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捏着鼻子喝了,整张脸皱成一团,急忙喝水吃糖。
云霓关心的问:“紫衣姐姐,你病了么?”
紫衣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傻妮子,这是藏红花,等你跟了爷,一样要喝的。”
云霓出身青楼,当然知道藏红花是甚么东西,只是没有亲眼见过而已。没想到身在南平皇府中最尊贵的丫头,也与青楼女子一样的无奈。碧荷看着紫衣吃药的时候,眼中闪过悲苦的神色,她们只是不想步银月的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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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春雨浙淅沥沥的下了有半个月之久,下得洪水泛滥,民不聊生。据说黄河已有多处决口,数十个州府遭灾。遥翔在朝中数日未归,为赈灾之事忙碌。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雨的关系,碧荷整个人都懒懒的,懒得动也懒得说话,闲时不是睡觉就是一个人坐看发呆,连紫衣取笑她思春也不反驳。
紫衣用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奇道:“不烧啊,怎么怪怪的生病了?”!
碧荷白她一眼,刚想说话,突然跳起来跑到院子里呕。
紫衣急道:“还不是病了?瞧你这样……”她像突然被咬掉了舌头,没声了,半晌才不可置信的试探:“碧荷,你,你有了?”
碧荷抹了把呕出的眼泪,轻轻点头。
“怎么会?爷出征回来的那次?”
碧荷再点头。
“不是吃了药了吗?”
碧荷直起身道:“我没吃。”
“你傻了?”紫衣的眼睛瞪得老大,“你想橡银月姐姐一样?”
碧荷摇头,凄然叹道:“我就是不想像银月姐姐一样,才决定这么做。”
“你愈说我愈糊涂。”
“紫衣,”碧荷探吸一口气,“我想离开爷。”
“甚么?”紫衣惊得跳脚。
“再待下去,早晚和银月姐姐一样的下场。你记不记得她临去之前看我们那一眼?”她手抚着胸口,“我一辈子也忘不了那眼神,有时半夜梦见还会惊醒。她在告诉我们及早抽身啊!现在走,带着爷的骨肉,带着对爷的痴心,还可以守着孩子过完下半辈子。再晚,我怕没有银月姐姐的气度,我怕我会怨爷恨爷啊!”碧荷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紫衣上前抱紧她,哽咽的唤一声她的名字,也流下泪来。云霓在旁边傻傻的看看,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们才好。她不明白碧荷的想法,为甚么离开爷比留在他身边好呢?只要每次都乖乖吃药,不是就不会像银月姐姐那样了吗?她们既然跟着爷,便一辈子是爷的人,爷让去哪儿便去哪儿,怎么能随便说走就走?
紫衣抽抽噎噎的道;“你打算去哪里?”
“回乡下吧,虽说没了亲人,到底是自己老家,等爷回来我就向他辞行。”
云霓忍不住问:“爷会放你走?”
碧荷苦笑着摸摸云霓的头:“傻丫头,你见爷留过谁?在意过谁?你若听姐姐劝,就趁年轻找个人嫁了,别再跟着爷了。”
“不,”云霓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是爷赎回来的,爷不让我走,我就哪儿也不去,一辈子跟着爷。”
碧荷无限惋惜的看看她叹道:“青春易老,年华易逝。你逞不懂得情滋味,等你懂了,就知道没有女人能守爷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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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翔回府,疲倦得不想说话,闭目靠进床榻,有些昏昏欲睡,脑中还在思考如何从各大官爵皇府中抠出些银子应急。早就吩咐工部加紧黄河沿岸的水利工程,偏偏从上到下一群贪官污吏侵吞朝廷下拨的银两,致使工期一拖再拖。这场水灾,有万余名百姓无家可归!数百里村庄房舍被毁,损失何止千万!
云霓放下参茶,细心的帮他取下官帽,脱去官靴。遥翔翻身趴下,示意她给他捶背。她柔软的小手不轻不重的帮他捏肩,不经意间,竟发现他髻边生出两根白发。一股酸意冲上心头,爷才只有二十七岁呢,正当年少俊朗,神采飞扬之时,却早生华发。平日旁人只见他位高权重,威风凛凛,谁又知他一副肩上担着多少重担,一颗心中装着多少大事。
碧荷悄悄进来,云霓轻嘘一声,示意她一会儿再来。遥翔闭着眼,突然开口:“碧儿吗?甚么事?”
