵时间跟她去玩攻防游戏吧,他提早了了她的心愿。
「嗄?」什么意思?她不懂……
在安玟莉满脸错愕的时候,红雁突然从袖中抽出一把雕工精致的银色小刀,直接抓起她来不及抗拒的手腕,将银色小刀往她掌心一放。
「动手吧。」
「你、你做什么?」瞪着手中刀刃锋利,要是猛力剌入心窝,恐怕会让人一刀毙命的锐利银刀,安玟莉不仅是掌心发汗,就连两只小腿都有些发软。
常常攻击他是一回事,可是她这辈子连只小鸡都没杀过。
更何况,她现在还发现自己对他的心意,怎么可能去伤害自己喜欢的人。
无论他有多么该死,她都不可能下得了手。
「妳不是一心想要报复我吗?」红雁凝望她的眼神无绪无波,像一面摄人心魂的透明镜子,传达着一股令她喘不过气来的寒意,「我给妳一次机会,成全妳。」
他在赌,赌她是否真的下得了手。无疑地,他想知道结果如何。
见她瞪着大眼,好半天都处于惊吓状态,红雁不禁将她的手往自己一拉,以不在乎身体是否会被伤害的口吻道:「动手吧,想捅哪里随便妳,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问。」他赌她没有勇气刺他一刀。
既然承诺了她一刀,赌她不会把握机会是一回事,如果她真一刀刺向他的心脏,他亦不会躲也不会闪,肯定认了她这一刀。
影子虽无自我身分,但阙龙人重承诺。
「来吧,别拖时间。」
拉她一下,仍不见她出手,红雁抓起她握刀的手往自己的身体刺。
倒吸一口气,安玟莉猛然抽回自己的手,一下子便把刀子给丢了,脸色惨白地退了好几大步,瞪着他冷静无比的俊脸喊道:「你、你疯了!」
把刀子丢掉的下一秒,她发现自己已经伤害他了。
一个不小心,锋利刀口在她往后抽出的时候,划伤了他的手心。望着他流血的伤口,她一阵恐慌难受、乱了心神,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愣了半晌,她才微微张口,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红雁随着她内疚的视线往下看,发现掌心流血却没太大反应,根本不当一回事,只是举起自己的手,像受伤的猫咪一样舔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这点鸡毛蒜皮的伤,不足以让他放在眼底。
从成为影子以后,不知多少次面临过死亡关口,在鬼门关前来回如同家常便饭,他受过太多比眼前严重百倍的伤。
她不小心划的这一刀,对他而言不痛也不痒。
虽然被她划了一刀,他仍证明了,她根本不是真心想要给他一刀。真有深仇大恨,她就不该放弃他给的大好机会,还一副受惊的模样。
瞧她眼中藏不住的忧虑,他更加笃定--她想留在他的身边一定另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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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她不是有心伤害他的,绝不是有心的啊!
