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还是个小姑娘,活像个街头的小混混!这将军府里上上下下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会把一群姑娘们教得如此……剽悍?
冷清秋第一次觉得自己懂的词汇实在太少,因为在那一瞬间她竟真的找不到任何好一点的形容词来形容这群小姑娘。
但这样的无奈心情也只是一瞬,她马上就整理好了情绪,脸色平静的说着,“我是牧将军请来的女先生,今天开始负责教导你们规矩。”
那个小土匪般的女孩像个男人一样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挑衅的看着她,“规矩?姊妹们,告诉她红云寨的规矩是什么?”
“没有规矩!”围成一圈大大小小的女孩哄堂大笑后齐声回答。
冷清秋平静的环顾了这些姑娘们,然后露出了一抹浅笑,随后笑意收敛在严厉的神情后。
“是吗?那么,从今天起,我说的话,就是规矩。”她摆出了大宫女该有的气势,她的沉着强硬毫无疑问的震慑住了她们,接着落下最后一句话,“记住了!”
牧战野不是不放心,但是自从把那些野丫头交给她后,他似乎好几天都没见到冷清秋,他忍不住有些担心,所以不禁在这天到郊外巡营回府后偷偷摸摸的潜到了原本挂着“红云寨”匾额的院子里。
而那个每次让他看了就头痛的院门已经变了样,两边的楹联已经换成了“遮天红艳花如火,飘絮白映实似棉”,“红云寨”则是换成了“红云居”,他点了点头,这才像是姑娘们住的地方,哪像之前什么红云寨,他每次到这来都以为自己养了一群小强盗。
他走了进去,瞥见冷清秋正在专心的教导那些孩子,为了不打扰到她们,他跃到了一旁的大树上,藏身在一片绿荫后,透过枝叶间的空隙看着院子里的动静。
只见冷清秋穿着一身浅蓝色白花的袄子,下身是一件素面暗纹的襦裙,头上绾了一个简单的小圆髻,一脸淡然的站在一排排的小姑娘面前说着话,嗓音轻柔缓慢却又充满了气势。
“好了,你们先到一边休息,下一排的姑娘们向前,照我说的那样开始练习,莲步轻移,行走之间不可左顾右盼,不可窃笑露齿……”
站在中间的一个姑娘穿着一身新做的衣裙,可衣服上像是有虫子一样,她走起路时扭来扭去的,随着步伐总是会带起一串的铃铛声。
“柳红,重来。”冷清秋瞄了中间的小姑娘一眼,淡淡的说着。
柳红握紧了拳,愤怒的冲上前去,大吼着,“老子不练这什么走路,老子都十三了,走路这么简单的事情哪还需要你来教你—”给老子滚!但想到那天发生的事,后半句她不由得气闷的又吞了回去。
“我怎么了?”冷清秋看着这个已经快跟她差不多高的小姑娘,平静的反问着,“还有,我说过了,姑娘家是不能自称老子的,今儿个罚写名字一百遍。”
“一百遍”柳红几乎要气得跳脚了。
她真不明白了,这个看起来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女人,那天到底是怎么打赢她们的?
那天这女人打赢了三个人,红云寨的大寨主就是她自己,还有两个副寨主,依照约定所有人从那天起只能听她的话行事,所以红云寨的招牌没了,她们每天要写那些鬼字还要穿这别扭的裙子,不是练习走路就是练习吃饭,像是把她们当成野猴子一样,学那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柳红姑娘难道是忘了那天我说过的话了,以后在这里我就是规矩,所以胡乱说粗话就是写自己的名字一百遍。”冷清秋的语气听起来完全没得商量。
她不想问这些姑娘们为什么会待在将军府,也不想问为何要特地找人来教导她们,毕竟待在宫中多年,她早已养成了凡事不多问的个性,但她如今既然接手教她们,她就不允许她们半途而废。
“你—”柳红更是气得想冲上前去,直接单挑这个女子,但是一看到她手里那长长的板子,她又忍了下来。
她可没忘掉那天那板子打在自己的腿上和背上那疼痛的感觉,虽说她常和府里那些男孩子打架,也有受伤的时候,但她就是感觉那些伤都没她打的疼,连她这不怕痛的人都痛得受不了。
牧战野在树上又看了看,确定那些原本让他头痛到不行的小姑娘们在冷清秋的手里乖得像是翻不出如来佛掌心的孙悟空,他顿时觉得自己当初守在宫门外头掳人回来的举止有多么的英明。
冷清秋让一群小姑娘们全都练习仪态练到累得差点连饭都吃不下,一个个几乎都要腿软的时候,才点了点头放她们各自回房,再让人送饭和热水进来红云居,自己则是慢慢走了出来准备回自己住的院子。
只是没想到才刚出了园子没多久,一道人影就突然从面前落下,她还没来得及退后,就被人抓住了手。
等她惊魂甫定的看清楚眼前的人影是谁,忍不住气恼的低吼着,“牧大将军,你是没事情可以做了吗?在自己的府里这样吓人很有趣”
“冷姑娘,你的胆子真是小。”被指责的牧战野早已没了那种叫做羞耻的东西,一点也不介意她的话,反而还摇摇头感叹着眼前女人的胆子没有长进。
冷清秋忽然觉得上次那一脚真是踹得太轻了,现在的她非常想再补上一脚,让这男人再次跌个狗吃屎!
“你—”她瞪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能压下怒气,打算眼不见为净,“算了!没事的话民女就先告退了。”
骂不过打不赢,她走总行了吧。
只是她走没两步,手竟被一股力道往回扯,害她一个脚步不稳居然跌入了他的怀里。
“等等!你不是有事情要找爷,爷现在有空了。”牧战野痞痞的笑着,一点君子风度都没有,非但没有把人放开,反而享受着这软玉温香抱满怀的感觉。
软软香香的,但是跟其他女人不同的是,她身上没有过度浓重的脂粉味,只有淡淡的皂香和花香味,清雅芬芳。
在马车那次也就罢了,这次可说是光天化日之下被他给调戏,冷静如她也不免红了脸,冷清秋羞恼万分的推开了他,却又因为太用力自己反而往后踉舱了几步差点跌坐在地上。
“你……”她瞪向他,看他神情一点愧色都没有,心中怒意更盛。
这到底要有多厚的脸皮、要有多无赖的个性才能够像他这样?她瞪着他,他同时也在看着她。似乎直到现在他才终于认认真真的看着这个他绑来的女人。
即使站在阳光下,她身上的气息依旧冷得像块冰,发髻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就像她的个性一样,但此刻她脸上红艳艳的像被桃花给染了色,却又显得妩媚。
或许是年龄也或许是因为个性,她少了豆蔻少女的稚嫩,却多了一种因时间沉淀出的味道,一举手一投足似乎都带着独特的成熟风韵。
那种风韵让他像是被阳光闪花了眼,一瞬间似乎觉得心跳得有些急,像是第一次上战场见到了敌军的那一刻。
激动、兴奋、又带着一点志在必得的征服欲望。
他想要这个女人!这个念头就突然这样跳了出来,然后在他的脑海里像杂草一样蔓延,直到占据了他所有思绪才停止。
他再也不怀疑,这就是他现在最大的愿望。
“爷怎么了?”他往前大大的跨了一步,几乎将她困在背后的石墙和他之间,勾人的桃花眼定定的瞅着她,浑身散发着诱惑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