碧荷眼中含泪,犹豫片刻道:“爷,碧儿离家十年,听说家乡受了灾,想回去看看。”
“嗯,回去看看也好,去跟管家多支些盘缠,回去贴补家里人一些。”他挥挥手,仍然不睁眼。
碧荷捂着唇,防止自己哭出声来,爷早就忘了她家里没有亲人。眷恋的看一眼她深爱的男人,匆匆离去,多看一眼,多一份心痛,如果他睁开眼睛回视她,她可能会舍不得走。
云霓继续规律的为遥翔捏肩,没有空出手来抹脸上的泪痕。虽然她不完全明了碧荷的痛苦,但是她还是为着碧荷的伤心而流泪,无关其他原因,只因天性中的善良。
发觉遥翔睡的沉了,她才停手抹干眼泪,摊开薄被给他盖上,一根一根的替他拔下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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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荷走了,屋子里就剩下紫衣和云霓两人,两个人挤到一张大床上睡,将通铺空出来,以免半夜清冷。银月的死和碧荷的走仿佛一并带走了紫衣的生机,再也听不到她在院子里大呼小叫,听不到她与碧荷嬉笑打闹。云霓总是想法子逗紫衣开心,有时逗得紫衣急了,就抓过云霓来敲她的头,笑一声:“死妮子。”
遥翔从没问过碧荷何时走,何时回来,仿佛只要有人伺候他,是谁都无所谓。
遥翔摸起茶碗,已经空了,抬头唤道:“紫儿,倒茶来。”
“哦”,紫衣应了,出去倒茶。
遥翔又道:“碧儿,你将昨日督尉府捐献的单子拿给我。”
云霓急忙取了递过去,他顺手接过,头也不抬,尚未发觉身旁的人不是碧荷。云霓在心中轻轻叹息,又去打扫书架。
遥翔继续全神贯注的工作,凝神想了一会儿,随口唤道:“月儿,这个李忠翰是不是写过一篇论唐太宗治国之道的文章?”
云霓应道:“是的,当朝二十一年写的,叫《贞观之治大观》。”
遥翔听到她的声音,恍然想起银月已经不在了,朝云霓赞赏的点点头,自嘲一笑。
紫衣将茶碗重重放在桌上,愤愤道:“还月儿月儿呢,银月姐姐去了那么久,爷总是不放在心上,不曾拜祭一次。还有碧荷,也不见爷问她一声。”
遥翔挑眉道:“你这是在怪爷了?”
“紫衣哪里敢?”她嘴上说着不敢,脸上却大大不以为然。
遥翔笑着搂过她,逡巡看她美艳刚毅的脸庞道:“你脸上明明写着‘我敢’,却在爷面前口是心非,爷太久没有罚你,你的胆子愈来愈大了。”
一提到罚,紫衣立即抿紧嘴巴,满面羞红。云霓吃吃笑着跑出去,替他们关紧门。爷心情好的时候兴致就高;心情不好,她们也不敢放肆。
晚上紫衣出来,面若彩霞,眸若秋水,满身的风情,却咬牙切齿的啐云霓:“死妮子,你跑那么快干吗?也不留下来帮我。”
云霓躲在被窝里笑:“爷罚的是你,又不是我。”
“你等着,孙猴子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早晚让爷收了你,让你也尝尝腿软的滋味。”说着往床上一坐,哼道:“快过来给我捶捶腰,酸死我了。”
云霓凑过去帮她捶,一迳的笑,自从碧荷走后!每次紫衣都叫腿软,恨不得抓她去当垫被,幸亏她溜的快。
紫衣趴着,含糊的道:“这样不行,要赶快补两个丫头进来,你留意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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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来拣去一年多,终于选中了两个秀气的小丫头,年纪都在十四五岁,一个叫红袖,一个叫星儿。红袖看起来文文静静,说话也细声细气,颇有小家碧玉的仪态;星儿倒与云霓有七分相似,尤其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闪看纯真和好奇。
遥翔看过点头,将两人调进书房,却出人意料的吩咐紫衣:“让她们作在北厢,别与你们往在一块儿。”
云霓心中不解,待紫衣领她们安顿去了,忍不住问:“爷,为甚么不让红袖和星儿跟我们住?”