若非他看起并无大碍,她肯定冲上前抓住他的手心审视。
舔舐伤口的红雁,优雅的像只拥有高贵血统的猫,在安玟莉充满忧心的眼中看来,红雁带着一股妖媚的美丽,是那么梦幻的令人难以靠近,令她不由自主地屏息。
放下对他的恨意之后,她还是无法不为他的美而赞叹。
跟一个被神如此眷顾,有着如此美貌的他相比,身为女人的她依旧自惭形秽。
「妳只有一次机会而已,最好懂得把握。」
舔完伤口以后,红雁神色自若地捡起落在眼前的银色小刀,走了几步又放在她无法反应的手中,当她只是不小心掉了手中的刀而已。
其实,依他敏捷的身手,大可避开这一刀的,只是他没有。
他只是想知道,她在伤了他以后的反应。眼前,他对她的反应还算满意。
发现他是认真的,安玟莉的手微微发抖,好一会儿后终于放弃伪装,泄气似地垮了肩膀,将刀子塞回他的手中时,摇摇头道:「我不想伤害你。」
她喜欢他呀,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与其要她伤害所爱的人,不如要她伤害自己还容易些。
「为什么,妳不是恨我入骨吗?」红雁收回刀子,却若有所指地望着她的沮丧。心底约略有了个底,他在藏住一抹浅浅笑意的同时,还是面无表情,淡淡问道。
她的坦白,的确不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原以为她会更别扭些。
「我、我承认我没有恨你入骨行不行?那危险的刀子别再给我了。」
在迟疑之中,她还是老实招认了,只要他别再把刀子塞在她的手中,发神经一样地要她刺他一刀,害她一下子好几口气都哽在咽喉,差点喘不过气来。
天晓得说不定是她短命了好几岁,比没报仇还要不划算。
算她作践自己吧!谁要她喜欢眼前的自大狂。
「不恨我,妳还有什么理由非留在我身边不可?」
红雁抓住机会,决定追问到底,非要她交代清楚不可。
纵使不肯正面承认,但在她被几个歹徒包围时,他并无深想便现身营救的那一刻就发现,他无法对她身处危难而置之不理,更无法略此刻心中有着不寻常的情流波动,他深邃的乌黑眼眸却依旧平静如常,神情淡然以对。
脸蛋一红,安玟莉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就傻不隆冬地被他欺负了还喜欢他啊,哪有为什么……难道这么丢脸,令她自己都觉得难堪的事实,她能这样告诉他不成?
她干嘛想不开,白白便宜了他还让他看笑话。杀了她好了,她才不说出原因咧!
「算了,既然你嫌我在旁边晃来晃去碍眼,我自己走得远远的,不妨碍你总行了吧?」
在红雁凌厉无比的审视目光之下,安玟莉怕自己会在心慌意乱中泄了底,匆忙转身便要走出眼前这个陌生的地方,暂时到外面躲他一躲。
虽然说要走得远远的,其实她只是要去外面找个地方蹲一蹲。
不管怎样,她要冷静一下心情再说。
「我没说妳可以走。」
安玟莉想落跑的话才刚说完,红雁的身影便在她连眼睛都来不及瞪大的瞬间,像鬼魅一样迅速挡住了她一步都还没踏出去的路。
安玟莉眨眨眼,还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像风一样的速度啊……
「喂,醒醒,我在跟妳说话。」红雁掐住她发愣的脸颊,要她立即回过神来。
他很不喜欢被她「冷落」的滋味。
「我知道你在跟我说话啦,干嘛动手动脚的,很痛耶。」回过神来,安玟莉立即埋怨他的不懂怜香惜玉,捏她还真捏得那么用力。奇怪了,他又不喜欢她跟在他的身边,有什么理由不让她走。想留下她折磨不成?
「不动手,谁知道妳要梦游到哪个世纪去。」
稍微放松一点力道,他还是捏着她的脸,突然觉得捏她的脸颊像捏麻糟一样好玩。
红雁撇了撇唇冷哼,就是不肯直说讨厌被她冷落的滋味。或许,他是太习惯她把全副心神都放在他的身上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秒都不许她分心。
不能否认,他还颇享受被她注意的感觉。
「别一直捏着我的脸不放啦,还有,你干嘛挡住我的路?」
发现他没松手的意思,她没好气地扯下他直捏着她脸颊的手,满是不悦质问。又不是捏免钱的就等于赚到了,干嘛捏得那么高兴?