遥翔细看云霓已然褪去稚气的娇气良久,朝她伸出手。云霓放下砚台,柔顺的依过去。他抽出她掖在腰间的手帕,帮她擦净颊边的一点墨迹,叹道:“云儿,你多大了?”
“十九了。”
“你知道爷多大了?”
她神秘的一笑,道:“还不到二十八岁。”
遥翔将头靠在她柔软的胸前,疲惫的道:“爷对于你来说已然老了,何况她们只是些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爷才不老呢!”她试图抚平他眼角零星的皱纹,“爷才不满二十八岁。”云霓的声音愈来愈低。不满二十八岁,书边华发却数不清了,每次帮他梳头,都要细心的将那些银丝掩在黑发之下。她已好久不帮他拔了,拔过了,愈长愈多。
遥翔靠了一会儿,放开她道:“你如有知情知意的人,就嫁了他吧,爷会当自己女儿一样帮你办嫁妆。”
“爷!”云霓惊恐了,曲身跪倒,“云儿做错了甚么吗?”
遥翔叹道:“起来,你没有做错甚么。”
她依然垂头跪着,低低的道:“云儿是爷赎回来的,云儿的人云儿的命都是爷的,爷说怎么就怎么,云儿无心无所求!只盼能在爷身边伺候。”
他再叹,眼前又是一个银月啊!
“银月姐姐和碧荷姐姐都说过,没有女子能伴爷一辈子,云儿也不敢奢望,只要能帮爷分一点忧解一点劳!就不枉了爷将云儿带出醉香斋那种地方。”
“好!你起来。”他拉起她,这个丫头愈大愈懂事,出落得也愈发美丽,难得的温柔善良兼聪慧伶俐。几次泡着紫衣的时候都想顺便将她拉过来,又怕耽误了她的大好青春,如今看来,免不了又要毁了一个女孩的一生。还好她对他感恩的成分居多,于男女之情反倒没太大计较。他拉紧她柔嫩的双手,语重心长的道:“你记着,爷在男女之事上无心无情!月儿和碧儿就是前车之监,你愿意服着我,我也不会赶你,你要走时,我也不会拦你,只是千万不要在爷身上寄太多希望,否则伤心的是你自己。”
“云儿明白。”
“嗯。”遥翔频频点头,至少目前他喜欢这小丫头陪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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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翔拿出一千两黄金赈灾、北靖皇府和中瑞皇府也分别出两千两白银,东宁皇府和西昌皇府却迟迟没有回应。东西两皇和南北两皇为皇储之争不合是众所皆知的事情,却没想到在国难民危的当头,东西两皇还别着劲儿。遥翔没有禀告皇上,免得父皇为他们兄弟阋墙而担忧。
遥冲拍着桌子大叫:“大哥和四哥是怎么想的?私怨归私怨,但是也不能看着百姓遭殃啊?气死我了,要不是你拦着,我带兵抢他们去。”
“你不要冲动。筹款赈灾是我的提议,他们只是不想让我得这个功劳。等这件事过去,他们一定会想别的花样出钱赈灾的,不过就是个名声。”
“哼!争争争,他们甚么功劳都要争,怎么不见在朝政上提出甚么有建树的意见,怎么不见他们带兵去打胡天道?”
遥翔保持一贯的微笑。遥冲与他一人掌军一人掌政,其他兄弟不眼红才怪。尤其东甯皇是长子,但父皇却迟迟不肯下诏立储,似有将皇位传给自己之意,遥冲是皇后唯一的亲生子,威胁力也不小。西昌皇与东甯皇是同母兄弟,自然向着同胞哥哥,不过此人阴险卑鄙,不见得没有野心。明里朝廷分成两派,大奸臣尉司马虽然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却按兵不动,谁也不帮;暗里除了他与遥冲之外,不知道有多少派各自为政,勾心斗角。宫廷斗争,只要有皇朝存在,就不会停止。
遥冲指看遥翔的笑脸道:“我一看你那笑容就有火。”
云霓捧上上好的西湖龙井,柔声道:“靖皇爷,喝杯茶消消火气。”
遥冲一把搂过她来香了一口:“直是个贴心人儿,让小爷我疼到心坎儿里。”
云霓娇嗔着推他:“皇爷总是没正经。”
遥冲紧抓看她不放,东换一把西抓一下:“爷我疼你怎么不是正经?”
遥翔笑道:“我早说了你喜欢就带回去,你偏不要,到了这里又闹她。”
遥冲往云霓肩窝里钻,含糊道:“我才不抢你的丫头,就是逗着她好玩儿。”
云霓怕痒,笑着求饶,她一笑起来眉毛眼睛都弯弯,声音清脆悦耳,惹得遥冲更加来劲,伸手抓她的痒。
“哎呀,不行了,爷,救命啊,救命啊爷!”云霓躲不开,只好向遥翔求饶。
遥翔轻咳一声道:“遥冲,别闹了,当心打翻了茶碗。”
云霓趁遥冲松手之际溜掉。遥冲看看她的背影,朝遥翔暧昧的眨眼:“二哥,你很宠这丫头哦?”
“不是我宠她,是你喜爱逗她。”
遥冲偏着头道:“说不上来,可能因为她出身青楼,身上有股天然的媚态,让人忍不住要逗一逗。”
遥翔瞪他:“专为自己风流找借口。”
他讪笑,用肩膀顶了顶哥哥:“二哥,为甚么还不收了她?”
遥翔淡淡道:“没有合适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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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团圆的日子,遥翔的生活中从来没有节日,除非父皇下诏五子进宫过节。今年的中秋,也不过吃块月饼应应景而已。
遥翔批好最后一道公文!伸伸累痛的四肢,云霓那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不像平常那般陪他在书房点灯研磨。推开门,明亮的月光照得庭院如同白书,俗语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夜的月色果然比昨夜还好。漫步走回寝居,路过后花园,突然想起钥月,他已记不起银月的忌日是哪天,只记得那夜的月色如今夜一样美丽明亮。不由自主的走到“映月池”畔,池水缓缓细流,带着明月的光辉,舞动着,跳跃着,仿佛银月的灵魂不死,在池中轻歌曼舞。遥翔对着月亮闭上双眼,心中默念:如果你在天有灵,就保佑你的姐妹幸福快乐,保佑国泰民安。本皇负你,只为不负天下。
一件披风轻柔的覆在他肩上,他张开眼,看到云霓亮晶晶的明眸。她转到他身前替他紧好披风的带子,柔声道:“秋天了,爷莫要着了凉。”
他握住她的手,望着池水道:“云儿,你看那水中的月影像甚么?”
云霓立即道:“像银月姐姐。”她抬眼对上遥翔的目光,“月圆的日子,银月姐姐的魂魄回来与我们团圆呢,那些跳动的波光在替姐姐讲话。她说‘爷,月儿来看您了,月儿永远是爷的月儿,永远是碧儿、紫儿和云儿的好姐姐。爷要保重身体,不为月儿,也要为皇上,为天下的黎民百姓。”
遥翔喟叹:“云儿。”她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心思。
云霓轻轻笑着,对水中的月影道:“银月姐姐,爷跟你团圆过了,云儿要带爷去看他的惊喜了。夜深了!你歇吧。”说完拉着遥翔往回走。
“甚么惊喜?。
她只是笑,一直拉着他回到寝居,将他按在桌旁!对着满满一桌丰盛的酒宴。
遥翔笑道:“中秋已经过了,你又在玩甚么花样?”
云霓夹了一口竹笋蒸鱼喂他,答非所问:“爷先尝尝好不好吃?”