虽然后来他捏得不痛,还让她心儿怦怦跳,但她总要「假装」抗议一下。
他这个举动,让她想到他跟青鸟说她是他的玩具的事。
瞥了一眼被甩开的手,在感觉受伤之前,红雁已兴起恶作剧念头,突然煞有其事地回答:「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她那气呼呼的模样,好玩。很怪,他竟喜欢玩她的感觉。
安玟莉睁着一双圆圆眼眸,怀疑自己有没有听错。
哪来的路,哪来的树,在一个大房间里--给什么可笑的买路财啊?有那么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古代,然被山寇挡着去路。
令她难以置信地,他拦下她,竟是为了勒索她什么见鬼的「过路费」。拜托,把她整个人倒过来甩一甩,她身上也甩不出一个钱子儿来。
几乎是从海家逃出来的,她身上哪有半毛钱。
迎上红雁欺弄的眼神,安玟莉好半天才学他口吻,十分呕气地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随便你看着办,总之……总之我没钱啦!」
摆明了欺负她,丢难题找她麻烦嘛!
深邃黑眸里闪过一抹令人难以察觉的眸光,红雁在她赌气豁出去的表情中,神色自若地给了一个她不容更改的答案:「既然如此,妳哪里也不能去。」
也就是说,她必须一直留在他的身边,没有他的同意,哪里都不能去。
道理很简单,欠了他的买路财,所以她非把自己抵押给他不可。
「我没钱又没势,连长相都比你还要卖不了钱,你拘留我做什么,我……」
明明就想留在他的身边,可是大感不公平的她还是连番抗议,不认为他有限制她自由的权利;然而抗议还没完,她的眸中就闪过不敢确定的惊喜,当场哑了下来。有可能吗?
「妳怎么样?」对她的说法感到好气又好笑,红雁几乎想叹气。
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到一半就不说了,他倒想知道她的下文。
身边来来去去都是一些身世、背景、来历都不简单,甚至外貌一个比一个美丽的女子,遇上像她如此样貌平凡却又令他觉得可爱的女人,他在反应极少的淡漠表情之下,心底还真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老是一不小心就会在意她的存在。
在意久了,的确教他平静心湖被拨起浅浅涟漪。
她是第一个,会让他想要留在身边而不觉得碍眼的女人。许多时候,他甚至以观察她的行径为乐,享受着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乐趣。
从她身上,他才发现一个人也能有那么多表情、反应,真够他观察的了。
「你也喜欢我的,对不对?」
不然,老认为她是小麻烦的人,怎么会出手救她,还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毫无预警地,安玟莉突然巴上他的手臂,一脸期待地追问。不管她怎么想,红雁之所以会想把她留在身边,可能性最大的理由应该就是:他也喜欢上她了。
一想到他们是两情相悦,并非她一个人自作多情,要她不兴奋也难。
虽然她很难想象,如同他一般出色的男人,会喜欢像她一样平凡的女孩子。从来没交过男朋友的她,可从没幻想过未来的对象会是一个这么漂亮的男人。
更何况,他还有着不寻常的非凡能力。
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拎着她,像是走路一般轻松在树上跳来跳去,只手便能挡下众多勇壮大汉攻击的男人,怎么想也不会太平凡吧?
不是完全清楚他的身分,可她完全清楚,他绝对是个不平凡的男人。
像她这样一个平凡小女子,能不能匹配他这样独特出众、来历特殊的男子,连她自己的心底都倍感怀疑。
爱归爱,她仍缺乏许许多多的信心。
无疑地,她的信心得靠他补足。
也?红雁琢磨她的字眼,嘴角浮起一抹旁人不易察觉的笑意。既然是「也」,代表她承认她是喜欢他的了,偏偏她还不知道自己说漏了嘴。
藏住嘴边的笑意,红雁仍足一脸高深莫测,让人看不出情绪。
「这么问,妳不觉得自己脸皮太厚吗?」
「才没有哩,不问我怎么会知道……」不见他正面回复,她一下子就丧气地垂下肩头,突然又瞪大眼问道:「你想留我,该不会是想好好欺负我吧?」
在她攻击他那么多次以后,他该不会终于想要让她尝尝苦头了吧!
红雁瞇了眼,露出一抹她从来没见过的美丽笑容。
在她被他那抹笑容震慑时,呼吸也几乎快要停止,只见他弧线优美的唇办缓缓开合,十分优雅地给了她一句令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点,妳倒是说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