遥翔细细品味,点头道:“地道。”
“还有呢,荷叶清炖鸡、参茸龙眼、篦麻花生糕……”,云霓指着一桌子的美食一一介绍,最后得意的道:“都是爷爱吃的。”
遥翔正视她:“弄这么丰盛!到底有何居心?”
云霓斟了一杯酒,躬身福礼,双手捧上,甜甜的道:“云儿恭祝皇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遥翔怔愕当场,此时才想起八月十六的确是他的生日,可是云霓怎么会知道?他扬眉道:“你怎知今日是我的寿诞?”
“爷不记得了?四年前的今日,靖皇爷带您到醉香斋,您亲口对云儿说,我是您二十四岁的寿礼。”
遥翔细想,当夜温存之时可能真的说过,没想到她记在心上这么久,还费煞若心的帮他安排了酒席。他接过她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觉得酒是甜的,想说些感谢之辞,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讷讷应了一声:“好。”
堂堂南平皇,甚么时候向下人道过谢呢!
云霓笑意盈盈的斟了第二杯酒,福礼捧上,“恭祝皇爷身体安康,万事如意。”
遥翔再次一饮而尽,又称:“好。”
云霓再斟第三杯酒,想了想道:“这杯恭祝朝政清明,皇爷政绩通达。”
遥翔接过,凝视杯中酒,沉重的叹道:“这就难了。”然后一饮而尽。
云霓挠到他身后帮他布菜,软语道:“皇上英明,重用爷和靖皇爷,朝政一定会清明的。”
遥翔品过两道莱,满意的微笑道:“朝廷之事,你一个小丫头能知道多少?”
“云儿知道,历代朝臣有忠必有好,爷和靖皇爷是忠,那尉司马是奸。暗中甯皇爷和昌皇爷与爷为着皇储之事而斗,爷实在很辛苦。不过,要是爷做了皇帝,一定比其他人都强。”
他转身正色道:“这些话你是听谁说的?”
她不因他的变色而畏惧,干脆清晰的道:“云儿跟在爷身边,爷的话句句听在耳里,爷的事件件记在心上。平日里无事看了一些书,知道皇朝兴衰要靠明君,更要靠忠臣。”
他不语,紧紧盯着她,盯得她心生恐慌,怯怯的问:“爷,云儿说错了吗?”
他沉声问:“这些话,你还对谁说过?”
“没有,”云霓急忙道:“除了在爷面前,云儿不敢放肆。”
“在爷面前就敢放肆了?”他的声音愈加严厉。
云霞吓得扑通跪倒,连声道:“云儿不敢,云儿造次了。”她小心翼翼的拿眼瞄他,发觉他眼底暗藏笑意,这才舒了口气,啜嘴道:“爷又在逗云儿了。”
遥翔的笑意漾到唇角,点着她的小嘴道:“不是逗你。不该懂的就不要懂,不该说的就不要说,你这张小嘴要是闭不紧,是会掉脑袋的。”
云霓娇声道:“爷才舍不得云儿掉脑袋。”
“你怎知我舍不得?”
她坐在他怀中不轻不重的帮他揉肩,慢条斯理的道:“云儿的脑袋若是没了,就不能帮爷揉肩捶背,点灯研磨,端茶送水,铺床煽凉,抄书册,整理卷宗……”
“好了好了,”遥翔打断她,“你这是在提醒爷你有多么重要?”
“云儿不敢呢。”
“你有甚么不敢?”他钳紧她的腰枝,“你的胆子比紫儿还大,她最多撒个娇使个小性,你竟然敢连威胁加利诱。”
她嘻嘻笑着道:“云儿不敢。”
“你再说句不敢我听听?”他困紧她的娇躯,危险的盯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
她抿紧嘴,嘴角弯弯,眉眼弯弯,娇羞的勾着他炽热的目光,红唇轻轻张开,无声的做着“云儿不敢”四个字的口型。
遥翔轻吟一声,含住她馥郁香甜的唇办,吸吮着,辗转着,纠缠着,享受那又湿又软的触感。从没有一个女子像她这样柔软馨香,从没有一个女子能勾起他如此强烈的欲望;从没有一个女子能与他如此契合,除了肉体上的欢愉,二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灵上的放松和畅快。